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宮切嗣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潔白如冬雪,鮮紅如寶石;
柔嫩的肌膚和柔順的長髮幾乎與身上白裙融為一體,美麗的紅眸圓瞪詫異,若仔細凝視,便可瞧見搖曳深處的生命火光,和煦溫暖——
是夢,肯定是夢,是那個夢的延續。
否則怎麼會、怎麼會……
只差分毫便能抵上額心的槍口,沒有一絲一毫的偏移,彷彿自己的出現,並不能撼動男人的意志半分。
但女人不覺驚懼,亦不擔憂對方是否會就此扣下扳機。
就算他什麼都不說,那雙比最漆黑的夜來得更要深沉的眼睛,總會告訴她許多許多。
他的心情,她可以明白。
因為,現在的她亦是懷抱著相同的心情——
是興奮,還是緊張;是激動,抑或帶怯——她無法從雙耳所捕捉到的聲線起伏中分辨出這些,只知道自己將呼喚出口的音節放得極輕。
若是不這樣做、若是不慎在任何一個發音加重了咬字的力道、若是不加緊克制想要伸手觸及的心情,眼前的所有、連同這一個自己便會被一望無際的白融化殆盡。
那聲呼喚就如同落於持槍指節上的新雪,過於柔軟以致感受不到那應有的冰冷——他忽然想起對衛宮矩賢扣下扳機的那天,自己的手就像硬生生黏在槍上一樣無法甩開——眼下也是如此,分明想要放開突變沉重的槍枝,手指卻像是被遲來的寒意凍麻了一般,全然不聽使喚。
他從未聽過愛麗絲菲爾用這種語氣喊他的名字。
顫抖的、易碎的,幾乎快要消融不見……
彷彿用盡全身力氣,卻僅能從肺部擠出支離破碎的話語。
衛宮切嗣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不想再夢見了、不想再沉淪了、不想再軟弱了——
不要消失
凝滯的時間在男人垂下持槍的手時畫下休止,他慢慢抬起另一手,即將撫上雪白頰側的指腹像隻受驚的鳥般抽搐了一下,但又壓抑不了確認的渴求、輕輕覆蓋其上——
與人類相仿的體溫,飛羽觸感似的嬌嫩肌膚,無法控制的反射性微顫,以及總是交織出優雅詞句的柔軟雙唇……
不屬於自己的粗糙觸上了肌膚。
裹藏在冰涼指尖當中的暖熱,是她所眷戀的溫度。
覆蓋著指腹的那一層厚繭,是她至為懷念的觸感。
透過摯愛之人的撫觸,人造之物終於得到了自己確實存在的實感。
自心底擴散的喜悅凝結成淚水。應該要感到安心的女人,卻不敢貿然眨一下眸。
甚至不敢將擁抱對方的念頭付諸實行。
即便視野模糊,亦不敢讓視線動搖分毫。
是否切實地通過聲音傳達了呢,抑或全都堵在喉間了。
她不知道。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自腦海裡,自唇舌間,反覆輕喚著她珍而重之的這個名字。
沾上指腹的淚水一點一滴熨燙了顫動的心,溫暖了麻痺的五指,令他放開掌中的槍枝,及腦海裡的一切雜念。
真假與否、敵友與否、圈套與否、計謀與否,已不是他所關心的事情——
一直以來,都是她柔聲安慰著脆弱的他;
都是她,緊緊擁抱著自我厭惡的他,讓逐漸陷入黑暗的他,得以保有看清腳下道路的火光。
微弱、卻堅毅不滅。
如今,那雙倒映出自己的瞳孔裡滿是近似不安的喜悅,矛盾不已,又莫名理所當然。
不要哭。我在這裡。
像是在回應妻子眸裡淚裡的低喚,撫去眼淚的拇指沒有停過,乾燥溫暖的掌心輕輕捧起對方的臉,消瘦卻依然有力的臂膀將人納入懷中;
就如過去那般,就如此時此刻,共享著彼此的體溫和吐息。
任何浮現心頭的愛語,抑或這滿溢胸腔至近乎脹破的情感,最終僅能化成一聲輕喚,融於相疊的雙唇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