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見對方步伐蹣跚,傷口不知在哪,但白色迷彩服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擴散,血滴滴落落地沿著對方腳步蔓延出一條路。
血色喚起過往,內心彷彿被提起,讓蒼寿險些喘不過氣,搖頭晃掉腦中的畫面,皺起眉頭,「你幹甚麼去了?」
阿列克謝搖搖晃晃走到牆邊,一屁股跌坐在地,胸腔傳來的疼痛讓他重重咳了聲。搜查中遭到邪教突擊,對方帶來的機器人也與先前的機種截然不同,各方面的性能都被升級過,數量不下十架。
活脫脫的圍剿,一片混戰中冷不防被敵方暗算,受到重擊,傷口大量出血,也許肋骨還斷了幾根。
通訊官的嘶吼不斷從耳機灌進腦袋,L要他立刻前往其他政府軍的所在地尋求治療,阿列克謝卻把步尖一轉,走往和標示地點完全相反的地方。他不確定自己受了多重的傷,非常嚴重、或者只是因為失血過多導致他視線逐漸模糊不清,也許他今天就會在此長眠。
他不畏懼死亡。西伯利亞反覆無常的天氣讓他每一次的出巡都是考驗,林間的野獸對他張牙舞爪,等著將他拆吃入腹。打從阿列克謝出生起時時刻刻就在與死神照面,然後錯身而過,他從不畏懼。
身體不聽使喚,手顫抖得太過厲害,連開個背包都萬分艱難。好不容易拉開拉鍊,猛然一陡,裡頭的東西散落一地。
這是蒼寿第一次看對方如此落魄。
他雖然不清楚對方底細,但交手過也懂對方大概從小有過不少的訓練,使其重傷其實相當不容易。
看著跌坐在地上的龐大塊頭,血跡漸漸染紅了他坐的位置,有些怵目驚心。
看著自己被綁縛的手腳安靜了下,扭著身子有些艱難得爬向不遠的對方,將手身在對方眼前,「欸、解開繩子……瞪甚麼瞪,我叫你幫我解開繩子。」
沒在意對方的眼神內是否有猜疑,「不想死的話……算了你跟我有甚麼關係,但你把地方都弄髒了,解開繩子讓我幫你……我不想看到血。」
「你會弄?」看著扭動過來的人,他不在的據點時間多半會給蒼寿的腳也上綁。
解開就解開吧。
對方要逃還是要殺了自己,都已不重要了,阿列克謝死前唯一的想做的事已經完成了--再看他最後一眼。
其實該馬上拍拍屁股走人的,對方是敵,有什麼好救的?更何況俘虜了自己這麼長的時間……但看著對方染血身軀卻跨不出那一步,蒼寿也不懂自己是怎麼了。
也許是手上血腥夠多了,難得的慈悲吧?也或許是身為俘虜卻沒受到任何的酷刑,內心些微的感恩?
脫離束縛後蒼寿揉了下自己許久未能自由活動的手,稍微活動一下筋骨,然後快步走到阿列克謝身邊跪下,伸手撿回滾到一邊的藥品,「告訴我該怎麼做。」
照著阿列克謝口頭指導,一步步處理那驚人的傷口,止血、清創、上藥和包紮。
值得慶幸的是,在食鹽水的清洗下他看清楚了自己身上的傷,傷口不深、沒有直搗臟器,只是因著面積大,大片的血肉外暴以致傷勢看起來相當嚴重,他現在能判斷自己意識不清應該是失血過多造成的。
動作間阿列克謝低頭瞅著對方的臉,這是蒼寿頭一回主動靠得那麼近,他幾乎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過來的溫度和氣味,一切都是這麼的好。
傷口已經經過恰當的處裡,現在他只需要好好睡上一覺。
也只能是睡覺。沒有太多餘的力氣,阿列克謝現在沒有體力再將對方上綁,也難保過程中蒼寿不會抵抗。
算了,反正都幫了,心情不重要、時間也不重要 ── 一天跟十天都一樣,對方尚未痊癒前自己有的是機會跑,就當好心做到底吧,反正他大概也沒力氣再綁住自己。
好不容易包紮完成,蒼寿想著依自己的力氣也架不起這麼一個大塊頭,準備起身去隨便拿些毛毯讓對方墊著蓋著,一旁還有暖氣運轉,度過一晚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
身上的包紮不是十足好看,但功能到就好,他不多求。見蒼寿拍了拍身子準備起身,趁著甫起身重心還不穩的時候,阿列克謝突地伸手拉住對方往自己懷裡帶,探掌扣著人兒後腦勺,一吻親在對方嘴上。
沒想到對方突然一扯,讓蒼寿有些狼狽地跌進對方懷中。
「做什……!」才剛抬頭就被扣住後腦勺,唇上溫熱的觸感讓蒼寿瞪大眼睛看著在眼前放大的阿列克謝,全身僵硬不知該不該將重量壓在對方身上。
對方跌落在自己懷裡,騷動牽動到臂上的傷口,不過此刻阿列克謝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按緊對方腦袋防止人兒逃跑,細緻黑髮撫起來柔順得很。
張嘴對上那雙覬覦許久的唇瓣,或啃或吻,甚至肆無忌憚地伸舌舔弄對方唇間隙縫,試圖撬開那道防線以加深這個吻。這也許是最後的機會,他沒打算就這麼輕易就讓機會溜走。
濕濕軟軟的東西接觸著雙唇,腦內思緒早已停擺的蒼寿下意識得緊閉著嘴唇,眼睛張到不能再張,連眨眼都忘記,好一下子才意識到那是對方的舌頭,「!????」
對方並沒有因為自己閉上嘴巴而放棄,捧著自己後腦勺的大手更加用力。
「嗯……」近乎是蠻橫地親吻讓蒼寿有些疼,對方看準這鬆懈的一刻,舌頭瞬間擠開唇瓣侵入,舌與舌接觸的剎那,蒼寿腦內「嗡--」地發燙到幾乎炸開,直接用力闔上嘴巴。
這是個警告,或下意識的防衛,但無論是何者,阿列克謝已經得到他要的了。收回限制住對方的手,舔著滲血的嘴緩緩揚起道微笑,沒再看人。
突然被這麼一吻讓蒼寿腦子紊亂如麻,一被放開就立刻退到對方碰不到的距離,卻見對方笑舔嘴唇,心中那不知名的情緒讓他漲紅了臉,有些惱怒地朝對方說道,「笑、笑屁阿、這麼喜歡血啊?!」
視線從遠方移回到對方身上,惱羞的模樣和紅得過分的面容,突然覺得嘴裡這股鐵鏽味換的值得。
「不,」沒再多做解釋,也不甚在意對方會不會趁機解決掉自己逃走,吐了口長氣後閉上眼睛似要養神,沈默片刻後又突地吐出一句:「是你。」
見對方閉眼不再說話正有些鬆口氣,打算站起來卻聽到對方突兀地發言差點又跌回去,「?!」
擦過臉頰的手告訴自己現在臉有多燙。
冷靜、蒼寿……絕對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剛剛那ㄨ……那件事也肯定是鬧著自己玩的……一定是受傷了神智不清……!
「神、神經病!」找不到詞彙罵人的蒼寿勉強丟了這句話就立刻快步走掉,但一會兒又走了回來,扔了條毯子在對方頭上。
「有力氣開玩笑就自己蓋好......!」然後又快速走掉。
阿列克謝亂親人家!!!!!壞人!!!!!
沒關係都可以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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