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紅霞彷彿要燒灼天際,火光奪目恣意,好似要趕在夜色聚攏前燃盡所有,不放過世上任何一件事物。
奧斯蒙就讀的學院座落於城中,收了百餘名魔法學徒,並由偉大的魔法師立下防衛結界,構築一道確實的安全網。結界擋得了來自外地的惡毒威脅,可擋不了紅霞的侵略;它沿著連綿的高積雲來到,透過窗玻璃映射進宿舍房內,將奧斯蒙的半邊臉頰染上赭紅的暈影。
總算,他自酣睡中睜開眼眸,發現自己蜷縮在木紋地磚上,一隻褐與白相間的天竺鼠依偎在旁。
他揉了揉雙眼,又用手背抹了抹臉,宛如梳理面容上不存在的毛髮。房外的腳步聲愈來愈近,接著鑰匙插入鎖孔扭轉,房門被打開了。
他與來人定定相視。那張臉、那個人的氣味都令他感到熟悉。於是他走上前,探出手觸碰那個人。他覺得該說點甚麼而張開雙唇,卻一個字都道不出來。他失去了語言,過往化為一個等待拼湊的巨大空白。
半年的時光荏苒。某一日午後,日照斂起了毒辣,明媚的柔光傾落土地,帶出青草的芬芳。
依稀記得是在那樣一個愜意的午後,事前沒有任何徵兆,而他記起了零碎的片斷。
──鼠籠內那隻被豢養的天竺鼠該是他啊。
天竺鼠會否與人類等同地做夢?
遺落了內容的夢境,是否還能算做是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