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___的藏書閣。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過去劇情】

祂不喜歡年幼的東西。

尤其是倨傲的小東西,不過,這次是例外。
latest #43
「伊弗瑞亞。」

她抬頭,看向母親遮掩了面孔的紗,那是遮擋能力用的,避免不小心道出不該說的話,和自己一樣。

雖然常被外頭當成一種殘缺,但實際上不是這樣——或者說恰恰相反,會看的太清楚。
「波伊特家的孩子比較小,我們有事得談。照顧就麻煩你了。」

不是問句,所以不能拒絕。

祂點頭後朝那個小傢伙招手。
「......。」
他看見妳了,很明顯的。
但那連角也沒長好的孩子顯然不打算朝妳邁出步伐,波伊特並不喜歡被人指使,而他不認為......身為當家,繼承了家族一切的他需要對一位尚未繼承家業的存在服從,他不能那麼做。

於是他搖搖頭,或許他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不能服從,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適當的維持良好的關係,這是他小小的腦袋瓜還想不清的,在不久前,他還只需要跟在母親克里斯泰爾的背後就好了。
立即下載
審判處為何沒有把他一同判刑 ?
這幾天他總想不明白。
「波伊特當家,請讓我提醒您一件事,這個宴會還得持續好幾小時……當然,我相信您的體力足夠支撐到結束。」

祂輕輕敲擊桌面。

「還是,我的邀請讓您感到不舒服了?您看起來很多疑問,而我想,我不介意聽取後給予建議。」
「這不用您說,來參加宴會我自然知道結束的時間,您不會認為我不知道就來了的對吧 ?」

他停頓下,思考了方寸,有部分是嘗試將腦內所想的事物轉換為適當的詞彙。
「這畢竟是宴會,而我是波伊特家的當家,我認為正式的邀請......也許您應該過來邀請我,那樣子、可能比較妥當,當然或是我邀請您。」
波伊特的尾巴左右搖晃著,大概是小孩子的關係,他不會在意自己把尾巴抬得老高,又或許和波伊特家的作風有關,當家亞德里一直都是這樣的。

「......我只是在思考父親和母親結束刑期的日子會是多久以後。」
她原本似乎想開口說什麼——但在聽到你最後那句時祂收斂了表情。

「……那麼,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要求您與我同坐嗎?波伊特當家。」

她俐落的起身,走進後原本想要伸出手,但最後是單膝下跪,並把手心朝上的對著你。

「如果願意的話,請將手覆上,讓我領您到位。」

她的語調變得柔軟,而這很罕見——做出把追求者的花以插花藝術名義行退貨之實的攻擊,和曾於大庭廣眾之下講犯錯的長輩大聲奚落的年輕魔神,似乎不該有這樣的聲調才對。

但能聽出,那其中沒有憐憫和同情存在。
「!……唔、唔啊、當然,您如此誠摯的邀請我,我沒有理由拒絕的。」

他大概是嚇了一跳而發出了一些奇怪的聲音,但也很快冷靜了下來,將右手放至妳的手心中間。
禮儀是母親教的,若是這方面,費南德倒是顯得出色。
他對現況仍感到不安,而他也不是不明白波伊特家一貫的社交手法,肢體上的接觸——乃至於肌膚之親,即便他不認為眼前的人會那麼做,但一想起往後的事物又感到煩悶。
她牽起你的手後便讓你到了椅子上坐下,接下來才自己落座。

將指尖輕叩在香檳杯上,她原本以為用帶小孩的方式玩弄調侃就好,但是,對方是克里斯泰德的孩子,就連只見過交談幾次都能明白,那位不可能是做出那種行為的人。

但諾夏普不可能知道。

「您看起來悶悶不樂。」她拿了一般低甜度的餅乾在桌上,當然,不是給自己吃「我想,不是因為宴會而是責任和實際經驗的問題吧?當家?」

不如說,會耐著性子向人提出“我邀請您邀請”這種話,如果不是自己,她不確定這類行為會不會成為社交界的新笑話。

很稚嫩,比起當年的自己要嫩的多。
波伊特舉起手喚來服務生,並從托盤上拿了裝有金黃色酒液的笛形香檳杯,氣泡緩緩由底部升起,事實上,他更喜歡這種造型的玻璃杯,比起用來堆疊香檳塔的那種。

「………您覺得,那是您應該過問的嗎?」

他沒有伸手取餅乾,原因是他不確定這行為是否合乎宴會上的禮儀——克里斯泰爾教給他的是舞蹈和儀態,而不是社交,他還沒來得及教。

「我明白自己深有不足,跟同期來說,弗雷姆家的準當家更加優秀,而我在各個方面都還不足以成為一名當家。」

他稍微緩和了下情緒,在知道對方的目的以前,他並不想要示弱。

「波伊特家的社交我很清楚,但我還尚未成熟,要賣弄自己還顯得可笑不是嗎?而且……我現在就得要接受人類、或是其他信仰者的召喚,」

「否則波伊特家就到此為止了。」
「母親和父親所做的事情是無法被原諒的,對此我必須更加努力挽回。」

因為這些事情和自己切斷關係的家族也不少,現在還支持著的後盾就是弗雷姆家了。

他沒有餘裕玩樂,童年到此為止。
……但我認為他們沒做。」她壓低聲音,然後搖搖頭。

「實際上你打算怎麼挽回呢,在這樣的舞會被當作孩子來丟給我照顧,看起來是為你著想,但實際上是下馬威。」

她指著遠處的母親。

她就是這樣的人......她沒辦法明確或不願意打擊的人,會用其他的方式羞辱,如果換做其他人,剛剛你那樣的說明會成為笑話。」
「但我沒必要這樣對你,所以,我用了那種方式邀請你,當家。下次遇到就直接離開,甩開他們的臉吧。」
「………妳又了解他們多少?
波伊特的看向了妳,這是他第一次與妳準確的對上視線。

「失禮了……我知道,但倘若拒絕的話,只會被說我傲慢,兩邊都不對,我寧可選擇退一步,現在和其它當家成為敵人都不是好方法,您難道認為,我目前的處境有資格做出那種舉動嗎?只要能成為我的盾和劍,不論是誰我都應該利用,因為褪下了那些武器我就只是個孩子。」

他清楚明白自己的立場。
或是說,弄清楚了,他需要時間,繼承了真理之書的他很快就會適應,接收力量,所以他現在得要等待。

「我的力量還尚未成熟,等到那時候就不一樣了,這不是一種服從,而是暫時間的退讓,正是因為我現在還是孩子,那些大人還暫時不會用最激烈的手段對付我,我的耿直並不是笑話,而是最好的偽裝。」
「我只是擁有色彩的毛蟲,徒有外表卻脆弱不堪,褪下顏色是白癡才會做的行為。」
她給了你一個笑容。

「您想的足夠多。」她下了評斷,捉弄對這孩子不適合,培訓自己的方法也是,這孩子不夠可愛,但這樣倒正中紅心。

畢竟,可愛無力的東西只是某種噁心的負擔。
「您會是個好當家。」這是肯定句,她又敲了敲桌子,手環隨著動作發出聲響。

有個想法在心中成型。

「恕我唐突,您對我的家族觀感如何?」
「………實力當然是無庸置疑的,我想這點不用我說。」

他選擇了安全的回答方式。
他不認識對方,而對方也不熟知自己,這是明確的事實,他不能貿然行事,回答正向的事總是比較好的,讓不好的耳語傳出去是走向毀滅的開始。

「我不知道您想從我這樣的孩子口中得到什麼。」
她哼哼兩聲,手裡突然多了銅叉子。

「投資和報酬。以人類的用法大概是這樣說。」

「雖然應該會挺長遠,但投資越早下定越好。現在你需要的,我會提供幫助,或者是教導——當然,那是你願意的前提。」

她打住話,而叉子落在了餅乾上,沒有碎裂的送進發言者的嘴裡。
「我希望交好的家族越多越好,但也不是誰都行。」
「請容我考慮。」
波伊特並沒有馬上答應,而是沉默一陣子才回答,但並不是隨即打住話,他接著解釋。

「現在我的後盾是弗雷姆家,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想其他家族也都心知肚明,所以現在他們還不會針對我,這代表我的一切都會間接的影響到弗雷姆家,想要透過我去諂媚的人也不少。」

他的視線隨著妳手中的叉子移動,又移回餐盤上頭。

「……當然我相信您不是這樣,但我接受任何幫助以前,作為一種尊重,我必須上報給弗雷姆家,或是您必需親自去談,我得要避免任何造成他們不愉快的舉動。」
「雖然我有當家的名字,現在卻還只是棋子,克里斯泰爾……母親他將我交給弗雷姆家一定有特定的理由,至少我現在也只能相信他們。」

他也只是認為,自己不應該隨意相信眼前的妳而已。
他尚沒有明辨是非的腦袋,但並不是無謀,隨便接受了可能影響到名聲。
「那當然,我會親自去談的。」她沒有其他反應,僅是點頭後又撈起幾塊餅乾放進嘴裡,並證實自己說的不是空泛的玩笑話。她倒是真的看好波伊特,一個人剛知道父母的壞消息還能如此理智,說真的,不幸反而讓他變得格外矚目。

如果這是一幕戲劇,她想,就算不是戲劇,也會有人對他的大起大落表示歡呼和哀憐,但絕不會有人去插手--畢竟是件娛樂嘛。

「那麼,這個話題我就打住了。」她看了看只有自己動過的餅乾,搔搔下巴「先換個實際又輕鬆的。」

「你不打算吃任何東西?」
「.....嗯、那會讓我看起來很像小孩,而且,進食只是無意義的舉動,我並不想讓自己變得像個人類。」
他那麼說,但仍伸手拿了一片,塞入口中咀嚼,以手遮著,避免碎屑掉落在衣服或座椅身上。
這個真難吃,他想。
當然還有別的原因,現在,只要和人同桌用餐、吃點心,都會令他想起親人,那會讓他變得很脆弱,所以他盡可能不做,也不去想......至於晚間,他讓自己疲勞得一躺上床就能入睡。

「實際又輕鬆,您是指什麼?」
「你喜於開口或談論的任何東西,或者是沒什麼意義的,像這塊餅乾。」她拿叉子指了指,又叫了一整盤的蛋糕。橙花檸檬、貝詩里酒巧克力、藍莓乳酪.....她開始有把這張桌子搞得像食品博覽會的趨勢。還是只有甜點的。

「畢竟宴會除了示威之外的另一層涵義,就是交心,雖然已經有十年沒人敢坐我旁邊,服務生也是丟了東西就走,但一個人坐在這裡,我除了吃東西也不能幹嘛。」而這能很明顯地聽出抱怨,服務生在幾公尺外抖了一下。

「不像個人類的話,就是像個魔神囉。那怎樣才是個魔神該有的樣子?」
「......交心 ? 」
他聽到這個詞彙,接著明顯停頓了一下,放下唇邊的酒杯,伸向前輕輕觸碰了妳的酒杯,發出了響亮澄澈的音調。
「您認為這個地方,會有所謂心的存在嗎 ? 假的心的話,要多少我能給多少,但真心並不存在於這個宴會廳上,若要說社交,我的父親總是那麼說的......」
波伊特撥開頭髮,塞到了自己的耳後,那像是個不成熟的動作,但魅惑的成分或多或少有。
「''戀情我不需要,但在床上我能使人變成我的戰士'' ,我雖然不願意苟同,但波伊特家一直是這樣,這是我的天賦,如果論起該有的樣子,那便是我該有的姿態。」

「但是.......沒有人應該被架定在固定的框架,我既不想當人類,也不想有那該有的姿態。」
「假的心也無所謂的,畢竟,有知性的東西都必須接受刺激,就算和一個滿口謊言的人交談好了--只要不會厭惡到倒胃口,也比一個人坐在群體中央好,對我來說。」她輕輕舉杯後飲下「對我來說。」

她挑挑眉看向你耳後的髮,然後把一塊蛋糕切了一半。

「你的最後一句,如果情況允許,我會許會寫到我的弟妹臉上。」她瞇起眼「他們只是看著父母的背影,然後去模仿,把自己塞進模具裡,那很蠢,所以我做了很多事,在與你相仿的年紀上,我向長輩宣告對決,打贏了,我卻被罰了禁閉還得去低頭道歉,而且那場勝負還被反過來說。」

她閉起眼睛,捏了捏叉子。

只因為徐伐拉薩家不允許越矩。而你放眼望去,如果你知道一個孩子的父母,那麼,百分之八十那孩子都和他們相像。」
「所以,老實說現在和你聊天,我就挺開心的。」她聳肩「當然,這是忽略了你的感受的立場。」
「我不是您的弟妹,這不能相提並論。」
波伊特對這話題顯得冷漠,或許他對於其他孩子的狀況並不在乎,或者說,他不想要拿自己和他人比較,如果知道了總下意識會那麼做,例如貝雷特,他帥氣又強大。

他搖搖頭,甩掉腦內浮現的事物,
「對決要在公正的場合、見證人和評審,最好同樣是魔神,我想這是您的疏忽,魔神的強大是絕對的,在確定事實的時候沒有人能夠反抗強者,您看過審判長嗎 ? 我見過一次,在他來見父親的時候。」

「......雖然那也是最後一次。」
「即便是我也明白他很強大,魔神或多或少繼承了那樣的規則,」
他拿了叉子,並叫來一塊蛋糕,將其一分為二。
即是勝者為王。
「我們和人類不一樣,繼承的血和真理之書決定了力量,所以一樣並不是一種錯誤。」

「我,也不過是配種的成果,我繼承了母親的高魔力與敏捷,還有父親的魅惑之血,我和他們並沒有什麼區別。」
「但那可不該是竄改故事的藉口。」她突然笑了,那只是即興編出的故事,或許徐伐拉薩家紀律嚴明,而勝者為王更是其中宗旨,可見對方也是認真和她交談的--甚至,有替人著想或說教的潛力,她真希望是前者而不是後者。

她想到布德雷德的落敗,忍不住笑幾聲,那聽起來有點沙啞,不屬於高興的範疇。

「沒有見過,但我覺得,之後或許有機會。」那意味著有天大的麻煩,或是毀天滅地的麻煩,她不想看那尊容。

「嗯--你這樣想的話,那當好,不過我說的是更高的方面,也就是,不僅僅是繼承祂們的位子。」
而是更近一步的,要做得比他們更好。只是單純的繼承,還是算了。」
「那是。」
「疏忽是要命的,就如同.......沒什麼。」
就如同父親和母親被定罪一樣。

他不能說出口,也許說了就能和父母見面,但他想那不是他們所樂見的,鐵定被臭罵一頓。
他想著,忍不住嘴角上揚了一點角度。

「我不敢肯定。」
沒說得太早,現在就驕傲起來大放厥詞的話,未來要走的路會讓他失去了信心。
她沉默起來,把蛋糕分得更小後放進嘴中咀嚼。

「你還有很多時間考慮,而我的話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她把指尖扣在眼罩的繩子,摸了一段時間後還是放了下來。

沒必要。

「畢竟,你和我不論性格還是狀況都差太多了。但......」
她沒有說下去。
「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從這話能感覺出他的確有些過於耿直。
但很快就會改掉的,至少波伊特心裡也是那麼想。

「您的眼罩下有什麼嗎 ? 如果有,還是改掉那習慣的好。」
他似乎把妳的那個動作當作是妳的習慣了,並且出聲道,但又很快安靜下來,轉過頭。
「......是的,我們的個性差得太多了。」
「那很好啊。」她笑出聲。她喜歡這份耿直,但那種特質是......不會留下太久的。
只要是群聚,需要交流的生命,就很難保持下去。所以感到惋惜。

「我會改掉的,想想這個都會感到痛苦。」她把只餘下糖粉的盤子放到一邊,拿了杯熱茶而不是酒精。

「有點到南轅北轍的程度,我對一個人的敬稱幾乎沒辦法撐過15句,但這次我挺開心的。」她眨眨眼。

「下次有機會,或者說還有下次的話,還能再邀請您嗎?」
「如果有的話。」
他仍語帶保留。
不想說得太早,也是不想要讓自己期待、或是對下一次失望,
「要視情況允許,我不可能一直能維持這種狀態,也許哪一天會遇到必須拒絕的時候。」

而說情況允許,說的是當對方遇到和自己一樣的情況......當接近也是一種危險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避開,像其他人對自己一樣,這很合理,他一點也不怪那些人,先讓自己活下來本身就是本能,他不能過度奢求。
「我明白。」
她晃晃手指,嘴角的笑容依舊,像不在乎這點一樣。
「而現下,這點還不太用擔心,而且宴會也快結束囉。」她指指時間,大家都往舞池走去,音樂的語調從激昂成了緩慢,像是道別一樣。
「沒有想去跳舞的人嗎?現在的話,離開我身邊也行。」
「雖然並不是想跳舞的人,但我得當弗雷姆 . 貝雷特少爺的舞伴,我和他身高差不多,那麼,我先失陪了。」
他認真的解釋,若有機會他也不會想和貝雷特有什麼關係的,帥氣又具備力量,那樣的傢伙往往花心,而且粗線條,他可沒興趣折磨自己。
「有機會的話,受您邀請是我的榮幸,先祝您有個愉快的夜晚。」
他四十五度鞠躬,接著等待妳的回應便準備離開。
「居然先澄清了身高‥‥‥您的接受亦是我的榮幸。」她也回以禮,然後讓你離開。

她是不會有舞伴的。

因為親手謀殺了那份可能性。
——————>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