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德感到一陣暈眩，倒不是折服於異性費洛蒙的威力或為美色淪陷，而是明明求職版上的徵求欄位寫「簡樸清新風格服飾男模一名」，怎麼會演變成這步田地？

「再近一點，親密一點，性感些——就像做愛啊，懂不懂？做愛！」在兩人前方，手持單眼的男人終於在數度指導未果後丟失耐性，毫不矯飾的直白話語迴盪於空曠頹敗的廢墟中，粗魯撞擊在場眾人的耳膜。他點起一根菸，神色先是無奈而怨懟，隨後在翻覽應徵者簡介時轉為似笑非笑。

「黑德？十九歲？原來現在的年輕人素質有這麼差啊，連這麼簡單的感覺也抓不到，還敢來接case，以為模特兒這麼好混？」藏匿在煙霧後方的鄙睨眼神隱約挾帶一絲惡質的歡快，男人心知肚明是自己掛羊頭賣狗肉在先卻絕口不提，畢竟眼前青年一臉萌新，不藉機作弄著實可惜。其餘工作人員知悉男人打壓新人的癖性又犯各個默契十足，或看戲或裝忙，默不作聲。

面對指責，黑德只是毫無眷戀地擱下原先箝在腰側的兩條腿，離開鏡頭。
「嗯，看來真的沒有很好混。」他換回衣服，語氣稀鬆平常，「我以為只要拍幾張照就好，想不到還要被筷子夾。」話一出口，好像有人爆笑出聲，他沒多留意側躺床沿的女模表情，反正不論那張臉變得如何，他也記不住。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每個人對『簡樸清新風格』的理解差這麼多，不曉得警察對詐騙的定義會不會也有落差？」這句話的語調平淡到近乎冰冷，他看到男人的眉毛因錯愕微微抽搐。待將周身一切打理回剛抵達時的模樣，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要走。男人立刻叫囂恐嚇有照片及個資在手，並在黑德應聲折返時譏笑。怎料青年只看了眼照片又瀟灑離開。

「喂！你不怕我把你這些東西外流嗎？」
「反正不難看，隨你吧。」

黑德丟下這句話即徹底離開，身後既沒有攔截的拉扯，也沒響起追趕的腳步，甚至連叫罵聲都沒有。當時滿腦只想著瞎忙一天全變白工，完全沒想過獨自赴鴻門宴有多危險。事過境遷後偶然在朋友聚會談起這段往事，他才被點醒沒出事有多幸運，還有人說他應該是奇葩到嚇壞人家。

唯一的副作用只有從那天起，他足足有半年的時間都不想碰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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