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顏思曇給他添了件新衣，大紅色的，喜服一般。

他被拉著手走到梳妝台前，一把雕工細緻的木梳、旁側一枝紅花慵懶地泡在小木盆中；示意他落坐後，顏思曇執起木梳，抬手溫柔揭去他的頭紗、輕覆他的雙眸。

即便大概知曉顏思曇懷揣著什麼心思，他仍只是微微斂下眼睫。逃不走、離不開──或許，他早讓一切作降。

「一梳共白頭。」

木梳刮過頭皮，滑過髮絲，落於髮尾。

「二梳與偕老。」

他聽見木梳被擱在桌上、輕淺的喀噠聲。

「錦繡。」顏思曇喚他，「看著我，好嗎？」

然後，世界歸復光明。

他緩緩抬眸，對上顏思曇那盛載似水柔情的雙眼。無比清晰，如他倆的初見。

彷彿回到三百年前，顏思曇執起他的手；這一執，便是永生永世。

輕輕揉碎了紅花花瓣，帶著溫暖的指腹抹在他的唇上，一點一點，染紅了往後時光。

而顏思曇的吻摻入源自深淵般的呢喃，滲進胭脂色的繾綣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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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指為梳，第三梳，歲歲年年，不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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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思曇是他的惡夢。

而他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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