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置/小故事.繡花針】
白飛沙擅長繡花,所以他和母親離開洛陽時,身上帶了四根繡花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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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唐覆沒前的一年,白飛沙與母親從洛陽離開。後唐君主一次又一次輸了給契丹與石敬瑭,洛陽也日見混亂,白飛沙記得天很晴朗,但是他在城門等不到父親,第二天好心人將父親送回來,那時父親早已沒了氣息,身上刀傷無數,白飛沙知道父親內心的根已經保不住了。
這數十年他們家境每下愈況,就如唐室。草草埋葬父親後,母親讓他收拾包袱,他們要離開洛陽了。
家徒四壁,白飛沙沒有太多可以收拾的東西,這幾年他們早就把值錢的東西變賣清光。家裡最後一件絲裙是在前年拿去典當的,那是白飛沙從前在梨園跳舞時常穿的衣物,繡著一朵白牡丹,正是出自他自己之手。
白飛沙始終喜歡繡花,曾經有人跟他說,繡花如繡心,一不慎思,便會穿心。
於是他拿了兩件粗布衣物,四根繡花針。
並沒有繡線。
他們啟程出走,一出洛陽只覺得天地廣闊,這時才知道自己從不知天高地厚,他們待在洛陽太久了。
東有河東軍,北有契丹,南邊吳越雖太平,卻不是他們能長久安居的氣候,而且天下大亂,誰又知道南方能夠安然無恙到何時?
白飛沙的母親擦著眼淚,帶著幾分天真地笑道:「過了西域,不是有甚麼黑衣大食嗎?我們到那邊去,只要能離開這裡就好。」
他們從未旅行,一路上笨拙到不行,本是嬌貴之花,縱使過了多年的窮日子,終究是吃不了真正的苦頭。
一路上他們不願露宿,在客舍花了不少錢,更莫要提那些見他們不識世事,故意來詐騙的壞人了。到了涼州時他們住得起客舍,吃不起飯菜,唯有茶水仍然支付得起。母親笑說,他們是花,有安樂窩和水便足矣。
母親那時生了小病,他們在客舍一住便是幾天。眼看盤纏見底,白飛沙很是焦慮。
客舍有一中年行商,見他們母子一派可憐楚楚,便忍不住掏錢救濟。母子倆太傻,以為是善心人,可是行商那點心思就只有他們這種天真成痴的人才不懂。行商出手猥褻時,白飛沙嚇傻了,趕緊拉著母親回到房裡。
半夜三更時,白飛沙看著終於入睡的母親,心痛如絞。
他抽出一根繡花針,偷偷摸摸地來到行商的房裡,然而當他想將行商一針穿喉時,他高舉著長針的手顫抖不止,冷汗涔涔。
行商房裡很多奇異之物,大概是生意人的貨物,就在床邊,有一尊小小的佛像。那尊佛像造工平平,銅色暗啞,不似名貴之物,但小小的臉竟在夜裡清晰無比,彷如精心刺繡。
白飛沙無法下手,心跳打鑼似的,緊張得忍不住低喘。睡夢中的行商皺了眉,眼皮輕顫。
白飛沙一驚,心急之際,未經思索便將長針刺入行商右眼之中。
行商驚叫,白飛沙逃循而去,將母親叫醒,連忙逃走。
行商醒來後右目失明,只覺痛楚難耐,馬上請了大夫。
大夫也只能當外傷醫治,行商服了三天藥未見好轉,但右目上的痛,卻越來越怪異,那明明是眼睛與皮肉之同,卻與心臟連枝而痛。
銅鏡上,他的右眼竟長出了小小的花苗。
行商認為是天罰,連爬帶滾到附近的寺廟。
他對佛祖跪拜,口中唸唸有詞時,卻聽到了陌生之聲,竟有幾分似蛇嘶:「你冒犯了一位觀音菩薩,你若要向菩薩贖罪,出了寺院便一直往東走,東行百里,絕不能停步亦不能吃渴,必須不憚勞苦直至百里,便能看見那名菩薩,到時候便能謝罪。」
行商知道這是神佛顯靈,只能照做不誤。
他不憚勞苦,不吃不渴,當真日以繼夜百里不停步。
他內心算著,大概已到了百里,可是一路上並不見菩薩,也聽不到神佛之音。
這時前方黃沙滾滾,馬蹄隆隆勢若奔雷,彷彿千軍萬馬將至。行商嚇得膽戰心驚,忍不住卻步探看。
果真是兵馬將至。
這時那蛇嘶卻對行商道:「你不聽忠告,破戒停步,現已無力回天,你的罪也不能得到饒恕了。」
行商仍未回神,正在思考神佛之話,兵馬便磅礡而來,將他輾過。
此時白飛沙仍在趕路,並未出關。他與母親在樹下休息,一路上奔波勞碌,他敵不過睡意,便伏在母親膝上入睡。
夢裡有千軍萬馬,將那輕薄他們母子的行商輾死,行商被踩得血流滿地,不成人形。
白飛沙驚醒,只覺前方風捲黃沙數十里,變幻莫測。
還會有第二話,基本上是都市傳說的格式不要管邏輯
妹妹是在之後去了耶路撒冷才出生的(沒錯他們真的走了那麼遠),所以目前只有可憐的母子相依為命
大概在開企前再把另外三根繡花針寫完。
說好的補完小林子呢?
:(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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