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写毕业论文的时候,班上多是动画系的学生,美国人在写动画里的LGBT,一个中国同学在写中国动画史。
从第一天动笔起她就被问:“为什么中国人要这么做动画?”
于是她开始写原因,又被问:“为什么你要写这么多和动画无关的历史背景?”
她只好解释,并继续写,每一次review完还是会被问同样的问题,并被评价你还是写了太多和动画无关的东西。
后来有次下课时她对我说:当美国人在热情洋溢讨论动画的平权时,我却在写中国的动画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样的他们怎么可能会理解我写的东西呢?
最后的presentation她讲着讲着突然哽咽,眼睛红红的。我知道她是真的喜欢这个主题,身边又有过于强烈的对比,所以才会越写越痛苦。
美国人的反应是:天呐,她哭了,她为什么这么难过?
我想那节课上的美国人也许永远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哭吧。
这是我昨天发在微博上的一条有感而发,也在这里发一下。
我想表达的是,没有在特定的环境下成长,就注定无法理解当事人的想法。这堂课上我的美国同学无法理解这位中国同学为什么会写论文写到十分痛苦,他们从出生起已经掌握着言论自由的环境,可以畅所欲言,在思想最开放的地方讨论平权。这样的他们怎么可能会理解中国的动画创作者从构思起就要战战兢兢、担忧审查机构能否通过、发布后祈祷不会被一夜之间下架。这是一种生活在自由开放的世界的人不了解的痛苦。
还愿这款游戏带来的负面影响会导致中国的审查机构对游戏行业加大力度,以后恐怕连灵异类的作品都难以面世,我看到很多中国的游戏创作者更多的是对未来的不安。但是这种不安的心情墙外的人恐怕难以理解,人们会问“为什么你们不抗争?”
不是不想抗争,而是无法抗争。
虽然不想用这样的比方,但是你会对一名身处ISIS统治下的女性说:“你为什么不反抗?不逃离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