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ainy Day

PM 1:21

門鈴卻不合時宜的響起。

男人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想要假裝沒有聽見。
無論外頭的訪客是誰，男人都不想要歡迎他。

但是尖銳的鈴聲一次又一次的大響著，就像是確信一定會有人來應門一樣。

「Fuck! 」
男人大罵了聲髒話，不甘願的爬起身，重重踏著腳步往門口走去。
在開門前，他從骯髒的貓眼看了一眼。

只見一個戴著鴨舌帽、遮住上半臉的青年，兩手拿著一個披薩紙盒站在外頭。

「臭小子你要幹甚麼？」
一打開門，男人劈頭就先不滿的問。

青年卻不受他惡劣的態度影響，微笑著說。
「我是來送披薩的。」

「老子沒有訂甚麼見鬼的披薩！」

「這裡不是314號嗎？」

「這裡是314號沒錯，但是老子沒有訂過這天殺的披薩！給我拿走！」

「這可真是令人困擾呢。」
青年這麼說著，一邊把紙盒用單手拿著，另一手則拿出了一直夾在腋下的簽名板。
「那可以請您幫我在這裡簽名嗎？證明我真的有來送貨。請放心，我不會跟您收錢的。」

男人狐疑的來回看了看青年和簽名板，猶豫了好一會之後，終於劈手奪過那塊板子。
「沒有筆老子是要簽三小？」

「請用這支筆，非常感謝您。」
青年拿出放在胸前的筆，笑著遞給男人。

就在他低頭簽名的時候，青年忽然伸出雙手攬住他的脖子，把他的頭用力往下壓，同時迅速抬起右腳，隔著簽名板給了他一個強勁的膝擊。

「Fuck！」
他立刻大聲罵出髒話，這一下踢的他瞬間眼前一黑，整個頭腦都暈眩不已。

但是青年並沒有停下，趁著他腳下踉蹌的時候，青年一腳踹在他的腹部，將他整個人踹倒在地。

「What the…...你這賤人生的王八蛋搞屁啊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打斷了他的飆罵，但是剛剛才被重擊過的頭腦還沒恢復，讓他無法看清眼前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咿呀。」
是門被關上時，老舊轉軸發出的聲音。

幾秒過後，他的視線終於清晰了一些，他立刻往剛才傳來疼痛的部位看去。
他的左膝上正插著一把刀，而插入的力道之大不僅貫穿了他的膝蓋，甚至將他整個人釘在地上。

「喀搭。」
是門被鎖上的聲音。

他咬著牙甩了甩頭，視力終於恢復正常，於是他抬起頭，看向了那個在踹倒他的同時便跟著闖入他家的青年。

他就這樣躺在地上，看著那個青年拿下頭上的帽子，慢慢的對他露出了笑容。

「好久不見了，爹地。
Do you miss me? 」

PM 1:37

趁著爹地驚愕的楞在原地時，我迅速進行早就計畫好的動作。

從口袋裡拿出手掌大的娃娃塞進爹地的嘴裡。
踩碎了爹地的右肩和鎖骨，左手的指骨則是在走過他時不小心踩斷的。
重複將裝滿工具的背包重摔在爹地的胸膛上，直到他的嘴角流出鮮血。
再從背包裡拿出中間有個凹洞的枕頭，墊在爹地的頭下，讓他無法隨意轉頭，只能直直地看著正上方。

只能直直地看著我的臉。

最後，我打開了窗戶，嘩啦的雨聲和我刻意調大的電視音量交融在一起。

「呼～」
完成一連串的工作之後，我舒了一大口氣，拉過一旁的高腳凳坐了上去，鞋底正好對著爹地的臉。
將背包放在爹地的右手背上，那重量讓肩膀受傷的他完全抽不出手。

「所以你想我嗎？爹地？」

「嗚嗚！嗚嗚嗚！」
嘴裡塞著布娃娃，爹地根本無法說話。

「完全聽不懂呢，不過沒關係，我也不想聽爹地說話。」

「嗚！嗚嗚！」
爹地在地上扭動著，試圖要逃離現在的處境。
不過一條腿被釘在地上，即使想用左手拔出刀子，也因為斷裂扭曲的指骨讓他無法握緊刀柄，右手則完全動彈不得。
唯一一條完好的右腿彎曲又伸直，不停的掙動著，卻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哎呀，爹地不喜歡現在這個姿勢嗎？」
我彎身從背包裡拿出了一個保溫瓶，舉到爹地的臉上方。
然後放手。

「唔呃！」
爹地立刻發出被壓抑的痛呼，掙扎的動作一時也停了下來。

「手滑了一下。」
我彷若無聞地撿起保溫瓶，轉開了瓶蓋。

「嗚！呃嗚嗚！嗚！」
爹地繼續用不靈光的嘴發出聲響，像魚一樣撲騰的動作也沒有停止。
雙眼惡狠狠地瞪著我，混濁且帶著血絲的眼睛是我熟悉的藍色。

於是我蹲了下來，緩緩傾倒水瓶。

冒著熱氣的茶水淋在爹地的臉上，他的五官立刻扭曲了起來。
他似乎想要大聲吼叫，不過嘴裡的娃娃吸水之後變的沉重，不僅更加的壓迫他的口腔，熱水也在他的嘴裡逐漸累積。
想要叫喊而用嘴巴吸氣，卻反而將水吸入氣管，雖然想要咳嗽順氣，滾燙的熱水卻不停地流入他的鼻腔和嘴巴。
幾乎要令他窒息。

「你願意做個好孩子，乖乖地不吵鬧嗎？」
我的語氣溫柔又帶著寵溺，就像在哄小時候鬧脾氣的莉莉一樣。

爹地立刻盡他所能的全力點頭，只為換得一絲生存的空氣。

「真乖。」
我將保溫瓶轉正，蓋上蓋子之後，放在一旁的地上。

雖然停止倒水了，不過積在爹地嘴裡的熱茶尚未排出，爹地依然嗆咳著無法呼吸。

「你只能把那些茶喝掉喔，如果你不想就這樣溺死的話。」
我笑笑地告訴爹地。

然後我看著爹地脹紅了臉，忍著熱燙，自動自發的大口吞著茶水。
那麼燙的水讓爹地的舌頭和口腔都燙傷了吧？喉嚨和食道也是。

「痛嗎？」

我輕撫著爹地的喉嚨，極盡溫柔的問。

PM 2:26

「爹地很好奇嗎？為甚麼我會來找爹地。」

我坐在高腳凳上，搖晃著雙腳，低頭俯視爹地。

帶著血絲的藍瞳緊盯著我，雖然他皺著眉頭想裝出兇惡的樣子，不過眼底深處的那點心虛並沒有藏住。

「爹地應該也猜得到吧？我當然是為了莉莉和媽咪來的囉。」

恐懼在瞬間佔滿了爹地的臉，雖然他連忙試圖掩飾，可惜成效並不是很好。

「爹地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嗎？很簡單喔。」
我閉上眼睛，每句話都深深刻印在我的腦海裡。

「喬絲阿姨說，那天莉莉是自己替訪客開門的。但是莉莉不會讓陌生人進家門，所以一定是莉莉認識的人。」

「班克斯叔叔說，帶走媽咪的是沒看過的男人，他開著小鎮車行裡沒有賣的新車。我們住的小鎮居民並不多，大家都認識彼此，所以沒看過的男人一定是小鎮外的人。」

「媽咪也說了，她說她對不起我和莉莉，都是她的錯，還要我趕快逃走。」

我張開眼睛，看向滿臉驚恐、克制不住的微微顫抖著的爹地。

「吶，爹地，你還是深愛著這樣的我嗎？」

PM 3:04

「差不多該準備出門了。」

我看了下時間，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窗邊把窗戶關上，窗簾也拉了起來。
然後拿起遙控器開始轉台，切到一部正要進入驚悚高潮的恐怖片。

最後我走回爹地的身邊，開始一樣一樣地把登山背包裡的東西拿出來。

「爹地能住在這麼適合的地方真是太好了呢。」
首先拿出來的是許許多多的提袋，每一個都附上了拉鍊。

「大部分的監視器不是壞了就是有看不到的死角，公寓入口也沒有管理員。」
接著是待會要換穿的衣物，因為不能弄髒，所以我把它們放進爹地的浴室裡。

「鄰居們也都是認真生活的好人呢，現在大家都出去工作了，連隔壁退休的克萊兒奶奶都去圖書館當志工了哦。只有爹地一個人懶散的待在家裡。」
最後則是裝在塑膠袋裡的工具，有鐵鎚、鐮刀、剪刀和小型的斧頭，金屬的部分都先用毛巾包起來了。

「因為爹地長的很高大嘛，我沒辦法一次就把爹地整個人搬走，讓我分幾次搬應該沒關係吧？」
我最先把鐵鎚的毛巾解開，順手塞進爹地的嘴裡，讓他等一下能保持安靜。

拿著已經有些生鏽的鈍器瞄準了爹地的手肘，我對他露出爹地最喜歡的笑臉。
「準備好了嗎，爹地？我要開始囉！」

「啊，莉莉，別靠這裡太近，裙子會被弄髒的。」

PM 5:28

分解爹地的過程就如同我計畫一般的順利，畢竟在山上有不少要支解家畜或是獵物的時候，我已經做得很順手了。

比較麻煩的部分是清理現場，雖然應該也沒有人會來拜訪爹地，不過盡量把弄髒的地方整理乾淨還是比較保險，況且我也不想讓這間房子的房東叔叔困擾。
畢竟多虧了叔叔給的情報，我才能這麼清楚的掌握這棟公寓裡每個住戶的作息時間。

才能抓緊這個，只有爹地一個人在公寓裡，絕對不會被任何人打擾的機會。

處理爹地的傷口、和讓爹地保持清醒則是我覺得最棘手的部分。
我沒有做過這些事情的經驗，所有的知識都是從書上學來的，實際親手操作還是第一次。
雖然有點緊張，不過意外的進行的很順利呢，沒出甚麼差錯真是太好了。

一切就和我規劃的一樣，毫無困難的就和爹地久別重逢了，真令我感動。

「多虧了莉莉一直在旁邊替我加油，都是莉莉的功勞喔！」

The Starry Night

PM 8:49

爹地住的城市離我們住的小鎮很遠，就算開車也要花上幾個小時的車程。

抵達湖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接近九點了，雨也已經停了。
這個時間對於我們的山谷小鎮來說已經算是深夜了，一路上我完全沒有遇到任何人。

想必大家都已經回到家裡，準備要上床休息了吧。

我把堆滿後車箱的提袋全拿了下來，裡面放了爹地的斷肢和剛剛用過的工具和毛巾。
我又塞了一些湖邊的石頭進去，然後把提袋通通扔進湖裡，看著它們漸漸沉入水底。

我望著漣漪逐漸回歸平靜的湖面，發呆了一下子之後，才把在副駕駛座的爹地搬下來，讓他坐在地面上。
我則並肩坐在爹地的旁邊。

山間的小鎮沒有光害，今天剛好也不見月光，只有滿天璀璨的星斗，在被雨水洗刷過的夜空中閃閃發亮。

「爹地沒有看過這樣的星空吧，很漂亮對吧？」

爹地的嘴裡還是塞著娃娃，因為我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雖然我已經很久沒有跟爹地講話了，但是那天他狂怒的咆哮聲未曾從我的耳畔離去。

「這些年來，爹地是不是一直想著我呢？」

「就算我離開了爹地，連一次也沒有再見過，爹地也從來沒有忘記過我吧？」

「爹地一直、一直都最喜歡我了，對吧？」

不、不對，爹地喜歡的不是我，是我這副和媽咪一模一樣的長相。
我只是媽咪的縮小版複製品。

其實爹地最喜歡的人還是媽咪。
爹地是真的發自內心深愛著媽咪的，全心全意都只為媽咪著想，想一輩子都只和媽咪在一起。

但是媽咪卻生下了我。
有著和媽咪相同面容的我。

這樣的我讓爹地陷入了瘋狂的喜悅。

不過爹地很快就發現了我的缺陷。

我雖然有著媽咪的臉，卻沒有媽咪的身體。
我能夠被爹地賞玩，卻不能被爹地使用。

『你知道嗎？莉莉本來應該是你的名字。如果你是女孩子就好了，那樣的話我就可以把你取名叫莉莉，我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

我只是一件被做壞的玩具。

但是真正的莉莉和我不一樣。
她沒有媽咪的臉，甚至還有爹地的眼睛。
但是她擁有媽咪的身體。

爹地不但迷戀著媽咪的臉，更對媽咪的身體懷有慾望。

那是只能用媽咪的身體才能消除的慾望，不能被使用的我派不上用場。

但是她是莉莉。
就算有媽咪的身體她也不是媽咪，莉莉是我的妹妹。
莉莉不該、也不能被爹地使用！

被爹地疼愛的只有我就夠了。
用和媽咪一樣的笑容去向爹地撒嬌，用這副沒有用處的身體去取悅爹地。
努力的扮演爹地喜愛的「莉莉」。

但我終究只是個壞掉的玩具。
不僅沒辦法完美的扮演「莉莉」，還擅自從爹地的身邊逃走了。

所以莉莉才會溺死在湖裡。
所以媽咪才會被扔在草叢裡。
都是我的錯。

如果我沒有逃走就好了。
如果我是理想的「莉莉」就好了。
如果出生的不是「小布」就好了。

「雖然都是我的錯，但是我不能原諒爹地傷害莉莉和媽咪。」
我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唯一還空著的登山背包的拉鍊。

被分解過的爹地很輕易的就可以放進去，還有多餘的空間可以再放一些石頭。

「爹地知道嗎？莉莉被爹地扔進這個湖裡的時候，其實還沒有死哦。莉莉不但受了重傷，最後還在這麼冰冷的水裡，自己一個人慢慢的痛苦的死去。光是想像那樣的莉莉，幾乎就要讓我發瘋了呢。啊，或許我已經瘋了也說不定呢。」

我在拉上拉鍊之前，和被裝在背包裡、不曾愛過「小布」的爹地對望，向他露出了最後一次，爹地最喜歡的、「莉莉」的笑容。

「晚安，爹地。」

PM 11:57

『哥哥。』

「甚麼事？」

『今天的星星真漂亮。』

我仰起頭望著灑滿夜空的星光，確實美得令人恍惚。

「......是啊，就算是這樣的夜晚，星星依然很美呢。」

莉莉笑了笑，銀鈴一般的笑聲撥亂了我的心神。

『哥哥，今年的鈴蘭甚麼時候會開呢？』
「已經開了喔。」
在莉莉死後不久，山丘上便開滿了一整片的白花。
在那之後的每一年，鈴蘭都像是甚麼都不知道似的，規律的在春風中綻放著。

『哥哥，我生日那天想要吃哥哥做的甜點，好不好？』
「好啊，不管莉莉想吃甚麼，我都可以做喔。」
但是那天，莉莉並沒有回家，冰在冰箱裡的橘子果凍最後丟掉了。
在那之後的每一年，我都做了莉莉可能會喜歡的甜點，但是她一口也沒有吃。

『哥哥，將來我們要一起越過山丘，和媽咪一起到海邊去玩喔。我們約好了！』
「恩，我們約好了。」
但是這是不會實現的約定。
我已經沒有辦法到山丘的另一邊去了。

已經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哥哥。』

「甚麼事？」

『我是莉莉唷。』
「我知道唷。」
不是的，妳才不是莉莉。
莉莉已經死了，被我害死了。
妳只是我的幻想而已。

『哥哥，莉莉最喜歡哥哥了！』
「......」
死去的莉莉也會這麼說嗎？
明明就是我沒有當個乖巧的「莉莉」，才會害莉莉和媽咪死掉的。
就算是這樣，莉莉也喜歡「小布」嗎？

『莉莉最喜歡哥哥了喔。』

看著她數年來從未改變過的純真笑臉。
我想也許我其實並不想知道真正的莉莉喜不喜歡哥哥。

萬一莉莉其實很討厭哥哥怎麼辦呢。
萬一莉莉其實也不喜歡「小布」怎麼辦呢。

『莉莉最喜歡哥哥了。』

「我也最喜歡莉莉了喔。」

│《Requiem》FIN│

我終於拉線ㄌ 好累 開回應ㄌ

天 居然寫了快五千字 布布只是去揍個人順便棄屍說

雖然我覺得這幾段要一起看比較有fu才全部塞在一起的 但是果然還是好長

然後布布的幻覺之後都沒有治好 所以其實他不是在回憶模式 是正在幻覺跟幻聽(好

本來是打算讓布布的主線收在這的 但是好像很BE？

瘋癲的布布好香(??????

Jethro_: 我也覺得……
想像他一邊哼歌一邊打碎爹地的膝蓋我就不太想給他HE(扭曲

我喜歡看角色一臉悠閒的分ㄕ（

MSPdeulop0222: 像在享用下午茶那樣的悠閒氣氛 還可以一邊和人閒聊幾句
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