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圖一邊理智地想著只要測驗一結束他就要去投訴,投訴政府侵害個人隱私。
母親常常跟他說道她第一次見到漂洋過海來到她小小的店裡的父親是如何的耀眼奪目。
他們很快就相戀了,還是轟轟烈烈地帶著還在腹中的「他」回到了台灣。
結果很老套,一回去她就發現原來那個人早就有未婚妻,而且並沒有因為有了她、有了「他」而有任何的改變。
他不知道他父親在想什麼,他甚至不懂他母親在想什麼,為什麼會同意純粹撫養他,自己什麼名分也沒有卻也在那個家留了下來。
他試著想著是一時頭昏還是真的太愛了?或者是因為他而妥協的?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但他永遠不可能知道真相,因為他問不出口。
因為即使只是小小的他也看得出來,在那個家裡的母親並不愉快,很常是在那個人面前笑得開心,那個人離開後就開始忍著淚水。
即使只是小小的他也看得出來,那個家裡得很多人,對他們的眼神都不友善,即使態度還是客客氣氣。
還好他這段「小少爺」的時期到他大約小學五年級就結束了。
因此小學後面——乃至國中時期他都過的十分快樂,叛逆期?不,他國中就根本沒有叛逆期。
那個他該叫他父親的人其實也有定期給扶養費,但就他母親的說法是——那些就是墊泡麵的紙。
他覺得母親帥極了。
但他沒想到的是,不知道何時開始——也許是高中、也許是國中後期,他們之間居然又有了藕斷絲連的關係。
他覺得很扯、很傻眼,但他覺得當時的他還算很努力了,沒有馬上發作,畢竟其中一個是他母親,畢竟他當時已經高中了看過了一點青澀的情情愛愛。
情感不是非黑即白,他又能多嘴什麼,當時的他就是當眼瞎,當他沒看到、當他不知情。
他覺得母親那時候有時很高興,有時沉默下來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概是有在顧慮他,他只有偶爾在家門樓下看到他們碰面,只是他還是不舒服,他藉口社團活動,不再那麼早回去。
「下周你爸生日,過去陪陪他吧。」母親講的話讓他呼吸一滯。
「那媽妳呢?」他問。
「我?我照舊啊。」她笑了笑。
白蒬想問她笑什麼?白蒬想問她難道現在的狀況跟小時候就有變嗎?
「我不去。」他說。
「……好歹去一下吧,每年你生日他也都會給你紅包。」母親講出這句話時,白蒬覺得他媽媽大概是不太擅長說話吧。
「那不是墊泡麵的錢嗎?」他吃著晚飯,頭也不抬地說。
「哈哈,你還記得啊?」母親又笑了。
他這次真的憋不住,相當沒禮貌地質問母親,「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然後放下飯,走出門還大力地關上門,像每個離家出走的小屁孩一樣。
白蒬四處亂晃,其實他並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他不是沒有朋友,只是沒有一個朋友聽他講過他家人的事。
他像個小不良走到紅燈區時,他看到一塊穿環專門店的招牌,黑色的、視覺系風格的,好好學生不會接觸的店面風格。
明明科技很發達,他卻想尋求痛覺,請店長用以前的方法幫他穿環。
「小夥子,很敢欸。」店長大叔說,他臭著一張臉沒回話。
肉體上的痛覺,能不能壓過心裡的不愉快,他迫切的想要知道。
店長很專業,幫他打得很帥、很酷。
耳朵好幾個孔、眉環、唇環都打了,往好的講是更像個有個性的設計師了,反正男設計師的造型總是與旁人不同。
但回家後母親卻哭了,大概是覺得兒子寧願自殘也要與她作對。
所以白蒬沒辦法再要強,沒辦法說因為很酷、因為很帥的這些理由,他妥協了。
「我去。周日,我會去爸那裡。」他很久沒叫他父親「爸爸」了,即使是對旁人。
那天壓抑的生日會就別提了,那天後來他單獨被父親叫過去罵了一頓,父親講了很多他覺得都是屁話的話語他全都沒記,只記得最後一句他特別生氣。
那個人說,「你到好?拿著你媽辛苦的錢,往臉上開孔?啊?你不知道你媽有多傷心嗎?!」
然後他狠狠往父親臉上就是一拳。
他想說他是拿他的錢!他想說你他X是全世界最沒資格講這句話的人!
如今,同個場景再次重演,他依舊横眉立目的瞪著那個男人,緊握的拳頭若是揮之而出,他這次的測驗大概就要重新來過了。
『哥——』
在他怒極的那一刻,他彷彿聽到了耳熟的聲音。
接著如夢境般真實的畫面便在眼前消逝,儀器上的分數不算好看,但姑且及格。
「你剛才有叫我嗎?」白蒬轉頭問了幫他「守屍」的尹夏露。
夏露一愣,「沒有欸哥,怎麼了嗎?」他說,進入測驗的白蒬就跟睡了沒兩樣,看起來特別安穩。
「沒什麼。」他笑著揉揉對方的頭,像往常那般。
「走吧,我餓了。」
yin_sia: 兔子大概會在測驗之前說「我的屍體就交給你ㄌ。」
(靠北
唉呦說受試者會進入睡眠還要最好在安全地點就覺得需要有人守屍的感覺
(並不是
真ㄉ!!反正他已經揍過了(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