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直接撞上對方，一個不穩的跌坐在地上。
他抬頭一看，眼前浮現的是那熟悉的面孔。

不知道是故意擋在對方前面還是單純在發呆，景山龍光望向跌坐在地的小凡、笑著伸出手，「你沒事嗎？是老師太嬌小所以你沒注意到嗎？」那語氣就像是完成惡作劇後洋洋得意的小孩子。

「老、老師！」拉著對方的手，另一手撐著地板站了起來。
拍拍屁股的灰塵後趕緊向對方道歉。
「老師、對不起！我、我沒有注意到...」這時才反應對方剛剛說了什麼。
「不對啊！老師要說的話，我不也很嬌小嗎！」在班上身高幾乎是最矮小的他抗議著。

「那我們可以當矮子國同伴！」
鬆手後心不在焉的開著玩笑，目光被落在地上的書籍吸引，在小凡撿起它之前先行拾起，並拍了拍上頭沾到的灰塵，將書遞給了對方，「蛋糕？你要做蛋糕嗎？」

「矮、矮子國同伴？噗、那、那什麼東西...」在聽到的當下，忍不住差點笑了出來，但還是忍住笑意憋起了嘴小聲嘀咕。
與前幾次見面的感覺有些許的不同，覺得眼前的這位老師有點逗趣。

「蛋、蛋糕？啊、啊...嗯。因為家人說想要嚐嚐，所以想先自己練習一下...」聽到食物的名詞便回過神來，接過對方遞來的書籍。

廚藝可以說是毀滅層級的龍光，此時盯著小凡的眼神閃閃發光、彷彿在說：「你現在要做蛋糕的話我也要跟過去！」
該說是頑皮還是純粹太閒了，他似乎對干擾人家製作料理頗有興趣。
「我可以去觀摩嗎？」最後提出來的是這麼一句話。

對方發亮的雙眼直直的看著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的向後退了一步。
「唉、唉？老師要來嗎？」似乎是有點意外，但同時也很高興，畢竟很少有人會這麼問。
「當然可以！如果老師不嫌棄的話...」開心的回應著對方，但有人在一旁看著似乎多了幾分緊張，想到這便有點沒了自信。

「那太好了！那走吧～」高興的點了點頭，走到小凡身旁似乎是想併肩同行，腦裡思索著這樣直接跟去沒問題嗎？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已經買好材料了……但隨即又覺得他既然要作蛋糕那可能已經買好了吧？這種問了就知道的事情，龍光卻在腦海裡想了半天。

「嗯。不過話說回來，做蛋糕需要什麼材料啊？學校裡都有嗎？」
結果問了一個最根本的問題。

看著眼前的老師對自己問東問西，這感覺挺新鮮也挺有趣的，邊這麼想邊回答著。
「低筋麵粉、砂糖或是糖粉、蛋、奶油、鮮奶油...大概主要的就這些吧！」回答完對方後馬上又再度開口，
「啊、因為有些材料需要冰，所以要回宿舍拿。那老師要在這等我嗎？」經過對方提出的疑惑，此時才想起自己正要往宿舍走去。

雖然小凡只說了主要的材料，但龍光在這途中還是呆滯了一會，彷彿在聽自己平常不會聽到的名詞……仔細想想除了蛋和砂糖之外，他好像真的不知道用途或差異。

「哦，你一個人可以嗎？」似乎是想跟上去幫忙拿，他拍了拍自己的手臂，「我可以幫忙提哦！」

聽了對方的話語之後，思考了自己要拿的東西實在有點多，於是不好意思的開口，「那就麻煩老師了！」邊說邊往宿舍走去。

路上有些緊張，平時很少和別人互動的他，這時更不知道如何和眼前的老師搭話。

『老師是喜歡甜點嗎？會喜歡什麼樣的口味呢？為什麼...』但好奇心滿滿的他始終沒有開口。

龍光跟在小凡的身後，盯著對方的影子緩緩而行，要是別的時段、別的地點，此刻可能已經踩上了小凡的影子。注意到對方的緊張，龍光靜靜的將視線移到遠方的建築物上，思考著搭話的時機。

踏進宿舍時，陰涼的空氣繞過身旁，微妙的溫度差使龍光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宿舍一樓靜悄悄的，但還是能聽見他處傳來的嬉鬧聲。……那就現在搭話吧！這樣想著並開了口：「小凡很喜歡吃東西吧？那有什麼特別喜歡的嗎？」

對方的一句話一下子打破了沉默，他有些驚訝，回過頭望著老師，但腳步並沒有因此停下。

「特別喜歡的嗎...？」一邊思考對方的問題，一邊喃喃自語。在腦中閃過了各種食物，果然最喜歡的還是...
他露出了一抹淺淺微笑：「媽媽親手做的食物吧！最喜歡媽媽做的餅乾和蛋包飯了！」他高興的說著，但笑容裡藏了一絲絲的悲傷。

為了不讓老師起疑，他趕緊將話題丟還給對方，「那老師呢？老師喜歡什麼樣的食物？又或者另外對什麼事情有興趣呢？」丟下幾個問題後輕輕的敲了房門，看室友好像不在的樣子，便直接進去拿了需要的材料。

「……嗯，我想想哦？」龍光見小凡進門，便側過身往牆上一靠。……雖說是來幫忙提材料，但他並沒有進學生房間的打算。

思考著扔回來的提問，腦海裡閃過很多東西，但能當作正常回覆的東西一個也沒有，龍光嘆了個無聲的息，靜靜的聽著裡頭的動靜。

過了一會、他往房內探了探，語氣輕快的答道：「我呢～現在對做蛋糕很有興趣！……啊！對了，我不要拿蛋，給我拿一定會摔破的。」同時朝內伸出了手。

「噗、守護雞蛋是很重大的責任呢！」聽了對方的話語之後他笑了笑回應著，邊從櫃子裡拿出麵粉和糖，再從自己帶的小冰箱裡拿出一盒蛋、牛奶、奶油與鮮奶油，他先將蛋放置一旁，抱著其餘滿滿的材料走到門口，「這些就麻煩老師了！」

將手中的物品一一交給對方，此時才想到口味的問題，「老師喜歡可可還是蜂蜜呢？」他開口詢問。

龍光穩妥的接過材料，歪頭思考了一下可可與蜂蜜的差別，頓了數秒才回答：「……可可？」要是以前的自己可能會選蜂蜜吧，這樣在心中吐槽著，又答了一遍：「我喜歡可可。」

『可可...嗎？』聽了對方的話之後從櫃子中拿出一小包可可，將可可與蛋放進小袋子，最後把門給上鎖。
「老師，久等了。啊、還是一些給我拿吧？」向對方示意自己有提了袋子，空著的另一支手可以再拿一些。

「沒關係！我拿就好了。」大概是考慮到之後自己可能會有的行徑，先做了一些可有可無的補償，龍光抬了抬手上的物品笑著說：「那我們走吧！」

「好、好的！」跟上對方的腳步，沿著原路前往烹飪教室。
為了以防萬一，食譜也有好好的帶著，歪著頭思考著兩人要怎麼分配工作會比較好，但首先他有個疑惑，
「老師有做過甜點嗎？」他問道。

「沒有哦。」一點也不打算掩飾自己不會料理的事實，接著把問題換了個樣子扔了回去：「小凡常常做甜點嗎？」

龍光內心深深佩服那些能夠自己做出食物的人，畢竟過往的嘗試讓他深刻的了解到自己所做的東西通常不能稱之為食物，要是沒有契機、他也不會進廚房。……當然上述情況不包括他心血來潮的調皮一下。

「唉、我？是對食物有興趣，所以算是常常做吧...？」想著想著有些緊張，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死，畢竟也有不在狀況的時候。

很快的兩人來到了烘焙教室的門口。
「唰——」的一聲將門打開，
「啊、老師，那些放桌上就可以了！」邊說邊拿起對方手裡抱著的幾樣材料，幫忙放置桌面。

「嗯！我會盡量幫忙的！」
言下之意包括幫倒忙。

看東西都放好了，龍光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脫下了西裝外套、放在距離料理現場最遠的地方，走回去的途中又想到忘了拆下手錶而折返。

花了點時間把手洗乾淨並捲起袖子，才想起自己沒有圍裙：「小凡有沒有多的圍裙呀？我覺得我身上的衣服需要保護。」

他打開水龍頭，仔細地將雙手洗乾淨，並用早已準備好的毛巾擦乾。
從袋子拿出圍裙穿上，此時看見在教室遠方又折返回去的老師，『嗯？...啊、原來是要放手錶啊！』心想。

將圍裙的綁帶給繫上，此時聽見對方向自己詢問著，
「唉？不然這件給老師穿吧！」脫下身上淡綠色印有小魚圖案的圍裙遞給對方，轉身翻找著袋子邊說道：「應該還有的，只是...」話還沒說完，就從袋子裡拿出粉色印有兔子圖案的圍裙。

小凡將它穿上，樣子有些扭捏。想著平時穿在妹妹身上總是大了許多的圍裙，穿在自己身上卻短了一截，樣子十分笨拙。

「謝謝。」看著對方穿上另外一條短了許多的圍裙，猜測那件大概是兄弟姊妹平常在使用的。看著想起了走廊上的對話，龍光稍微收起了玩心，默默的叮嚀自己至少不要把教室弄得亂七八糟難以整理。

「雖然是來觀摩的但請多指教，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充滿朝氣的說著要旁觀之類的話語，眼神和行動卻透著想要全程參與的訊息。

「既然老師有興趣就一起做吧！說了"現在對做蛋糕很有興趣"吧？」想起老師打從一開始知道自己要做甜點之後，好像就特別有興致的樣子，於是瞇起眼睛笑著向對方提議。

「要把蛋輕輕在盆子周圍敲幾下，然後剝開，老師試試看吧！」拿了一顆蛋遞給對方，然後自己也打了一顆蛋。

眼睜睜的看著蛋噴在牆上，視線望回身旁的小凡：「嗯，我試試看。」龍光並不打算現在清理那個牆上的蛋，而是先嘗試撥開手上的蛋。

「直接撥開還是會飛到牆上，這牆是有什麼魔力嗎？」靠近牆邊看了兩眼，接著像是介紹什麼藝術品般擺了擺手：「將江江獎～就算是牆壁也想嘗試打蛋！」

愣愣的看著噴在牆上的兩顆蛋，以及在旁邊揮著雙手的老師，想著『這是怎麼回事？』，他回過神後眨了眨眼睛晃了晃腦子，再看看對方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噗、老師，你在做甚麼啊...」
經過對方緩和了氣氛後，之後又拿了一顆蛋。

看著橘黃色的東西朝這邊飛過來，龍光往旁邊小跳了幾步，啪的一聲蛋又摔在牆上、接著慢慢往地上滴落。
「沒關係的，不要氣餒！」
說著無用的鼓勵，這次拿了兩顆蛋打算左右開弓。

右手的蛋打出了小雞、左手的蛋直接碎在桌上，蛋汁沿著桌緣流淌而下。正覺得廚房變成恐怖片拍攝現場時，手中的小雞從殼中鑽出、一拐一拐的朝小凡的方向前進。

「？？？？」
這動物剛出生就知道討厭我嗎？龍光這麼想著皺起眉。

『唉？』看著眼前的小生物緩慢的邁向自己，他卻像與世界脫軌一般的兩眼放空。
『等等，我現在是在做夢吧？怎麼會跑出小雞？』難以理解的看著眼前的景像。再度甩了甩腦袋，將小雞輕輕放在毛巾上，接著又拿了三顆蛋。

想要說些什麼卻在小凡的動作下噤聲，雙手抱胸側著頭心想：這大概已經不是會不會打蛋的問題了，一定是什麼調皮的東西在作祟……看著眼前的三隻小雞，龍光決定再努力一下。

「……。」其實從剛剛開始就覺得從蛋裡面跑出來的小雞很恐怖，連殼帶雞、將其放置在小凡鋪好的毛巾上。

龍光珍惜的拿起所剩不多的雞蛋，閉目數秒像是在禱告，並在自己待會要敲的那顆蛋旁小聲喃喃：「拜託啦～該成功了吧！請不要再跑小雞出來了。」語畢，一手拿碗一手拿蛋，終於為做蛋糕這事敲出了一條活路。

看到四隻小雞和牆上的四顆蛋，意識已經飄到外太空去了『唉？發生什麼事了...』他邊這麼想著。

在最後關頭，僅存的那顆蛋終於好好的打在透明玻璃盆中，此時此刻他的意識終於回歸，而在他眼中老師的背後彷彿自帶聖光一般。
「老師果然很厲害呢...」雙眼發光的看著對方，雖然對於自己一顆都沒成功的狀況有點失落。

「剛剛一定是太緊張了，加上這些小雞……」龍光欲言又止，低頭看了看盆中尚未打散的蛋決定轉移話題：「不過只有一顆夠嗎？書上是怎麼說的？」指了指食譜。

「唉？我看看...」仔細的閱讀材料欄位，突然說出與書本上毫無相關的答案：「只要把其他材料等比例減少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畢竟只有帶10顆蛋，有四顆像是被什麼引力所吸引而打在牆上；有四顆更是神奇的跑出了小雞。
這是他僅能想到的辦法了。

「嗯……也好！」
想了想，成品少的話對自己來說也是件好事。

「那麼接下來要做什麼呢？」端起了透明玻璃盆，又望了望身後的牆：「……還是我們先清理一下牆？」

「我正打算這麼做...」他是習慣邊做邊收拾的，看到這樣的環境他實在是無法繼續下一個動作。

小凡拿了兩條抹布，洗乾淨後將一條遞給對方：「那桌子上打壞的蛋，以及剛剛小雞踏過的痕跡就交給老師了！」想著牆上幾乎都是自己打過去的蛋，實在是不好意思交給對方來清理，雖然小雞的部分也幾乎都是小凡做的。

此時的小雞們都安分的待在小凡帶來的毛巾上，好像是聚在一起睡著了的樣子。

「沒問題。」
龍光先把碎在桌上的蛋用抹布鏟起來，接著在流理台清了清抹布後繼續擦拭著桌面的痕跡。

大致擦完一輪後，龍光把抹布洗好擰乾晾在桌邊，一邊將殘留在手上的水抹在褲子上、一邊朝小雞方向靠近。

剛才還在亂動的那些小生物，現在正安靜的待在毛巾上……總覺得很不可思議。他用指腹輕輕戳了戳其中一隻小雞的頭頂，小聲喃喃：「……你們就算離開這裡也是被人吃掉吧。」

為了將牆上慘不忍睹的模樣給擦乾淨，他可洗了好幾次的抹布，畢竟四顆蛋的量清理起來可不容易。

好不容易將牆給擦乾淨，回過頭看見老師正輕輕的戳著小雞的頭，雖然聽不清楚老師說了甚麼，但看見小雞往對方的手指上蹭。
「嗚——！！」像是被甚麼擊中一樣，在心裡小小的喊了一聲，偷偷的從口袋抽出手機，悄悄的拍下了這一幕，小凡慶幸與對方有些距離，而且平常手機也習慣設靜音，所以這樣的舉動才沒有被發現。

將手機收進口袋中又洗了一次手，若無其事的走近：「老師，我這邊清理好了！我們準備下一個步驟吧！」
看著食譜接著說：「把其他材料加進去攪拌，阿、不過麵粉還不用放。」

「哎，這樣嗎？」不知何時已經抓著打蛋器，像是在刺什麼般、啪的一聲捅進盆子，蛋就這樣濺出來灑了一點在牆上。

龍光思考著自己是不是太用力，低頭看了看盆內，接著將盆子和打蛋器交給了小凡：「還是你來吧。」

「唉？我嗎？」看見加入糖的雞蛋攪拌過後噴了一點在牆上，直直盯著那面牆好像在想甚麼似的。
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接過對方遞給他的東西後開始攪拌。

攪拌到一半，又濺了一些到牆上，自己的臉上也沾了一些，
「唉？」他停下手邊的動作，歪著頭看著眼前的這面牆壁，一臉認真的向對方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老師，這面牆果然有問題吧！」

「……、……嗯。」盯著牆沉思了一會，換個姿勢又安靜了一會，再換個姿勢看了看牆，最後拿起了那罐向鹽巴的東西往牆面灑了灑：「抱歉，雖然你剛擦好。」

回過頭的表情看起來像是見了什麼新奇東西而正在偷偷喜悅的小孩子，龍光輕皺的眉頭和上揚的嘴角暴露了什麼，他拍了拍牆又說：「你再試試看，灑出來的話我會接住然後放回碗裡面。」料理的衛生觀念直接飛走了。

「沒、沒關係的！說到底我剛剛也濺出來了！」一邊回答著，一邊看著令他不解的舉動『老師在做甚麼啊？為甚麼要拿鹽巴灑在牆上？』他心想，同時也不明白對方在笑些甚麼。
聽見對方說會接住之後放心的攪拌著，雖然他壓根沒想到對方要怎麼接就是了。

或許是放心過了頭，也或許是另一方面...開心過了頭，一不注意稍微攪拌得有些稠的蛋液就這麼往自己的臉上噴。
「嗚哇——！！」他大叫一聲，也因為蛋液濺到而瞇起一隻眼睛，狼狽的想要從袋子裡拿一條乾淨的毛巾來擦。

「哇啊！」龍光還真是被嚇到了，他走上前去卻不知道該做什麼，只是皺著眉頭舉起雙手，像是要說出『你沒事吧？還好嗎？』之類的話卻又沒有出聲，就這樣留了點距離杵在原地。

『果然灑鹽還是不好嗎？』『因為我灑鹽了所以換噴人嗎？』『怎麼回事？』種種思緒在腦海中迅速飛過，深感抱歉並決定接下來認真做事不再嬉鬧。

「老、老師，請不要愣在原地啊。」眼看著蛋液滑落，另一隻眼睛就快瞇起來了，有些慌張的向對方說著。

「請你幫我從袋子拿一條毛巾...」視線逐漸模糊的他不安心直接放開手上的器具，深怕一不小心給把老師好不容易打出來的蛋給翻了，但他卻騰不出雙手來。

龍光點了點頭卻沒有馬上拿毛巾，反而是過去抽起透明玻璃盆與打蛋器、並按住小凡的雙手：「你就這樣先閉著，不要睜開也不要揉眼睛。」

有些隨意的把打蛋器放進盆內，並將其置於桌面。聽著器物發出沉甸甸的聲響，龍光看著裡頭所剩不多的蛋抿了抿嘴。

從袋子裡翻出毛巾後打開水龍頭，他把毛巾沾濕、擰乾，很熟練的托起小凡的臉並拭去那些妨礙對方視線的液體。

器具被抽走之後下意識想去揉眼睛的手卻突然被對方給按住了。「嗯、嗯...」他緊閉著雙眼點了點頭並回應著。
在黑暗中聽著器具碰撞的聲音有些不安，『不過既然是老師就放心吧！』他這麼想著。

「唔、唉...？」臉突然被對方給托起有些反應不及，緊張得將眼睛閉得更緊，臉上微微泛起紅暈，「咿、」被冰涼的濕毛巾碰到而輕輕的顫了一下。
等待對方將眼睛附近的蛋液給擦乾淨。緩緩的睜開雙眼，如此近的距離使他不知要看向何處，總之把視線給移開了。

「謝、謝謝老師...」將臉給清乾淨後趕緊向對方道謝。

看著對方的反應眨了眨眼，過了數秒才移開目光。

「……不客氣。」語氣聽上去與之前無異，但在龍光心中一股複雜的情緒油然而生，背過身至流理台沖洗毛巾時，悄悄的掐了掐自己的左手。……他認為自己的壞習慣又犯了。

「那繼續攪拌材料嗎？」
擰乾毛巾的同時，臉上掛著的是一如往常的笑容。

將臉清乾淨後終於舒服許多，他拍拍自己的臉頰，再看看對方，
「如果老師沒有幫我擦起來，或許我就會直接舔來吃了。」開玩笑的說著，當然，要是真的吃了會拉肚子吧！

小凡沒注意到對方的小舉動，而是注意到了對方丟過來的問題。
「真是、老師來打吧！」說著便把玻璃盆連同打蛋器推給對方。

「不要亂吃啊！」邊吐槽邊彈了一下小凡的額頭。

一手扶著盆子，一手抓著打蛋器，龍光感到十分緊張，要是繼續這樣下去，恐怕見不到完成的蛋糕了。

「好吧。」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要是材料全灑了，就再去買吧！」燦爛的笑容配上有錢任性的發言，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不行，還是有必須害怕的事。

眼看盆內的東西又要灑出去，龍光提高了音量：「小凡！快躲開！」喊著的同時用手去接灑出去的部分，那速度快到似乎能看到殘影。……而那個被放開的盆子匡啷一聲掉在桌上，底層的玻璃似乎出現了一道裂痕。

「噢！」聽到聲音還以為完蛋了，但現在看起來應該是沒事。只是現在手黏黏的，也不知道該不該沖掉，剩餘的材料怎麼看都只能做半個蛋糕了。

「嗚哇！」被彈了額頭嚇了一跳而叫出聲，摸了摸額頭抗議著：「老師，很痛啊...」

「唉？再去買嗎？」聽了老師的話之後仔細的湊近看，這時好像發生什麼事，但一下就被對方給擋了下來，這下盆中的蛋液更少了。

看著老師手裡的蛋液，想起剛剛在臉上不舒服的感覺，想都沒想就抓著對方的手去洗乾淨。

「……嗯。」邊發呆邊沖水，想了想還是買一下材料吧，反正現在的一定不夠用了。

「那速去速回吧？」脫下圍裙之後到教室後方取回手錶、錢包和手機，直接出了門：「對了，教室就先鎖起來吧。」說完就在教室外等著小凡出來。

專心的搓著對方的手，蛋液雖然滑溜溜的，但很快的就清洗乾淨了，突然聽見老師「嗯」的一聲像是做了甚麼決定。

洗好手後馬上看見對方往門外走，並叮嚀自己幾句，連忙跟著脫下圍裙拿起錢包小跑步跟上，鎖上了教室的門後和老師前往最近的超商。

「只、只需要買一盒蛋就好了吧？」努力跟上老師的腳程，並開口說道。

「咦？我……不確定。」注意到自己走太快就放慢了腳步，食譜內容已經準確的消失在腦海中，他把問題扔回去：「我們的狀況是不是該買備用的？」

「不然多買一盒備用好了，如果沒用到我也可以帶回去！」聽了老師的話仔細的思考後回應著。

兩人來到了超商，尋找著放有雞蛋的區域拿了兩盒雞蛋，本來要遞給對方，卻想起老師說的『我不要拿蛋，給我拿一定會摔破的。』而停止了遞過去的手。

龍光從進便利商店就一直跟在小凡後面，看到蛋的當下幾乎是出於本能的舉起雙手，拒絕接過盒子似的揮了揮，同時也注意到對方遞過來的手就這麼停住了。

「除了蛋還有什麼想買的嗎？」說著目光飄向他處。

看到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以及揮動著雙手的老師，不禁笑了出來，「噗哈、老師你的反應也太誇張了吧！」
邊想著『這位老師果然很有趣呢！』

聽見對方丟過來的問題後，仔細想了想，其他材料幾乎都足夠，於是看著老師回答：「需要的就只有蛋了吧？其他就算灑了還是夠用的。」邊走向櫃台結帳。

有點意外小凡沒被便利商店內其他的食物吸引注意力，龍光笑了笑：「嗯，那就趕快回去吧。」不過、竟然是以灑了為前提嗎？這樣想著，抽出一張福澤諭吉交給店員。

在邁向櫃檯前，周圍的零食映入眼簾，甩了甩腦袋：『不行，得趕緊和老師一起回去把千層蛋糕完成才行！』他吞了一口口水邊想著。

「唉？」要付錢的時候對方卻搶先拿了一張鈔票給店員，先是愣住之後望著老師：「唉、唉？怎、怎麼好意思又讓老師付...！」想起之前在食堂的時候對方曾請他吃了一頓豐盛的餐點。

並沒有遺漏對方的動作，等待結帳的同時看了看周邊的零食：「這點錢沒問題的。……話說你真的不買點其他東西嗎？應該餓了吧？」語畢，注意到店員和善的視線並將他遞過來的錢隨意的塞進口袋。

「沒、沒關係的！」沒想到對方會注意到自己偷看零食的目光，搖了搖頭慌張的回應著。

肚子突然咕嚕的一聲，讓他此時此刻真想找個洞鑽進去。
「老、老師，我們回去吧！」他拿著蛋轉身離開，像是做了壞事的孩子般，巴不得迅速逃離現場。

看著小凡走出便利商店，龍光回頭看了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買的食物，正好對上了店員的視線，對方笑咪咪的拎著一袋藍白色包裝的餅乾說道：「買這個吧！很好吃哦！」

「沒問題！買！」
景山龍光，不疑有他、說買就買。

…
……
踏出便利商店發現小凡沒有先回學校，反而是在外面等自己，龍光放慢了腳步並晃了晃手上的餅乾：「邊走邊吃？我來拿蛋吧。」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剛才自己拒絕拿蛋的反應與現在的說詞相去甚遠的這件事。

注意到身後並沒有對方的腳步聲，他歪著頭想：『老師還有要買的東西嗎？在這邊等一下好了。』在超商旁原地徘徊，邊無聊的踢起地上的小石子。
-
超商自動門再度打開的聲響吸引了他的目光，對方手裡拿著他在櫃檯前曾看到的某包餅乾，聽見對方的話有些驚訝，想著老師之前說的話語以及剛剛在超商內的動作，『沒問題嗎？』雖說這麼想著，但還是邊將雞蛋交給了對方，並開心的接過老師剛買的餅乾。

開封後拿起一塊咬了一小口，「好吃！」他露出一臉幸福的模樣，馬上轉過頭問身旁的老師：「老師也吃一塊吧！很好吃的喔！」只要遇到食物總是開心的和身邊的人分享，完全忘記自己剛剛慌張、緊張的情緒。

「這樣好嗎？那個一包只有三塊餅乾哦？」摸了摸手中的盒子，笑著說道：「你想的話，全部吃掉也沒問題哦。」見對方的情緒回復平常，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很棒的事，拿蛋什麼的小事一樁。

「那給老師一片的話，我也有兩片啊！而且這是老師買的餅乾。」說完又咬了手上的餅乾一小口，很珍惜的品嚐老師給自己買的餅乾。

將還有兩塊餅乾的袋子遞給對方：「一起吃的話會更好吃喔！」向對方笑著，邊說著不知道哪來的奇怪理論。

「……。」看著對方遞過來的袋子停下了腳步，沉默半晌才從中抽了一塊：「總覺得有點意外呢……說起來一開始提到了家人，是指爸媽？還是兄弟姊妹？」餅乾就這麼拿在手上，遲遲沒送入口中。

對方突然停下腳步，疑惑的看向老師：「有點意外？」不太懂對方指的是甚麼。
「一開始提到家人...」歪著頭思考著兩人一開始的對話：「啊、那個啊！好像是妹妹在故事書中看到的插圖，說想吃所以爸爸就傳訊息來。」為了騰出手的他咬住了餅乾的袋子，拿出在口袋的手機，給對方看了與爸爸的對話紀錄，上面還有著妹妹拿著故事書的照片。

「沒事，我剛剛只是恍神了。」龍光搖了搖頭，並不打算詳細解釋自己為什麼感到意外。趁小凡翻找手機時迅速的吃完了餅乾，笑著道：「果然好吃的東西還是跟人一起吃比較好呢。」

捧著蛋盒拍了拍手上的餅乾屑，目光移至對方亮出的畫面：「妹妹？真可愛！小凡一定很疼她吧？」龍光邊看著照片，邊覺得小朋友真是不可思議的生物，看著就能感受心靈祥和。

將手機收進口袋裡，捧起剛剛叼著的餅乾包裝，鬆了口後回應：「對吧！好吃的東西分享後會更好吃的！這是媽媽和我說的！」開心的說著，邊把手上的餅乾給吃掉。

之後搔了搔後腦勺：「也、也沒有說特別疼啦，就是做哥哥應該做的...」因為有點難為情而越說越小聲，也因為想起妹妹可愛的模樣不禁笑了起來。

「我認為你能這麼想，就已經是個好哥哥了。」笑著拍了拍小凡的頭，「既然如此，我們趕快回去把蛋糕完成吧？」說完稍微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回頭望著小凡笑了笑，大概是希望他走在前面吧。

「嗯、嗯...」呆愣著，手摸了摸剛剛老師拍的地方『好暖和...』他心想。
老師停下了腳步並向他微笑，這才意識到自己傻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他趕緊回應著：「謝、謝謝老師！」邊小跑步的跟上對方。

回到教室，穿上了圍裙，洗了剛剛的玻璃盆打算從頭再來一遍。
這次很順利的打了 顆蛋，都好好的打在盆裡。

像是在試探什麼，他小聲呢喃：「這次好像沒什麼問題...」於是又加了 顆蛋。

加入適量的砂糖後攪拌了一會兒：「這一次好像很順利呢！老師也試試吧！」說完便將玻璃盆遞給對方。

接過玻璃盆看了看，感覺一切都回到了正軌，令人安心。稍微攪拌了一陣子，突然意識到什麼後，望向對方一臉疑惑的問道：「這要攪拌到什麼程度啊？」拿著打蛋器敲了敲盆子的邊緣，看了一眼旁邊的麵粉。

仔細地凝視著老師的動作，直到對方的話打斷了他的注意力：「啊、差不多了！老師你就這樣扶著盆子的邊緣別動。」
拿了篩在玻璃盆上方，倒了一部分的麵粉後開口：「接下來要這樣分幾次攪拌。」邊輕拍篩子，讓麵粉順利過篩。

「原來麵粉還要過濾啊？」看著小凡的動作問了一個料理知識零的問題，並在對方停下過篩之後開始攪拌。

原來剛才的安心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龍光只是轉了一下手腕，剛才倒進碗裡的粉又噴了出去。

「……。」又是那面牆。牆上面還有剛才隨便灑的鹽巴，而現在又多了一層麵粉，龍光的視線從牆上移開，乾笑了幾聲看向小凡：「你試一下。」默默的把玻璃盆推過去。

兩人愣愣的看著麵粉就這麼噴到了牆上，他一個開玩笑的念頭閃過『這是要在牆上完成千層蛋糕的意思嗎...？』自己想了想便忍不住笑了出來。

面對對方推過來的玻璃盆，他吞了口口水，緊張的開始攪拌。

好像是太過於緊張的關係，打蛋器沒有握好就這麼飛了出去，小凡也因為驚訝的叫了出聲：「啊！」

「好像沒握好...」他不好意思的搔搔後腦勺，望著對方傻笑。

「平常心！平常心！」拍了拍小凡的肩膀後拾起打蛋器去流理台沖洗，不禁思考這是第幾次開水龍頭了。把器具上頭的水甩乾、順便擦乾了握把，交給了對方，「這次一定沒問題！」

看著老師把打蛋器拿去清洗，『不曉得今天是怎麼回事，不過得好好振作才行！』心想。

「好、好的！」對於對方給的鼓勵，他稍微有些緊張的回應著。
想著這次一定要做好，他抱著玻璃盆，深呼吸好讓自己放鬆一些，再次攪拌起麵糊，這次終於成功了！

「哦哦！看來很順利呢！」看著盆內攪拌的相當均勻且沒有顆粒的麵糊，龍光束起食指笑著道：「那接下來是不是要煎麵皮了？這步驟我想嘗試！」這自告奮勇的樣子看來是偷看過食譜了。

看老師好像很興奮的樣子笑了笑：「那煎的部分就麻煩老師了！我來幫忙到麵糊吧！」語畢，便捧起玻璃盆，輕輕的倒了一層。

經過各種萬難才到這一步，雖然離成品還有些距離，但小凡已經開始期待自己與老師一起完成的千層蛋糕了。

看著那層餅皮邊緣逐漸變成金黃色，龍光突然不知道該不該將它翻面，就這麼又放了一段時間。當他試圖徒手把餅皮抓起來翻面時，底下的那面理所當然的焦掉了。

「哇，焦了。」看著那層焦黑的餅皮感嘆了一下。

看見對方的動作連忙嚇得大喊：「老師你在做什麼啊！」一把抓著對方剛剛捏了餅皮的那隻手到水龍頭下沖水。

「真是...不能這樣直接碰，會燙傷的啊！」邊讓對方的手沖水，邊擔心的說著。
說實話，他並不是很在意對方鍋上燒焦的產物。

被小凡的音量震驚到了，當下也不明白為何對方如此驚慌，只聽到啪的一聲餅皮就這樣掉回鍋內。

「不能直接碰嗎……？燙傷？我覺得還好啊！」龍光的表情看上去是真的不認為區區餅皮可以燙傷自己，但看到小凡這麼緊張，他還是安分的點了點頭：「好吧，那等下用鍋鏟？」

「當然不能！不覺得燙並不代表不會受傷！」像是忘了彼此的身份，氣嘟嘟的向對方說著，此時並沒有停止沖水的動作。
「嗯、等等就用鍋鏟吧！」不用對方說，他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

拿毛巾替對方擦了擦手，確認沒有紅腫之後才繼續剛剛的步驟。
先是把焦掉的餅皮放在一旁，重新倒了一次麵糊，將平底鍋和鍋鏟交給對方：「請別再用手了，老師。」

翻面的情況：
(P)餅皮折起來／(骨)餅皮破了

聽著小凡的話傻笑了一下：「好的。」

「♪」這次乖乖的握著鍋鏟，一手放在桌上、食指有頻率的敲擊桌面，還哼起歌來。但即便如此還是焦掉了，由於不太擅長使用鍋鏟，也沒有好好的翻過去，只見餅皮對折形成了微妙的月亮形狀。

第二次嘗試，仍然不太能掌握翻面的時機和訣竅。
「小凡老師～♪教教我吧～♪」但龍光並沒有因此而洩氣，反而很開心的唱了起來，旋律聽上去很像某首童謠。

「老、老師，您才是老師吧...」聽到對方唱起歌，因為太有趣了止不住笑意，邊笑著繼續說：「到底在唱甚麼，也太可...啊、太、太有趣了！」
笑得太開心一不注意差點就脫口而出"可愛"這兩個字，緊急煞了車之後換了一個詞彙，自己也不清楚有沒有比較好，單純想說用可愛來形容大人是不是有些失禮...

「龍光老師~♪慢慢來吧~♪」像是想轉移對方的注意力，用輕快的口吻接著唱起耳熟的曲調，而歌詞取而代之的是那回應對方的話語。

「嗯？」瞇眼笑著歪了歪頭，假裝聽漏小凡剛才的話。這對他來說或許不是罕見的稱讚，但也不是能夠完全接受的稱讚，雖然心懷感激但總覺得哪裡不對。

「慢慢煎的話～♪做出來的餅皮～♪會很苦的～♪」接著對方的旋律繼續唱下去，但好像已經變成別的旋律，「小凡老師～♪你來煎吧～♪」唱著奇怪的音調，將鍋鏟遞了出去。

看見老師好像沒聽見而鬆了一口氣，但沒想到對方居然繼續唱了下去，不僅僅如此，還邊將手中的物品交到自己的手上。

「龍光老師～♪不煎了嗎～♪」不知道是為什麼，不知不覺得又跟上了對方的旋律唱了起來。
他拿著鍋子，仔細的思考下一句的歌詞該怎麼告一段落卻忘了自己正在煎餅皮，翻面時外圈微微的燒焦。

「不管我們做的如何～♪就算有一點焦～♪我也想要吃光光~♪」唱完便搔搔頭傻笑，試圖想掩蓋自己煎焦的事實。

此時才注意到對方的歌詞裡，對自己的稱謂是「龍光」老師，大概是許久沒人用這個名字叫他了，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愣了愣、輕輕彈了一下小凡的額頭：「焦掉的不要吃啦！」這樣說著，在對方騰出新的空間後托起玻璃盆往鍋內倒了一點麵糊後，放下盆子拍了拍手：「來！在做給家人吃之前多熟悉一點吧！」明明不會做蛋糕，現在的動作卻好像指導者。

「嗚啊！」又被彈了一下額頭，小凡摀住額頭向老師抗議著：「真是..額頭都要紅掉了啦！」
雖然是這麼說，但音量卻沒有提高而是小聲的向對方說著，心裡其實也多了幾分雀躍。

老師拍了拍手說道，而小凡則是先擺了一個士兵的敬禮姿勢後開口：「yes, sir ！」

終於順利煎好了一塊餅皮，一臉開心的看著對方：「老師！這次成功了！！」並將餅皮放在新的一塊盤子上。

「……哦哦！不愧是小凡！」放下器具熱烈鼓掌，接著又為對方往鍋內倒入麵糊，「話說回來，這要煎幾層啊？」邊說邊把盆子擺正。依照龍光的直覺，盆內的麵糊大概還能再倒兩、三次吧。

「為了以防萬一，多煎一些預備吧！」趁還記住剛剛成功的感覺趕緊繼續，因此接下來的幾次，兩人也合作的很順利。

一邊等待放涼的餅皮一邊收拾著其他材料「說起來，老師平常有哪些興趣呢？」想起正在做的事情是自己的興趣，不禁好奇老師的興趣是甚麼。

「我想想哦。」拿著盆子到流理台，邊在腦海裡美化自己的答案、邊沖洗器具：「……我的興趣不是很固定，所以不太好說呢。」結果還是沒有老實回答。

關上水龍頭，將盆子倒過來甩了甩，確認乾淨後隨意的放在一旁，接著到另一側的桌子瞥了一眼食譜後，抬起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小凡：「上面寫了拿去冷藏……是把什麼拿去冷藏？餅皮嗎？」

「不固定嗎...？」因為思考而停止了手邊的動作，歪了歪頭不太理解老師所說的，不過也沒有打算繼續追問下去。

聽了對方的疑惑之後，自己也在腦內仔細的思考了一遍，但因為自己也是第一次嘗試千層蛋糕並沒有相關的經驗，湊過去一起研究食譜，再看向對方：「應該是餅皮吧？書上好像是這麼寫的呢！」一臉傻樣的說著。

「好、那我拿去冰了。」龍光看著眼前的兩個盤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那盤焦掉的餅皮也拿起來放進冷藏室。

「我把焦掉的也拿去冰了。」回到桌邊特地說了一遍，神情還特別的認真。可能是不想浪費食物，又或許是想看看焦掉的餅皮會怎麼影響蛋糕的味道……

「接下來，要做什麼呢？」記得食譜上寫的是冷藏半小時，要是對方想趁現在休息一下也沒關係。

看到老師把煎焦的那一盤餅皮也拿去冷藏，忍不住又開口：「不管我們做的如何～♪就算有一點焦～♪我也想要吃光光~♪」這次好好的摀住了額頭，以免隔天額頭腫了一包就不好了。

「可以趁現在先打奶油，等一下拿出來就可以塗了。」他邊說邊準備，小凡拿了一個盆子將鮮奶油倒入：「老師要試試看嗎？」詢問著對方的意見。

比了一個彈額頭的手勢，手就這樣停在空中數秒又放下，龍光歪著頭笑了笑：「交給我吧！……雖然這麼說，但我總覺得那面牆又要作祟了！啊、不過先說出來可能就不會發生了。咳咳、總之，小凡先試試吧？」語畢，摸了摸平常帶著手錶的手腕。

看著老師懸在半空中的手又收了回去，小凡一臉"戰勝了"般笑得很傻，才放心的將摀住額頭的雙手給放下。

聽了老師繞來繞去的話語，停頓了幾秒鐘理解，而後開口回答：「好的！我來試試看！」他將盆子抱好，輕輕的攪拌起盆中的鮮奶油，想著『這大概要打好一陣子吧？如果...』想到一半卻因為不專心一個手滑，灑了一些在地上。

「啊、這次換地板有吸引力嗎……」沒有多想就脫口而出，龍光掩著嘴笑了幾聲後單手撐著腰，稀鬆平常的開著玩笑：「沒想到不只牆壁，連地板也想加入做蛋糕的行列嗎？」

「放在桌子上用手扶著會不會比較好？像這樣、這樣……」肢體比出了將盆子稍微斜放的動作，並抓著空氣、彷彿手上捏著攪拌器般轉了轉手腕。

「像是這樣嗎....」他模仿著對方的動作，小心翼翼的攪拌起鮮奶油，十分鐘過去，鮮奶油才稍微有些稠。

他加入帶來的可可粉，讓鮮奶油的顏色有了些微的變化，接著不停的攪拌直到成形。鮮奶油中淡淡的奶香有了可可點綴，聞起來多了幾分美味。

「多虧了老師，蛋糕才沒有在地板上成型呢！」攪拌完之後笑著向對方說著。

龍光看著對方將可可粉倒入鮮奶油中的動作感到意外，因為自己沒有實際去做過什麼甜點，單靠印象就認定了鮮奶油打發階段不需要調味。

「真要說的話，在地板之前應該是牆壁吧。」開玩笑的指了指到剛才為止都帶有奇怪吸引力的牆面，接著道：「要是手痠了說一聲，我隨時都可以幫忙！」

聽到對方和自己想到同個方向去，不禁笑著：「說的也是呢，剛剛甚至想說該不會蛋糕要在那面牆上做出來...」小凡說著他腦中不可思議的想法。

「差不多快好了！那麼可以請老師再幫我拌一分鐘嗎？我去把剛剛的餅皮拿出來。」說著便把手上的東西交給了對方，接著往冰箱走去。

面帶微笑的聽著對方的話，心裡想著：『若是蛋糕能在與地面保持九十度的牆上不用任何支撐物直接做出來，那應該是蠻厲害的一件事……不、應該說是不可思議嗎？……這不科學。』

「好！」龍光推了推本來就捲起的袖子後接過器皿，才攪拌了一會就濺了一些在牆壁上。他回頭看了一眼小凡，確認對方才剛要打開冰箱後，小心翼翼不發出一絲聲響的的放下盆子，拿起抹布往牆面擦拭。

為了不讓對方發現自己在牆上浪費了一些材料，他將抹布上沾有鮮奶油的部分往內摺，並將那塊抹布放在另外一張桌子上，然後躡手躡腳的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繼續打發鮮奶油。

就這樣平穩的度過了剩下的數十秒，龍光戳了戳盆內的鮮奶油以直覺判定這個步驟成功後，放下器具並擺出萬歲的動作喊出：「好！完成了！」這句話裡的情緒除了完成的喜悅，還包含了想用自己的行為掩蓋抹布存在感的企圖。

似乎沒有察覺什麼不對勁。才將兩盤餅皮從冰箱裡端出來，就聽到對方大喊的聲音。心裡默默想著：『老師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太好了！』喜悅的情緒就像會傳染一樣，在一旁的小凡遠遠的就可以感受到老師完成的心情。

他關上冰箱門，開心的走上前：「接下來只剩幾個步驟就差不多完成了！」將兩盤餅皮放下，看到焦掉的那盤餅皮，腦海中浮現那輕鬆愉快的旋律，不自覺的哼起剛剛在煎餅皮時的歌曲。

「接下來要做什麼？把材料擺上去嗎？」瞄了一眼食譜後，拿起方才放在一旁的抹布，像是沒發生什麼事般自然的走向流理台，打開水龍頭。聽見對方哼起熟悉的旋律，只是望向對方投以溫和的笑容。

「唉？嗯、嗯！要來疊餅皮了！」注意到對方的笑容之後有些慌了手腳，腦中默默的產生出『老師剛剛的笑容好溫柔、想要守住那個笑容』諸如此類的想法。

小凡故作鎮定走向袋子，拿出了兩個印有可愛水果圖案容器：「一個給老師裝吧！」之後自己也裝了一些。

一般的
焦掉的

若無其事般的哼著剛剛的旋律，邊將焦掉的那盤餅皮不斷的往自己容器裡疊去。
餅皮層層疊起，中間不忘了抹上方才合力攪拌出來的可可鮮奶油。

「哦！」接過盤子後端詳了一下上頭的圖案，找了個空著的桌面、學習對方的手法進行著同樣的動作。

一般的
焦掉的

注意到對方那一瞬間有些混亂卻又故作鎮定的樣子，沒說什麼只是眨了眨眼，低頭繼續進行重複的動作。時不時用餘光觀察對方堆疊的狀況，不禁覺得那塊蛋糕的高度透露了對方平常的食量。

龍光有意識的將煎焦的部分全都疊進盤中，看了看普通餅皮卻沒有伸手。思考了數秒，為了讓自己這份的味道不那麼慘烈，在餅皮間多添了一些鮮奶油。

「我好了！」將盤子放在一旁，饒有興致的望著對方的成品。

小心翼翼的將最後一層餅皮疊上：「我也好了！」開心的說著，並好奇的看向對方。

外圍煎焦的餅皮首先吸引了他的目光，他驚訝的向對方說著：「唉？老師就那樣就好了嗎？都是焦掉的沒有問題嗎？」

桌上還有 + 煎成功的餅皮

看到煎焦的那盤餅皮已經空盪盪的，唯獨留下一些煎得完好的餅皮，腦內的小劇場突然就開始上演了，不自覺放空的他彷彿看見餅皮們在說話。

自己容器中焦掉的餅皮得意的說著：「哈哈哈，我比較受歡迎！」
一般的餅皮則是眉頭緊皺陷入思考：「唉？現在的人口味都這麼特別嗎？」邊盯著小凡眼前煎焦的餅皮。

龍光歪了歪頭，思考了數秒後答道：「……我覺得沒問題啊？」暫且不提自己的想法，看著對方盯著眼前的餅皮似乎進入了放空模式，他在對方面前揮了揮手，「如果還想再疊幾層就直接拿吧，不用客氣！畢竟我只是來觀摩的。」

突然注意到對方的手在眼前晃啊晃的：「啊、我、沒！沒什麼！」一回過神來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他看著容器中已經疊得高高的餅皮：「老、老師還要嗎？因為我也疊滿了...啊！不過我也可以帶回去的！」還沒整理好句子就脫口而出，他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看了看對方並瞄了一眼剩餘的材料，龍光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剩下的應該還能再做一份吧？直接完成也比較方便帶回去？」

說完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將那些餅皮全數拿起並放在自己剛才疊出的餅皮上，接著拿起空盤至流理台拍了拍上頭的殘屑後遞給對方，「剩下的就疊在這裡吧！」

「唉、唉？好、好的！」接過對方手中的盤子，之後將餅皮塗上鮮奶油在盤子中層層疊起。
餅皮的數量並沒有很多，很快的來到了最後一片，他小心翼翼的擺上後鬆了口氣並開口：「呼！終於都完成了！」

小凡開心的瞇著雙眼，笑著和對方說著：「老師，我們完成了呢！」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臉上沾了不少的麵粉以及幾滴奶油。每次製作甜點好像都是如此，但他總是在最後的時候一起做清潔，所以並不是那麼在意。

「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完成了呢！」龍光握緊了左手的拳頭，那動作彷彿在說太好了！但隨即歪了歪頭向眼前的人提問：「……嗯？但我記得好像還有最後一步？」可能是自己記錯了吧。

「你有想讓誰試吃成品嗎？」蠻在意蛋糕之後的去留，盯著眼前那塊由焦掉的餅皮組成的千層蛋糕，可以的話大概不想將那份慘烈的成品交給其他人，但還是需要問問對方的意見。

「照理來說有的人會在最後的部分做裝飾放些水果，但我想有可可香味的鮮奶油就夠了，所以沒有特別準備...」不曉得對方是不是想加點什麼，他有些愧疚的說著。

「給誰吃嗎...？」複誦一遍對方的問題，他思考了一下後再度開口：「果然還是等等自己吃掉吧！畢竟是第一次嘗試做的東西...」
「老師呢？有想分給什麼人吃嗎？」他反問對方。

「哦！原來還有放水果的選項啊！我原本以為你帶的可可粉是要鋪在最上面的呢，原來還有這種用途。」表情像是突然恍然大悟的那般被對方說服。而面對對方扔回來的提問，龍光靠在離自己最近的那張桌子，單手托著下巴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大概沒有吧！有的話也是同事？」但他對同事的理解目前也只有名字和長相就是了。

聽了對方的回應之後，注意到手邊的可可粉還剩不少。

「對了，都忘了可以這麼做！」於是他撈了兩小勺放在篩上輕輕的拍，讓可可粉均勻的灑在千層蛋糕上，他將篩遞給對方，並開口詢問:「老師也要一些嗎？」

「好呀！」龍光接過篩子、加了幾匙可可粉後在面前的蛋糕上拍了拍，雖然很想拿個湯匙將上面的可可粉抹勻，但還是沒說出來，只見他不斷的過篩可可粉。

結束了自己心中的最後一道程序後，他端起盤子觀察著蛋糕的各個角度，最後盯著最上層的餅皮說道：「只看最上面的話，有點像提拉米蘇。」笑著說出這句話的龍光，不知道在對方的眼前犧牲了多少可可粉。

看著老師不斷的灑上可可粉，想著『原來老師有這麼喜歡可可啊？』並沒有要阻止對方的打算。

厚厚的可可粉堆疊在千層蛋糕上，都快看不到千層蛋糕的蹤影，此時他腦海中想的卻是另一種糕點，老師一句提拉米蘇讓他忍不住開口：「剛剛才在想，沒想到真的要變成另一種甜點了。」看著對方的笑容，小凡不禁跟著笑了。

「都完成了吧！」龍光兩手捏著盤子的邊緣，輕輕的晃了一下上頭的粉末後，將盤子放在另一張桌子上。出於習慣的推了推自己的袖子，並向對方說道：「那來收拾吧！我也會幫忙的！」

說是要整理，龍光卻脫下圍裙抖了抖，將其和蛋糕一起放在乾淨的桌子上，並把用具堆疊起來放進流理台，接著拿起抹布擦拭著被自己弄得髒兮兮的環境，注意到垂下的領帶時不時會干擾自己，就將其塞進襯衫上衣的口袋中。

「嗯、嗯！打掃我也不能夠輸給老師！」反應總是慢半拍的他，看見對方的動作後，也趕緊拿了一條乾淨的抹布，將方才有波及到的區域再度擦拭一遍。
小凡習慣最後才將圍裙卸下，因為笨拙的他總是在清理的時候也把自己搞得一塌糊塗。

果不其然，臉上以及頭髮那些圍裙沒有保護到的區域，沾了少許的咖啡色粉末。
接著他將圍裙脫下，並將弄髒的那面朝內折，再綁起來。他轉向對方後開口：「老師那件圍裙也給我吧！我回去再一起洗就可以了！」

「圍裙我放在那張桌子上了……」回應對方的同時，摸了摸本來帶著手錶的手腕。慣性的想去轉手上的錶才想起料理前都卸下來了，輕笑了一下接著說：「應該沒有其他要整理的地方了？」

注意到對方的臉上和頭髮沾了些許粉末，龍光本想走近卻又駐足在原地，「小凡先把臉擦一擦吧，你的頭髮也沾到粉了。」邊說邊將領帶從襯衫口袋裡抽出來，「……話說回來，要在這裡吃蛋糕嗎？」

「好、好的！」小跑步過去將圍裙以及用剩的材料一併收到袋子裡，轉身看看周圍乾淨的桌面，並再次確認牆上和地板沒有任何"世界大戰後的痕跡"，邊想著『要是留下什麼之後會很難清洗的...』
「嗯！都清理乾淨了！」他邊點點頭回應。

聽見對方的提醒後，他直覺甩了甩頭，像小動物一樣，想著要把頭髮上的麵粉甩掉，樣子十分好笑，雖然沒有完全甩掉，但他並不是那麼在意。

「唉？可以嗎？」在做蛋糕的途中，肚子已經咕嚕咕嚕的叫了幾次，擔心是不是被老師給聽見了，他不好意思的搔搔後腦勺，小聲的開口：「那就在這裡吃吧...」已經餓扁的他實在是難以抵擋眼前食物的誘惑。

龍光站在流理台前洗著手，餘光瞥見對方的動作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微微一笑。他甩乾了手上的水、往教室後方走去，戴起手錶並將外套對折掛在手上。

「你餓了就開動吧！」說著看了一眼自己那份蛋糕想著之後要怎麼處理。畢竟盤子是小凡準備的，就這麼帶回去之後還要找時間還盤子……思考頓時陷入兩難。

「好、好的！」他露出笑容回應，便拿出印有胡蘿蔔圖案的叉子，準備大吃一頓。

挖了一口送入口中，他滿足的咀嚼著，此時注意到對方好像在思考些什麼。
「老書腫模惹嗎？」嘴裡的甜點使他口齒不清的說著。

「嗯？……哦！」
遲了一會聽懂了對方的話，龍光穩妥的端起盤子接著道：「我打算把蛋糕帶回宿舍，盤子能先借給我一陣子嗎？之後洗乾淨再還你～」
語畢、將盤子放下，並靠著附近的桌子看小凡吃蛋糕。

「……不過話說回來，看著你吃東西都會覺得那個東西真的很美味呢！我覺得這點非常好！作為食物……嗯！沒事！」本來想說『作為食物也會很高興吧。』，但這話實在太奇怪了所以沒說出口。

聽了對方的話之後用力的點了點頭，將嘴裡那口蛋糕吞了下去後回答：「當然沒問題！」接著又挖了幾口，將嘴裡塞得滿滿的，眼看就像一隻頰囊塞滿食物的倉鼠。

注意到老師一直盯著自己怪不好意思的，但因為接下來被吞回去的半句話轉移了他的注意，而疑惑的歪著頭。
『作為食物？』他心想，邊歪著頭咀嚼，行為舉止看起來相當奇怪。

「嗯？」像是被對方的動作影響般同樣歪了歪頭，不過打消了詢問的念頭並再度端起蛋糕，「那我先回去囉？剩下的交給小凡應該沒問題吧？」說著望了望四周，就這樣放著應該也沒什麼問題才是。

「嗯！」他點點頭後目送老師離開教室，並將吃完蛋糕的盤子給洗乾淨。

他拿起手機準備拍一張第一次做的千層蛋糕，看到手機桌面與家人的合照，想著『剛剛說到家人的時候，老師好像有提到很意外...？是為什麼呢？』他邊思考邊收拾剩餘的部分，接著將教室鎖上並將鑰匙歸還給學校。

始終思考不到結果的他又哼起剛剛的旋律：「如果想不出~解答～♪還盤子的時候～♪就問老師吧～♪」邊用的五音不全的曲調唱著邊走回宿舍，想著下次見面要記得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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