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人都是穿著看來就價格不斐的晚禮服，更別提多數人的晚禮服上都還繡有軍徽。
他看向那個站在自己前面，幫忙介紹自己的天河。一方面感謝對方幫忙擋到了大部分的社交行為，但另一方面又在埋怨對方怎麼把自己帶到這種場合來。無奈的是在這種場合他也不方便直接開罵，只能對那些來打招呼的陌生人保持微笑，同時緊跟在天河的身邊。

打從知道自家下屬有了伴，天河的頂頭上司總千方百計要對方把人來給自己瞧瞧，不是他特別想知道收了忌部天河這小子的Omega有什麼能耐──搜個人民警察，難得倒路卡爾國家軍方的搜索能力嗎──要天河把人帶來，無非就是以一個長輩的身分、讓晚輩帶伴來見一見，其中包含著祝福的心態。

可祝福歸祝福，一名年輕Alpha對自己Omega的保護欲可不是隨便說說的，更遑論天河深知自己戀人的性子，隼不習慣這種需要大量社交的場合，所以能替人避掉多少應酬就是多少。

萬萬沒想到的是上司最後動到生日宴會這招，死皮賴臉地以壽星兼上司的身分命他這回一定得帶伴侶來參加，忖著也該是時候了，當晚便帶著戀人赴約。

所以他倆現在才會在這。

「老爺子盼著見你們呢，別讓他等太久啊。」話題末端，一名年輕軍官說道，不忘朝天河摟著的人玩笑般地眨了下眼。

「都等這麼久了，再等會兒也不遲。」對話期間，大手始終搭在伴侶後腰處，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似是在安撫對方。天河朝同僚笑道：「你去幫我拖點時間吧。」

目送對方離去以後，把金髮人兒往懷裡又撈近一些，湊到對方耳邊，「隼，還可以嗎？」

「如果你不把我帶到這種地方我會更好。」
用著只有他們倆才聽得到的音量冷淡的回了一句，天知道他是耗了多大的力氣才把剛剛想要教訓剛剛那個朝自己眨眼的軍官的念頭壓下來。沒有直接的給人難看或許是他那僅存不多的良心在作用的證明。
「打完招呼後可以直接回去嗎？很不自在，煩死了。」

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金棕腦門上落下一吻，又趁著對方發火前溫言軟語道：「我會盡量避免，今天稍微忍一下，等等就回家。」

招來服務生要了杯沒有酒精成分的飲料給人，側過頭看了下身邊人，「準備好見人了？」

「我能有還沒這個選項嗎。」沒好氣的接下了對方手中的飲料，小心翼翼的問了下酒杯裡的味道，確認沒有任何酒精味後才喝了一小口，繼續回應「快點搞定快點回家吧。」

扶在對方腰後的手伸到一旁，牽上對方空著的那隻手，含笑看了眼自己牽著的人兒，一身裝束從頭到腳都是自己替人訂做的，他倆相擁無數次，他深知對方身上每寸肌肉的起伏，那衣服再合適不過。

「走吧。」

牽著對方繞過人群，宴會廳中央一座石造水池，再後頭是通去二樓的寬敞階梯，他們在樓梯左側找到了今晚壽宴的主角。

那位「老爺子」看上去不如年輕輩軍官們嘴裡喊的那般蒼老，年紀莫約四五十來歲，身著軍裝，參了點白的頭髮全往後梳、很是精神，老爺子身旁還站著名看不大出第一性徵的中年Omega，挽著壽星的手臂，很是親暱。

「老爺子，」天河牽著戀人走向自家上司，開口介紹：「這位是──」

「終於啊，」沒等人介紹完，老軍官帶著伴侶上前幾步，出手拍了拍金棕髮人兒的肩膀，更深沉的藍色目光中滿是慈祥，「終於讓我等到了，和天河那小子一樣叫我老爺子就好，別太拘謹啊。」

聽著他們的稱呼再加上一些刻板印象，他一直以為出現在眼前的會是滿頭白髮的嚴肅軍官，所以被這般熱烈對待反而是讓他陷入呆滯了一秒後才反應過來。
「初次見面，老爺子。天⋯⋯忌部他平常受您照顧了，我代他向你說聲謝謝。」話說完後他還有模有樣地向著面前的軍官鞠躬，接著才面帶著交際用的微笑繼續說下去「今天能見到你是我的榮幸。」

「瞧他說的，」老爺子還沒開口，一旁的Omega就先笑出聲來，「怪不得天河這麼喜歡，我都開始喜歡了。」

對方鬆開挽著伴侶的手，伸手勾上還掛著用交際笑容的人的臂膀，自顧自地往一旁包廂走，邊走邊熱切地說：「叫我艾比蓋，來，你想聽什麼、我都告訴你。」

被遺留在樓梯邊的兩個Alpha無奈的相視一笑，舉步跟了上去。

「啊、不、那個……」這樣被人抓住似乎是第一次，他顯得有些慌張，應付人之餘還朝著天河的方向丟了個像是在求救的眼神，另一方面卻還要轉頭應付那位名為艾比蓋的Omega「謝謝你的好意……可以的話請跟我說說忌部平常是什麼樣子吧？我還沒看過工作的他呢。」

聽見對方的話，原本笑彎的眼幾乎瞇成了一直線，眼邊夾出幾道歲月的紋路，艾比蓋領著對方坐上半弧形的長沙發裡，另外兩人一左一右坐在自家伴侶旁。

「就說這麼拘謹，平常怎麼叫那小子就怎麼叫吧，我都快能當他乾媽了，還有我告訴你──」一隻手搭在對方肩上，另一手檔著嘴巴，一副要講悄悄話姿勢，卻用著在場人都聽得到的聲音：「天河他啊，工作上是個不折不扣的討厭鬼。」

艾比蓋的舉動讓隼終於忍不住的笑出聲，他看了眼坐在身邊的天河，臉上的表情終於不再是那個僵硬的笑容，而是像平常在損人時會有的壞笑。
「一點都不意外呢，剛認識的時候就覺得這傢伙絕對是個討厭鬼。」

比蓋突地一下挺直了身子，抓著對方手臂，臉上滿是認真神色、一面振振有詞：「什麼？那小子怎麼對不起你了？你告訴我，我讓他老爺子幫你罰他！」

「剛才到底說是誰乾媽來著？」那「討厭鬼」低低笑出聲音，出手摀著戀人膝蓋細細摩娑，「哪討厭了？我可從來沒虧待過你。」

「這傢伙，剛認識他的時候還以為是哪裡來的跟蹤狂，總是在各種地方很剛好的遇見。」毫不領情的開始打起小報告，同時晃了晃腳要那隻在自己腳上的手安分點後才繼續說下去「個性也很差，根本不像個軍人，像個流氓似的。」

聽著對方訴說天河的罪狀，沒有立刻替人打抱不平，反是瞪大了眼睛，似是驚訝模樣，嘴角忍不住上揚再上揚，最後乾脆咯咯笑出聲來。

「他真的好喜歡你。」終於停止笑，卻止不住眼中滿盈的喜悅，「我從他懂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這樣，他真的好喜歡你。」

「怎麼樣，為什麼突然應了這流氓的追求呀？一定是有地方打到你了對不對？什麼時候啊？特別喜歡他哪裡？」話鋒一轉，連珠炮似地扒著對方問個不停。

「啊、不是、我……」
被這樣逼問讓他慌了手腳，拿起桌上那杯屬於自己的飲品，一口氣喝乾杯中的飲料後才稍微冷靜下來，接著看向天河，不知道是在打什麼主意的，最後才轉回頭看向艾比蓋說：「他不在的話我就說。」

話中的他自然指的是那個最該知道這件事的戀人。

聽到要在這時候離開自家戀人，天河自是不樂意的，艾比蓋卻隔著一個隼的距離趕蒼蠅似地揮著手要對方別處在這礙事。

這時始終被晾在一旁的老爺子開口了：「天河，你陪我去找其他人吧。」

既是出於上司和長輩的面子，這才跟著老爺子站起身，離開前還摸了下戀人肩邊：「不會離開太久。」

直到兩個Alpha的身影消失在包廂門口，艾比蓋才轉過頭又看向空間內剩下的另一個人，滿心期待地等著下文。

「他……天河他，剛剛不是說了嘛，像個跟蹤狂一樣。」想起了他們最開始相處的那段時光，他忍不住笑了出來。畢竟不管去哪總是會意外遇到對方的這個巧合，現在想想當初那人可真是卯足全力的在追他。「一開始還覺得怪怪的，但不知不覺間就覺得那傢伙在身邊好像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所以就習慣了跟天河待在一起。還有就是……」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艾比蓋，接著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接著一隻手搭上了剛剛天河點過的肩膀。
「他在告白的時候跟我說過，不會把我當Omega對待。」

沒有誇張的言辭、沒有熱烈壯闊的海誓山盟，就是簡簡單地，一個人想珍惜另一個人，他能從對方的眼中讀到數不盡的幸福。
如此真摯動人。

艾比蓋收回抓著對方的手，收回誇張的面部表情，卻沒收回嘴邊那摸笑容，或許這是過來人才能懂的，看著後人逐漸成長，學會真心待另一個人好，學會如何愛。

「天河是個優秀的孩子，」拿過桌上的飲料，侍者在上頭擺滿了餐點，抿過一口後他輕輕說：「別人要求什麼他就能做到對方十全十的滿意；相對的，他要什麼東西、別人自然不會少給，對他而言所有東西都好像這樣輕鬆容易，我總擔心那孩子會小看了這個世界。」

「但在見到你之後，我不擔心了。」

「他到現在還是那個樣子啊，一副好像自己是最聰明的。」他是不否認天河聰明這件事，但想到對方那偶爾好像是看透了他心思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的小小抱怨了一句。

「啊，剛剛說的話絕對別跟那傢伙講，不然他肯定會得意忘形的。」

艾比蓋一隻手拖著下巴，手肘抵在膝蓋上，就這樣斜過頭看著對方，壞笑道：「別說得意忘形，肯定直接飛上天了。」

「再說了，就算不說他肯定也知道，你也是這麼的喜歡他，連我都看得出來了。」

「唔、有那麼明顯嗎……」他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想著是不是自己的表情出了什麼錯，接著說：「突然覺得很不好意思……請問我可以喝點東西嗎？」

「當然！」被對方揉臉的動作逗樂，笑著跟人招呼，「這桌上看到的喜歡什麼就喝什麼。」

「看看有什麼……啊，我特別喜歡這杯。」雖然說著要對方自己挑，卻又古道熱腸地自己拿起一杯泛著水果香的飲料塞給對方，「來來來，乾杯乾杯。」

「那我就不客氣了。」接過了那杯飲料，沒有任何猶豫的就照對方所說的一口氣乾掉了杯中的液體。率先在口中擴散的果香讓他沈迷在其中，但隨後衝至鼻腔的酒精味卻讓他稍微愣了一下。

他並不是討厭酒的味道，也不是不喜歡喝酒，他只是純粹的不能喝而已。

放下了酒杯，隼轉頭看向身旁的那個空位，一股黑雲杉的味道悄悄飄散開來。

「味道很棒吧，這杯最棒的就是他很順也有相當夠的果香味，沒什麼酒味、濃度卻是夠的。」艾比蓋邊說邊揀了幾樣點心裝進盤子裡，動作間聞到一股不屬於食物和自己味道。

艾比蓋頓了下，迅速轉過頭看向金髮人，略覺不妙：「等等，該不會你……」

話還未道全，暫時離席的兩名Alpha正好回到包廂，一踏進門天河便嗅到空氣裡的信息素，男人略微皺起眉，快步走到伴侶身邊，「隼，你喝酒了？」

「唔、沒有。」他把那個空了的酒杯推到艾比蓋的面前，裝作自己什麼也沒喝的樣子，即使現在開始假裝已經來不及了。
「就算喝了又怎樣，你要對我生氣嗎？」

戀人有多麼不勝酒力，自己是最清楚的，人兒灰藍眼睛染上氤氳霧氣，紅著臉道著近乎挑釁的話語、因為些許的鼻音而顯得過分可愛。

男人其中一邊皺起的眉往下壓了壓，另一邊則往相反的方向推去，無奈又寵溺地摟住對方，低低笑道：「不，但是我們得回家了。」

他沒有把人推開，甚至是主動攀上對方或許就是已經醉了的證明。隼的手繞過對方的頸部，讓自己能把頭靠到天河肩上。貼在對方耳邊低聲笑著的同時，呼出的熱氣吹在對方皮膚上，淡淡的黑雲杉味若有似無的勾引著抱住他的人。

「我不想走，抱我回家。說到底都是你中途不見的錯，所以我才喝酒了嘛。」

也沒去計較自己的離席是因為某個醉鬼的要求，側過頭吻了下埋在自己頸肩的金棕腦袋，微微釋出信息速似是回應對方的勾引，再次出口的聲音沉了幾分，「為了賠罪，我把你安全抱回家，好不好？」

未等對方答話，手一橫出力將人整個抱了起來，抱著戀人，男人轉身看向頂頭兩位上司，「抱歉，看來我們得先回去了。」

艾比蓋不知何時已經窩在老爺子身前，嘴邊若有若無的帶著一抹笑，老爺子一手搭在伴侶肩上，笑道：「快回去吧。」

得到壽星同意，天河再次同上司祝壽，抱著戀人離開。

被抱起來後的人意外的安靜，沈默的依偎在人懷中，仔細一看還能發現他早已滿足地閉上了眼睛，或許離進入夢鄉只剩下一步，然而抱著對方的手卻一點鬆開的意思也沒有。

一直到了室外，涼風緩緩吹過，讓閉著眼睛的人再次醒來。即便如此酒精依舊在他身上發揮著作用，從賴在戀人身上不肯下來的這點就能略知一二。

「天河，那你為什麼喜歡我？」想起了不久前有過的對話，他突然就冒出了那麼一個問題。「如果你跟我說的話我也不是不能考慮一下告訴你啦。」

夜風徐徐，風裏頭倆軀體緊緊相依，偎著汲取彼此身上的溫度，又似要同對方著樣融在一塊。

宴會燈光自後頭照來，打在自己背上，映出大片陰影壟在懷中人兒身上，他用自己替戀人把世俗喧囂隔絕於後。

「為什麼呢，」抱著對方踩上碎石小道，道旁用灌木種出兩排矮牆，他盯著前方，看上去正在思考對方的問題，「因為你聰明勇敢、善良直爽、體貼又溫柔。」

「奇怪的人。」聽到了答案後他一點也不領情，輕輕地吐出了那麼一句：「說我善良和溫柔的人你大概是第一個。」

「因為鬼柳隼是個潑辣兇悍、桀敖不馴，還會在初次見面的時候不管弟弟的上司是不是在場，完全不給面子、說打就打的人。」

沒有否定對方的話，男人嘴邊帶出一道弧，慢慢續道：「你不是普遍價值觀裡認定的那種溫柔善良的人，你對人好、用他們難以理解的方式，你用你的方式捍衛自己的信念、用你的方式認真活著。」

「打從見到你的那刻起我就知道我的人生會因為你而變得豐富精彩。」行至車前，低下頭對上那雙灰藍雙眼，一字一句真摯而且深情。

「隼，我喜歡你不為別的，只因為你就是你。」

「……笨蛋。」聽完對方的話，他把臉埋到對方胸前，擋住了自己早已通紅的臉頰。只是不知道那紅是因為酒精，還是剛剛那些真誠的告白所造成的。
「你真的是個又笨又奇怪的人。」

因為貼著自己胸膛說話，傳出來的聲音悶悶的，但又正因為貼著自己胸膛，對方吐出的氣息和造成的震動全都穿透胸腔，直達心臟。

戀人害羞時總把臉別到其他地方去不願讓自己瞧見，其他地方卻會出賣真正的心意，這樣不坦率、心思又昭然若揭的模樣天河覺得可愛極了。

「我知道，」開了門把人放上座位，半個身子探進車裡，親了親對方，「而我愛你。」

「說這種話都不害臊的嗎……」
窩在自己的座位上嘟囔著，灰藍的眼悄悄的瞄了天河一眼後就立刻轉開。對方總是像這樣，說情話時完全不懂得害羞，但說出來的每一句總是讓他羞到感覺臉要燒起來似的。他這時也表現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借著尚未退去的酒精作用，他小聲的回了一句：「我也是啦，笨蛋天河。」

男人的身形微頓，原本要退離的身體又往裏頭傾去，出手發動了汽車打開空調，另一手放低被人窩著的副駕駛座。

今晚自己沒有喝酒，一是因為他倆是自己開車來的、得再自己開回去，二來是因為隼不大能喝酒，自己便也跟著沒碰。

明明沒碰酒，怎地對方一句話就搞得自己也跟著喝醉似的。

發動車子後他沒再退開，同樣從副駕駛側鑽進車裡，重新吻上還躺在舒適皮椅上的戀人，這次吻得更深更濃。

「我知道。」

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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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可愛是合法的ㄇ！！！！！！！！！！

天河那麼蘇根本違法的好嗎！！！！！！！！！！！

吼因為隼就這麼卡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