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ㄧ壺天祿。」唐婼旂頭帶黑紗帽,卻能感受出一絲疲憊,經過悠哉的男人身旁,進了茶館唯一靠窗的空位坐下,跟上前招呼的店小二說道。
感覺到了茶桌的對面坐了人,睜開一隻眼看見了一名唐門女弟子。包子低低的叫了一聲,對於來者有了戒備。
「包子,沒事的,人家不會搶了你的魚乾。」給有點炸毛的白隼順順後頸的羽毛,塞給他一條小魚乾作為安撫。
唐婼旂對於窗前白隼的敵意有些困惑,小二送上壺酒後,又吩咐兩樣小菜送上。
女子夾起盤中的豬耳朵脆聲開口:「牠,能吃麼?」
示意著筷上的食物餵隼,問著主人。
「可以的,這傢伙是個貪吃鬼呢。」笑著和唐門弟子點點頭,看著自家包子看到食物瞬間敵意全無,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樣子,心裡不由得嘆了一聲『這個見食物就眼開的傢伙。』得到許可的鳥兒迫不急待的一口咬走豬耳朵,仰頭就吞下了肚,然後繼續盯著盤子裡的食物看。
「……都給你。」看著興奮的鳥兒猛盯著盤裡,默默地將ㄧ盤推向白隼。
「…….這給你。」將另一盤炒腰花往笑咪咪的男子推去,靜靜地啜了口杯中的酒。
「唉呀,這怎麼行呢,我的鳥兒吃了你的小菜,我怎麼好意思再讓你請客。」笑著將炒腰花推回去,解下腰間的酒壺放在桌上。「君山的桃花釀,希望姑娘不要嫌棄?」
「……多謝。」遲疑了會,將殘酒ㄧ飲而盡,拿起丐幫弟子遞過來酒壺酌些了。
「挺香的。」細細嗅著杯中晶瑩香醇的桃花釀,輕啜了口道。
白隼ㄧ旁咀嚼著豬耳朵,得意地鳴叫幾聲,彷彿為自家君山的招牌釀酒自豪著。
「當然啦,自己釀的,保證好喝!外面可喝不到的喔!」得意的揉揉鼻子「姑娘也是來躲雨的嗎?」
「嗯。」簡單地應著,可語氣早已沒有方才的生硬,因酒而暖起的身子,讓任務中緊繃的情緒鬆去不少。
「你呢?」反問著,唐婼旂對於自己吐露的話語,微微感到吃驚。自己甚麼時候開始會有想與人交流的心了呢?
抑或只是面前這位放浪不羈的男子的氣息所影響?
「我本來是來休息的,結果坐一會就下雨,只好在這邊多停留啦~」看看窗外的大雨好像沒有要停止的意思,輕輕的嘆了口氣。「也罷,雨天清涼的風也是很舒服的。」看著旁邊的包子吃飽了豬耳朵,正在梳理羽毛。
「嗯,再等會吧。」放下手上的杯筷,望向窗外滂沱大雨,安慰對方,也安慰著急於覆命的自己。
目光拉回梳理自己的白隼上,雖看不清紗帽下的情緒,卻能感覺到女子似乎有些愣著。
「……可以摸麼?」對於白羽的鳥兒十分感興趣地問道。
「可以啊~不過他很看心情給人摸,你要先伸手給他確定沒有武器和危險,他才會給你摸喔。」看著身邊的鳥兒,包子雖然自幼就跟人很親,但是還是很有自己的性格,要對他釋出善意他才會友善。
「嗯。」認真地應著,小心地伸出右手,湊到白隼面前。
包子看著申過來的手,小腦袋歪了歪,眼珠子轉了圈看了看,然後自己用腦袋往手上蹭了過去,發出開心的鳴叫聲。「看來她喜歡你呢。」
悄悄地鬆了口氣,唐婼旂小心地撫著鳥兒柔順的羽毛,毫無情緒的臉上似乎揚起一抹察覺不易的淡笑。
「姑娘喜歡小動物嗎?」看著唐門弟子摸著包子,很放鬆的樣子,隨口問道。
「嗯。」點了點頭,接著說:「習慣了。」言下之意是與人相處難的許多,在紛擾多亂的蜀中,人心相互猜忌的日子裡,早已忘了許多事情。
聽姑娘的語氣似乎有很多的情緒,輕輕地笑了笑「比起人心難料,尋常畜生的比人類更好相處對吧。」轉頭看著窗外,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天空雖然還是陰陰鬱鬱,但一時半刻還不會在烙下雨水。拿起酒壺給姑娘斟滿酒,自己就著酒壺喝了一口。「在下歲拾,不知姑娘芳名 ? 」
「唐凜霜」啜了口酒,慣性地說出了假名,唐家家訓在外可不能忘記。
如同不能隨意讓人看到面具下的容顏般,名字也是該好好藏起。
這是身為刺客世家代代特別嚴謹的事情。
「凛霜姑娘,初次見面這餐我請了。」將酒壺掛回腰上,招來店小二了結帳,包子叫了一聲跳出窗外,無聲的消失在開始消散的雲層中。「雨既然停了,我們尚有事情待辦,江湖有緣再相見囉。」輕輕一笑,拿起桌邊的打狗棍拱拱手,轉身下樓離開了茶館。
「再會。」朝男子瀟灑地背影微微頷首,看了看放晴的天,隨之起身跟著離去。
徒留下杯中殘酒,映著天邊金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