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想法出現後，他發訊息給子韓的機率越來越少，到最後，只剩下了早安與晚安，他在心中押上了最壞的打算，押上了得過且過的念頭，甚至於子韓從此不再見他，也許他都能咬著牙挺過。

這天開工，他在下班後先去跟九月喝了幾杯，一直到晚上十點多才回到流光閣，他獨自一人在一樓的電梯廳等著電梯，手上抱著九月送給他的狗娃娃，似乎是對方夾娃娃夾到後硬是塞給他的，因為長得很可愛，他也就這麼收下了。

電梯在樓上卡著，他等的意外的久。

年假前藉著工作繁忙的理由不和烏塔克見面的子韓，在開工這天一大早才終於回來了台中工作。

這一個月以來他一個人胡思亂想了很多未來的事情，無論是烏塔克家人可能會和他斷絕關係的事、或是自己到底能不能接受更進一步的親密接觸的事。糾結的他怕面對面相處時會再次引起紛爭，所以才做此舉動。

給自己一段時間後了他大概有了些想法，但他不確定是不是要直接的和烏塔克說清楚，決定還是先見了面再說。

子韓拿著過年買的伴手禮下樓，邊走邊傳著訊息：「你在家嗎？我現在要走過去了。」

「我在一樓等電梯。」烏塔克簡單回了訊息，正巧電梯也到了，他便走進電梯上樓，上樓後便看見子韓已經在門口，烏塔克沒有想像中的興奮與開心，只是打了招呼後便拿起鑰匙開門。

「妲妲回台東還沒回來，你要去外面吃嗎，我怕你獨處不自在。」他進門後停在玄關處放下了娃娃向子韓提議著。

「唔、這個時間……我在工作室跟同事吃完晚餐才回來的，今天也稍微加了班，你還沒吃嗎？」因為這陣子傳的訊息量變少，烏塔克平淡的反應並沒有讓子韓想得太多，倒是有些擔心對方這麼晚還沒吃飯「如果你還沒吃的話我們就出去吃？不過我是來拿年節禮品來給你們的，烏塔克喜歡肉製品對吧？所以買了肉乾、肉角、肉紙還有肉鬆～跟妲妲的是水果酒還有酒凍跟酒糖～」站在玄關，子韓提起手上的兩大袋提袋，說著裡面的內容物。

「也可以先開起來吃一點充飢？看你。」望著烏塔克，詢問著對方的想法。

「我吃過了，我剛跟九月去居酒屋混了一下時間，我沒想到你會過來。」他聽見對方的話，也不再堅持出門，沒有接過伴手禮就逕自走入客廳坐下，拿起一旁的水壺倒了兩杯開水後順手開了電視：「忙完了？怎麼有時間來找我。」烏塔克淺淺的笑著，但眼神卻沒什麼笑意，拿起桌上的水果糖拆了後塞入口中，桌上的手機還不時傳來九月的訊息，只是他也沒什麼心情讀。

「謝謝你帶東西來，新年快樂，你幫我放到旁邊就好。」從碰上子韓的那一刻開始，烏塔克沒有把視線放到對方身上一秒過，他知道自己控制不了埋怨跟焦慮，如果面對面，他擔心自己的眼神會把所有情緒出賣。

「那就好。」見烏塔克幫自己也倒了杯水，於是子韓就很自然的也坐上沙發「新年快樂，過年有遇到什麼好玩的嗎？」

「嗯……算是也不算是吧……」聽到問句，把禮品放到一旁的子韓拿起水杯吞了一口「年假前因為要趕工作時間所以滿忙的，現在是剛開工也很多要聯絡的所以也沒有閒到哪裡去，不過……其實沒有和你見面是因為有些事，我想說我先想好了再來跟你說……」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說的子韓又想起了烏塔克不喜歡秘密，於是還是決定直接坦承。

「就是那天之後……那天就是、就我跟你洗澡的那天，整個晚上都睡不太著，當時我不太清楚為什麼會這樣，所以想給自己一點時間釐清。」吞了吞口水，子韓繼續說著：「你問了我能不能接受上床，我說不知道但可以試試，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在嘗試過後發現我真的不行的時候感到厭煩，覺得我滿足不了你，關於這個……我想不出解答。」
「然後是……你家人會跟你斷絕關係還有已經找了結婚對象這個……我不知道這樣是不是真的好，因為我所以害你和你的家人決裂？我不知道……我覺得家人應該是要好好相處才對……如果可以的話，你父母能夠像妲妲一樣改變想法嗎？」說著，子韓有些不安的抓著沙發的椅墊，等著烏塔克回應。

聽到子韓的說法，烏塔克整個人都不耐煩了，他總是以為自己說得很清楚了，但對方卻總是會往令他意外的地方思考。

「我的確是覺得你連身體都要接受我才是愛情，但是我也沒有變態到滿腦子只有做愛好嗎？什麼叫滿足不了我我就會厭煩啊，要是滿足的了我我就跟對方交往的話，我去買充氣娃娃就好了啊。」他說著，一邊又拆了一顆糖，不免覺得自己在對方心中到底多荒唐？只看身體？

他忍不住咕噥著：「原來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種樣子，滿腦子只有上床。」接著，他提到了家庭的問題，說實話，在他搬來台中時就已經跟家人形同陌路，也因此過年只有妲妲回家鄉，他會跟子韓提起也只不過是想讓對方理解自己與家人關係並不好，但對方此時這種闔家團圓的期許卻讓他覺得諷刺至極。

「不是每個家庭都是和樂融融，我好不容易逃出來了然後你現在的意思是要我回去聽他們的話好好相處？可以啊，那就分手然後我回去找個女人結婚生小孩我們這輩子再也不見面，你開心嗎？你覺得我會開心嗎？」他聳聳肩：「開心的只有我媽媽，如果你一心只有為我媽想的話，那就分手吧，我相信你跟我告白的時候說的一起面對跟勇敢，現在我好不容易脫離他們找到我要的自由跟愛，你又要這樣好像為了我好一樣的要我回去順從我媽，那，都順你的意啊。」烏塔克笑了出來，覺得自己蠢到家了。

「可、可是……唔、就是、那個……我以為你很在意嘛……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說你變態還是滿腦子做愛……」見烏塔克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子韓有些委屈，只是說出了自己的困擾而已沒想到對方會如此煩躁及不悅「我只是……就很害怕你討厭我嘛！」他忍不住喊出孩子氣的言論。

「我也不是這麼說嘛……我只是在想有沒有機會說服……我也沒有想要跟你再也不見面，唔～～你聽我解釋嘛！我是說我想要說服你媽贊成讓我們交往結婚，不是叫你去跟別的女人結婚啦！」烏塔克憤怒的接連說著，感覺自己被逼急了的子韓再次忍不住喊出非常孩子氣的言論。

「你為什麼要這麼生氣……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談談……而且我說的話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啊……為什麼你好像都不想聽我說的樣子……」說完任性的言論，子韓有些懊惱的低著頭嘀咕。

「你說不見面就不見面，然後一出現就跟我說你在想這些有的沒的，我當然會生氣啊！你好歹跟我說一下你想要一個人靜一靜還是什麼的吧，這樣用躲的我哪知道你在想什麼！九月還跟我說搞不好你就是後悔了，想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什麼的……我要是哪天忽然二話不說躲著你……算了以你的遲鈍程度你根本不會有反應。」烏塔克講到最後也有點哭笑不得，子韓孩子氣的反應反而讓他氣消了大半，他發現他其實寧可子韓如此幼稚，也不要自以為成熟的思考太多。

「我不是不想聽你說，是這些事情其實……根本不用你煩惱，拿我家的事情來說好了，早在我的性向被發現時就已經分崩離析了，我不逼迫他們接受我，我也不被他們左右……如果我說這就是我的幸福，你可以理解嗎？」烏塔克嘆了一口氣之後握住子韓的手：「就是……我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幸福的樣子，也有自己解決問題的辦法……」

「不過這樣說，我也得跟你道歉之前對你發脾氣——因為照片的事情，那件事情也有屬於你自己處理的方式，我不該用我的想法去質疑你或者對你生氣。」他說的有點小聲，大概是經由子韓對他家的擔心而讓他思考到對方當初的心情。

「我就怕我沒想好亂說話嘛……要是真的還有一樣的情況，下次我會先說的。」聽到烏塔克說起九月的臆測，子韓咕噥了一句挑撥離間。

「我……我不知道，如果烏塔克你覺得這樣好就好了……」烏塔克解釋時，子韓幾乎是全程低著頭的，他對於烏塔克說的話既不是認同也不是反對，只是有些遲疑的點點頭然後又對著道歉的話搖搖頭：「沒事，沒關係的。」

「如果真的——真的覺得這樣好的話、也不後悔的話，就這樣吧。」子韓沒有想到烏塔克的家庭情況已經是有些支離破碎的了，再多說好像也無義，只是他總覺得心情很複雜「我會閉嘴支持的。」

注意到子韓的神情似乎還是有些放不開，烏塔克嘆了一口氣，拿起手機就訂了兩張往台東的車票：「你去請假，明天跟我回家，順便接妲妲回來，你弟要去嗎？」想到要接妲妲，也許可以帶上子敖，於是他順手又跳到購票頁面，詢問子韓的意思。

他不確定讓子韓親眼看看他在家的狀況是不是好的做法，但是他想讓子韓知道所謂的完整跟幸福不是只有一個樣子、一個答案，好比自由自在的鳥被關在籠子中，主人認為這是一種愛，但對鳥兒而言卻不盡然。

「這麼突然？唔……我知道了。」算著自己明天大概要做的工作量，只好裝病然後抱筆電出門了「子敖應該也可以吧，他好像最近比較沒案子。」子韓也跟著拿出手機傳了訊息給同事和子敖。
「原來你過年時沒有回去嗎？」

「我沒有必要回去啊。」烏塔克笑了，對他而言，那地方並不是家，而是監獄或牢籠，是一個關起他所有快樂與夢想的地方，是一個沒有人真正接納誰的地方，外遇的父親不尊重母親，歇斯底里的母親綁架著孩子，有句話是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但對於烏塔克而言，並非如此。

看看社會上的父母對孩子的拋棄、虐待，更加證實了這句話只是愚孝的象徵。

「明天你就知道了。」

－－－－－－－－－－－－－－

隔天一早，烏塔克揹著簡單的行李就到兄弟家門口等著，他們搭的是早上的車，前一晚因為想到要回家鄉的烏塔克有些失眠，也因此氣色看上去有點差。

聽到門鈴聲，早就準備好外出包的兄弟從沙發起身，子敖依舊是默默不語，子韓則是抱著筆電說要在車上工作。
一路上子韓就專心的用筆電作圖，偶爾和烏塔克閒聊幾句，而子敖則是一上車就戴起了墨鏡口罩呼呼大睡。

「子韓哥你工作好多喔。」烏塔克輕輕靠著子韓，專注的盯著對方電腦螢幕：「我喜歡這張海報的幾何設計，配色看起來好舒服。」他稱讚了幾句後，他乖乖盯著對方工作，沒有繼續打擾。

「妲妲說他幫忙弄了一桌菜等子敖去，你們有帶胃藥嗎？」烏塔克小聲問著。

「剛開工嘛，放了一個禮拜該來趕工了。」子韓邊按著筆電的面板邊回應著：「不會啦，妲妲做的東西滿好吃的哇？不過胃藥的話可以跟子敖拿，他都會帶這種小東西。」
「你不睡一下嗎？如果沒什麼事做的話，感覺還要好幾個小時才會到？」

「那我……就睡一下。」他靠在子韓肩膀上蹭著，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幾個小時候終於到了台東，烏塔克招了一台計程車往自己的老家開去，他沒有想像中的害怕或是緊張，反而像是即將前往陌生的旅社那樣，以遊客的心態回到故土。

「到了，司機先生，停在前面的巷子口就好。」離開了市區，來倒有點偏遠的地方，他指著不遠處的巷子口說著，這裡的房子都是獨棟，沒有高樓大廈，有點斑駁的水泥牆面看上去就像是被遺忘的世界一隅，仍然殘留著舊時光的記憶，而在一棟像是特別裝修過的矮房前，妲妲就站在那邊，與在台中不一樣的是他少了妝和耳環，服裝也十分保守，整個人看上去素淨了許多。

「子敖哥！」他略過了自己哥哥，一下子就溜進子敖懷中抱著，像是撒嬌的小狗似的，用力呼吸著子敖身上的氣息：「我好想你喔。」

「喔……」一路上子韓不忘拍照，打算當作未來作品的靈感「所以現在是我們一起……吃妲妲做的菜？……嗎？」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而且又有點算是見家長，子韓也不敢亂跑亂觀光，背著自己的東西邊檢查照片邊問著烏塔克。

而剛睡醒的子敖則是打了呵欠意思意思的點點頭，然後用手撫摸著對方的頭：「好久不見……雖好像然才一兩個禮拜沒見，過年我有買禮物要給妳喔不過沒帶過來，回台中再給你。」

無視——或者說是習慣了對方的敷衍，妲妲倒是沒放心上，牽了子敖的手就往屋內走，只是經過烏塔克身邊時他停下了腳步，有點擔心的說著：「媽媽聽到你要回家特別開心，你有什麼想說的等吃完飯再說吧，還有……爸爸他們有來。」聞言，烏塔克點點頭，才讓子韓跟著自己進屋。

面對四人坐在桌上的是一個看上去頗有威嚴的女人，雖然已經年近五十，但女人整體狀態保養得宜，看上去不過三十尾，他帶著微笑，那份微笑卻讓人有些害怕，就連她身上穿著的襯衫都因為沒有任何皺紋而顯得拘謹。

「你終於知道要回家了？交女朋友沒？怎麼不帶回來給媽看看？」女人才問出第一句話，就看到一個小男孩隨著一對年齡相差甚遠的夫妻走出來，烏塔克這才知道所謂的爸爸他們是指爸爸與他外遇的對象跟兒子，烏塔克忍不住在心中讚嘆自己實在太會選時間，怎麼就剛好選到修羅場。

「……我只是回來吃吃飯，不過夜，順便帶妲妲……」「你當這裡是旅館啊！」烏塔克的母親還沒等對方說完就拍了下桌子，厲聲指責，但烏塔克的父親並沒有站在母親那邊，而是摟著自己的外遇對象咋舌，不耐煩地對自己元配說著：「就你這態度跟脾氣誰想回來？」於是兩人就這麼吵了起來。

烏塔克嘆了口氣，一臉抱歉的望向兩兄弟。

聽到烏塔克母親關於女朋友的話題，子韓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烏塔克父親和一名女性跟小孩的出現打斷了。

兩兄弟一眼就猜出了現在大概是什麼狀況。

看著吵架的兩位長輩，子敖冷漠的看著戲，這個男人也是滿不要臉的居然帶著小三一起上飯桌，他在心裡嘖嘖稱奇。

子韓則是感到非常的不自在，不喜歡看到別人吵架的他遇到這種場面也進入了異常冷靜的情緒模式。
陸家兄弟就這樣身子坐的直直地盯著烏塔克父母吵架，絲毫沒有露出什麼情緒在臉上，也不打算勸架，他們就靜靜地等待吵架結束。

「習慣就好。」烏塔克領著兩兄弟坐下，幫兩人都夾了一點菜，本來小動作很多的妲妲此刻卻乖巧地吃著，甚至連手臂都不敢碰上子敖一下，看的出來在母親面前的壓抑。

「你們吵夠了沒啊？」烏塔克忍不住抬頭制止，父親倒是沒說什麼，好好的安靜了下來，轉而去逗弄自己外遇對象生的小兒子，但烏塔克這句話讓母親更加歇斯底里，他瘋狂的辱罵烏塔克怪人、噁心：「你爸外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太噁心！因為你是GAY！因為你沒出息！」

這話聽的烏塔克父親也不樂意了，反擊著自己老婆：「是因為你！成天看到你就是一個壓力！兒子女兒都被你逼走了！難得回來一趟你要這麼神經病你就給我滾！」「憑什麼要我滾啊！這裡是我家！你才該帶著那女人跟那個雜種滾！」兩人一言一語的吵著，雖然父親說的話像是在幫兒子說話，但烏塔克並不領情，畢竟父親是家暴的始作俑者。

烏塔克面無表情地吃著，偶爾也逗逗一旁的孩子，雖然說是第三者，但是孩子的媽看上去十分有氣質，雖然沒有幫忙勸架，但也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進著自己本分照顧孩子，偶爾還會幫忙夾菜給烏塔克，說實話，比起自己母親，他對於這位阿姨的好感更多一些。

「這就是為什麼我對於家庭沒有什麼堅持。」吵鬧聲中，烏塔克小聲地對子韓說著，露出一絲苦笑。

「只會出一張嘴的人真是厲害，什麼事都只會推給別人，千錯萬錯別人錯，也不檢討一下自己。」身為外人的子敖冷冷的說了一句，他沒有特別針對誰——或是其實他兩個都想針對，雖然這種狀況感覺是很常出現在民生新聞裡的議題，但實際看到時還是覺得很荒唐可笑。

聽到弟弟的酸話，子韓雖然沉默，但他還是皺了皺眉頭在桌子底下捏了子敖一把要對方不要那麼放肆，但子敖才沒打算顧慮那麼多：「遇到逆境的時候要笑著說這是上帝給的試煉啊，主在子民們越過這些困難後便會賜予光明與富貴，死了還能上天堂喔。」他繼續沒禮貌的說著。

烏塔克這次倒是沒有生氣，反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來，趕緊抿著唇不讓自己笑得太放肆，但是還是忍不住在心中稱讚子敖戳到了信仰深厚的母親的弱點了。

畢竟是面對客人，兩老雖然不爽，但還是壓了下來，弄筷子的聲音因為強忍的不悅而大聲了些，清脆的碗筷聲實在不符合餐桌禮儀，妲妲雖然也覺得挺好笑的，但還是用腿抵了抵子敖，制止了對方。

「還沒問你，這兩位是誰？」父親開口向烏塔克問著，烏塔克稍微頓了頓，沒想到這時刻這麼快就到了，反正他帶子韓來就是為了打破對方對他家抱持的希望，因此他直接牽起了子韓的手，在自己父母面前十指交扣著：「就是這個關係。」

安靜下來的口舌之爭讓本來已經算好要和烏塔克的家人論戰一番的子敖覺得有些可惜，但沒人跟著起舞的話他也只好回到沉默的狀態吃著飯菜。

突然被烏塔克牽起手的子韓愣了愣才回過神，望著烏塔克的父母親，他又把手指扣緊了些，身子也坐的更靠近烏塔克：「突然來打擾非常抱歉，我是陸子韓，和烏塔克正在交往中。」

「我是陸子敖，是烏塔克交往對象的弟弟。」子敖在一旁有點硬要的接著說，然後也挽起妲妲的胳膊「現在在跟您女兒交往。」他又是那看好戲的態度，想著這個老古板的媽媽會怎麼樣爆發出來。

父親眼見就要發難，但一旁的阿姨把父親攔了下來，似乎是在勸阻，但沒人攔阻的母親可就沒這麼好打懵了。

他飛快地離開位置，在烏塔克臉上甩了一個重重的耳光：「你擅自離開這裡就算了！你現在還帶著他們來回來！你是怎樣？羞辱我是不是？我告訴你！你要去爛去死你自己去！妲妲不准跟你走！」「媽！」下一秒，妲妲就被母親拖到身邊，他掙扎著卻不敢對母親有太大動作的反抗，只是難得出現了快哭的表情望著子敖，但也不敢出聲求助。

「我今天就是會把妲妲帶回台中。」烏塔克轉向自己父親，眉頭皺緊：「你已經有一個寶貝兒子了，所以拜託你跟媽放我們走……」聞言，烏塔克的父親站起身就要打烏塔克一拳，幸好阿姨攔下，阿姨站在父子之間輕輕拉了一下烏塔克：「你爸爸會幫你的，別急。」而一旁的母親見狀祐是歇斯底里的一震大罵，妲妲的手被拽的發紅，卻還是被母親緊緊鉗著。

看見妲妲被扯住手臂拉開距離，子敖馬上站起身來直直地走近烏塔克母親面前：「伯母，反應不用這麼大吧，烏塔克要跟男人交往跟妲妲沒關係吧？我又不是女的，我還有穩定工作可以養她，伯母您沒辦法一輩子養著兒子女兒吧。」一臉平靜的，子敖不畏被賞巴掌的風險將對方的襯衫皺摺拍平。
「這麼常生氣很容易因為肌肉擠壓產生皺紋的，聲量太大也很傷喉嚨，女性還是要保持心情愉快才能永保青春。」他說著彷彿是直銷會用的句子，順便把手伸過去拉著妲妲的另一隻手「看你女兒都怕成這樣了，不如就放手讓大家都好過一點。」
難得看子敖說這麼多話，看來是把對方當成客戶對待了。

而子韓看了烏塔克被狠狠打一巴掌竟來不及阻止，回過神來才趕緊插到父親、阿姨和烏塔克中間護著：「你們不是家人嗎？為什麼要這樣？你有資格選擇伴侶，你的小孩就不行嗎？」

「好好好、小弟弟你也冷靜點，沒事，俊俊，你把哥哥姊姊帶進房裡玩，別出來。」阿姨輕輕拍拍子韓肩頭，一邊走到烏塔克的母親身邊把對方拽著妲妲的手硬是扳開，好讓看上去只有七八歲，卻挺懂事的兒子將大家帶進房裡。

但烏塔克的母親哪就這麼善罷甘休，用力推了阿姨一把後便張牙舞爪的繞過圓桌往子韓衝去：「一定是你！我兒子好好一個正常人都被你給帶壞！是不是你逼他的！」「是我逼他的！」烏塔克深怕子韓受傷，趕緊擋在對方跟前，不顧倫理的將母親推開，阿姨也趁機拉住了烏塔克的母親：「大姊，你不要這樣把孩子們嚇跑，有話都可以談的。」阿姨邊說邊使了個眼色，讓一行人抽空躲到了房間內。

房內一陣靜默，客廳的爭吵清晰的很，妲妲委屈地縮著身子，手上還有一圈的紅色指痕，而烏塔克也是沉默了好一陣子才開口：「這就是為什麼我說斷絕關係對我而言……不，對我們而言才是最好的。」

子敖伸手摟住滿是委屈的妲妲到懷裡安撫著說：「要是你們兄妹倆不介意，我倒是很樂意出去跟你們父母好好吵一架。」

「我不喜歡吵架，可是你們父母感覺就是沒有要溝通的意思，可是斷絕關係的話不就是未來都再也不見面嗎？老死不相往來，再次見面的場合是葬禮之類的話……這是多麼令人難過的事。」子韓說著自己的意見，表情凝重的也跟著附和子敖：「要是吵架是唯一能溝通的渠道的話，那我願意跟子敖一起去吵。」

「喔？真難得。」聽到自己哥哥這麼說，子敖躍躍欲試的情緒一覽無遺「反正我們不怕被打嘛，沒有血緣關系被打還能求償，要不我們就出去吵一下，失敗大不了就私奔嘛。」

「既然你知道沒有辦法溝通為什麼還硬要溝通呢？知道沒有辦法彌補的事情為什麼還執意要去處理？得到一個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就會快樂了嗎？」烏塔克實在想不到都已經看到眼前的狀況了，子韓為什麼還有著那一份闔家團圓的固執，他不想出口傷害子韓，但他在心中問了幾百遍若是要子韓跟那位攝影師溝通要一個道歉，子韓會做嗎？

妲妲則是拉住子敖搖搖頭：「沒什麼好吵的，這個家就是這樣，與其說是家其實比較像是監獄，走了就好，反正我爸還是會給我媽錢讓他過活。」兩兄妹早就習慣了放棄的做法，外人所謂的希望溝通反而給了他們巨大的壓力。

「我只是覺得妳母親那樣說話和行為根本沒在尊重妳們？既然她都沒在尊重的話幹嘛忍氣吞聲——不過要是妳不想跟他們吵就算了。」子敖覺得有些可惜的聳聳肩，拍拍妲妲的頭後繼續摟著。

「……。」子韓沉默，經過這幾次的磨合讓他察覺，自己和烏塔克在很多事情上的觀點是非常不一樣的，既然烏塔克是這麼的不想讓自己管這件事，他就也只好放棄。半垂著眼簾，子韓撫摸上烏塔克的臉頰：「……一定很痛吧。」

「你為什麼一直想插手我家的事情？我帶你來就是想讓你感受看看這種徒勞無功的感覺……你明明自己也知道，也些狀況是溝通也沒有用的不是嗎？」沒有接受子韓的關心，烏塔克認真的問著對方：「今天如果是我要你跟你不想面對的人做溝通，你會去做嗎？」想起自己擔心對方私密照的事情時子韓的情緒跟態度，他只覺得子韓可以選擇「不解決」，為什麼又要逼他來「解決」。

「不是忍氣吞聲。」妲妲嘆了一口氣，聳肩：「吵架很累，而且我媽只會宣洩怒氣，他不會聽你們說話，他也只會說他想說的話，跟沒有想要交涉的人試圖交涉，只是多此一舉啊。」看著子敖，他的視線在兩兄弟間轉了轉：「總有過的吧，讓你們放棄溝通的人。」

聽聞妲妲的問句，子敖一秒用食指比向了子韓，似乎在說自己的哥哥就是那個聽不進別人說服的傢伙。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大概猜到了你想要暗指什麼事——可是昨天我就說了我會尊重你的意見、支持你，那你今天帶我來又是為了什麼，看你被欺壓又不能做什麼其他的事，像個花瓶一樣坐在一旁嗎？」子韓收回手，藍色的雙眼眨也沒眨地看了回去「至於你想說我的那件事，我覺得立場是不一樣的。」雖然剛剛說了原因給子敖一起去吵架，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子韓可不想再和烏塔克鬧翻，但此時他總想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對方太過於在意自己跟攝影師的這件事情，說好要忘掉不提的，但現在這樣只是沒說出口而已，兩人心裡大概都有數是在說這件事。子韓開始難得的覺得是該把這件事情解決處理了，否則沒完沒了。

「「我只是覺得你對家庭的想像太過美好，我帶你來就是想告訴你不要再妄想我的家人可以理解，你要就專心、放心地跟我交往，如果你還是抱持任何一絲希望我家人可以理解的念頭……抱歉，我沒辦法滿足你這部分的想法。」烏塔克並不認為兩人的狀況有什麼不一樣，都是不被尊重、被強迫的，這種勒索跟痛苦並不會因為對方是家人就減輕多少，甚至更因為是家人，所以更複雜，無法像是被外人傷害那樣不聯繫不交集也就算了。

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妲妲也不打算勸架，只是拉著子敖到另一間房間去，省得自己的男朋友又腦衝亂說話，把事情變得更糟糕。

烏塔克繼續說著：「你說尊重我，但是你的情緒你的態度看上去就是無法理解，所以我想讓你看看我家的狀況讓你死了這條心，就只是這樣而已。」烏塔克嘆了一口氣：「也許你更適合那種對一切都抱持著希望、充滿愛的人吧。」

子韓低著頭沉默著等烏塔克把想說的說完，他才做了個深呼吸閉上眼思考。
「反正現在看來結果是不會變的，就是我對你家裡的事情閉嘴、不要提起，最好是做到跟你的承諾一樣把這件事忘了——如果這是你希望的，那跟昨天我說的一樣，我會閉嘴、我會忘記的，從此再也不管你家的事情。」說完他才抬起頭伸手捏住烏塔克的掌心。

「可是剛剛最後那一句話，你要是再說一次的話我就不跟你好了。」子韓認真的說著，那種『你更適合誰』的話讓子韓聽到的瞬間心都碎了一地，他的的感覺就像是對方不要他了而拿出來塘塞的理由。

另一邊，跟妲妲獨處的子敖則是問對方：「吵成這樣在妳家是很常見的嗎？要是妳就這樣回台中，下次你媽會不會不讓你進家門啊？」問完，他拍拍妲妲的背：「不過你覺得這裡像監獄，回不來也沒關係的話就來我們家當乾女兒吧，當我老婆就可以。」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也許我真的不夠好，不夠有能力去愛一個人，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做法是不是對的，不知道你為什麼喜歡我，不知道我跟你到底怎樣才是最好的。」他沒有望向子韓，只是輕聲這樣說著，一邊下意識的輕輕回捏著掌心：「跟我在一起你真的快樂嗎？」

價值觀上的不合為烏塔克帶來強烈的不安，他開始為自己的選擇感到動搖，那份動搖並非來自於覺得自己委屈，而是不明白這樣的自己能夠為對方帶來什麼。

而子敖的玩笑話倒是真的逗笑了妲妲：「可能吧，那我們得趕在明年過年前結婚……我還沒存夠錢呢，怎麼辦？」他順著對方玩笑開著，沒有吐槽對方。

「那烏塔克你愛我嗎？愛陸子韓這個人。」子韓雖然回問著，但他沒有等到回答就先張開雙臂抱了上去「如果你有任何一點點、小小的愛，那就夠了，就足夠成為我們在一起的理由了，因為我也重視你、喜歡你、愛你，所以才會想你的事情想那麼多，如果只是單純的做朋友我根本不會想做到這個地步。」

「……我知道我固執，子敖也常常這樣抱怨，除了我自己是常常需要點時間去消化不同想法之外，我覺得我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去習慣對方的價值觀而已。」他有些抱歉的說著，自己著實給對方添了不少煩惱。

「妳就留著當私房錢吧，要結婚的話錢我有，可別小看從學生時期就一直在全年抓去打工的人，存款也是堪用的。」他比出了錢的手勢，接著話題聊著：「婚禮你想要西式的還是中式？我爸是道教我媽是基督教的，中西合併也是可以。」

一個擁抱就幾乎融化了烏塔克所有的憤怒跟難過，他沒有回應對方，只是烏塔克緊緊環抱住對方的舉動也算是最真摯的回應了，他本來就不想怪子韓，只是一急就什麼話都說出來了，忍不住埋首說了句抱歉，他抬起臉在子韓唇上啄了啄：「……我的家真的……就是這樣，我不太會處理事情，只是我一直想表達的意思是，可以的話，子韓哥不要在意我跟家人的關係……」他躊躇了一下之後抿了抿唇，很小聲很小聲地說著：「子韓哥當我的家人就好了啊……我還有妲妲，另外其實阿姨也對我很好……雖然他是小三。」

也許是知道自己的價值觀真的很奇怪，他似乎又開始自卑了，低下頭，雙手有點顫抖：「對不起，我真的很奇怪吧？但是我覺得比起血緣，真正的理解並且愛著彼此的才是家人……？」

「噗，我都好，老公決定。」妲妲配合的說著，沒有察覺子敖話語間參雜的真實，只當對方在開玩笑，而後妲妲伸手抱住子敖：「你爸爸媽媽會不會在乎家世……我家經濟狀況算好，只是……你剛剛看到了。」他抬著頭，下巴輕輕抵著子敖胸膛：「我們才幾歲啊？談結婚會不會太早？哈哈哈。」

「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爸媽一定也很樂意當你們是乾兒子乾女兒的。」子韓笑著回應，然後繼續繼續去握住烏塔克的手「這個就是我自己會去想通了，看你回來就被家人……嗯，看到的時候就很心疼想要為你說些甚麼保護你，但對你來說這些是不需要的對吧？你只是想要直接離開這裡而已。」子韓緩緩的說，試圖釐清自己和對方的想法。

「嗯，我覺得很奇怪，但是在你眼裡我也一樣奇怪吧，那就算扯平了。」他輕輕傾身靠前，再親了一下嘴唇：「那讓我當你的家人吧。」

「不會吧，我媽很喜歡可愛的女孩子，生下來的都是臭男生她很哀怨，看到哥帶男朋友回去我看她是要哭了，看到你嘛——可能也會哭，開心的哭出來。」子敖伸手順順妲妲的頭髮接著回答：「還好吧，不過你才剛成年可能會覺得還沒玩夠好玩的？」

「是這樣可以扯平的嗎？」烏塔克終於笑出來，而後真摯地向子韓說了聲謝謝，正想繼續吻上對方時，阿姨卻敲門進了房內，一邊塞了四個紅包給烏塔克：「來，新年快樂，這是阿姨跟你爸爸一起包的，有你跟妹妹還有你們小情人的，好好過日子。」雖然是第三者，但他一點兒也沒有囂張的氣焰，起初，他也並不是自願當小三，而是在發現對方有家室時已經有了孩子，正因為自知理虧，他從不要求名分，也對元配的孩子特別的好。

「阿姨對你們很抱歉，能為你們做的也只剩下好好照顧你們爸爸媽媽。」阿姨微低著頭，淺淺笑著，接著拉起子韓的手交疊在烏塔克手上：「能別回來就別回來了，你們有你們自己的人生，我們這一代的恩怨我們這一代受著就好，照顧好妹妹。」望向子韓，阿姨笑了：「烏塔克找了個好帥的男朋友啊，改天我再帶他爸爸去你們那邊坐坐。」言下之意，阿姨似乎有心替烏塔克說動父親的想法，這讓烏塔克雖然覺得有點雞婆，但還是盈著感謝。

另一方面，妲妲這才聽出了子敖的認真，不過對於沒玩夠這點，妲妲其實是不在意的，他在意的是兩人認識到交往了不起才三四個月，是不是有點想太少了？

「我是沒什麼想玩的啦——反正子敖哥結婚後不要限制我玩樂團就好，也不要禁止我工作，我不想當廢物少奶奶，我也想保有我自己的興趣，我喜歡音樂就像子敖哥喜歡彩妝，我覺得就算結婚了也要有自己的領域跟生活。」妲妲並不排斥閃婚，只是為了避免日後的摩擦，他也是非常直接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跟底線。

子韓望著這名女人，沒有特別說些什麼只是點了點頭，接受對方的好意。

「怎麼突然這麼認真回應了。」子敖有些笑意的聽著妲妲的想法，還以為對方會用開玩笑的方式結束這個話題，沒想到倒是想了不少：「像現在這樣的相處模式挺好的不是？不過既然妳都說得這麼清楚了那我也老實說吧，我對婚姻是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可有可無，不過除了愛情上的感情之外正是因為覺得妲妲你是一個可以長時間相處的對象所以才說了這些，但要是妳不這麼覺得的話那當然是另當別論。」

「題外話是我媽18歲就生了陸子韓喔，雖然是先上車後補票啦，但可能因為這樣我才覺得現在結婚也不算太年輕吧。」

阿姨離開房間後，烏塔克便把子韓的紅包給他：「新年快樂。」接著又在對方臉頰上親了一口：「熟了之後總覺得我好像很常對你發脾氣，對不起喔，我會改改的。」他心虛地說著，畢竟不熟的時候顧慮的比較少，替對方擔心的也比較少，要抱怨也會克制一下，但一旦交往後，隱藏的也就少了些，但烏塔克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太放肆了。

而聽到子敖的老實說法的妲妲，他伸手搓了搓子敖的頭髮，思考著對方的話，跳過了對婚姻的話題：「那小孩呢？你想要小孩嗎？我倒是都可以，沒有沒差，有就生，生出來後看他想跟爸爸一樣當一個很厲害的彩妝師，還是跟媽媽一起去唱歌——」雖然兩人一直都沒有進一步的關係，但聊到結婚就會聊到孩子，單純的妲妲倒是沒有想太多細節。

「嗯……沒關係。」子韓搖搖頭要烏塔克別介意「倒是我好像常常惹你生氣……我也對不起……以後會多跟你溝通的。」子韓也跟著抱歉的說，接著他想起了些什麼：「不過……現在這樣我們要怎麼回去啊？偷偷溜走嗎？」

「小孩……？我也都好，順其自然吧。」簡單回應的子敖也沒想太多，似乎也沒打算強迫妲妲要和自己發生關係的樣子，而且現在再怎麼說都算是在別人家家裡，做些毛手毛腳的感覺也不太好。

「阿姨會進來說話應該就是他要離開了，我媽一定會因為情緒躲進房間，我們直接離開就好。」烏塔克說著，過了十多分鐘後才走出房間，去另一間房敲了敲妲妲的門後便領著一群人出了客廳，果然如他所說，母親已經進房內，客廳一個人都沒有，烏塔克聳聳肩，和妲妲互看了一眼，沒說什麼就離開了房子。

在回程的車上，烏塔克開玩笑地說著：「還好不是很順利，這樣至少可以快點回台中。」妲妲聽了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只是開始抱怨著回老家的日子：「憋死我了……我媽還想叫我把頭髮染回黑色，總算自由了。」他轉向子韓，忍不住開口問：「說起來子韓哥，為什麼感覺好像很久沒看到你啊？」

「黑髮沒什麼不好啊，我喜歡黑色。」子敖聳聳肩說了一句後，就撐著頭往窗外看著發呆，沒打算參與話題。

「啊、我前陣子比較忙一點，然後過年的時候跟子敖回老家了一趟。」子韓保留了些內情，把比較少出現的些許理由告訴了妲妲「不過之後應該就比較有時間了～有空再去你們家玩～」

「原來啊，我還以為你跟我哥吵架了。」妲妲說完又貼上了子敖的手臂，也不吵對方，只是乖乖地靠著，安分地玩著手機。

烏塔克從口袋中拿出了什麼，伸手點了點子韓肩膀，等到對方轉過頭後，他便將一條手鍊掛到對方手腕上，深褐色的皮繩綴著一顆有著孔雀羽毛花紋的藍色琉璃珠：「這是我之前認識的同學送我的，這是排灣族的琉璃珠，他叫孔雀之珠，念Kurakurau。」等到掛好後，烏塔克才繼續說：「傳說天上來了一隻孔雀王子，他想找到心愛的戀人，最後選第了排灣族的公主，他苦苦哀求著這份戀情，最後終於感動了頭目，孔雀之珠就是孔雀王子當時的聘禮之一，因為這個傳說，孔雀之珠也象徵愛情的美好。」說完後，他望著子韓。

「謝謝你今天陪我回來。」

「感覺是有個美好結局的故事呢。」聽完烏塔克的解說，子韓舉起手腕透著光看琉璃珠「不會，也謝謝你……很有耐心……」因為自己是不戴手鏈的，收起來好像又有些辜負烏塔克的好意，回去讓子敖幫自己做成項鍊吧。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到了我會叫你的。」子韓親了一下對方問著。

「沒有很累欸，難得跟你出來，還是不要睡覺好了！」烏塔克笑了笑說著，一路上妲妲已經睡死，子敖也沒有特別想參與兩人對話，於是烏塔克跟子韓壓低著音量聊著年假期間的事情：「九月那時候跟我說你可能是想要回到正常生活的時候，我其實好想打電話給你問清楚，但是我還是太膽小了。」烏塔克不好意思地笑著，一邊轉而提起自己又發現什麼樣的餐廳可以帶子韓去吃。

「對了，我還去領養了一隻小狗，妲妲說想養的，應該下週就會去接回來，你喜歡動物嗎？」總記得子敖對動物好像不是很喜歡，於是烏塔克有點好奇子韓喜不喜歡動物，隨口問了句。

「啊、我喜歡動物～是什麼樣的狗？不過這樣子敖之後可能就不想去你們家玩了，哈哈。」聽到了小狗的話題，子韓眼睛閃了起來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我以前都會想要養一些什麼動物，不過子敖都會極力反對就是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討厭動物耶……真奇怪……，那之後我要常常去你們家玩～」

「小型犬，好像是繁殖場救出來的柯基，少了一隻眼睛也被割了聲帶，可是很乖！打理過後也很漂亮。」烏塔克拿出手機，翻出柯基犬的照片，一邊解說著狗狗的故事：「子韓哥覺得要叫什麼名字？妲妲想了一些滿隨便的名字，蘇打、百香果、草莓、起司之類的……都是吃的。」他無奈的訴說著妹妹的品味，希望子韓給予更好的主意。

「好可憐……不過我相信你們會好好愛護他的對吧！」看到狗狗的狀態，子韓露出難過的表情，似乎是在想像牠在繁殖場受到了多麼不人道的對待：「吃的不好嗎？很好記耶，不然……可以叫伊達！獨眼龍的那個！」似乎因為獨眼，所以把牠跟歷史上的人物結合了。

「下禮拜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接狗狗嗎？他感覺好可愛喔，腿短短的。」望著照片，子韓想像著牠毛髮的觸感。

「可以一起去啊，但我相信陸子敖就不會想跟了。」他笑了笑，一邊思考著伊達這個名字，總覺得很耳熟。

「啊，是伊達政宗？之前去九月家玩戰國BASARA，那個很好玩欸，而且政宗很帥……不過我喜歡的是猿飛佐助，你有玩過那一部嗎？我真的是喜歡佐助喜歡到覺得他就是男友理想型欸……」說著他就找了幾張佐助X幸村的同人圖給子韓看：「有點痞痞的外型搭上很可靠的內在……很棒對吧！」

鮮少接觸遊戲的子韓根本不知道烏塔克在說什麼，他只是剛好知道幾個歷史上的知名武將而已。
看向烏塔克找到的圖片，子韓似乎想到了別的地方去了：「原來烏塔克比較喜歡這一型的……」覺得自己似乎比不上烏塔克的理想型，子韓陷入了沮喪的情緒裡。

「你為什麼感覺很失落？你覺得他不帥嗎？」烏塔克有點失望，不過敏銳的他反芻了一下對方的對話跟表情，似乎猜到了什麼，忍不住笑了出來：「我是喜歡外表看起來壞壞的帥哥啦……可是外表好看個性又好，內外兼具而讓我喜歡的人只有子韓哥你一個啊，而且——這是二、次、元！」晃了晃手機，烏塔克往子韓靠過去，在對方臉頰上親了一口：「這就像是我愛你，可是我會欣賞偶像一樣嘛。」

「唔、烏塔克喜歡壞壞外表的類型的話……我可以努力看看的……」在還沒聽到烏塔克解釋前，子韓先搶著回答了自己會改進之類的話，然後拿出手機似乎想要向弟弟求救怎麼樣才可以看上去壞壞的。

「是、是這樣嗎……二次元？你不會想要跟二次元的角色結婚嗎？我有聽過別人說他的夢想是和二次元角色結婚，不需要現實世界的人。」聽了解釋之後，子韓似乎有些困惑，但還算可以接受的樣子「好哦？他是你的偶像……」

「你總是在奇怪的事情上想很多欸。」烏塔克無奈地笑著，伸手戳了對方困惑的臉一下：「我需要的是你啊，不然你看，外表壞壞的……九月不也是外表壞壞，可是我還是選你了啊。」烏塔克安撫著對方，一邊車子也到了台中，烏塔克伸手拍了拍妲妲的大腿：「起來了！」

被嚇醒的妲妲似乎還沒回神，懶懶地抱著子敖的手發著愣，注意到身邊的人都站起身了，他才一晃一晃的起身拿行李。

「嗯……我知道了，那讓我親你一下。」子韓被安慰了之後乖巧的點點頭，隨後湊上去在臉頰上親了一下「回家吧。」

「幫你拿。」子敖伸個懶腰之後直接伸手拿過了妲妲的行李，讓對方勾著手的下了列車。流光閣距離車站不遠，一行人就這樣步行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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