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光束不如以往那般遲疑，帶著直白探索意味的持續劃來劃去，白牙縮在角落，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移動的燈光，視線裡跟著被劃上了好幾道線。

他以為幾秒之後就會停止，那人會帶著這個使他不悅的手電筒離去，然而卻令人意外的，這個二等兵竟持著光芒，向牢房靠近過來了——

燈光因距離縮減而漸漸增強。

「嗄⋯⋯長官，你找我有事嘛——沒事不要在這亂晃喔，會被吃掉的——」

向聲音的源頭探照，蜷曲的身影終於映入視線內。
光線筆直撥開黑暗，直到傳說中的生物臉龐變得清晰可見，看著白牙過度延伸的微笑弧度。
或許是因為理解傳聞為何會發生，或許是因為捉到能夠更加合理打人的理由，霍茨勾起嘴角輕蔑的笑了。
「這裡是監獄，能被什麼吃掉？」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刻意壓低音量說話。

白牙站起身，一步步朝牢門走去，對方後退了幾步，讓他們彼此間能保持安全距離，然而臉上的笑卻依然如故，無畏無懼，似乎還在期待什麼。

「我嗄－－」依舊往前走去，一口利齒在談話之間若隱若現，白牙終於攀上了牢門。那宛如從黑暗裡現身的野獸姿態，疊加上對方話語中內藏的威脅感，使空氣中的壓迫意味甚濃。

「還是你有東西讓我吃？糖？零食？或者來杯啤酒吧－－長官。我知道你們都有在吃的喔－－」

Hm？沉重的氛圍陡然變調。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時空靜止了約莫半分鐘，霍茨瞪向白牙的雙眼許久，沒有絲毫恐懼或即將墮入地獄的感受。
足以破解流言了，霍茨心想著。
本來沒必要繼續囉嗦，白牙毫無囚犯自覺的閒談，令人懷疑這傢伙根本沒把規則放在眼裡。
「咳、咳……」清喉嚨般地輕咳幾聲。「呸。」一坨口水取代話語吐出。

「嗄。」

噴在臉上的臭水，儼然是軍官的唾液。白牙看著那雙沒什麼懼意的眼，甚至面露鄙夷，抓著欄杆的手直接朝外伸長，直指對方咽喉處。

然後馬上礙於距離問題而止在下巴之前。

「長官，這種污辱受多了其實沒什麼感覺，你應該哪天也要來習慣一下——哈哈哈嗄——」

他把臉壓在鐵欄上，低啞的聲音在夜晚的監獄內特別詭異，那大概是凝滯的空氣疊加上牢籠迴音的效果。

「既然沒有東西，看了想看的，就快滾吧——長官⋯⋯」

白牙又說著，趕在二等兵拿起棍棒打來之前，縮回牢房裡。

霍茨眉頭微皺，抬起下頷清楚展現的喉結，是無聲的挑釁，不願再因為囚犯冒起違規的風險，尤其是眼前這穿著滑稽小丑服的野獸。

狩獵需要耐心，而現在還不是時候。放風時間是完美的時機，完整的武裝，痛進骨子裡的教訓。

若是有長官問起，就說這囚犯屢次觸犯禁言守則，意圖謀反。

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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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1.08.13，放風時間。

許是安撫成份居多的亡羊補牢，他們面具拿下後，外出的腳鐐也換的長了點。手倒還是拘在那，白牙不由自主的又相互握起。

他幾乎都快要脫隊行動了－－他幾乎要按捺不住衝動，要不是他旁邊就盯著個二等兵，以很無奈的方式拉住他的後領：『現在出去就要馬上回來，別得不償失。』白牙才只好跟著隊伍乖乖的走。偶爾出現了莫名其妙的停頓，他還會在原地上下跳動。

他的情緒隨著越接近門口越高漲，終於踏進陽光底下的那刻：「哇嗄呼－－！！！！！！」

那毫不隱瞞的歡聲尖笑嚇到了在旁邊待命的一些二等兵，而犯人呢？似乎感染了那份活力，關押一週的陰霾開始從臉上淡去，一瞬間隔離監獄四處都是歡呼聲。

「嗄哈！！！！！」

白牙幾乎是扯著腳鐐的極限在跑，他東跑西跑，也沒管其他犯人已經在打球或陰涼處玩牌，他就是到處走，看到樹還想爬，然後以失敗收尾。

摔下來的話，就躺著吧，哪天再爬起來也好－－「咯咯咯咯！」在樹蔭下滾了一圈，白牙享受著陽光與風。

今日天氣十分宜人，槍管的反光幾乎和獵物的白髮一樣閃耀。霍茨在二等兵的列隊尾端行進，專注的緊盯前方。
多虧白牙不時的喧嘩與跳動，配上足夠醒目的身高，讓霍茨毫不費力的鎖定目標。
等到囚犯各自散開，霍茨快步走向白牙，藉口搪塞走想跟過來的同事。
「喂、起來。」狠踢犯人的側腹一腳才出聲。

「嗄？？？」

在放風時間裡白牙完全卸下警覺性，猛地被踹一腳，讓他無法反應過來。當然曾經也不是沒有過被找碴，只不過時間久了，發現自己是一隻瘋狗後，大家也都不想再管他。

「幹嘛啦－－？」

撫著痛處坐起身，白牙撓著頭髮，將之全部往後梳，露出那一臉不悅的情緒。

「咦......」在看清來者後，他很快的記起某個夜晚的小插曲：「你不是......口水男嘛－－」

難聽的暱稱。

「記性不錯，怎麼就記不得規矩？」他人通常無法透過一次會面就順利記住霍茨，對於白牙迅速的指認，感到有些意外，臉上卻也沒有太大的表情起伏，依然無趣地瞪向白牙。

「叫長官。」霍茨一點也不在意被如何稱呼，更不介意再多一個打人的理由。

貼在胸前的步槍，跟軍人的筆直站姿一樣動也不動，反而莫名令人不安，不知何時會往人身上砸。

「哼——？」

歪過頭，白牙的眉頭高高聳起，形成了一個八字，頗有完全不解為何的無辜感。

「Ok......Fine，」他看了眼正色嚴肅的人，半晌後終於開口：「那麼⋯⋯為什麼要遵守規則呢，長官。」

他的語氣沒有特別加重，依然是那無賴感極重的痞樣，但講到最後那個稱呼的時候，白牙卻朝前傾身，勾起了詭異弧度的笑，舉起的手比了個請說的手勢。

「不遵守的下場，你自己明白。」伴隨簡單俐落的回覆，捉住白牙的無名指和小指，一口氣向後扳到不尋常的角度才放開。

「你……選擇受罰？」犯錯就會被處罰，這個道理連孩童都明白。霍茨綜合方才的言論，推斷眼前的囚人寧願照三餐挨打，也無意願服從。

霍茨很樂意做好自己的職責──管教犯人。

說到底，光憑白牙身著小丑服這點，就已經構成挨打的理由，即使現在乖乖聽話也會落得同樣下場。

重重磅地一聲，起了開端。

重擊突如其來，一下子那邊痛，一下子又換了個地方，手指有沒有被折斷他都無法感受出來了。

反正全身都在痛，反正全身都不是自己的。

「⋯⋯長官，」待到一個段落，白牙擦了擦嘴邊的血，他當然還是肉身，再怎麼精神不正常，現在也沒辦法馬上任他想動就動，只能蜷在地板上，轉過頭，直盯著動粗的人。

「我明明沒有違反規定嗄——？而且，你也沒有回答問題......為什麼有規則？為什麼你要遵循規則？」

「還有力氣說話？」配槍再次被高舉起，這次卻是砸在白牙無法觸及的一旁地上。

要是平常，霍茨早就離開，也許是囚犯追根究底的問題讓他憶起弟妹，隨性席地而坐，盯向自己傑作的眼神依然毫無憐憫。

霍茨扯起白牙的衣領。「我不需要抓現行犯，這衣服代表你過去多次違規。」話語一落馬上放手。

「再來，我認為規則某種程度保護了我的家人，就像現在……哈、哈啾。」扭了扭鼻頭。

「我不在他們身邊，還有國家跟規則保護他們。也就是說，如果規則危害到我的家人，我會馬上違規並接受懲處。」若無其事的繼續敘說。「還有問題？」

「嗄⋯⋯長官，您真有正義感。哈哈、哈哈哈⋯⋯」

白牙頭一偏，額頭抵著地板，咯咯的笑了出來，然而在那下面，嘴角卻毫無上揚——他將這些全埋進了土裡。

「所以哪一天，你成為了我們，就會認份的像我一樣⋯⋯躺在這邊？」

重新轉向對方的臉，已經換成平時的瘋癲笑容，白牙蹭了蹭身體，翻了一下，讓自己能更加舒服點的看人。

「是，因為我有罪。」抬頭瞇起雙眼，果決而堅定的應聲，簡直像在和上天對話。

「那個誰──你上廁所上太久了吧？吃壞肚子啦？還好嗎？」稍早被打發走的二等兵大喊著，左顧右盼的尋找霍茨身影，這可不是輕鬆活，稍不注意眼球就會自動略過這個平凡的二等兵。

「嘖。」雖然很細微，霍茨確實發出了不耐煩的嘖聲。撿起步槍，站起身來拍了幾下褲子，視白牙為地板一樣往腹部踩過去。

「真可惜你沒有試圖奪槍。」頭也不回的拋下一句話便離去，如果囚犯意圖搶奪武器，即使開槍也不會被責罵。原以為提問是為了轉移注意，好鑽空隙報復，這樣的思維在監獄並不少見。

然而這個囚犯有力氣翻身，卻沒往步槍所在的位置扭動半步，這下真被搞糊塗了。

回去舒服地睡上一覺後，這些也都不重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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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交流⋯⋯！霍茨會願意跟白牙說讓中之飽ㄌ莫名ㄉ願⋯⋯！完全沒想到惡劣ㄉ毆打劇情還能順便挖掘一下別人的想法，而且還是二等兵ㄉwwwwwwwww不知道兩人的關係會不會繼續這麼惡劣⋯感覺白牙好像滿喜歡霍茨的⋯！
雖然被ㄊ喜歡上都不是好事（靠北）

謝謝交流 原本也覺得會不會太奇怪，後來想到一些背後緣由，一切又說得通了……！
結果真的意外安詳，也是因為毆打描述都輕描淡寫帶過去了啦
應該是會一直惡劣吧
挨打又被找碴還不會討厭人，白牙真的脾氣很好(??

因為覺得詳細描寫那一些好像會太刻意反而無聊了ryyyy

這算脾氣好嗎（？？？）只是喜歡人但通常不被喜歡而已啦（幹
感覺白牙還會想找霍茨聊天然後再被毆一頓（。

因為超級不介意被揍的感覺 多介意一點啦……！被打好痛耶
珍惜生命，遠離霍茨

因為他到哪也都被毆⋯⋯被討厭 所以應該滿習慣的（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