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指尖還沒碰到人，地上蜷縮著的狼人已早一步捲起被子退到角落對他咆哮。

「……是我。」金髮的吸血鬼無奈撇撇嘴，縮回手打了個呵欠。

聞言，那對矗立的耳朵只是顫動幾下，迦勒卻依舊緊皺著臉好似要把人給瞪穿。

「老子在哪……？」話還沒說完，籠罩在記憶上的朦朧總算散去。
「喔，你家。」

這裡並不是那個華麗而冰冷的城堡，意識到自己真做了決定，喜悅與複雜參半的情緒漫上迦勒的胸口。

……這下子小奧絕對生氣了

有個聲音不斷叫他回去，告訴他無論如何至少也要確認小奧的狀況。
但昨天的事情他可沒忘，或說，要忘也忘不了。

日記所揭露的事就像烙印那樣，往他心上燙下了疤，而那遠比那種叫『黑銀』的武器還要痛，痛得多了。
無措中也曾閃過一絲對亞克斯的懷疑，但他幾乎是立即抹去了那樣的想法。

說也奇怪，可迦勒就是不覺得這個人會欺騙他。

……也正因如此，更加令人難受。

「你還好嗎？」

關切的問句從床鋪那端傳了過來，但卻讓迦勒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惱火。

怎麼可能會好？白痴！
不可能會好的。

不想傷害對自己釋出善意的人，最終狼人只能悶著臉別開視線。
「……還好。」他說。

……看起來就不好。

亞克斯很清楚這種不著邊際的話語一點用處也沒有。
但除了做這些無用功外，他什麼也辦不到。

基於繼續陷在這種氣氛下什麼事也做不了，亞克斯由床上起身，冷漠的接受了對方的說法。

「你要吃早餐嗎？附近有間評價不錯的咖啡廳。」

「喔。」面對突然換回日常態度的人，迦勒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連帶著陰鬱思緒也暫且被拋到了腦後。

他楞楞的點了頭。

預料之內的反應。
亞克斯扯了扯嘴：「我等等要去買些東西。」

「你要買啥？」迦勒問。

「一些家用雜物。」亞克斯低頭應道。

「……"家用雜物"是什麼？」

慘了……又是這種問句，亞克斯為自己一時粗心忘了對方欠缺很多知識而苦惱的揉揉太陽穴。

可以的話他不想詳談，畢竟這樣又會再次提起他往後要住在這裡的事。而這八成會讓迦勒的情緒再次變得糟糕。

「就是杯子盤子，餐具……那類的。」換了套衣服，亞克斯把昨晚拿來打地鋪的被子撿起來扔回床上。
「之前的弄壞了，所以要買。」

「你也會弄壞東西啊。」不知道想像到什麼，迦勒樂呵呵的指著亞克斯笑。
「那是意外好嗎？」雖然是自己說謊在先，不過讓迦勒對自己冒出錯誤印象還是讓人不快。

「好哦，老子不會因此瞧不起你。」
「……」亞克斯默默踏出了門。

— — —

「亞克斯——」

「喂——亞克斯——！！」

他後悔了。
應該要把他反鎖在家裡的。

迦勒的大嗓門讓四周圍的視線全瞪過來，而這已經是第二十六次。

亞克斯快步走回他身邊，一把將人拖到巷子裡頭。

「我聽得見，別這麼大聲。」
「誰叫你走那麼快，老子還沒看夠。」迦勒雙手環胸，理直氣壯的回嘴。

剛才被叫停的原因有麵包店出爐的香味、小販手中的報紙、路邊的垃圾桶、精品店內的雕像、戲院海報……
很好，他果然不知道這回迦勒又被什麼吸引了注意力。

「……你要看什麼？」

「那個。」狼人伸手指向某間飾品店。

「飾品……？」這倒完全出乎亞克斯意料，他沒想過迦勒會對裝飾品感興趣。
不過換個方面想，他們至今碰面的次數根本用單手手指就數的出來。以這點時間來看要說多瞭解對方確實不可能。

「好吧，那就去看看。」

得到首肯後，迦勒興高采烈的衝向店家。一推開店門，皮革與金屬的特殊氣味便迎面撲了上來。
喜愛蒐集裝飾物的狼人就這麼帶著閃閃發亮的眼神貼上玻璃櫃，緊盯裡頭的各式物件。

緩步跟上的亞克斯則對味道咳了幾聲，轉著視線環顧店鋪內部。

「啊……對了……交換禮物。」飾品的話，女孩子應該會喜歡吧？
想起先前跟天竺葵的約定，青年湊到櫃子前面瀏覽商品。

「交換禮物？那啥？」聽見亞克斯的自言自語，迦勒抬起臉望向他。

「喔，就是之前跟人約好要互送禮物。」味道還是很重，亞克斯忍不住皺起鼻子。

「交易？」在迦勒的認知裡，互送東西給對方就等於交易。沒有單純的接受跟給予，這背後一定有利害關係存在。

至少小奧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不是。」亞克斯搖搖頭，思考該如何解釋。
「因為是禮物，所以基本上是不求回報的把東西送人。通常用來表示感謝或表達情誼吧……情誼就是朋友、家人、戀愛關係那類的就對了。」

「不過都是朋友，單方面收禮物有人會覺得不好意思，就乾脆也買禮物給對方，變成交換。」

「喔……」
一堆難懂的名詞冒了出來，迦勒楞楞張嘴吐出他唯一捕捉到的概念：「那如果老子跟你是朋友，你會送我禮物嗎？」

「蛤？」到底是怎麼得出這結論？
亞克斯眼中寫滿詫異。

「你會送老子禮物嗎？」不會讀空氣的迦勒依舊鍥而不捨的追問。

不會。

忍下翻他白眼的衝動，亞克斯反問：「……那你是我的朋友嗎？」

迦勒沈默思考了片刻。

「不是。」

……
…

「是家人。」

蛤？
又是一個出乎意料，亞克斯圓瞪著眼看他。

「這是老子之前在書上看過的名詞，我覺得這個感覺比較對。」
迦勒以指尖撓撓臉頰，述說自己的想法。

「雖然你是喝血的，不過老子不討厭你。」

這下該回什麼好？
亞克斯伸手抹了把臉。

「你……呃……謝謝。」最後只能擠出這些字句。

「謝啥？」
喝血的果然都很奇怪。
對於自己只是闡述事實卻得到道謝，迦勒覺得非常困惑。

「所以你會給老子禮物嗎？」這才是重點。

「……」
亞克斯在腦內槍斃了剛才還在認真思考該怎麼回答的自己。

「好好，會送你。但我不懂飾品你自己挑。」就當花錢阻止他繼續要禮物吧，亞克斯暗自嘆氣。

「真的？什麼都可以嗎？」

「請不要太貴。」那發亮的眼神讓人害怕，趕緊補上一句。

「對喔，因為你很窮。」迦勒一臉了然的貼回櫃子前挑選。

「……我很窮你還跟我要禮物對嗎？」

沒把亞克斯在旁碎念的聲音聽進去，迦勒最後抓起了一個黑色皮革，上面鑲有裝飾金屬片的手環，得意洋洋的湊到同行者面前。

「雖然老子也想要那個項鍊，不過考慮到你很窮，老子就選了這個！」語氣間充滿了"我超體貼快稱讚我"的意味。

忍住往他臉上招呼拳頭的衝動，亞克斯自己也挑了個東西，然後轉身走去結帳。
「那我們現在可以去買原本該買的東西了？」

「可以。」心滿意足的將手環戴上，迦勒總算好好的跟在亞克斯身後。

跟小孩沒兩樣的反應讓亞克斯搖頭苦笑。
領著人朝原定的目的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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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一些餐具跟二手床架
＊至少晚上不用再吵誰睡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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