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回房後，朱夏已在床上呼呼大睡，他看著朱夏的睡顏，伸手揉了揉他的髮，俯下身吻了他緊閉的眼睫、鼻子、好看的嘴唇。

僅止於蜻蜓點水的吻，像羽毛般拂過朱夏的臉龐。

白秋落座於床邊，他伸出手，與朱夏十指交扣，他溫柔地扣緊他倆的手，自嘲地笑了，發出一聲戲謔的笑聲。

熟睡的朱夏皺了皺眉，白秋以為自己要吵醒他，卻發現他只是咕噥著夢囈。

「你怎麼這麼可愛……」白秋輕嘆。

——我們的關係為何變成這樣？

白秋無聲地說，他放開朱夏的手，雙手摀住自己的臉龐，以防他止不住大叫出聲，那只屬於絕望野獸的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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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定義惡魔。」

該寫下自己的名字嗎？白秋心想。

「你不壞，真的，你只是需要一點愛，我願意愛你。」朱夏在某個盛夏的午後說道，白秋忘了前因，只記得他們穿著高中制服，在空無一人的教室接吻，然後做愛。

「白秋，你把所有的怒火發在我身上好嗎？」

「白秋，我不能幫你承受世界的惡劣，但我願意承受你的惡劣。」

「白秋，你開心了嗎？」

朱夏的話語一句又一句流淌過白秋的腦海裡，像乞求，又毫無拒絕的空間。白秋早就栽在這樣的溫柔裡，只是他不願承認，只是他還是一樣頑劣。

白秋閉上眼，憶起自己的父母，比起語言或肢體暴力，白秋更常遭受到來自父母的冷暴力。

不管不顧，卻要求甚高。

後來白秋學聰明了，只有不擇手段達成目的才能在這個家存活下來。

於是，他被養成了怪物，冷血無情而卑劣的怪物。

白秋原本以為，一輩子就這樣了。

朱夏卻出現了。

朱夏對他付出從不求給予，朱夏哄著他，任著他為所欲為，只要他對身邊的人多點耐心。 朱夏就像小太陽一樣，不斷給白秋溫暖。 ——人類，也有好的嗎？不那麼噁心的嗎？

白秋想了想，提筆寫下兩個字。

——朱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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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人間早已是毒，若我早已墮落成魔，你為何偏給了我光和溫暖，逼著我看你，逼著我離不開你，逼著我對你予取予求，逼著我把汙穢不堪的靈魂給了你。

朱夏，你才是真正的惡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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