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式地擦拭著剛洗淨的茶杯，周文相隨著指針噠噠向前的聲音陷入過去的回憶。

——

14年前的他雖然有一股子臭脾氣卻是個名副其實的天才。
他總是拉著母親送的二胡幻想能成為一個演奏家，看著台下大人們沈醉的表情就以為自己的琴音獨一無二、無可替代，聽著周遭的掌聲就以為自己已經走上成功的舞台。

然後某天高傲的天才遇見了紅顏知己。

就像是惡俗小說的劇情，他們從一開始的相看兩厭到後來的相知相愛，對方帶給他太多難忘的回憶，友情、愛情，似乎有很長一段時間裡他的所有情緒都被佔據。
來回運行的弓弦充斥著豐富的情感，每個音符都蘊含著他們的快樂。
每次演奏結束便迫不及待地往台下搜尋對方的身影，在看到那張漂亮的臉露出開心笑顏的瞬間卻又羞窘得面色通紅。
青澀愛戀充斥了那些歲月，真愛無敵的言論鼓吹著年輕的生命，讓他們總以為美好的時光能持續到永恆。

直到不和諧音出現在他的樂譜。

煞車聲劃破兩人的耳膜，在看見刺眼的光線時反射性的推開對方，撞擊的聲音迴盪在馬路中央，他掙扎著想撐起身卻聽到油門再次響起。

喀噠。

似乎是什麼碎裂的聲音，接著鑽心的痛苦撕碎了靈魂。

右手腕骨的一部分碎了。

明明只是206塊骨頭中的5塊，明明只是不到20公分的壓痕，卻壓碎了他的夢想，癒合的傷口橫躺在他和夢想之間，看不見的暗傷連破碎的音符也傳不過去。

僵硬的動作讓他的琴音變成不堪入耳的慘叫，原本能華麗運弓的手腕再也拉不出優美的琴聲。

周遭的惋惜聲扼殺了他的自尊，同情的視線切割著他的驕傲。

可是真正壓垮他的是少女的離去，一句對不起成了他們最後的結局。

然後窺伺者趁虛而入。

少女的弟弟接替了站在他身邊的位置。

用著和雙胞胎姊姊相似的臉孔說著截然相反的話語，少年以強硬的方式在他的生命裡寫下屬於自己的音符。

「你知道嗎？每次看到姊姊和你在一起我就好嫉妒好嫉妒，明明是我先看上你的，為什麼要跟我搶呢？」少年壓在他的身上以溫柔卻不能掙脫的力道牽起他的右手，輕輕啃噬著他手腕的疤痕，輕柔的吻落在他的指尖，靈巧的舌滑過他的指節，少年墨色的瞳孔充斥著瘋狂的偏執，那雙眼睛看著他時猶如鎖定了獵物的猛獸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屬於我呢？」

「走開！」尖叫著試圖推開對方，卻被推回床上，被強迫的痛苦、隱秘的背德感還有身體不可控制的歡愉吞噬了他。
最終，那些難堪的呻吟都被掩蓋在夜幕之下。

「⋯⋯走開⋯⋯」沙啞的聲音撕開周圍的空氣，乾澀的語氣連自己也聽不下去。

「走開⋯⋯」這聲走開拒絕的到底是對方的強迫還是自己的內心？

最後，
隨著午夜的鐘聲響起他放逐了自己的心靈，成為了對方的共犯。

——

手機的震動聲拉回了他的注意，螢幕上顯示的訊息來自一串陌生的號碼。

「相，我回來了。」

熟悉的稱呼來自那個出國進修的人，恍惚地回想起對方每次呼喊這個名字時撒嬌的口吻，文相放下茶杯隨手回了個貼圖表示他知道了。

「聖誕節一起吃飯嗎？」

起身打開窗戶，夜風吹走了室內的溫暖，窗台邊黑色的羽毛靜靜落下，文相盯著那個聽說是驅邪物的東西發呆。

「為什麼不放棄呢？」
從認識到現在已經過了14年，他們兩個一半的人生伴隨著對方的身影，這樣還不夠嗎？

自己到底有什麼值得對方追求14年的優點，明明只是個被夢想甩下的失敗者不是嗎？

為什麼，為什麼不放棄呢？

蹲下身想撿起那片羽毛，羽毛卻在碰到的瞬間被風捲到遠處，文相虛握的手什麼也沒抓到，只剩手腕淡淡的傷疤刺痛著他的眼睛。

—————————————————

我竟然在寫主線 我滴天我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嗎

然後不要問我排版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

偷藏了之前拿到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