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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凌｜＊脖子上的痣-

　　如果說文章是譜在白紙上的音符，那麼音樂便是寫在空氣中的字跡。

　　這已經是一個月又一天準時在下午一點坐在最靠窗的最後一個位置，桌面上擺著既是早餐也是午餐的熱可可配鬆餅——今天是原味的啊，果然還是蜂蜜香最合胃口。

　　起初柳奕不過是在前往公車站牌的途中路過這間新開的咖啡廳，原本一心只想著回家趕稿的他在預備轉身過馬路的同時，被店裡傳出的陣陣鋼琴聲扼住腳步，像是被施了魔法般，下意識地走回店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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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過玻璃窗格看見店內歐式鄉村風的擺設，米色牆壁上小盆栽的與木質地板經過燈光的柔化顯得格外簡樸而親切，再經過琴聲薰陶，似乎都能看見染著輕鬆色彩的氛圍在這幾十坪大的空間隨處飄散。許是此時的白領族正在辦公室忙得焦頭爛額，店裡頭包含顧客僅有寥寥數人，其中最為醒目的便是坐在鋼琴前的眼鏡男子。

　　即使有段距離，但那顯眼的粉色頭髮仍不減分毫存在感，在這般樸實的環境中，竟也巧妙地融合為一幅優雅光景。

　　還想、靠近點看。這是促使柳奕走進店裡的最大動力。

　　當身為職業小說家的取材癖大作之時，縱然截稿期限將至，修羅神佛也攔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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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關上門，充斥著咖啡香的空氣頓然包圍來者，驅散一身的都市煙塵，彷彿連同整個肺部都被淨化般。柳奕簡略看過吧檯壁上的價目表，先是為木頭刻字的設計喃喃讚賞了幾句，而後點了杯唯獨能喝的熱飲和今日鬆餅後挑了個方便看見彈奏者又不會特別引起注意的位置坐下，開始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

　　是個將自身投入其中就會閉上眼睛的類型啊。柳奕很想體會這是什麼樣的感受，但他對盲打並不抱持著這樣的自信。

　　在轉調的第一拍落下，柳奕捕捉到男子雙眸微微睜開的瞬間，是好看的半歛眼。鏡片的反光一閃，隨即又是沉醉於旋律中的面容，使柳奕看得更是入迷，也為之萌生一股探索欲。

　　視線相交的時候，又是怎麼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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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成長茁壯的不只是好奇心，還有被鋼琴聲引回正軌的靈感及迷失小段時間的寫作手感。待他回過神時，已經在手機記事本裡留下了數行字，然而在這之前是什麼時候拿出手機、又是何時開始打字的，一概沒有印象。

　　說是復甦，倒不如說琴聲是最佳催長劑。每個音節落下數顆種子，不同音律組成的養分與水灑其之上，從萌芽延伸到花苞狀態只需數秒，尚未來得及採摘此株的果實，下一株又開花結果了。好不容易將所有都收割完畢，柳奕才意識到一件事、

　　音樂竟也能如此生機蓬勃。

　　自此，若不是繳稿危急的非常時期，到咖啡廳報到已然成為每日必經行事。

　　今天亦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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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點四十五分，可可是該涼了，鬆餅卻還有半塊。在熟悉的樂聲止後三秒，柳奕將目光從電腦螢幕上轉移至遠處的彈奏者，看著對方起身、站到台前、鞠躬，隨後便是轉身從左方台階下——咦？

　　他這是在、對我笑？

　　下意識用手推了把眼鏡，眨了眨眼，直到彼此的距離縮短至兩步之遙，柳奕才確定對方正是朝著自己而來的。

　　那抹笑容怎麼看也不像是帶有任何為難之意，大可先把自己造成人家困擾的可能性消除。柳奕回之微笑，還未開口便給對方搶去了先聲權：「嘿，一個人嗎？」

　　……真夠新穎的招呼哪，年輕人。

　　沒想過這年頭竟會有人這般對自己說話，何況同是個男人。柳奕笑容更甚，回道：「難道你看到誰了嗎？」

　　男子略偏過頭思考幾秒，「嗯——或許坐在這裡的你正在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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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的是。」柳奕點點頭，抬手示意，「所以、請坐嗎？」

　　男子驟然睜大了眼，即刻又重回原本的笑顏，「難道你面對不熟的人都是這樣的嗎？」他搖搖頭，「可惜，我等會兒還要繼續工作，只是中途休息罷了。坐在那演奏的同時感受到強烈視線而忍不住來跟您搭話——該不會您對音樂也有興趣？」

　　「啊，別誤會、順勢就這麼接話了，有些失禮還請不要介意……」柳奕似是意識到什麼般，話鋒一轉，「噢、注意得太明顯了嗎？關於這點也不好意思。」

　　「介意是沒什麼，早就見怪不怪啦。另外、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畢竟不是第一次引來視線。」說至此，男子昂起些許興致接著道：「不過我在想，該不會是演奏時候的我過於帥氣、所以讓你特別動心？很多女孩子都說彈琴時的我特別帥，但沒想到連男人都能夠被吸引啊……看來我是人見人愛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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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喔，思考邏輯還很前衛。

　　這是柳奕在接收到來自對面的熱切視線後，心裡產生的第一個想法。

　　「您的音樂很有創造力呢，在我聽來、是這樣的。」柳奕試圖將話題導回正常發展，從皮夾中掏出一張名片接續道：「我是柳奕，名片上有我的聯絡方式。不介意的話，希望能在您有空的時候一起喝杯咖啡。」

　　「謝謝誇獎，能夠讓您喜歡是身為演奏者的我的榮幸。」男子接過那所謂「名片」，看見上方唯有白底黑字的姓名電話各一行，愣然片刻，不知怎麼地突然想笑。忍住笑出聲的衝動，又道：「那麼……柳先生還請多指教了？我的名字是凌訶，稍後我再撥打電話給您吧，這樣直接存比較方便。」

　　「非常感謝。」柳奕笑彎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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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說話太客氣了。下次放鬆點，能聊得更愉快也說不定？」凌訶擺擺手道：「至於您的邀約我自然不介意，能夠與會欣賞音樂的人熟識我也很開心。」

　　「是呢。那就期待下次見了，凌訶。」柳奕朝其揮手，對方也回之一句「再會」後，轉身離去。

　　目送逐漸遠去的背影，柳奕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地呼出一口長嘆。

　　怎麼說，挺符合人設的？

　　也可能是自己本就不對陌生人做過多設想，所以即便對方做出什麼行為、說了什麼話，柳奕也不感多大意外。不過，這倒是初次有人強行將自己寫入了故事的篇章中，一切是如此的猝不及防、且耐人尋味。

　　回想初時，也是被這個人吸引至此的；「果然有趣」一說，可能比所有詞彙都要來得更加適合此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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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餘不論，能有近距離接觸的機會真是太好了。不管是那引人注目的粉色頭髮、抑或鼻樑上的圓框眼鏡、還是隨時都帶著笑意的清澈雙眼，甚至小至脖間上的黑痣等等……

　　確確實實的，已然在空白的頁面上留下新章的開篇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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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換棒給小小魚啦 謝謝觀看至此的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