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也在此時收到飛鴿傳書,李晏捎信的內容道了已回到華山純陽宮云云,其餘便是一些瑣事問候。
葉宇澤心情不錯,他這趟遠赴成都是為的與自己人數不少的師門一聚,適合的話也好說說自己標記了個人。
繞過街井巷弄,拐了幾個彎,男人踏進了門面低調卻佔地不小的醫館,熟門熟路踏進院內,這個時節差不多師兄弟姐妹都回來師傅這處了,果不其然葉宇澤立馬聽見幾個男子的鬧聲,還配著兵刃碰撞聲響不斷。
「斬刀仍是不夠凌厲。師弟,怎麼沒見長進?」
葉宇澤只消幾眼便看出裡頭蒼雲軍師弟和那霸刀師弟切磋的破綻。
「是師兄!師兄回來了!」
兩人一見葉宇澤便收手放下武器,終止了武藝切磋,蒼雲大步流星地回頭喊了其他師門告知,而霸刀則是拱手行禮:「一年未見,師兄看著還是沒變......」
...嗎?
霸刀師弟話間遲疑,只因他細微地察覺到了眼前男人那本應一如往常的淡薄梅香中竟混了一絲其他氣味。他瞪大雙眼,對上師兄的眼神有些許動搖。
「...師」
「你還是一樣敏銳,先別說。」
葉宇澤微笑道,將指尖點在唇上做了個噓聲的示意,而後在師門其他人出來擺桌設宴前終止話題。
他這蒼雲師弟向來是個傻愣的個性,天乾師兄弟裡也就他這麼一個敢大剌剌地撲向葉宇澤討好玩的。
而葉宇澤這會正準備與慕遙風行禮,沒發現師弟一手勾肩搭背的動作,在那雙手親暱觸上他的肩頭時,隨後而來的天乾之氣霎時震的男人本能地感到強烈不快,身體比腦子動的還迅速,一個手刀劈向對方,然後旋身抬腳踹飛體態強壯的蒼雲軍。
這一腿力道下的狠,幸於他踹的是個幾經歷練的天乾軍人,師弟也是滿臉錯愕的爬起身,不解道:「幹嘛呀師兄,這腳踹的俺疼死啦...哪有這麼被嚇到就踢人啊...」
面對師弟不滿的咕噥,葉宇澤也是一愣,而後面上佯裝若無其事偷偷撫平手臂上泛起的雞皮疙瘩,才哼道:「有你這種往地坤身上撲的?都是個成熟的天乾了,該學會基本禮數,不疼還能讓你長記性麼。」
「哦......都忘記師兄是個地坤了。」
蒼雲師弟不疑有他,只是厥嘴應聲,一旁的霸刀師弟和五毒小師妹皆是毫不同情地白眼,看來都對蒼雲師弟的蠢深表認同。
而慕遙風僅是在葉宇澤下意識地往後頸一摸時挑起眉不語,接著拍手要所有人上桌用午膳。
慕遙風抿口茶,用著家常的語氣道:「雁嶽啊,你往後確實得謹慎為好,否則每次都得被你葉師兄踢上一踢的。」
「每次踢也太狠了吧!師兄你下次輕輕打我一下也是一樣啊!」
「呵,那也由不得你師兄控制力道,他那是本能反應。」
「為啥啊?」
「被標記過的地坤哪受的了其他天乾粗魯近身?沒被他結契的對象揍就不錯了,你被練過武藝的地坤打也是合乎情理。」
「喔…原來是因為師兄跟其他天乾結契了才下手這麼重啊。」
雁嶽懵懂地點頭,隨後才意識到這話含義,當場將剛入口的涼茶全噴了出來,好一些濺在坐於一旁的純陽師弟袖上。蒼雲軍猛地拍桌,驚駭不已:「我的天!葉師兄這樣的地坤居然有天乾敢收了?!」
濕了一手的宋雲淵也跟著拍桌,一拳揍在雁嶽腦殼上,以此解氣。然後他視線隨著話題好奇望向師傅與葉宇澤。
「我這樣的地坤是哪樣的地坤啊?雁嶽你倒是評論下,我真好奇自己是個什麼分類,嗯?」
不懂讀空氣的雁嶽此時像是開竅般感覺出危機感閉嘴猛搖頭。
葉宇澤涼涼地道,放下茶杯輕吁口氣:「既然都在,那就一併告知罷,我確實已和一個天乾結契,把人給標記了,两個多月前的事兒,不算久,師門這邊是第一手消息。」
宋雲淵和柳一攻面色微妙,怎麼也無法想像一個地坤從容不迫地綁定了個天乾是何種光景,可若是葉宇澤師兄......又好像更描繪不出他雌伏於天乾身下的模樣。
兩人頓時間滿臉混亂。
「既是如此大事,怎不見你的天乾一起來這兒過年?」慕遙風深知自己徒弟是個什麼性子,從善如流信了誰當是強勢的那方,便熟捻給人遞上一碗熱騰騰的白飯,繼續問道:「是個怎樣的人啊?」
葉宇澤接過飯碗,卻在視線掃過一輪豐富到不行的筵席後頓時對滿桌大魚大肉失了興致。
情緒不怎麼高漲的男人自然也沒心情賣關子嬉鬧:「他也要回他的師門過年罷,叫李晏,是個純陽弟子,或許雲淵認識?」
被點名的宋雲淵怔了半晌,才想起什麼道:「好像......是個專精於玄黃之道的男子罷。」他咦了一聲,恍然頓悟:「原來他是個天乾啊,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個澤兌還是什麼,唉,不對啊,瞧著不像欸......」
慕遙風一聽,幾乎可以想像出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麼說來還真是絕妙。」
仍是一強一弱,只是性徵反了。
「噯,俺還以為是哪個強大的大兄弟跟師兄結契!」
「怎麼,雁嶽你皮癢了?在地坤面前說起結契的天乾不是?」男子眼刀掃過,蒼雲師弟又是一個搖頭不敢。
「瞧你說的,大概沒認錯,正好是算命識得的。」放下碗筷,葉宇澤與宋雲淵又對了幾個特徵,確認所提之人無誤,眾人接受這個事實一刻後也不再有什麼騷動,皆是收回目瞪口呆的神色,開始各自挑起話題享用午宴。
一個大圓桌,只有葉宇澤悻悻然執筷撥弄眼前小菜,一口未進。
柳一攻心細,首先注意到了,夾起稍遠的一塊燒肉塞進師兄碗內,問:「師兄,這個料理你上次稱讚過的吧?一樣是師姐炒的,快嘗嘗。」
「......行吧,可能坐車久,餓飽了。」
他隨口胡謅,男人雖沒食慾,可抬眼便對上做料理的師姐,他沒有理由拒絕,於是只好在對方殷殷期盼的目光下將肉片塞入嘴裡。
這一入口可不得了,葉宇澤幾乎是一嚼的當下,肉汁在嘴裡炸開的瞬間他便被噁心的將東西吐了出來,還用衣袖掩了口鼻乾嘔好一會才緩過,男人心神一定,面對師姐有些尷尬:「師姐,味道是好的,我不過身體微恙...最近吃不好油膩的東西。」
「啥?師兄又咋啦?傷寒給師傅看看得啦?」雁嶽埋頭大吃到一半,抬頭理所當然地道,他們這師門,藥吃得最多的便是他了,而且都是被叫去試藥的,自然養成了身體有什麼不對立刻問慕遙風的習慣。
「不是什麼大....」
「好了,為師看看總沒錯,手伸出來。」
慕遙風兩指併起,輕按把脈,只是這把的時間越是拉長,葉宇澤看著師傅毫無表情的臉色沒來由心虛,實際上他胃口不好有段時間了可平時不甚介意,莫非是什麼病症?男人底氣不足問道:「怎麼不說話,我這可有大礙?」
收回診脈的動作,慕遙風挑了挑眉:「嗯,沒什麼大礙,只是一時半刻治不了,約幾個月便沒事兒了,回頭我給你開個方子養養身體。」
...幾個月?要這麼久?不是匡他吧?
難道這就是所謂病去如抽絲?
「....好吧,也成。」葉宇澤只得表面應下,一邊思考究竟是路途上哪個時間點入了病體。
「哇!去病要好幾個月!這啥病呀我看師兄氣色還好啊!?有這麼嚴重!」雁嶽都驚呆了,他這粗人就是被狼牙賊子一刀砍了肩頭也沒養過這麼久的身體,男子一口飯都沒嚥下就模糊不清地高聲疑惑。
惹得所有人都暫且停下碗筷,目光齊齊刷向師傅與大師兄。
慕遙風面色雲淡風輕,給自己夾了菜,幽幽說道:「我沒說是病。」
「那怎麼要吃藥?」
「我也沒說要開的是藥方。」
慕遙風總算笑出聲,聳肩泰然自若地接著把話說完。
「生孩子嘛,本來就需要幾個月時間,你師兄有孕,我給他開的自然是安胎養身的方子。」
「他這是懷孕症狀,孩子生下來自然就好了嘛。」
師門其他人皆是抽了口涼氣,震撼不已,可看師傅篤定的說詞,又想了想師傅醫術造詣,不信也不行。
此時此刻,葉宇澤表情悚然,手上握著得竹筷硬生生斷了兩節。
他一時之間找不著聲音,好半晌才重複道:「你說我有孕?我不過跟他一個雨露期?」
「呵,這又如何,你一個身子極好的地坤,受孕有何難,你是太小看自己還是太小看你的天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