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塔克一到酒吧就看見子韓坐在候位椅上等著，他在不遠處揮著手，一邊朝對方走去，天氣有點冷，烏塔克穿著一件軍綠色的外套，帽沿還有褐色的人造兔毛，厚重的外套顯得上半身有點圓滾滾的，反倒讓本來就細瘦的雙腿看來更纖細了些。

「子韓哥！」他走到子韓身邊笑著打招呼，兩隻手沒有放在口袋，因此被凍得冷冰冰的，他將一個紙袋拎給子韓，裏頭是老家寄上來的麻糬，還有一條媽媽編織的琉璃手鍊，互相纏繞的褐色皮繩上串了兩顆低調的銀色小珠子，中間則夾著一顆淺藍與深藍漸層，其中參著粉色點點，就像櫻花花瓣那樣的花紋的琉璃珠。

「我請我媽媽幫我做一條手鍊給子韓哥當禮物。」他猜想子韓應該不排斥首飾，如果不喜歡也可以轉送子敖，所以應該也不算送錯禮物。

大概是北方血統的緣故，即使坐在外頭吹著冷風等人也沒讓子韓的手變得冰冷，他拉過烏塔克被凍寒的手，牽著人進到酒吧室內才打開紙袋查看裡面的東西。

「哇！謝謝～這個是……手鍊嗎？」子韓透著酒吧昏黃的燈光欣賞著琉璃珠「琉璃真的好漂亮喔……這是第二次收到烏塔克送我的琉璃耶，不過戴在手上會不方便工作，我可以當作腳鍊嗎？」骨架偏窄的子韓比了比大小，似乎戴在腳踝上也挺剛好的樣子。

「啊對了，這是我要給你的……因為不知道該送些什麼比較好，所以塞了各種東西進去……」子韓把剛剛提著的紅色袋子遞給烏塔克，裡面放了一個米色信封、綁著黃色緞帶的紅盒子、以及一條米色的羊毛圍巾。

信封裡放的是前些日子自己和烏塔克、子敖、妲妲一起去耶誕城時拍的照片跟子韓做的手工立體賀卡，而盒子裏裝的則是蒸汽眼罩和眼藥水。
「我想說責編的話應該也跟我一樣常常需要看著電腦吧，所以就送了我常用商品，很好用喔～眼睛不舒服的時候就用一下！」

「明天我休假呢，來個不醉不歸吧！」子韓一打開酒單，就是點了各種烈酒，拍拍烏塔克的肩膀。
大概是有難得的休假又收到喜歡的禮物吧，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

子韓自然而然牽手的舉動讓烏塔克心情有些複雜，一方面是有點小鹿亂撞，另一方面是不懂對方這種親暱到底是對誰都一樣還是真的把自己之前的話當真了，但他並沒有把困惑說出口，只是任由對方牽著。

「啊，我不知道會讓你不好工作。」到位置坐下後，聽見對方的話烏塔克這才想起對方是做設計的，有手鍊的確是不方便使用電腦，但是聽到對方要戴在腳上他也覺得不錯，所以並沒有說出可以替對方改成項鍊這樣的話，這次沒有在包廂中，兩人說話難免稍微需要大聲一點。

烏塔克一一看著袋子裡的禮物，米色是烏塔克很常搭配的顏色，因為米色的素雅比起其他顏色好搭配的多，烏塔克捧著那條溫暖的羊毛圍巾，極好的手感讓他忍不住貼著臉蹭了蹭：「質感好舒服喔……而且好像很溫暖！」烏塔克小心翼翼的把圍巾摺好重新放回袋子內，而同樣喜歡實用禮物的烏塔克也被蒸氣眼罩深深吸引，他拿出薰衣草香氣的蒸氣眼罩端詳著：「我之前是用洋甘菊的，你也可以試試看！這個真的很舒服欸……我還有那種、插USB的，可是我不常用，要插電的就很怕他會爆炸。」烏塔克的碎碎念完全呈現了他在奇怪的小地方有的不安。

在收好禮物後，聽見對方的不醉不歸，他忍不住笑出來：「我很容易醉的！」雖然上次有點醉的人似乎是對方：「你也不要喝太快，酒量好還是會醉很快的……」烏塔克笑著說了子韓幾句，拍拍對方肩膀。

「我不知道你手容易冰冷，早知道就買手套了，下次再送你手套吧！」子韓笑著看烏塔克將臉貼上圍巾的舉動，感覺上是買對禮物了「不會爆炸啦～這麼容易爆炸的話身邊不就有很多電子產品不能用了嗎～」

「是嗎？因為我上次好像比你早醉了所以以為你很會喝呢，難得嘛～我們都醉了的話，大不了叫子敖來接我們就好～」因為節日的關係使得酒吧裡高朋滿座，子韓又稍微挪了挪身子往烏塔克那邊坐近了一些「唔、要我去問問老闆能不能給我們像上次一樣的包廂位置嗎？」

「我就是怕冷嘛，圍巾就很棒了。」他持續搓著手，希望讓掌心溫暖點：「等等喝酒就會變熱了。」
要不要去包廂

在嘈雜的地方聊天的確有點吃力，思考了一下之後烏塔克便點點頭：「好啊，好像比較好聊天，麻煩子韓哥了。」兩人的肩頭輕輕靠著，烏塔克總覺得今天的肢體接觸好像比以往來的多了點，不過他不排斥，反而有點暖暖的感覺。

「如果老闆不方便就不用勉強喔！」

「不然我的脖子熱熱的，你可以把手放在我的脖子上～」子韓讓烏塔克把手放在自己頸邊，但放上去的瞬間他就縮了縮身子笑出來「真的好冰喔。」

「好，那我去問問看～」

有空的包廂嗎？

「太好了，老闆說還有一個小包廂空著喔～我們過去吧，剛剛點的酒老闆也幫我跟服務生說好了～」子韓很快的問完回來後，湊到烏塔克耳邊說著並指指包廂的方向「走吧！」大概是在座位間走動不方便的緣故，這次他並沒有牽著烏塔克的手一起走。

「對了，雖然跨年假期只有一天，烏塔克有什麼安排嗎？還是要在家裡補眠～」坐進包廂後，子韓趴在桌子上像動物一樣伸了懶腰，並打了呵欠。

看子韓這樣，實在是可愛的不行，烏塔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對方金色的柔軟髮絲，他收回手後才回答對方的問題：「我目前沒有安排……還是你們一起來我家玩？我弄上次說的蒜炒鹹豬肉給你們吃，我最近剛好也在學做奶酪喔。」他拿出手機，將試作品的照片給子韓看，畫面上的奶酪看起來香濃可口，上面還撒著微甜的榖片，感覺不會太膩。

「包廂比外面溫暖好多喔。」烏塔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輕輕揉著指節，也總算回了些溫度。

「好哇～你好厲害喔！還會做甜點～奶酪看起來也好好吃～」子韓餘光瞄到了服務生進來送酒，於是坐直身子讓酒能夠放上桌「子敖都嫌做甜點太花時間，所以他都不怎麼做的，我們也很少吃。」在服務生離開之後他才把話繼續接著說完。

「酒來了～喝吧！」子韓拿著調酒杯和烏塔克互相輕敲了一下杯子後就一口氣喝掉了半杯「我覺得這家的調酒真的不錯耶，或許之後你也可以帶同事來？慶功宴之類的時候。」

「也沒什麼功好慶的……」烏塔克搖搖頭，只喝了一小口，他笑著解釋：「我們比較像是一對一的合作，一個作品一個人負責這樣，除了尾牙以外不太有一群人一起慶功的狀況。」他望向子韓，回問：「那你呢？很常跟同事們一起聚會嗎？子韓哥感覺就是很會交朋友的人。」

烏塔克一邊又喚來服務生點了幾分烤物跟生魚片，他是喜歡日式料理的，比起酒，美味的食物其實更能引起他的興趣。

「這樣啊，那也就是說比較常和九月喝酒？」他從烏塔克的回答中推測著問「我嗎？偶爾吧，因為我們的案子也是個人制的，可能有比較大的合作案結案時才會大家約出來一起慶祝～交朋友嗎？還好吧～應該跟大家都一樣？」子韓搖搖頭，並不覺得自己是擅長交友的類型。

上次喝酒的時候問了烏塔克要不要叫上九月一起喝，但得知了他們不單純的關係之後，子韓這次倒是沒這個念頭。

「喔～烏塔克喜歡日式料理嗎？我喜歡蕎麥麵和烏龍麵～」子韓靠在椅背上，隨意的想到什麼就聊什麼，但都是些家常便飯的小話題「烏塔克明年有沒有什麼願望！」

說到明年的願望，烏塔克想了想：「嗯……跟喜歡的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吧。」他輕輕地說著，雲淡風輕的，他的頭低低的看著桌上的料理，夾了一些涼拌洋蔥塞入口中：「至少如果家人可以理解的話就很好了。」

「那子韓哥的願望呢？」他按照慣例將話題丟回子韓身上，微微咪起雙眼，軟軟的用自己的手撐著臉，望著子韓的側臉：「我還希望身邊的人都快快樂樂的，像是妲妲、子敖、子韓哥、爸爸媽媽、九月——不過九月還是算了，我覺得他夠快樂了，這個月的稿子他又拖了。」

「一定可以實現的！」子韓拍拍烏塔克的肩頭，嘗試給予一點信心「我的願望啊～不知道耶，世界和平吧！」沒什麼特別奢求的他笑著說出老套的許願詞，一邊盯著看烏塔克加料理吃。

「哈哈哈九月果然是很自由不受限制的人呢，但也有可能是烏塔克你人太好了，可要小心別讓作品開天窗哇。」懶得拿筷子的子韓看好了想吃的生魚片，指了指後張嘴跟烏塔克說：「我懶得拿筷子，我想吃旗魚～」說完，他便維持著張嘴的動作望著烏塔克，想要對方餵他吃。

「……」烏塔克很順從地夾了旗魚，參著蘿蔔絲並且沾上少許芥末醬油才放入子韓口中，看子韓這樣像個大孩子的舉動，烏塔克不由得心中有點怦然，他想起上次房間內的對話，那次的對話之後烏塔克對於子韓的舉止都有些額外的解讀，加上他身邊有點曖昧的對象幾乎都是九月那樣的肉食性生物，鮮少有像子韓這樣單純的。

「好吃嗎？」烏塔克微微笑著，順手用拇指抹去了子韓嘴角沾上的一點醬汁，然後自己也吃了一片鮭魚：「我最喜歡的是生蝦，甜甜地也有點脆脆的，好好吃。」他伸手又拿起一旁的月見雞肉串，那是將雞肉絞碎後弄成板狀烘烤，最後再將蛋黃打在上頭，是一道漂亮又美味的小菜，烏塔克拍照後就將雞肉串分成兩半，金黃的蛋黃破開，蛋液浸滿雞肉，香氣十足。

「我剛剛看菜單說這是特色餐點，子韓哥也吃吃看！」

「好吃～謝謝～」咀嚼完生魚吞下後，子韓露出有點傻氣的笑容回應，也用手擦了擦方才被烏塔克擦去醬汁的嘴角「我都喜歡～我不挑，啊！但是我喜歡鮭魚卵～爆破的感覺很讓人上癮呢～」

「好哇～啊～」大概是知道烏塔克願意餵自己吃東西了，子韓索性也就不拿餐具了，打算就這樣讓烏塔克餵自己「這個也好好吃！看來這家店不僅調酒好喝，料理也不錯～」

「哇！突然想到忘記跟子敖說我要在外面跨年完才回家了，你有跟妲妲說嗎？聽說偶爾你不在家的時候她回去找子敖玩。」

「我有跟妲妲說，他也會跟團員出去。」烏塔克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酒，他點的是加了梅子醬的威士忌，香甜的梅子味壓掉了威士忌的烈，整個口感溫潤了許多，他很喜歡，忍不住喝急了點。
醉

畢竟是剛開始，他還不至於真的馬上醉，於是他又多喝了幾口後才擺在一邊。

「總覺得來台中之後我的酒量變好了呢。」烏塔克小聲說著，一邊嘆了一口氣，不好意思的對子韓解釋：「妲妲跟我其實都滿怕黑的，妲妲小時後又很容易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以前住山上，總是有一些魑魅魍魎的傳說，妲妲偶爾也會因為看到有點可怕的東西然後嚇到，長大就會怕了。」搔了搔臉，他順便跟子韓道了謝，對於子敖收留妲妲這件事情。

「說起來，子韓哥有什麼害怕的東西嗎？」

「原來如此，沒問題的～你們有任何需要的話都可以來找我們哇！」子韓擺擺手，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互相幫助本來就是應該的「原來妲妲是可以看得到一些比較超自然的東西嗎？感覺好辛苦耶。」

「害怕的東西嘛……唔、天災類的我都有點……遇到的當下都會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慌張吧。」子韓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臉，順勢喝了一些酒「像是地震的時候就會腦袋一片空白，傻傻的定格住不知道要做些甚麼才好，也會被閃電打雷嚇到……有點蠢對吧。」他邊說邊嘿嘿地笑著自嘲，似乎覺得講出來也有點可笑。

「所、所以要是突然發生地震的時候……逃跑記得拉著我一起喔……」

「我的家鄉很常有大地震，這個我反而不怕，我一定拉著你走。」烏塔克暖暖的笑了，伸手拍拍子韓的手背，正當兩人聊得正開心時，烏塔克的手機亮起，是九月傳了訊息過來，烏塔克遲疑了一下還是拿起手機看著。

「九月說他很閒，想約我。」他有些好奇子韓的反應，於是故意將訊息內容說出來，甚至把畫面給子韓看：「你不介意的話要讓他過來嗎？他滿會喝酒的。」

「約……」聽到烏塔克唸出的訊息內容，子韓遲疑的一下。有人來一起慶祝聊天當然是很好，但對象是九月的話他有些在意，但拒絕的話好像顯得自己很小心眼「嗯……如果烏塔克不介意的話就請他一起來喝酒吧，人多也比較熱鬧嘛。」在腦內的小劇場想了想之後，子韓才向烏塔克點點頭表示自己都可以。

「那在九月來之前我在多點些酒和小菜吧，來了之後就可以直接一起喝了。」子韓裝作一臉沒事，拿起菜單就叫來了服務員點餐，心裡則是有種說不上來的胸悶感。

子韓的表情沒有明顯的差異，烏塔克雖然有注意到那短暫的遲疑，但卻也沒有把那個反應當成一件蛛絲馬跡，於是就跟九月說了酒吧名字跟包廂位置。

「謝謝子韓哥，子韓哥真的好細心，我都忘記要先多點一些了。」他瞇眼笑著，而正巧在附近的九月也在十多分鐘後就到了包廂，一進包廂他便往的位置坐了下來。
紅：兩人中間的位置，讓烏塔克讓過去一位
藍：烏塔克旁邊
綠：子韓對面
黑：烏塔克對面

對於新面孔他總是比較感興趣，於是二話不說坐到了子韓面前，一入座他便拿起一旁的酒杯先乾掉了一小杯清酒，彷彿喝水一般面不改色，烏塔克這才趕緊介紹著：「九月，這是陸子韓，是我樓下的鄰居，是混血兒喔。」接著轉向子韓，伸手比向九月：「子韓哥，你可以叫他九月也可以叫他宋易，叫宋易可能比較好。」

九月笑了出來，伸手在烏塔克的下巴輕捏了一下：「叫九月就好了，親愛的編輯怕我的書迷認出我啊！」調戲了一下烏塔克後，他才轉向子韓：「嗨，你好漂亮喔，你是……小寶貝的新歡？」他刻意用親暱的稱呼喊烏塔克，惹得烏塔克皺眉，忍不住嘖了一聲。

「唉，看我亂說話，講的好像小寶貝常常換人一樣，沒有喔！我幫他平反一下！我是他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一個，他很乖很乾淨的。」把子韓當作同道中人的九月口無遮攔地說著，豺狼一般的目光笑著，烏塔克十分冷靜，似乎對於對方的「玩笑話」已經習以為常，但仍然是小心地注意著子韓的反應。

「九月你好，常常聽到烏塔克提起你，聽說你酒量不錯、而且剛好你也有空就突然邀你過來了。」子韓在臉上掛著客套且不失禮節的微笑，語氣中少了分傻氣、多了些警戒「果然酒量很好呢，我剛剛有加點些酒了，一起愉快的喝吧。」簡單的回應九月完後，他也拿起杯子在空中舉起示意乾杯。
子韓選擇性忽略了很多字句，原因其一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才好、其二是九月一進來開始說話的氛圍就給他一種不是同路人的感覺。子韓還真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類型的人。

倒是烏塔克剛剛那聲咂舌讓他有些意外。

「九月你今天沒有約嗎？」

「喔，對啊，我今天本來想找烏塔克……他最近老是拒絕我。」九月笑嘻嘻地說著，語氣雖然有點惋惜，但是表情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他將手伸向子韓，用纖長的手指輕輕劃過子韓的手背：「你說你叫——子韓？你真的很好看欸，還是你今晚有空來陪陪我？」

烏塔克見狀，沒等子韓反應就先抓起九月的手甩到一旁，力道並不大，但也算是烏塔克難得的粗魯了：「子韓哥不是那種人，拜託你放尊重一點，要嘛吃飯要嘛回去。」他聲音不大，但卻十分強勢，九月自然知道生氣的烏塔克並不好惹，於是便乖乖收回手，拿起筷子夾了幾口牛蒡絲塞入口中。

「不過你那麼護著他是……你們在交往？」九月沒禮貌地用筷子比劃著兩人，一臉驚訝的樣子，但語氣倒是滿滿不相信的玩笑調調。

「我們……沒有在交往，只是朋友而已。」聽到九月的問句，子韓往烏塔克望了一眼，他想起烏塔克說過先從朋友開始做起，而事實上他們也的確都未正式提過說是在交往。雖然有些曖昧不清，但應該是朋友而已吧？「很介意嗎？如果我跟烏塔克交往的話。」雖然子韓是壓根不覺得九月會感到惋惜或吃醋，但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了，就這樣問出口。
或許是酒精作祟吧，子韓又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像九月你這麼有個性的人，外貌也很不錯，一定有很多人想要和你交往吧。」子韓平淡地說著，情緒比起平常和子敖或是烏塔克、妲妲相處的時候來的少了些。

「當然會介意啦，要是烏塔克定下來我就少一個『玩伴』了。」他強調著玩伴兩個字，賊兮兮的笑著，烏塔克終於忍不住在桌面下踹了九月一腳，其實平日裡烏塔克也不會對九月這麼兇，一來是因為子韓在場，二來則是因為——九月拖稿。

不過烏塔克倒是有留意到子韓的冷淡情緒，他藉故趕九月去跟服務生點餐，接著自己側過頭，肩膀輕輕靠著子韓的肩頭，小聲詢問著：「子韓哥覺得不自在的話要不要讓九月先回去？」

「沒關係，他才剛過來不是嗎？就這樣要他回去好像也很奇怪。」子韓搖搖頭表示沒問題，接著說：「只是……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也不太知道該說些什麼比較好……想到烏塔克你之前說的一些事就覺得有點……不好跟他相處呢。」他有些抱歉的對烏塔克說著，畢竟九月是烏塔克的同事，自己這麼不友善好像有些失禮。

「還是……烏塔克如果比較想要和九月一起的話我可以先回家沒關係，反正子敖也在家嘛？」

「我當然比較想跟子韓哥一起啊。」烏塔克看子韓這樣，不知道為什麼湧起一股笑意，子韓總是在意外的地方讓烏塔克覺得可愛，況且，自己是受到子韓邀約才來的，沒道理是自己跟九月留下來吧，烏塔克安慰似的在桌面下輕輕握住了子韓的手，小小的晃了兩下：「不要太在意。」

其實烏塔克跟九月的關係在很早之前就回歸了普通朋友，並沒有再上床，只是九月總愛拿這件破事調侃幾句，也因此造成烏塔克的不愉快，導致現在這麼兇悍的模樣，不過也因此平常軟軟暖暖的烏塔克此時也成了感覺可以讓子韓安心一點的存在吧。

等九月回來後，烏塔克便沒有繼續碰酒，他擔心自己喝醉後九月會對子韓做什麼，因此默默地喝起了麥茶，而九月注意到了卻沒說破，畢竟這樣的烏塔克有趣的很，於是管不住嘴的他又開了葷話：「欸！所以子韓你也是GAY嗎？做過沒？」沒禮貌的言論再度爆炸，烏塔克瞪大雙眼看著眼前不知好歹的男人，開口制止：「子韓哥你不需要回答他。」

子韓從未遇過說話和行徑都這麼裸露的人，他笑了。
這次的笑容並非是剛剛那種客套的微笑，而是發自內心止不住的笑意。他掩嘴哈哈哈的笑出聲，九月的行徑讓他想到了生態頻道都會播放的交配特輯。

「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子韓笑夠了以後，擦擦眼角的淚水回答著，至於有沒有做愛過的這個問題，他一貫的無視過去並喝了一大口酒。

「九月你……是會強迫別人和你上床的類型嗎？」恢復了一開始的微笑，子韓淡淡地提出這個問題，似乎在確定著九月是不是自己最痛恨的那類人。

烏塔克正想制止這個話題時，忽然接到了工作上的電話，便先離開座位到外頭講電話去，臨走前還扔了一個警告意味濃厚的眼神給九月。

「強迫？」九月聞言笑了笑，撐著臉表達自己的想法：「對方真的完全哭鬧著不願意的話，當然不會，但怎樣叫做強迫呢？烏塔克喝醉的那次他也稍微說了句不要，但還是被幹到射了，你說他沒有開心嗎？」烏塔克一離席，他便露骨的說著，慵懶的態度像隻無禮的鬣狗，評比著那團讓自己啃食殆盡的遺骨：「還有一種是哭著說自己被強迫，卻配合了一次又一次，幾個月來都讓我上的，這算強迫嗎？」

嘴角一勾，尖銳的眼神望進子韓眼中，九月笑著：「明明是對方自己也很喜歡吧，裝什麼清高呢。」

「你真的是一個非常遵從生理慾望的人呢，我大概見識不夠多吧，很少遇到像你一樣露骨的。」子韓瞇起眼笑著，沒有繼續順著對方的話回答「就連動物也都會找固定的伴侶來生殖呢，一個又換過一個卻又不敢給予承諾的你……很自由呢，但不覺得可悲嗎。」

子韓完全無法理解像九月這種將性愛當遊戲的想法，對方說起來這件事似乎簡單又容易，什麼也都不用顧慮，但卻不願對感情有所承諾。
大概跟那個曾經利用工作上的權威來逼迫學生們滿足他性慾需求的那個攝影師一樣吧，令人感到噁心。不過九月畢竟不是那個人，雖然噁心但不至於讓子韓有想吐的生理反應，他只是靜靜地望著對方。

「承諾？你是國中小女生嗎？……不，我覺得國中小女生都不相信承諾這種東西了。」他笑得很沒禮貌，接著用促狹的表情望向子韓：「有固定伴侶的動物不是所有，甚至有些動物為了所謂的繁殖，會跟自己的母親交配，你如果要用動物來評斷我的話，不覺得我的道德高多了嗎？」

敏銳的九月在言談間咀嚼著子韓的表情與詞句，他思索了一下後便開口：「你知不知道你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很像那些自以為是受害者的人？」他撐著臉，嘴角溢著笑：「你是被強迫過嗎？我先大膽假設你有好了，不過你該去針對的不是我，而是你所謂的加害者吧？」聳聳肩，包廂並非禁菸區，於是九月也不客氣的點了一支煙。

「但是就跟我說的一樣，要是有被幹射、要是長期配合，你說你是沒有enjoy的被害者我都不信。」他伸出手指指著子韓鼻頭：「只有痛苦的叫強姦，會爽的——叫做和姦。」

「嗯，如果要跟動物比擬的話，的確道德感比較高呢。」子韓點點頭，看似附和對方的話但大概也是想回敬對方說比動物好一點點而已。

「是嗎？原來我看起來很像自以為是的受害者，這麼說來九月也常常加害別人或是讓別人覺得自己被加害囉？」相較於上次和烏塔克喝酒時的弱氣，面對討厭類型的人時倒是個性硬了些，這次的對象子韓不必顧慮些什麼，因此說話也更直接了點「我並沒有針對誰，只是有點疑惑而已，你也可以不回答的。」他笑著喝口酒回應。

「和姦啊……原來如此，我大概理解了，你只要覺得對方有開心就好了對吧。」子韓也撐著頭在桌上，覺得這個人不能溝通，所以也呈現有種放棄談話的狀態。

「不是嗎？你都說那是開心了。」無所謂對方的回應，畢竟在他眼中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受了傷而且脆弱無力的小羔羊正在努力的警戒著而已，毫無威脅性。

「當下你也是有舒服到的吧？」他預設立場的說著，瞇起眼睛一臉無所謂，接著說起了自己的經驗：「我之前也跟一個傢伙搞上，他也是每次都哼哼哈哈的說不要，但是我每次要上他他還不是都乖乖就範，拜託，真的有意要掙扎跟反抗的人，還會配合好幾個月嗎？在這種狀況下說被強迫也太幽默了吧。」他笑著，似乎完全不認為這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請不要幫我預設立場，今天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嗎？」沒有接著話回答，子韓逃開了這個話題「每個都有不同的見解，沒必要讓每個人都同意你的看法吧？既然意見不同的話還是別繼續這個話題了。」撩起較長的瀏海塞入耳後，注意桌上快要喝完的酒杯和酒瓶們，又向服務生點了更多酒精飲品。
「希望你人生一路順遂，永遠都找的到玩伴陪你呢。」
目前的酒醉程度

目前為止子韓喝了不少酒，但好在酒量不差，身子有些熱但卻未真正酒醉。他在等待新酒送上桌時藉口離開了包廂跑到洗手間避難。
在洗手間裡他才將剛才繃緊的神經放下，將臉埋進雙手中無力地在隔間裡蹲下，試圖平復各種憤怒、難過等等的負面情緒。

『受害者也是有很多事情要顧慮的啊！要是能說就說了！』他忍住不大吼出心裡的話。剛才的確是很想像這樣和九月說出來的，但對方一定會這句話做文章或攻擊吧。

這麼想著的子韓只能暫時像這樣平復情緒，一時片刻似乎回不了酒桌。

烏塔克
紅：回包廂前先去了一趟洗手間
藍：直接回包廂
綠：又去點了吃的
黑：總編因為九月打來罵烏塔克，於是決定串通子韓放鳥九月

回到包廂的烏塔克不見子韓的人影，立刻看向嘻皮笑臉的九月，但九月一臉無辜的聳了聳肩：「他剛剛自己酸溜溜的聊起強暴不強暴的問題啊，關我什麼事，欸，你有沒有很了解他啊？他是不是被強、幹！很痛欸！」他還沒說完就被烏塔克直接往臉頰上打了一個耳光，這在他們之間十分常見。

「你不要這樣說子韓哥，與其講這些垃圾話，你不如想想你漫畫的下一話。」烏塔克沒好氣的說著自己剛剛如何被總編輯罵，但九月只說了一句：「唉唷，單押x1……欸好了好了，不要再打……」

消極狀態的子韓本來還想偷溜回家的，但冷靜想想這樣對烏塔克好像不太好意思，於是還是忍著情緒回到酒桌。

「剛剛突然想到，我認識的人裡面有一位和你想法很像呢。」子韓掛著笑臉回到座位，拿了一張名片給九月，整個名片的的排版非常乾淨簡潔，上免只寫了：傅信偉、photographer 、信箱跟手機電話等聯絡資訊而已，沒有其他圖樣或照片，但材質選了摸上去很舒服的紋路質感「如果你有興趣的話說不定能約出來聊聊呢。」語畢，他又替三人都到了酒，接著就安靜的坐著不語。
比起和烏塔克獨處時，子韓的話少了太多。

注意到子韓的狀況，烏塔克二話不說收拾起包包，並且也幫忙背起了子韓的包包，命令似的跟九月吩咐著：「今天的酒你付，為了懲罰你害我被總編罵！」九月還想反抗呢，就被烏塔克舉起的手給嚇得閉上了嘴，直言暴力不能解決問題。

「子韓哥！到我家我做辣炒年糕給你吃。」兩人離開酒吧後，烏塔克便換上了笑瞇瞇的臉，雙手抱著子韓的包包與對方並肩走著，他沒有過問子韓不開心的原因，畢竟他有猜到是因為九月，他實在很懊惱自己怎麼把子韓跟九月單獨放著。

而酒吧內的九月，則是在接下名片後立刻好奇的撥了電話，但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還沒反應過來烏塔克跟九月說了些什麼，子韓就被拉著離開了酒吧。

「抱歉……我是不是把情緒寫在臉上了？我以為我是笑著的……」子韓愧疚的向烏塔克道歉，走著走著直接在路上停了下來「我害你們不能開心的一起過節……真的對不起……我還以為……我把情緒掩飾的很好……」他低著頭，頻頻向烏塔克道歉，但因為身高差的緣故，就算子韓低頭烏塔克依然能清楚的看到子韓的一臉抱歉。

「……」烏塔克把包包塞到子韓懷中，接著伸手環著對方身子：「我才抱歉把那傢伙跟你留一起，你沒有錯喔！」烏塔克讓子韓把臉埋在自己肩頭，像是安撫孩子那樣輕拍著纖細的背脊，他暖暖的笑著，一邊解釋：「我本來就是要跟子韓哥一起過的，怎麼會因為不理他而要你道歉啊。」

過了一會兒，烏塔克才摸摸子韓那被夜風吹得有點微涼的臉頰：「子韓哥你好冷喔，我們趕快回去，弄點熱的來吃？趁妲妲不在，還是我們去附近的家樂福買點食材煮火鍋？」

像是想讓人恢復精神，烏塔克努力的出著主意。

「……嗯。」本來還想繼續道歉的，但想起了烏塔克剛剛才說過自己怕冷，就這樣讓對方陪自己在這大街上吹風實在不太妥當，於是子韓點點頭回應並拉著了烏塔克的手「謝謝。」

他們順路到了附近的賣場買了各自喜歡吃的食材和湯底回到流光閣。經常互相串門子的他們都對對方的家裡有一定程度的熟悉，一進烏塔克家，子韓就捲起袖子拿出葉菜類的食材開始沖洗乾淨。
大概是想做點什麼來彌補剛剛因為自己而產生的尷尬。

子韓要下廚做些其他的嗎？

老是被子敖嫌做菜難吃的子韓這次以防萬一，用現成的濃湯湯包配上隔夜白飯和起司，簡單的烤了幾個一口大小的湯匙焗烤。
但他似乎沒想到火鍋跟焗烤是有點奇怪的搭配呢。

好吃度

看著子韓做的神奇食物，烏塔克好奇地吃了一口，沒想到意外的好吃：「我還以為是亂做欸，沒想到好好吃……」烏塔克小聲說著，一邊伸手又拿了幾個來吃，接著才他將滾好的湯底放到客廳茶几的電磁爐上，在旁邊放了幾盤火鍋料跟肉片，也拿了一手啤酒出來放著，他猜想心情不好的子韓可能需要多喝幾罐。

「子韓哥，給你。」他添了一碗白飯給子韓，熱騰騰的飯碗溫暖了冰涼的手，他也沒有馬上詢問對方不愉快的話題，而是專注在煮火鍋上，一直到第一批食材都熟了，他才將火關小。

「快吃吧！」

「謝謝……」坐在烏塔克對面位子的子韓接過了飯碗點點頭道謝，但他想了想便拿起餐具換了個位子坐到烏塔克身旁「我想……坐你旁邊可以嗎？」得到允諾後，他坐下並微微的偏旁讓肩膀互相靠著。

他撈了點料給烏塔克，也給了自己，接著他咬著筷子遲遲沒有開動。過了大概幾分鐘吧，子韓才問：「烏塔克現在……還喜歡著九月嗎？如果是的話，我想說……我不覺得他是一個值得你喜歡的人。」

「如果冒犯到了很抱歉，但他的言行舉止裡面根本就沒有特別重視某個誰的這種概念……一切都是好玩而已。」子韓深呼了一口氣，把想說的說完之後便扒飯塞到嘴裡，用著奇怪的表情咀嚼著食物，不敢望向烏塔克。

「……」烏塔克看著對方一連串的舉動，沒有馬上回應，而是認真思考了一下後搖搖頭：「沒有吧……沒有喜歡他，其實我也沒有喜歡他很久還是很深，可能一開始真的很喜歡吧，但就是因為一開始太喜歡，所以後來受到傷害的時候失望更大。」他望著碗，雲淡風輕地說著。

「他對你說了什麼嗎？」烏塔克轉向對方，溫柔地問著，伸手拍拍對方的背脊：「你可以跟我說，我去揍他。」他握拳向空氣揮一下，而後暖暖的笑著：「沒事的，有我在嘛。」

「這樣啊……那就沒事了。」子韓聽了之後，趕緊搖了搖頭「你辛苦了……」

「九月是說了些什麼沒錯，但烏塔克你不用揍他沒關係，你不要受傷就好了。」他伸手握住烏塔克的拳頭，微笑著道謝，然後便將注意力轉回食物上。
其實他並不怎麼餓的，但想起烏塔克上次說了心情不好時會靠吃東西來舒緩情緒，所以子韓才想試試，但似乎怎麼吃都有點難以下嚥，所以他吃的很慢很慢。

「烏塔克……我可以抱抱你嗎？一下下就好。」想了想，子韓放下碗筷戳了戳烏塔克的肩頭問著。

烏塔克被戳了兩下後便也很自然地放下碗筷，二話不說的抱住了子韓，他不清楚對方到底怎麼了，也不知道九月說了什麼，不過子韓這種脆弱的模樣也著實讓他放心不下，他將人抱緊，輕輕拍著背部：「子韓哥，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吐吐苦水嗎？」烏塔克小心翼翼的問著，按照對方說的將人抱著。

不過他還記得騰出一隻手將電磁爐的開關關掉，以免出意外。

「唔……要是說了、烏塔克一定會討厭我的——所以還是讓我留在心底就好。」子韓軟軟地靠在烏塔克肩頭，擁抱著對方暖呼呼的身子平復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子韓才鬆開手笑著說：「謝謝，我好像好很多了。」說完，他便繼續拿起碗吃著東西，也不忘夾些菜給烏塔克要他也多吃些。

「妲妲是跨完年就回來了嗎？還是她不回來了？」子韓隨意地提起，似乎只是剛好想到而已沒什麼意圖「嗯～跨年應該會有特別節目會是演唱會直播吧？要不要一起來看？」子韓拿出手機連上了直播，打算放著名人的倒數演唱會來填滿因為自己變得安靜而出現的尷尬氣氛。

「……」似乎思緒因為對方那句「烏塔克一定會討厭我的」而停駐，直到子韓放開，他都沒有再說一句話，而是望著子韓故作輕鬆的側臉思索著。

烏塔克並不是會因為某件事情就對朋友改觀的人，而子韓這樣明擺著隱瞞的樣子讓他不太愉快，不被信任的感覺湧上心頭，伴隨著些許落寞。

「不會回來了。」烏塔克簡單回答，僵硬的擠出一個微笑，接著重新打開電磁爐將湯弄熱，他將電視轉為連線模式，用電視打開了跨年現場的直播。

烏塔克對明星並不怎麼感興趣，就連喊得出名字的都少之又少，以至於他根本沒有把視線放在電視上，只是默默吃飯，思考著子韓的話。

「這樣啊。」點點頭，子韓表示知道了，之後就把手機關掉將視線轉到電視上。其實他對偶像也沒什麼了解，他只是為了讓周遭有點聲音而開著的，因此心思其實也不在上面。

剛剛已經喝了酒吃些東西的子韓也不怎麼餓，他吃了一碗飯之後就再也吃不下東西了，於是打開烏塔克拿出的啤酒開喝。他沒有注意到烏塔克的不開心，只是輕輕讓肩膀靠了過去問：「你還要繼續喝酒嗎？不喝的話我也不喝了。」

「喝啊，喝。」他也開了一罐酒，隨意的將鋁罐敲上子韓手中的鋁罐，清脆的聲響傳出，乾過杯後他便一口氣喝掉了大半，彷彿是想壓下自己的不愉快似的，躊躇了一會兒後，他盯著酒罐，緩緩開口：「子韓哥，我看起來像是會因為一件事情就討厭你的人嗎？」

他雙手握著鋁罐，將身子靠上椅背，沒有等到子韓回應，自己便先開口：「那你會因為我曾經跟九月是砲友，還是因為我是GAY討厭我嗎？」他明知故問著，他只是希望子韓明白，既然子韓不會因為任何事情改變對自己的看法，他同樣的也不會因為這樣而改變對子韓的看法。

「……烏塔克是真的想知道嗎？」子韓隱隱的感受到烏塔克的心思，大概知道對方為什麼說這些話，但他還是很猶豫到底能不能說「這件事已經過去好幾年了，一直以來都是藏在心裡的，除了子敖之外我幾乎不會向誰說。」
「說出來就好像幫自己增加弱點、說出來就好像在要求別人都要顧慮我一樣，我不想要這個樣子。」他看向烏塔克，眼神裡還有一絲絲的倔強「烏塔克也沒有義務替我保守秘密不是嗎？我不能強迫你、要求你做些什麼，所以我才會猶豫……每當你向我問起這件事時，我到底要不要坦白。」

「如果我總有秘密不和你說的話，會影響我們的關係嗎？」子韓整理了一下思緒，決定先聽烏塔克的回答再決定要不要坦承，畢竟現在他們也還只是因為住在同一棟公寓而認識的朋友。朋友固然重要，但子韓從未向『朋友』說這些事情，這些不是朋友之間適合談論的。

被這麼說了，自己難道還能逼迫對方說出口嗎？烏塔克斂下眸子，口是心非的說了句：「不會，你真的不想說就不要說。」他將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一邊又吃起了火鍋料。

「子敖在家吧？要不要叫他一起來吃火鍋？我們好像煮太多了，人多比較熱鬧嘛！」烏塔克爽朗的說著，其實他也並不是喜歡熱鬧的人，但現在的情況有點尷尬，他沒有把握等等面對子韓會是什麼表情，所以他提出這樣的提議，並且扯開話題。

子敖要來嗎

子韓沒有想太多的就傳訊息給了子敖，但子敖很快的就以已經吃飽了和懶得出門的理由拒絕。
「子敖說他不來呢，看來還是只有我們兩個了——還是說烏塔克想早點休息的話那我就先回去了？」說完，子韓便起身將自己的那份碗筷收拾乾淨洗好，但因為烏塔克還沒給回復，所以他又坐回原位用碧藍色的雙眼望著對方「抱歉，我不知道你會介意我有秘密不說這件事，我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不把你當朋友。」他用手指繞了繞側邊瀏海繼續說著：「除了我不夠有勇氣說出口之外，還有一點就是我的想法比較死板吧……要是哪天我們變成是交往的關係了，或許我會選擇坦承。」微笑地說完後，子韓等著烏塔克，看是要繼續跨年呢，還是就此散會。

「呵。」聽到交往的關係，烏塔克本能的冷哼了一聲，並非是真的對對方的言論嗤之以鼻，而是對於他而言，跟男人交往並不是一件說想就能做的事情，這種言論對他而言就是永遠不會坦承的意思。

不過，自己也沒理由逼對方坦承。

「沒關係啦，子韓哥的顧慮是正常的，反而我這樣講一堆的人才怪吧！」他換上一張笑臉，接著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著：「沒事，我不累，子韓哥要留下來也沒關係。」話才說完，他便想起了子韓剛才的話跟脆弱的模樣，頓了頓，烏塔克才開口：「不過子韓哥現在可能比較需要子敖吧？要回去也沒關係，這邊我收拾就好。」他一貫的笑著，一邊將湯冰入冰箱。

「我的話很可笑嗎……」沒有漏聽烏塔克的那聲冷笑，子韓覺得剛剛說的東西好像全都被嘲笑了一番「也是呢，顧慮這麼多就像長不大的小女生一樣吧，剛剛九月也說我比國中女生還幼稚，看來烏塔克也這麼覺得呢。」原本還認真思考烏塔克說不定是能夠讓自己放心坦承的人，但這個反應——總覺得還好沒有說出口呢。

「……那我就先回去了，沒辦法陪你跨年很抱歉。」子韓臉上帶著難過的說著，拿起了東西準備離開。

這次他笑不出來，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想起那天烏塔克提到交往的事，果然是開玩笑的，自己太自作多情了，像白癡一樣。

「……」烏塔克反射性的在對方走出門前拉住了子韓，他實在不想把自己都覺得任性的想法表達出來，但是對方似乎完全誤會了他的那聲冷哼，他拉著子韓思考怎麼說才會讓自己顯得成熟點，但是卻想不出來。

「……我只是覺得，子韓哥以為男人跟男人交往是這麼順利的事情嗎？我就算喜歡子韓哥，也不一定能夠順利的交往，所以必須要等待交往才能完全坦承，這種話跟永遠不會對我坦承有什麼不一樣？」他鬆開手，眼框顯得有點濕潤：「什麼都不知道的我又能幫你什麼？所以我才說你現在比較需要子敖，結果為什麼搞得好像我讓你受傷了一樣啊！」

明明不被信任的是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是自己，努力裝沒事的烏塔克也有點急了，他緊緊握著拳，眼框泛紅。

「我以為交往是只要雙方都同意就可以成立的事情，你說的沒錯，我不認為這很困難，或許有些人沒辦法接受、有些人排斥同性戀，但要不要交往應該是當事人兩個人自己能夠決定的吧？我想跟誰交往還要得到子敖或是誰的同意嗎？相對的，子敖想要和誰交往我也不能限制他啊。」烏塔克的觀點子韓無法理解，他夾雜著低落和困惑的情緒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對方。

「你不必幫我沒關係的，我也不會去打擾子敖，反正我已經習慣自己處理情緒了……烏塔克你也沒有讓我受傷，我只是突然覺得之前曾想過說不定能和你交往的我很像笨蛋，就像你說的一樣太天真，以為只要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就夠了。」

「是我思慮不周，抱歉。」子韓伸手溫柔的揉揉烏塔克的頭髮道歉著「以後我會更努力的不把情緒表現出來的，希望能做到像演戲一樣把不好的情緒都藏起來呢，讓你煩惱了真的很對不起。」

「……」烏塔克沉默著聽完對方說的所有話，一股難受哽在喉頭，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何反應，過了半晌，他才艱難地開了口：「……你根本沒有打算要信任我，那你又從哪裡來的自信認為你有機會喜歡上我？」烏塔克眉頭緊皺，言語越來越銳利：「說不定能和我交往？你從哪一點認為你可能會喜歡我？就算我真的喜歡你，那你又會真的喜歡我嗎？還是根本是喜歡那個喜歡你的我？」

喜歡這兩個字從子韓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對烏塔克而言太過兒戲，有誰能夠真的預定一個喜歡？這種連諾言都稱不上的話語，就跟辦家家酒一樣，而對於面對感情相對脆弱與不安的烏塔克來說更是無法相信。

「你把所有真實都藏起來，然後告訴我說想跟我交往，你要我相信一個只把好的一面演出來的人……？子韓哥，如果是你，你會相信這樣的人對你說的喜歡嗎？」烏塔克將手放在子韓胸口，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像是遭遇了重大的悲傷一樣。

「我覺得我才是天真到覺得自己好像被信任了。」鬆開手，烏塔克低下頭嘆了一口氣。

「我不是不信任你……」子韓有些無辜的說著，他想著如果要擺脫現在這樣的情況的話，似乎還是說出來比較好？他其實也不是很確定「你門不要上鎖，我等等回來。」子韓伸手擁抱了烏塔克一下，接著就很快的離開套房。

過了一陣子，他拿了一些甜的零食回來，像是巧克力、棒棒糖、果乾一類的，並拉著烏塔克到沙發上一起坐下「給你吃，那……我、我要說了喔……」把手上的甜食塞給烏塔克後，子韓深呼吸吐氣了一番。

「在我大學的時候有一門課是能夠和知名的簽約攝影師合作的，但……負責我們小組的那名攝影師在私生活上是出了名的亂，幾乎和他合作過的人都會發生性關係。」子韓從烏塔克手中拿了一片自己剛剛帶來的巧克力放入嘴裡，含住等到融化才繼續說著後面的故事。

「剛好和我一組的都是女同學，而他們……不願意和攝影師發生關係，你也能猜到吧，讀模特系的女孩子都很熱門的，她們當時都有男朋友，自然也不想順著那名攝影師的意，但我們的未來和成績都掌握在他的手上啊，可不是說不想就能不做的，所以囉……」子韓微笑著用手指比了比自己。

「那是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日子，但每天我都想著好不想再繼續那個課程、好想要離開那個地方，的確這樣會被別人質疑為什麼不說出來、為什麼不反抗，可是要是我反抗了還是得要有人代替這個位置，甚至整組的人都會遭殃，以後也別想走這條路了。」子韓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的語氣「還有一些瑣碎的事就不說了，不過這大概就是為什麼我會對九月的話還有之前被強迫上床一類的事有所反應了。」說完，他拆了隻棒棒糖含在口中望著天花板，沒有看向烏塔克。

聞言，烏塔克安靜了很久、很久，比起同情或是憤怒，他更多的是對於這樣羔羊獻祭般的事情而有的困惑，他沒有馬上表達看法，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望著關閉著的電視機，又或者說是電視機中他跟子韓並肩而坐的倒影。

「我不能理解。」他小聲的說著：「這麼做而得來的所謂前途，對你們而言是這麼重要的嗎？為了某個目的，犧牲到這種地步也是你們認為理所當然的？」他不可置信地說著，無法理解子韓犧牲自己達到他人目的的心情，也無法理解他人犧牲子韓上位的心情。

烏塔克再度陷入沉默，他開始懷疑這樣被傷害過的子韓，能夠放開心胸接納，甚至喜歡上他的機率有多少，但很快的他便覺得現在思考這些的自己太自私了，於是像是下定決心似的，他輕呼一口氣，伸手抱住了子韓。

「我不知道子韓哥藏著的事情是這樣的，對不起，害你必須自己講出來，是我太……」他越說越小聲，最後只是把人抱緊便不再說話。

「不能理解也沒關係，不過你看娛樂新聞上不是也挺多新人為了出名或是不被冷凍而被潛規則嗎？對某些人來說這或許是理所當然的事吧。」他靜靜地回應著，將這件事說出來的用意本來也就不是想要得到同情或安慰，對於烏塔克的質疑，那時的子韓也曾這麼問過自己，但他也沒有找到好的解釋。

「沒關係啦，反正事情都過去了，只是回想起來偶爾還是會有點不舒服而已。」子韓拍了拍語塞的烏塔克，溫柔的說著「這樣子烏塔克有比較相信我一點了嗎？」雖然還有小事情沒描述得很清楚，例如之後不做模特了、把頭髮剪短、到國外讀書……等等的，但主要的問題都是因為這件事，所以子韓也不打算將瑣碎的事一併說出來。

「……也不是說相信不相信，我只是希望子韓哥在喜歡我之前可以先信任我一點，不然那份喜歡……或者說，只想把好的自己演出來的子韓哥，希望我喜歡的是怎樣的你呢？」他一邊思考一邊說著自己的想法，而後鬆開手，有些不自在的捏著自己的手指頭：「但是聽到這些，會有點……會覺得，子韓哥這樣還有辦法喜歡同樣身為男人的我嗎？經過那個攝影師之後，不會對男人感到害怕嗎？」他問出口後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太過急躁，趕緊補充：「我不是說現在、我是說、就是……以後如果有機會……不是，這種事情哪有先約好的……」烏塔克到最後變成自言自語，似乎對於說話感到很困難。

他放棄表達後，嘆了一口氣，有點徬徨的望向子韓：「……我覺得講話好難喔。」

「我說了我沒有不信任烏塔克哇……只是這件事有點……不知道該不該說，而且在喜歡的人面前當然是會想把好的一面展現出來吧？」子韓大概猜想到了烏塔克的反應，就是對自己對男性是否還能接受這件事產生疑慮，除了難以啟齒怕被對方討厭之外，這也是一開始子韓不想說出的其中一個原因。

他嘆了口氣繼續說著：「烏塔克還是一樣覺得我的『喜歡』太過兒戲了對吧？光是嘴上說說你是不會接受的，所以我也把不打算這麼早說出來的事情跟你說了……我也以為我有表現出喜歡了、也以為有表現出想要和烏塔克交往了……看來我還是太無法讓人信賴了。」

「沒關係喔，烏塔克的疑慮是正常的，我似乎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子韓摸摸烏塔克的臉頰，心中暗暗的後悔，早知道還是該把這件事藏在心裡不讓任何人知道才對的。

「……」

——才不是這樣！

烏塔克實在是口拙，他真希望自己有像九月那樣的口才可以告訴子韓自己是對他有好感的，只要對方不介意，自己是願意試試看的，又不想讓子韓覺得自己太急躁，所以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但是子韓這樣子的口氣實在讓烏塔克很為難。


紅黑：親上去
藍綠：繼續試著解釋

烏塔克抿了抿唇，說實話，在自己確定自己喜歡子韓前，僅僅是有好感的此時此刻，他是沒有想要行動的，而且又聽到對方發生的事情，他實在不想太過躁進，但是又不希望看見子韓這種落寞的樣子，烏塔克捏了捏手指，鼓足了勇氣，傾身上前就抬起臉啄了子韓的唇一下。

小麥色的臉頰看不太出紅暈，但他的身子整個都因為害羞熱起來了，說話也不自覺地大聲了許多：「不是、這種事情！就是……我、如果、如果子韓哥可以接受……就好……我、我很開心可以知道子韓哥的事情、不是……說開心也不對……」他低頭思考著，腦子已經被自己的行動攪成糨糊。

「應該說……在彼此了解的情況下喜歡上彼此，比起交往後才知道，然後……產生問題來的好……」他越說越小聲，最後整個人都縮在一起了。

子韓用手指摸了摸被烏塔克輕吻的嘴唇，垂下眼簾思考著對方的用意，雖然有些失禮，但他不太理解烏塔克說出來的話是想表示什麼。

「那、了解要了解到什麼程度烏塔克才覺得足夠呢？我以為交往是一個能夠更加深入瞭解的好方式。」子韓這次不知道為什麼的沒有臉紅，反倒是眉毛撇成了八字，有些困惑著提問著「那烏塔克要試著和我交往看看嗎？」

烏塔克開始覺得自己像白癡，他已經用盡全身力氣表示自己準備好了吧？敢情眼前的人完全沒有接收到？

「……」烏塔克無奈地垂下了肩，點了點頭。

「子韓哥如果不嫌棄的話。」他小聲說著，多少對於自己獻吻了對方卻無動於衷的狀態稍微有點鬧彆扭。

「嗯……」看著烏塔克點頭答應，子韓固然開心，但還有一些地方是讓他很介意的……

他主動的伸出手握住烏塔克的手，緊握了幾下後又環抱住對方好一陣子，接著，在烏塔克還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就捧起對方的臉蛋把雙唇貼了上去接吻。一連串的動作做完後，他才鬆手摸著自己發紅的臉頰：「我是……喜歡烏塔克的喔，你不是其他人、你也不是那個攝影師，所以我不會排斥的……」

「……」烏塔克沒想到對方會主動這麼做，他楞了好幾秒後才意識到自己發燙的臉頰，他總覺得自己就連跟九月上床都沒有這麼心跳加速過，搞得他像是情竇初開的小少女似的——雖然某方面來說也是，子韓算的上烏塔克的初戀。

「……我也喜歡你……」他小聲說著，接著難為情的搔了搔自己後腦：「我還是第一次跟人……兩情相悅，我有點不好意思……」他坦率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淺褐色的眼珠子藏著滿滿的羞怯，同時也有滿滿的熱情，對於子韓的喜歡，他除了相對的愛以外，也帶了許多感謝。

「可是子韓哥為什麼喜歡我啊？……這不是懷疑你，我只是好奇，因為我覺得我……超普通的，在子韓哥的生活圈應該有更多帥哥美女吧？」他像是一隻剛被收養的小狗，眼神帶了點膽怯，卻依然向著新主人搖著可愛的小尾巴。

「太好了。」聽到烏塔克口中的也喜歡，子韓總算是沒有這麼繃緊神經的笑了出來。

「喜歡不是只看外表的吧，烏塔克很細心又很能幹啊，平常給人很治癒的感覺但在需要的時候也很可靠。」子韓坐靠近了對方一些，有意無意的和烏塔克肢體接觸「我才想問烏塔克為什麼會喜歡我呢，自從你上次開玩笑說要追我的時候就開始想了。」

「對了，我們交往的事情……是不是不能讓妲妲知道？」說到上次，他也想起了這件有點重要的事「啊，我不會介意偷偷交往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很高興了，不必搞到讓全天下人都知道沒問題的。」

「嗯，雖然希望身邊的人都可以祝福，但是還是先不要讓妲妲知道比較好。」烏塔克苦笑，手指勾著子韓的指節輕輕摩娑著，想著對方的問題他微微側著頭思考：「一開始是因為子韓哥的臉是我的菜……嘿。」大方承認自己是顏控，烏塔克笑得有些靦腆，水族館那時候自己也是大飽眼福了。

「後來是子韓哥喝醉時的樣子讓人很放不下吧，有點擔心，想保護子韓哥的感覺。」他將對方的手握緊，輕輕晃了兩下：「我也希望真的可以保護子韓哥，或者……讓子韓哥開開心心的。」他瞇眼笑著，那份笑容有點傻，也暖暖的，即便他不知道能為子韓做多少事情，但他想他會盡力的。

「那我可要好好謝謝媽媽幫我生的這個臉了～」子韓嘿嘿地笑著捏捏自己的臉蛋「烏塔克很可靠呢——但是你也不要勉強喔！再怎麼說我也是年紀比較大的嘛，雖然……可不可靠我就不好說了，但烏塔克要是有什麼需求或是我能做到的就不要顧慮的說出來吧！」子韓再次伸手擁抱住烏塔克，整個人都靠了過去，像是抱著心愛的玩偶的小孩般緊抱住。

「跟你在一起就很開心了。」子韓甜甜地說著，剛剛的不開心好像都是假的一樣一掃而空「要是烏塔克有希望我為你做什麼的一定要跟我說喔。」

「跟剛才變化真大……」小聲嘀咕著，烏塔克讓子韓抱著自己，雙手過了半晌才輕輕回抱住：「子韓哥有談過戀愛嗎？我是第一次跟人交往，不知道怎麼做……還有、子韓哥……你會在意我跟九月的事情嗎？」烏塔克問著，子韓身上的柑橘香讓他心安，忍不住多嗅了幾口。

「……等等、九月該不會跟你說了我什麼吧？你們獨處的時候！」烏塔克提起九月才想起稍早子韓跟九月獨處過後，子韓就有些怪怪的，想著九月那個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模樣，忍不住緊張了起來。

「戀愛嗎……交往是沒有啦，但暗戀的話～多多少少吧，不過因為因為沒有後續所以可能也稱不上算是戀愛？」子韓想了想，以前似乎有過和同班同學曖昧之類的情況，但最終沒有走到交往或是兩人坦白的地步，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呃、是說了些什麼啦但是……我不介意的！」子韓鬆手拍拍自己的胸膛掛保證，但從有點發紅的臉頰和尷尬表情，不難看出九月一定是說了『那方面』的事情「……只是可能有一點點…那麼一點點怕我不能像九月一樣滿足烏塔克吧……」

「……我、也不是需求很大好不好，只是在做的時候會有自己被對方全部接受的感覺，我是喜歡那種感覺。」烏塔克解釋著，有點擔心對方把自己看得太過肉慾，他伸手拉住子韓的手，試探性的問：「如果是跟我做的話，子韓哥可以想像嗎？」

他仍然害怕子韓因為過往的經驗而接受不了自己，柏拉圖式的戀愛對於烏塔克來說不完整也容易不安，他希望彼此都能接納彼此，但他也不想逼迫子韓馬上適應自己的想法，純粹好奇對方現階段能夠想像到什麼程度而已。

「想像嗎……」被這樣一問，子韓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個問題會來到那麼快，雖然只是因為剛好談論到而提起的「我……我、我不知道……」捏著烏塔克的手心，子韓有些顫抖，但他還是很努力的不把視線移開。

「我好像……不太能想像，可是如果烏塔克想要的話……我會努力的……」他實話實說，喜歡跟能不能接受性事在子韓的價值觀裡並沒有劃上等號，當然他知道烏塔克不是那個強迫自己的人。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對於上床這件事情他還是稍微有些牴觸。

見狀，烏塔克也猜到了一二。

他壓下不斷攪在一起的想法，露出了希望對方放輕鬆的微笑：「沒事。」他拍拍對方肩膀安撫著，雖然希望對方不要介意，但烏塔克同時也不知道若是往後對方仍然無法接受，自己的不安全感會擴散到什麼樣的程度。

只是，現階段沒有必要提出來。

「那子韓哥現在還急著回家嗎？」想著剛才一言不和就要逃跑的子韓，烏塔克試探性的問著：「還是要一起跨年？」

「嗯......沒有。」子韓乖乖地搖搖頭「剛剛是因為你問我要不要回去找子敖……有點覺得你好像偷偷叫我回去，所以才想說先走了——而且你剛剛那聲冷笑，有點可怕……」他老實的說了剛剛想回去的理由「跟九月相處的時候也是，有點不知道怎麼樣的你才是最真實的。」

說完，他想了想這樣子說好像不太妥當，於是趕緊補充：「不過現在不要緊了！個性或者是一些習慣等等的事情也可以慢慢了解的，所以……如果烏塔克不趕我走的話我想要留下來。」

「……九月拖我稿害我被總邊罵啊，我當然會對他兇一點，而且他一直對你說一些有的沒的。」烏塔克撇撇嘴，耐心解釋：「剛剛的冷笑……我只是自己覺得沒那麼簡單，我的確是覺得子韓哥稍微天真了一點。」也不想繼續找藉口，他老實的說了自己的想法，但還是握住了對方的手。

「可是子韓哥如果覺得沒有問題，就不會有問題的吧。」

對話結束，他走到房間拿了換洗衣物給子韓，不過其實都住在同一棟，好像也不用讓對方穿自己衣服……「子韓哥要先穿我的衣服還是回家拿衣服過來？如果要住下來的話。」

「唔......剛剛拿糖果的時候我已經先回去了一下，再回去拿東西的話一定會被子敖問東問西的——我穿烏塔克的！」思考了一下利弊，子韓選擇直接穿烏塔克的衣服，反正都是男生嘛穿一下無傷大雅。因為剛好提到了糖果，他又拿起一片巧克力吃著，思考剛剛烏塔克的解釋，雖然還是有些在意但——目前還沒遇到什麼問題的話就應該沒關係吧。

「啊、聊著聊著就快換日了！烏塔克快來我們一起倒數！」子韓拿起手機開到了時鐘的畫面，一邊招手要烏塔克和自己一起倒數 2019 的到來。

「好久沒有跟人跨年了喔，我很懶。」他笑著靠到子韓肩膀上，看著手機畫面的鐘，跟著等待倒數幾秒的時間。

「所以，好奇怪，新的一年我跟子韓哥就是……戀人了？才認識兩個月呢……子韓哥不會後悔嗎？」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問了出口。

「才第一天而已……說什麼後悔啊～新年快樂！」子韓看著畫面倒數後，喊了聲新年快樂然後撇臉在烏塔克頰上親了一下「2019 也請多指教囉。」他有些臉紅的說著。要說沒和人交往過的他為什麼會做這些舉動呢，大概是跟子敖學來的吧。
「啊！還是其實是烏塔克已經後悔了……」他親完後盯著烏塔克想了想，突然想到對方這樣問好像也有這個可能性，子韓語氣有些委屈地嘀咕：「後悔太快了吧……」
「我要先去洗澡！」還沒等到答案，子韓逃跑似的抓起剛剛對方拿來的換洗衣物到浴室避難，沒過多久就傳來了水流的聲音。

「我……」還沒回應對方就跑了，烏塔克實在是覺得無奈又好笑，子韓意外的在戀愛上有些孩子氣，烏塔克默默等到子韓洗澡出來後，也沒有特別急著解釋剛才的話題，而是自己也先去洗澡。

等到洗完澡後，他才回到沙發邊抱住一身暖暖的子韓：「2019請多指教。」有樣學樣的，他在子韓臉頰上落下一吻，便坐直身子開始吃起子韓拿來的糖果。

「請多指教……」被親了一下後子韓點點頭回應，乖乖地坐著沒有繼續問剛剛後悔了沒這個話題，而是拿手機傳了訊息給子敖說不回家睡覺了。

「烏塔克有想要我做什麼嗎？」送出訊息並獲得回應後，子韓把手機放下，轉頭問向烏塔克。

烏塔克嘴裡塞著一根棒棒糖，一臉困惑的望著子韓，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忽然這麼問，他搖搖頭，棒棒糖滾到了口腔的另一邊，思考著自己想讓子韓做些什麼。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將身子挪動到子韓雙腿間那一小塊沙發空位，就這樣坐在子韓懷中，他的後腦靠在子韓胸前，有點軟爛的坐著。

似乎除了這樣賴在子韓懷中以外，他並沒有想做些什麼。

「唔～嗯～？沒有嗎？」子韓把雙臂靠上烏塔克的肩頭，下顎輕輕地抵著頭頂問著「糟糕……哈啊——有點想睡了，我可以先去床上待著嗎？」他有些昏昏欲睡的說著。
也不是第一次到烏塔克家了，他很自然地就抱了一下烏塔克然後一邊打著呵欠一邊走進房間倒下。但他也沒忘了留一個空間讓烏塔克躺上來。

還沒等烏塔克也跟上來床上睡覺，子韓就自己先睡著了。
2019 的初夢，他似乎做了一個不算太美好但結局挺不錯的夢，至於故事的過程，他不太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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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自己先睡著…
跟昨天的我一樣ㄋ（廢物）

人家好歹也有倒數完才睡

CCF_luzi: ……（睡掉倒數的人）……我就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