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塔克可以點任何你想喝的，不用客氣！」老闆安排兩人坐在店內的私人包廂後，子韓把酒單塞給烏塔克說著。

「啊……謝謝。」他有點不好意思的道了謝，他攤開酒單，思索了一下子之後點了最便宜的沙瓦，便宜絕對是首要的原因，其次則是酒精濃度較低的關係。

「換你了。」將酒單退回子韓面前後，烏塔克便開始欣賞起酒吧的裝潢，高雅又帶點懷舊復古的裝潢十分別出心裁，他特別喜歡故意刷舊的紅磚牆貼，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這間店氣氛好好……九月應該也會喜歡。」說著，他拿起手機又拍了幾張店內的照片。

「我看看……」接過就酒單，子韓點了幾杯常見的調酒和一些下酒的小吃後就把單子放到一旁。
「九月……老師嗎？你好像跟他感情很好呢，方便的話要不要把他也一起叫過來喝呢？我都可以的喔～」
「人多一點喝酒也好？可惜子敖很容易醉、而且他明天早上要很早去工作所以我就沒找他來了。」

烏塔克要不要叫九月來

聽了子韓的提議，烏塔克真的傻傻傳了訊息給九月，只是另一頭的九月似乎已經有了今夜的對象，直接的拒絕了烏塔克。
「……我跟他其實也不是感情好，就是某方面來說有點糾葛……」他喝了一口檸檬水，看著螢幕上九月傳來的拒絕，烏塔克試著又約了一次。
九月來嗎

依舊拒絕的九月直接傳了語音訊息給烏塔克，背景音甚至還是年輕男子的呻吟聲，訊息那頭的九月說著：「你自己聽，我現在很忙，我剛約到一個大學生，屁股超翹。」說完甚至傳來了拍打臀部的聲音，烏塔克趕緊把語音訊息給按掉。
「……對不起，九月他就是……這樣……」

子韓有聽到語音那頭傳來的聲音嗎

「這……這樣啊……九月老師真是自由呢。」因為語言有些大聲的關係，子韓不小心聽到了另一端傳來的拍打聲，實在是不難聯想對方在做什麼。

「糾葛？你們不是……責編跟作家嗎？我只是覺得你好常幫他取財喔，跟你出來的時候你都會拍照給他。」
「有這麼貼心的責編，九月老師真是幸福呢。」子韓邊說，便拿起桌邊送上的調酒，打算和烏塔克乾杯「嗯……今天好像也不是特別要慶祝什麼事情，就單純乾杯吧～來～」

「……」玻璃酒杯互相輕撞後，烏塔克並沒有喝太多，只是淺淺沾了一口便將酒杯放下，眼神有些落寞的望著酒杯，子韓的話讓他意識到，即使到現在他的腦海、他的口中，還是離不開九月。

即使知道這段戀情有多不可能，他還是沒辦法馬上放下，就算是因為喝醉了而產生的錯誤關係，也不是說脫身就可以脫身的。

「……聽你說了我才發現我總是在提九月。」他咕嚕一口吞了一大口酒，接著嘆了一口氣：「我真是沒長進……」

「……？」子韓不明白烏塔克為什麼數落自己沒長進，只覺得對方看上去似乎不是太開心的樣子「抱歉……我說了什麼讓你覺得不好的話嗎？」
「如果你不喜歡這個話題我就不說了，聊聊別的吧～對了！我把你拿給我的多啦A夢都看完了！雖然很有趣呢……但總覺得還不夠過癮，因為故事的連貫性較低，感覺是適合在等待時能輕鬆隨意看一話的內容。」

「但我也想看看那種一本完結的漫畫呢，感覺花的時間不會太長也不會太短。」

沒有接上哆啦A夢的話題，烏塔克只是又喊了一杯加了梅子醬的威士忌，這酒對他來說可烈了，但他卻還是喝了一大口。
「子韓哥……你遇到不愉快或者好像讓人不愉快的事情，就會馬上轉開話題呢……你不會好奇嗎？」他望著子韓，聲音已經透著幾分酒意，酒量非常差的他一旦喝醉就會失控，他自己知道這點，因此在還有一些理智的此刻，烏塔克將酒杯推遠了一點，以免自己太過失態。

「因為……我是覺得這樣比較好啦……總比一直戳人痛處好吧。」子韓默默的把裝著起司鱈魚一類的下酒菜碟子推到烏塔克面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對方好像快醉了。

原住民應該都很會喝酒吧……？

「但烏塔克如果是想要吐苦水的話我很樂意聽喔，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烏塔克乖巧的吃了口下酒菜，思索了一會兒，而後才小聲的說著：「那，子韓哥不可以背叛我喔。」小狗般的眼神朝子韓投射而來，其中參雜著委屈跟害怕，害怕被出賣、害怕對方感到噁心，只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可以吐苦水，這讓烏塔克產生了動搖。
「……我喜歡九月，曾經，現在……不知道。」烏塔克小聲說著，一邊低著頭，明明只是一個訴說自己情感的話題，他卻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不自在的擰著自己的手指，他的頭越來越低，幾乎就快趴到了桌面上。
「可是九月只把我當成炮友……不過也怪我，當初雖然是他灌醉我……但如果我沒有乖乖就範就不會變成這樣。」似乎不習慣把錯歸咎給他人，明明是一場要說成迷姦都可以成立的性愛，烏塔克還是把問題點歸因到自己身上。

「欸？」聽到烏塔克的娓娓道來，子韓克制不住驚訝的喊了一聲，但他隨即用手摀住嘴。
「……是你被灌醉之後變成炮友才喜歡的……還是原本就喜歡呢。」子韓沉默了許久才提出問句，若是前者的狀況的話，他完全沒辦法理解烏塔克為什麼會這麼想。

「啊……抱歉，我這樣問不是有什麼特別責怪或是反感之類的理由，只是……有點在意……」看烏塔克這樣低著頭，子韓不自覺地也把頭壓低，盯著桌子看。

聽到對方那聲驚呼，烏塔克更加不安，他拉過酒杯，又狠狠灌了一大口，對方緊接而來的提問更讓他緊張子韓是不是將他看做了一個輕浮的人了？烏塔克抿著唇，安靜了半晌才開口。
「本來就喜歡的……子韓哥覺得我太隨便了嗎？」
「……雖然的確是這樣沒錯的感覺。」他撐起笑臉說著。

「哇啊、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所以好奇問了一下……」
「如果是本來就喜歡的話那不是你的錯，而是九月不懂得珍惜你。」子韓伸手拍拍烏塔克的肩膀表示安慰「可是……就我的感覺起來你還是很在意他吧，多少應該還有一點喜歡。」
「你們現在是有維持著……呃、炮友的關係嗎……？」子韓摸了摸有些發紅的耳根子，試探的問著。

「沒有了。」他搖搖頭，實際上他和九月做的次數並不多，對他而言跟九月做有點難受，明明知道沒有結果卻還會碰觸到。
「……除非九月……一時興起吧。」

「這樣啊……」子韓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幾秒「希望你下一個會找到更好的……嗯？不過……」
「我以為你是討厭同性戀的？因為……我好像記得你之前說過這樣很奇怪、這樣不正確之類的話。」
「你妹妹好像也說過九月是畫有關這類題材的……」

「……因為我們家的人都很討厭同性戀……剛見面的時候算是試探子韓哥想法吧，才提起那樣的話題。」他絞緊手指，看起來有點焦慮。
「我想試著讓妲妲接受，但我不知道怎麼作。」

「原來如此……的確她看起來很反彈的樣子……要接受的話感覺很難。」子韓思考了一下，很直接的說出感想。
「家人沒有辦法認同自己，一定很難受吧。」

「先給你擁抱！」子韓自顧自的坐到了烏塔克身旁，擅自的伸手擁抱對方，前陣子他曾在網路上看到有人在公投後發起免費擁抱的活動，因此他認為這樣或許是個好的支持方式「家人接不接受很重要、但自己的想法也很重要，最後要怎麼做還是看你吧。」
「但我覺得同性戀不是什麼壞事喔！一樣都是愛的一種形式哇。」

「謝謝子韓哥……」他道謝著，卻想起剛才子韓的反應，實在並不認為對方是真的能夠接受自己這樣，於是補上了一句：「但是你其實不用勉強你自己的。」
「畢竟喝醉就跟人上床了這的確聽來有點荒謬就是……」嘆了口氣，他將剩下的酒喝掉，又點了一杯。
酒醉程度

因為太過緊張，導致情緒緊繃的烏塔克比平時醉的慢了一些，他吃了幾口下酒菜，思索著，而後才將話題轉向。
「不說這些了，子韓哥剛剛說想到一些事情，是什麼事情啊？」

「我沒有勉強啊。」他搖搖頭回應著也跟著拿起酒喝了幾口，雖然是自己約人來喝的子韓卻喝的不多。

「一些事……啊。」
「……。」他拿著酒杯，搖晃著裡面的冰塊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畢竟說實在的，跟烏塔克認識也不到多久。
子韓要說嗎

「只是我自己的一些小事而已，不重要，烏塔克不用太在意沒關係，和同性戀無關。」思考了一下後，子韓擺出笑臉迴避掉問題，又繼續喝了些酒並隨意找個比較不敏感的話題閒聊著。

「對了，烏塔克喜歡動物嗎？我家因為子敖討厭動物的關係所以從不養寵物呢，害我一直覺得有些遺憾。」

迴避了呢。

烏塔克長期都注意著別人的眼光活著，對方的細微表情也仍然有令他注意到一些微妙的狀態，他也沒有追問，只是目光在子韓臉上稍微停下，直到子韓開口問了問題，他才接過問題回答。

「我們有預計要養狗，我滿喜歡動物的。」他回應著，一邊拿出手機，叫出一張流浪動物收容所尋求認養者的公告，公告上寫著收容所救援了一批從繁殖場救出的品種犬，其中有一隻被割去聲帶的柯基犬已經被妲妲談下來了，只差接回家。
「子韓哥喜歡的話可以到我們家玩……啊。」才剛要將手機收回，就出現了九月的來電，只是畫面上顯示的是九月的本名——宋易，烏塔克將手機撈過，接起電話。
紅：九月炮友跑了要過來喝酒
藍：九月要找烏塔克過去
綠：沒什麼事情只是撥過來喇個賽
黑：壓到撥號

電話那頭的九月沒有朝電話說話，而是隱約聽見九月還在跟別人纏綿的聲音，烏塔克嘆了口氣，直接掛上電話，沒有多說什麼。
「說起來……子韓哥呢？喜歡什麼動物？」

「好哇！那我要丟下子敖去你們家看狗狗～」
「嗯……沒有特別討厭的？但我喜歡摸起來很舒服的！」因為沒有很常接觸的關係，所以覺得每一種動物好像都挺喜歡的「像是海參～蝙蝠～之類的，啊！烏塔克也很好摸～」子韓隨意的講了兩個動物後，冷不防的又說出了奇怪的發言，並伸手揉揉烏塔克烏黑的短髮。

「子韓哥，你這樣手來腳來的，我是不在意啦，不過你沒有被誤會過嗎？」他猜想眼前的人大概真的是天然呆，應該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說的是誤會你對他有意思而帶來一些困擾什麼的。」他不排斥子韓的碰觸，對他來說子韓就只是臉是他的菜的普通朋友而已，並沒有特別的想法，只是子韓這樣的人感覺很容易被有心人士惡意曲解然後利用呢……

「嗯？沒有呢……好像沒有，大概。」他甚至連思考也沒有思考的就給了回答，在子韓的認知裡他一直是對戀愛無緣的。
「啊！還是烏塔克你其實是在暗示我這樣偷吃你豆腐不好？那、那我不碰了。」子韓乖乖地收回手，安分的握著酒杯喝酒。

「啊、我去一下廁所。」子韓喝完第杯的酒之後，突然丟下了這句然後就離開包廂。
廁所去了分鐘

子韓去廁所的時間似乎有點久，將近快半個小時後他才回到座位上。回到座位上的子韓
紅/脖子上多了唇印
黑/衣服濕了，還有一股洗手乳的味道
藍/頭髮濕濕的
綠/臉有點紅

回座位上的子韓脖子上不知道為什麼多了些深淺不一的唇印，但本人似乎不怎麼在意的樣子，打算繼續和烏塔克喝酒閒聊。

子韓的皮膚白皙，唇印非常明顯，烏塔克有些愣住，並沒有馬上進入聊天的狀態，反而心不在焉地看著那些唇印思考著，照他的理解他不認為子韓是會隨便和人亂來的人，但是被人強硬做些什麼的話……這種個性倒是有跡可循，難不成是在洗手間被女人纏上？

「子韓哥，你的脖子……」無視子韓的話題，他忍不住開口詢問，聲音有點小聲。

「脖子怎麼了嗎？」被這樣一問，子韓疑惑地摸上頸部，當然他是看不到自己哪裡有印上甚麼東西的，但這個動作讓他想起了剛剛發生些什麼。
「對了，抱歉把你丟在這裡，這麼晚才回來，剛剛在洗手間遇到了一群人，他們好像都是朋友吧，而且都喝醉了，所以稍微被堵住了一下。」

「抱歉，失禮了。」他拿著濕紙巾傾身上前，拉開子韓摸上自己頸部的手，用濕紙巾替對方擦去頸部的口紅印，然後將染上口紅印的紙巾給對方看：「你看，你脖子上有口紅印，我還以為你跑去幹嘛了咧……」

烏塔克將用過的溼紙巾丟掉，然後才坐回位置上，接續剛才的話題。

「我不覺得子韓哥在吃我豆腐啊……只是感覺子韓哥這麼做很容易被有心人士曲解或者誤會吧……例如如果遇到九月那種人的話，肯定會做出逼迫你的事情吧，因為覺得你也有那個意思。」他說著，而後又停頓了一下，解釋著：「但是我不是那種人喔。」

「啊、謝謝……我都沒有發現呢，你真的很貼心。」子韓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了謝後，才跟著繼續話題。

「咦……」
「原來是這樣嗎……原來在別人眼裡看起來是這樣啊。」聽到逼迫這個關鍵字，子韓又愁眉苦臉了起來「嗯……那表示都是我的錯了對吧……可是……唔……」將到後面，他甚至變成了自言自語，被自己的低氣壓籠罩著，悶悶的又喝了幾杯酒。

「不是說都是你的錯，我只是擔心你會被人欺負……」烏塔克看見對方落寞的樣子，趕緊解釋著，一邊伸手，曲起指節碰了碰子韓的臉頰：「對不起，你生氣了嗎？」
烏塔克不擅長安慰人，他像一隻慌張的小狗，只能傻傻的在子韓身邊蹭著，烏塔克把下巴靠上子韓的肩頭，張著一雙圓滾滾的眼睛看著子韓。
「你怎麼了……」

子韓現在的低落程度

烏塔克說的話子韓似乎連半個字都沒聽進去，但他也沒有拒絕烏塔克靠在自己身上，不過整個人像是靈魂軀殼裡一樣的無神，表情也冷冰冰的。

至於手倒是沒停下喝酒的這個動作，過了許久，子韓才緩緩的說：「沒事……」儘管他看上去一點都不是沒事，但似乎是隱私到沒辦法這麼容易就說出口的事。

烏塔克見狀，有點擔心，伸手在子韓頭上拍了拍。
「對不起，我是不是說錯話了？」他坐在子韓身邊，看起來有點緊張，不敢有太逾矩的舉動，他只是伸出食指戳了戳子韓，而後，他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的拿出了皮夾，卡其色的皮夾攤開後，烏塔克小心翼翼地從夾層中拿出一支鴿子羽毛。
「這個給你當作賠罪，聽說是護身符……之類的。」畢竟也是從布告欄那邊拿到的，實際上有什麼用途自己也不清楚呢……但如果能為對方帶上一點好運的話也不錯。

「嗚……」子韓看到羽毛後，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卸下了剛剛冷漠的表情，發出了一聲嗚咽「烏塔克……謝謝……」但他沒有接過那根羽毛。

「抱歉……明明是想找你喝酒放鬆一下的，但這樣害你好尷尬……對不起……你沒有說錯什麼……」子韓拍拍烏塔克的手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也怪對方說了什麼「我只是、想起了以前遇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有點……有點難過吧。」

「烏塔克如果遇到很難過的事情的時候……會怎麼辦？」

遇到不太好的事情……烏塔克想起了公投的那晚，他甚至連訴苦都沒有對象，對他來說最好的發洩就是那個了吧！
「做飯喔，我很難過的時候就會做飯，然後……做很多很多，吃到吃不下，然後想著，至少我還能吃飽呢。」他不好意思的笑了出來，然後將下巴靠在子韓肩膀上。
「活著會遇到很多很辛苦的事情……可是還有胃口，還能吃飽的時候，就會覺得好像沒那麼糟糕了。」他輕聲說著：「我其實跟妲妲一樣都是吃貨吧？」

「這樣啊……那我下次試試看吧。」點點頭，子韓深呼吸了幾回，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回到平時的情緒。

「烏塔克很像療癒小物呢，總覺得你很容易讓人放鬆神經。」子韓雖然沒有醉，但他似乎也被那些濃烈酒精影響，不假思索的伸手，用抱著大玩偶的方式抱住烏塔克「衣服也都是熊寶貝的味道～」
子韓就這樣聞著味道抱了一段時間。
紅/突然就哭了
黑/居然睡著了
藍綠/什麼事都沒發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突然安心的緣故，子韓居然就這樣不知不覺抱著烏塔克睡著了。

居然被這樣抱著睡著了，烏塔克望向靠著自己睡著的子韓，心情有點微妙，他其實滿好奇對方發生過什麼事情的，畢竟剛才的反應都不像是什麼小事情，有點擔心子韓的他端詳著對方的睡臉，飽滿的額頭、乾淨的眉毛，高挺卻精緻的鼻子……他忍不住伸手在子韓的鼻樑上輕輕劃過。

他實在很好奇這個像天使一樣的人到底乘載了什麼樣的事情，只是還沒有很熟識的他並不方便過問，烏塔克就這樣望著子韓一會兒，忽然
紅：服務生將剛才加點的酒送了進來
藍：九月又打電話來
綠：角落出現蟑螂
黑：旁邊的擺飾忽然掉下來

服務生忽然地進入包廂送酒，雖然服務生對眼前這種一個人醉倒在另一個人身上的情景早就習以為常，不過烏塔克可不這麼想，他趕緊搖醒子韓，並與有點茫然的子韓保持了一點距離，但仍然是用手撐著對方。

「你醉了嗎？要不要回家了？」

「……嗯？嗯……我沒有醉哇……」子韓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回答著「可能只是突然放鬆下來了～」
「烏塔克要回去了嗎？如果是的話你可以先走，我繼續把剩下的酒喝完再離開。」他拍拍自己的胸膛，表示烏塔克想要先離開也是沒問題的。

「當然是陪你喝完啊。」烏塔克不想放下對方，伸手拍拍子韓的頭：「讓我陪你吧？」
說完他又自己倒了兩杯酒，一人一杯，只是他只有看著子韓喝而已，並沒有自己乾掉。

子韓乖巧的點了點頭，烏塔克看起來是沒有要喝的意思了，於是他咕嚕咕嚕的把桌面上看得到的酒都喝完。
喝完後的酒醉程度

大概是喝的太快再加上點的酒實在是有點太多，子韓看上去有點ㄎㄧㄤ。

「老～闆～買單～你的酒吧很棒喔～以後還會常～來～所以～有什麼案子的話～就～再找～我們工作室～喔～」不愧是前模特，九歲醉了依然能夠挺直身子走直線，但講話似乎就智障了些，每個字詞都毫無意義的拖的很長「烏～塔～克～我好像～喝醉了～」等待老闆找零的時候，子韓拍拍烏塔克的肩膀說著，他還嘿嘿笑了兩聲：「完～蛋了～回去～會被子敖罵～因為～我明天～會宿醉～」

烏塔克有點慌亂的看著子韓喝醉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扶著。
「那你要不要住我家？反正妲妲他今天住團員家。」他扶著子韓到馬路邊，一邊艱難的用app叫了台灣大車隊，兩人就這樣回到了流光閣。
「你要到我家嗎？」

「欸～好啊～可是你不可以跟子敖打小報告喔～」子韓點點頭，他雖然醉了但至少還知道自己在幹嘛，他直接替烏塔克按下電梯的6樓按鈕，以一個喝醉的人來說他算是不會有太誇張行徑的類型，只是說話變慢而已。
「打擾了～今晚就借用你們家沙發了～」

烏塔克家的沙發並不大，子韓這個身高一百多的躺上去實在是看著就很艱難，於是烏塔克直接領著人進自己房間，找了比較寬鬆的衣服給子韓。

「你先去洗澡，不介意的話跟我睡房間就好。」他的衣服在子韓身上肯定是稍微短了點，但是鬆緊倒是不影響。
流光閣每間房間的格局都大同小異，因此他並沒有特別指引子韓浴室的位置。

「好呦～」子韓乖乖地接過衣服找到了浴室進去，他倒也是挺自在的就這樣在別人家浴室洗起澡來了。他洗澡的時間並不長，才過了大約十幾分鐘後他就洗好澡出來，甚至還有時間把內褲手洗乾淨後用吹風機吹乾穿上。

「你的衣服真的都很香耶，看來家裡也可以考慮把洗衣精換成這個牌子了。」子韓一邊聞著乾淨衣服上的氣味一邊走回房間，似乎在洗澡過後已經清醒了許多。他自顧自地坐上烏塔克的床邊，但因為衣服長度不夠的關係，兩條白皙的長腿就這樣露在外面。

「我妹喜歡嘛，熊寶貝的味道……藍色的那種的柔軟精。」他簡單介紹著，一邊從衣櫥中拿了一件預備用的被子給子韓：「有時候九月會來家裡住，就有多備一條被子。」
接著烏塔克便拿了換洗衣物，自己也到浴室去洗澡，他的洗澡速度也很快，加上他不愛吹頭髮，所以比子韓回到房間的速度還快了一些，黑色的髮梢還掛著水珠，但是他並沒有太在意，而是讓子韓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則是打開電腦開始整理email。
「今天好像沒什麼工作，太好了。」約莫半小時後，烏塔克才闔上電腦，轉身看向床上的子韓：「你現在還好嗎？剛剛看起來你好像很難過。」

「九月還會來你家住啊……」總覺得有點烏塔克和九月的關係有些微妙，不過他也不打算干涉別人些什麼，子韓原本坐在床邊，烏塔克去洗澡之後他就默默地直接往側邊躺下，但腳還是踏在地板上。等到烏塔克回來、關上電腦後他才又坐起身。

「沒事，好很多了，謝謝。」子韓擺出笑臉回答著，他沒想要像剛剛一樣再失態一次「你要睡覺了嗎？」

「還沒，有些工作還要跟九月確認，你累了可以先睡。」烏塔克摸摸子韓的頭，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個動作，接著才又把電腦椅轉回電腦桌前：「還是想跟我聊天都可以喔。」他一邊說著一邊翻閱著行事曆，似乎工作時分心說話並不會影響到他。

「這樣啊……辛苦了，你明明還有工作我還拉你去喝酒。」
「那我陪你聊天聊到工作做完吧。」子韓抱了一個枕頭，趴在床上看著烏塔克工作的背影。

「雖然不知道這可不可以問……烏塔克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是同性戀呢？嗯……或者是因為什麼原因而這樣認為的？會排斥女性嗎？」

被這樣的問題打斷了工作的思緒，烏塔克轉向子韓，抬起臉思考著對方的問題，自己第一次發現自己喜歡同性是在什麼時候呢？

「發現自己喜歡同性……其實當時沒有那麼明確的念頭欸，就是同學們互相分享小黃書的時候我沒什麼興趣吧。」他側著頭思索著，接著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目光向下斂起。
「然後國中某次上教會，教會裡的一個哥哥把我留了下來……」他頓了頓，不知道是不是該把事情說出來。
「也沒什麼啦，我沒有被怎樣，只是就……從那時候開始發現自己對同性反而有……青春期的遐想吧？」他斟酌用詞，有點不知道怎麼解釋：「對女性也不至於排持……只是沒有感覺。」

「這樣啊……那也是滿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向了，那這樣……」子韓邊說邊扳了扳指頭數著「哇……那你也是向家人瞞著這個秘密很久了耶……辛苦你了。」

「怎麼說呢……因為我對這方面的事情滿頓感的，沒有特別喜歡過誰，也沒有戀愛和交往的經驗，所以蠻好奇到底是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喜歡特定一個性別的。」聽完烏塔克的答案後，子韓也說了自己提問的理由。

「突然這樣問好像也是蠻突兀的，抱歉。」

「沒關係，不會突兀。」他似笑非笑的說著，表情雖然有些尷尬，但還算得上柔和，而後烏塔克思索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也許我也不懂喜歡一個人的心情什麼的，所以才只能靠著生理反應跟性衝動來辨別吧……」他苦笑著。

「所以當九月……第一次跟我上床的時候，我是真的以為他喜歡我的。」他回想起當初的天真浪漫就不禁自嘲地笑了起來，笑自己那份已經被扼殺的天真：「但是結論只是因為他有所需求而已。」

「原來如此……」聽到對方只是有那個需求，並不是真的喜歡時，子韓也苦笑了一下「的確很多人都是那樣呢，他只是解決生理需求而已……」下巴靠在枕頭上，他默默的用感同身受的語氣附和著。
「不過烏塔克你這麼好，一定能遇到真的喜歡你的人的。」

「是說烏塔克喜歡什麼樣的人呢？」不知道為什麼子韓突然像睡衣派對的小女生一樣問起了聯誼話題。

總覺得對方似乎也很感同身受的樣子，這讓烏塔克有點疑惑，本來想開口詢問但是卻被對方拉開了話題，烏塔克也不急著追問，笑了笑就開始回答子韓的問題。

「我喜歡……善良、最自己的專業有所堅持的人，更重要的是真心的喜歡我也接受我吧。」他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也遇過說喜歡我而交往，但是要接吻的時候卻告訴我只要想起來我是男人，他就沒有辦法了。」
烏塔克比了一個三的手勢。
「我們只交往了三天就分手囉。」

「愛的成分要大過於其他條件的感覺？果然還是要真心相待比較重要呢。」子韓點點頭，似乎挺能接受這個說法的，即使他沒實際談過戀愛。

「太快了吧！不過總覺得因為這樣分手……該說很難過呢，還是很可惜呢……」子韓對烏塔克能這麼爽朗地回應有些驚訝，但更驚訝的大概是只交往了三天這件事。

「交往也是一門學問呢……」他繼續趴在床上抱著枕頭，望著烏塔克放空。

「因為連接吻都沒辦法的對方，即便是有愛，也不是接受我的全部吧？接受我是個男人的這件事情。」他面色從容地說著，畢竟已經是很久遠的傷了，也不是那麼痛了。
「那——子韓哥呢？喜歡怎樣的人、或者說不喜歡怎樣的人？」

「這麼說也是呢。」子韓點點頭，接著被丟回來的問題讓他思考了好幾分鐘才緩緩地回答「喜歡嘛……」
「像烏塔克這樣很貼心、細心的人我很喜歡喔，因為我自己有點粗心的關係吧，然後我不喜歡會強迫他人的類型。」在思考過後，子韓很快速的回答了過去。

「嗯……突然很想知道，烏塔克覺得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

「被你這樣說我都不好意思了。」並沒有把對方的稱讚太放在心上，本來以為話題結束，但健談的子韓又丟了一個問題過來，烏塔克乾脆放下了手邊的工作，跟著爬上床後靠著窗盤腿坐著。

「子韓哥嘛……很好看，很溫暖，擅長社交，感覺是一個很容易妥協的人，似乎不擅長面對問題，但是又感覺不像看起來那麼弱的樣子。」烏塔克一邊回憶著認識以來的相處跟對話，一邊回應著。

「總覺得是會擔心你被欺負的類型欸。」

「哈哈，居然把很好看放在第一個說出來的嗎，謝謝呢。」子韓翻了個身，稍微躺靠近烏塔克了些「至少沒有留下什麼壞印象那就好了，烏塔克的話就是很貼心很溫柔，還很負責任的感覺。」
「是不會被欺負啦，但或許可能也有人偷偷的幫助我但我沒發現吧。」有事的時候弟弟偶爾也會幫自己出聲就是。

「抱歉欸，好像打擾到你工作了，還是我先閉嘴了？」說完後，才想起來剛剛烏塔克好像說要工作的。

「沒關係，我也想休息了，聊聊天也好，我很少跟別人這樣談心。」看到子韓朝自己躺過來了些，他又伸手摸了摸子韓的額頭跟細軟的金髮：「一定有很多人幫助你的吧，子韓哥感覺起來就會激起別人的保護欲啊。」
他思索著，停頓了下來。
「像是剛才稍微露出了讓人有點擔心的表情的時候。」
「啊——乾脆我來追追看子韓哥好了。」還沒放下九月的烏塔克開著玩笑，其實在他眼裡子韓是很直的，他也沒有想掰彎對方的意思，只不過是難得有可以聊這種話題的對象，於是開了一個小玩笑而已。

「講的我好像什麼小動物一樣～」他笑著回應，也摸了摸自己的頭髮。
「嗯，沒事的啦，只是想起了以前不開心的事情，讓你擔心了真抱歉。」
「欸？追……」沒有跟上話題的子韓愣了一下，等到他意會過來烏塔克的追是指什麼意思後，臉就開始變紅了起來。

「我……我覺得烏塔克是很好的人……可是我不知道我配不配得上你……」子韓越說聲音越小，似乎是真的很害羞的樣子，甚至還抓起了毯子蓋在頭上「而、而且我年紀這麼長了還沒跟任何人交往過……也沒被告白過……」說完，子韓才從毯子中露出一對藍眼睛偷偷望向烏塔克。

看對方似乎很認真看待自己的玩笑話，烏塔克雖然有點愣住，但還是忍不住覺得這個比自己年長的人實在有點可愛，忍不住笑了出來。
「試試看就知道啦？」
「不過……不能讓妲妲知道呢。」他看上去有點沮喪，但也只是一閃而過而已，畢竟這對他而言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而且子韓哥跟我才剛認識不久，可以當好朋友我就很開心了喔。」

「哇！所所所所以是我搞錯意思誤會了嗎……烏塔克其實只是開玩笑而已嗎……！」從烏塔克的回應判斷，對方好像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子韓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可惜這邊不能鑽洞，只好用毯子把自己裹起來「超丟臉……也是啦怎麼會有人喜歡我，太自作多情了……」

「剛、剛才我說的……那那那那些話就當做我喝醉了亂說話吧……不要記住喔……」

「哈哈哈，子韓哥要當真的話我也會認真的喔。」
「子韓哥不介意的話我就努力囉。」說是這樣說，但他並沒有踰矩的行為，只是依然盤腿坐著，像個大男孩那樣對子韓傻笑著：「如果能跟子韓哥在一起一定很幸福吧！每天都是美景！」
他並不排斥子韓將剛剛的玩笑當真，只是基於尊重，雖然他現在對九月的喜歡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但終究還是有點影子，烏塔克暗暗在心中期許自己能夠在九月完全在自己心中消失後才試著跟子韓做這方面的來往。

子韓默默地不打算再說些什麼，但想起了剛剛烏塔克說的三天就分手的事。他坐起身，盯著看了烏塔克好一陣子。

紅黑/子韓看了許久，最後便伸手捧著烏塔克的臉蛋，在側邊臉頰親了一下。
藍綠/「你努力的話……我也會努力看看的，雖然不知道要努力什麼……」依舊紅著臉的說著，但這次倒是好好的看著眼睛說了出口。

「哇、子韓哥……你害我也跟著很害羞……」烏塔克跟著紅了臉，盤腿的姿勢也改成了縮起雙腿的姿勢，但咀嚼過對方的話之後還是笑了出來。
「你是要努力什麼啦！」他伸手又揉了柔子韓的頭髮，笑彎了眼睛。
「離我們真的喜歡上彼此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總之在朋友的關係上先多多指教囉，子韓哥不要嫌棄我就好了……」也許是有點睏了，烏塔克的聲音放得很軟很軟。
紅：妲妲回家了
藍：九月打電話來
綠：九月來家裡
黑：沒事情

「嗯……好。」
「請多指教……」子韓乖乖的點點頭回應著「糟糕……總覺得臉頰好熱……那、那……我……不管怎麼樣還是先冷靜一下……」他躺回原位翻過身，背對著烏塔克用手扇著自己的雙頰。

誰知道今天才剛知道對方是同性戀接著就會變成這樣？到子韓對烏塔克倒是沒有任何排斥心裡。
「那……沒什麼特別想聊的話我就……先睡了……」也不想想剛剛都是自己在煩人家的，現在一害羞起來倒是想用睡覺來擋了。

「喔！好，這個給你。」他幫忙把平日裡九月蓋的被子拉到子韓身上，也沒有很在意對方想睡覺的狀況，只是對方的害羞的確也讓他有一點點的飄飄然，自己只是以有點開玩笑的態度說這些的，但是對方的反應卻可愛到他真的有點心動呢……

「晚安，子韓哥。」他又伸手碰了碰對方臉頰，自己也開始鋪起了自己這邊的被子。

「嗯……晚安。」子韓在臉頰沒那麼紅了之後終於轉過身來面對烏塔克，輕聲地道了晚安之後就閉上睡眼等待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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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推半就ㄉ談戀愛

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