「欸，為甚麼母親節要送康乃馨啊?」傑利安問了正在修剪盆栽枝葉的花店老闆，他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思考了一會。

「你不會自己去Google?」老闆回答的語氣不像他修剪花朵的動作那樣的溫柔小心。

傑利安從放在結帳櫃檯旁的「熱賣商品」盆栽中，拿起了一支已經用透明塑膠袋跟藍色緞帶包裝好的白色康乃馨。把支付商品的金額放在櫃檯上，欸了一聲示意他的錢就擺在那裡了。在老闆無奈地走到櫃檯收錢之前，傑利安已經離開了花店。

🌧

那天 他們兄弟匆匆離開，帶走的行李箱只裝著生活的必需品，他們的衣物、盥洗用具等。卻裝不下也帶不上他們的母親。

傑利安當年還小，只知道當時他們把那個年紀還不能應付的事情拋諸腦後。時隔多年，那層年幼時為了自我保護所建的隄防也被光陰給沖垮，傑利安思慮著，是該來正視那件事的後續了。

只要坐在這台車的後座，記憶就會像死而不甘的亡魂糾纏著他，將那一天情景，一遍又一遍地再他腦中投映著；母親在臥房門後的慘狀，簡直歷歷在目。所以後來傑利安都選擇坐在副駕駛座，並且伸手就能摸到收音機的按鈕，音樂總是能讓他好過些。他按了播放鍵，在旋律清晰之前，他猜播放出來的歌曲會是Fleetwood Mac。那片專輯CD簡直像是卡在那，且永遠不會拿出來一樣。
但答案卻是涅槃樂團的
Come As You Are 。

「後來媽媽的遺體怎麼了?你有回去處理安葬之類的事情嗎?」

「沒有。」

「一定會有人發現的吧?怎麼沒有警察還是照顧青少年的機構，來找兩個無父無母的青少年?我們又沒有改名換姓，有人發現遺體後一定會去聯絡死者的其他家人的，不是嗎?」

「我不知道。至少我們自己撐過去了。」

「你不會想紀念媽媽嗎?你有沒有注意到，今天是母親節?」

「傑利安，我要專心開車，別跟我聊天。」傑瑞的語氣一如往常的毫無情緒，他不願繼續停留在這個話題上，只想連同自己跟著這輛車繼續前進，一路向前。如果可以，他不想再為任何過去的話題或思考而停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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