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黎恩可以在打擾最小的狀況下游泳,寶拉總是天還沒亮就喊他起床,陪他吃早餐,然後,開車把他送到市立游泳池。
個子嬌小的寶拉,意外地是個很有活力的女子。
有記憶以來,姊姊總是很早起的。當黎恩睡眼惺忪地喚去睡衣,寶拉就已經做好早餐,在餐桌前等他了。
「今天的早餐是蔬菜玉米蛋餅配上黑豆漿!即使想要減肥,也必須注意營養均衡才行!」
嗯……其實我也沒有那麼積極地想減肥……黎恩沒有把內心的反駁說出口,他安靜地把蛋餅送入口中。彈性良好的餅皮,已經瀝掉大部分油的蛋,咬下去脆生生的蔬菜……姊姊的廚藝一直都是這麼好。
將黎恩送到游泳池門口後,寶拉朝他揮了揮手,紅色轎車疾馳而去。現在還沒到上班尖峰時段,鮮紅的色彩很快消失在道路盡頭。
總有一天——那天遲早會來的——姊姊也會這樣離他而去,不同的只是,她會穿著新娘禮服,有專人替她開車,她臉上想必是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後面跟著十幾輛裝飾著粉色緞帶的禮車。
把臉浸在水裡的時候,水面上的世界總是突然地不真實起來。
黎恩已經很習慣清晨泳池的水溫,但是在水裡,他依然難以面對沒來由地、被拋下的恐慌。
今天那個以往會跟他差不多時間來晨泳的大叔,並沒有出現。他體格壯碩,他總是留給黎恩一片小麥色的、肌肉虯結的背影,不太可能生病,也許是家裡出事了。
但是很快他就覺得如此的揣測很徒勞、很荒誕。
畢竟,即使幾乎每天見面,他也從未主動向大叔搭話。他們的人生目前為止還是平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