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是祭典的神水也沒能洗淨那逐漸纏繞住整個帝都的災厄之絲。
時已近秋,仍然燥熱難耐的這都市中,伴隨蟬聲響徹耳際的是加倍可怖的傳聞。
日月輪轉、朝陽重升之際,在巷弄某處出現的具具無頭屍體,身分、地位皆有不同,唯一相同的僅有性別都是男性。這似乎已成了該年夏季的常景——但此等異常是不可能令人見怪不怪的,只有恐懼不斷增長,縈繞在百姓心頭,惹得人心惶惶。
市井眾人都傳聞這是絡新婦所為。
白日為絕世美人,誘惑男性,可夜裡就會現出蜘蛛真貌,取其鮮血與首級食用,是極具威脅的存在。
對此說法,軍方雖採否定的態度,但從在街上多出的個個漆黑蹤影也能推敲出些許不對勁。近來那熱愛甜食的厄除,來店裡的次數也少了許多。
經歷不久前的電話亭事件,薰乃是學乖了些,不再聽到哪兒有異聞就往哪兒跑去。
可這次不一樣,她想,這次不一樣。傳聞鬧得太大了,讓人們連享受閒暇時光的精力都沒有,喫茶店的客人都便少了哪。就算真有前來店裡,再多點一杯飲品的次數同樣也降低了。人類喜愛怪談,即使心生恐懼仍講個不停,薰乃不介意這種犯賤的行為,但影響到喫茶店的生意就不行。
她想起深川祭那時與令先生的對話,或許,早在採取僥倖態度的那時,就打下走到這個境地的路標了吧。
既然自己說「只會是危言聳聽」,那麼,在發生什麼更難以挽回的情況之前——
又發揮了女給穿梭客人間的優勢,她循著蜘蛛在各處撒下的絲線前行,找到了那名只差一步就要落入網中的年輕作家。
「她真是太美了!真想讓她只屬於我!」
那名作家什麼都說不明,僅剩下這句講得清晰。
薰乃僅皺了皺眉,對這股迷戀感到不以為然。
根據蒐集而來的情報,為了取材,作家找來一位美艷的宛若非人的女子,與其相處了兩日,卻在過程中愛上了她,還妄想著與女子殉情成全戀情。
真可悲哪,連自己被魅惑都不曉得,戀愛真是盲目無比。她淡淡地這樣想到,沒興趣再理會作家的胡言亂語,只盤算好夜裡偷偷尾隨對方,好找到那作亂許久的兇惡怪異。
可少女並不知道,自己也早就被黏絲纏繞上了。
「妳、這是什麼,呀啊啊啊!」
稍遠處傳來作家的驚聲高喊,薰乃想移動四肢,卻被稠黏的絲線限制。遭層層綑綁的身體僅剩下頭部還能動作,縱使無功仍不斷掙扎,扭動身軀試想掙脫,直到下巴被二指纖白執起,動作輕柔卻嫵媚。
「還真是來了個小貴客哪?」
那近距離的笑靨是薰乃從未見過的,極致的美艷,卻透出一股妖冶之氣,令人讚嘆其容貌之餘又感到渾身毛骨悚然。縱使是過去的那些姊姊們,也沒有一人能將如此矛盾的兩種特質融合在一塊的。
此刻薰乃忽地明白為何她能迷倒如此多男性——這魔姓的魅力的確難以抵擋,若不是自己被她的絲線捆的結實,還沒把握能在那笑容中保有自我。
「妳就是那吃人的絡新婦對吧,為什麼要那樣做?」
「哎呀,一來就戳破奴家的小秘密,作為青春少女,妳還真是不解風情哪。」
聞言,女子唇角的弧度更是明顯了,雙眼因愉悅而瞇起。她笑瞇瞇地撫過薰乃的臉頰,指尖滿是腥臭紅液。
「還能為了什麼?女郎蜘蛛就是這般存在哪——奴家所做的,僅僅是順從本性而已呦。」
——體內也留有怪異之血的妳,會不明白嗎?
「妳——」
薰乃咬牙切齒,更加鮮紅的瞳仁怒視著女子歡欣愉悅的笑容,利齒已經露出,藏在層層蜘蛛絲下的雙手握得死緊。
「喔呵呵,別生氣別生氣呀。何不嚐點呢,這不是妳最喜愛的人血嗎?」
女子還是笑著,不顧薰乃反抗,硬是將濕黏的指頭戳進她緊閉唇間,那神情卻在瞬間有了一絲驚訝。
「……哎呀呀,還真是不解風情到了極致哪。」
女子收手,原先的白嫩少去了一大塊,裸露出的卻非一片血淋淋,而是更多黏絲。
薰乃用力朝旁邊一吐,混著血液的絲團落在地上,正與女子指頭的缺少相合。
「別開玩笑了,少輕易碰我,也別把我與妳混為一談!」
「…喔呵呵,不吃軟的,那就這樣吧。」
重新掛上的是令人全然顫慄的,宛如夢魘般的笑容。
「噢,不知妳是否有得知,聽說今日還會有一批厄除來這兒搜查哪——喔呵呵,看來又能飽餐一頓了。我的小貴客,妳就見證到底吧?說不定會有妳認識的人哪。」
一手蓋在薰乃臉上,她感覺眼前最後一點微光都被黏性的絲線纏上,試著放聲叫喊,不准——
卻僅是徒然。
祭典時的那一點不安成了真,恐懼短時間在帝都的人們心中扎根,十紋軍部下達了指示——增加巡邏人手,也下達了讓全體人員警備的命令,排休等雜事一切延後執行,以盡快的解決禍亂為先。
「近期諸事動盪,阿令你且待命就好了。」
接到了中尉這樣叮嚀的沢木令卻是接到了來自另一方的夜間巡邏任務。
他無可奈何,只能和一同前往的同僚在餐後整裝動身,在夜色中離開了軍部。
相當於小型戒嚴的街道空無一人,然而不敢怠慢的他們依舊是到了點才和同僚交接。
沢木令和同夥的厄除是同一寢的,於是他向對方說了要溜回家看看,對方便答應幫忙隱瞞了。
他看見了遠方妖異的幽火,以及像是結界一般錯落交疊的蛛網,一路蔓延至離案發小巷幾十里的竹林。
在規制外的手槍和他的指虎連同銀鍊一同躺在腰間小包裡,他壓下了蠢動的目中重華,用力的閉了閉眼,才踏出了往林子的第一步。
隨著路燈的減少,他的腳步加快,很快的到了地點。
他抬頭仰望比一人高林子以及附在它上頭,閃著詭麗微光的絲線,蛛網細而密且範圍龐大,照理來說是不可能不被發現的,然而自己卻是看見了。
理由他無力也無意去深究,他拿出了右手指虎,暗藏的小刀上頭浮動的附魔咒文隨著他揮刀的動作化為一道淡淡的光軌,將絲線織就的結界破開了一口子。
絕世的麗人復又勾起了唇,在她感受到遠方的結界被破出一塊後。進入的那人擠開那處狹小,絲線上彷彿長了無數隻眼睛,紫髮、藍目,高大的身軀與深黑制服……一切盡收眼底。絡新婦笑得更甚了。預想的十紋馬上就到來了,還是單槍匹馬哪,看來自己可以先玩上一陣再慢慢享受了。
「——不要過來!」
「哎呀,還有餘力去管別人哪,我的小貴客可真是心地善良。」
被蜘蛛絲奪去視覺,反而令薰乃的其他感官更加敏銳,尤其是聽覺——幽靜的竹林中傳來陣陣腳步,聽來應是軍靴。雖不知前來的是普通軍人還是厄除,但不論如何,她都不想見到誰受傷害,更是不想讓這女蜘蛛稱心如意。
「喔呵,但讓妳破壞奴家的樂趣可就不好了。乖孩子,噓——」
隨著安撫般的拉長尾音落在空氣中,薰乃感覺眼皮越發沉重,她拚死命抵抗卻起不了太多作用。
這是睡覺的時候嗎!用利齒咬破嘴唇,滴答、滴答,鮮血流下,可她連痛楚都感覺不到,最後只伴著規律的音節閉上了眼。
「要先玩些什麼好呢?哎呀,都忘了還有小貴客在這,可不能忽略了妳,是吧?」
又是妖媚一笑,萬千條細白絲線剎那間在林地上聚集,鋪出一條月光下有銀色光輝的小徑,盡頭便是被困在網中的薰乃,此時她臉部的束縛已被撤去,露出沾染鮮紅的雙頰。
絡新婦現出了蜘蛛真身,以八條長腿快速爬上絲線編成的網,退了稍遠,隱身在竹葉之中。
「喔呵呵,來陪我玩玩吧——小貴客,以及初來的除厄人呦。」
月光灑了下來,竹影疏疏密密,這個竹林似乎不常有人走動,並沒有特別開鑿道路,於是沢木令也只能憑著直覺直走。
然而正在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原地兜圈時,卻是出現了一條像是由銀絲鋪就而成的小路,在月光下閃著不尋常的光輝——簡直就像是在指引著他前去一般。
他挑起一邊的眉,便抬腳踏上這條詭麗的小徑。
夜晚加上自己一人的緣故,讓他相較於平時焦躁了一些,他快步的走著,他走過的道路自動的消失成了銀粉飄散在了空氣中。
在小徑上時他的腳步是無聲的,簡直像是踩在絲綢上一般,滑順且有些軟的凹陷了下去。
織網的蜘蛛視力都不好,不知道這個妖物又是如何呢?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他看到一抹緋紅出現在視線的盡頭。
他不禁又加快了腳步,眼前的人一頭的白髮,白色的上衣,緋色的袴,原本白皙的臉龐現在鮮血在上頭渲染了開,在著一片深綠的竹林裡格外的惹眼。
每前進一步,他就更確定一分,到最後他幾乎是跑了起來,直到到了被絲線捆綁的少女跟前,他才想到——要是這是幻覺怎麼辦?
他後知後覺的後退了一步,卻還是遲疑的開口。
「薰乃小姐?妳醒醒……」
片刻踟躇後,他終究還是用小刀劃開了蛛網。
那聲呼喚並沒有傳到昏睡的薰乃耳裡,平時冷靜的紅瞳遲遲沒有睜開,純白的睫毛垂落,如收著羽翼的鳥兒。
若看得仔細點,就會發現少女的胸膛簡直像是沒有在起伏的,連是否有在呼吸都難以確定。一定程度上,這也加深了眼前影像為怪異創造出的幻覺的懷疑。
小刀毫無阻礙地劃開糾纏的絲線,一點又一點,少女受綑綁的身體逐漸恢復自由,意識卻遲遲沒有回復的徵兆。待刀刃切下所有網線,薰乃立刻如斷了線的木偶,跌到厄除身上,帶來全然的冰涼。
身後的樹林沙沙作響,風中似乎蘊藏著不知名的笑聲,女音魅惑迷人,宛若糖蜜。
少女像個人偶一般的倒在他的身上,他不禁眉頭緊鎖,少女的身體冰涼,呼吸細微,要是這不是幻覺,倒是像極了他所認識的一個人。
正確來說,一個妖怪。
風聲吹過耳畔,他敏銳的捕捉到了一絲妖氣和笑聲——不管是不是幻覺,他都無法放任眼前的少女不管,於是他替對方擦去臉上的血汙,便背起對方,想離開這個林子。
畢竟多了一個人,變數也會跟著增加。
女孩很輕,背起她幾乎不廢什麼力氣,不過他卻無法移動腳步。
他竟是腳下的白絲緊緊的纏住了。
「大人還真是心急的人哪,才剛來到,就想帶走我的小貴客,怎麼不打個招呼呢?奴家會寂寞的哪。」
呵呵——忽地狂嵐大作,整片竹林都隨之搖曳不定,月影被打的細碎,那股笑聲好似環繞在耳邊,不知究竟從哪個方向傳出。
一隻蜘蛛緩緩爬上令的手臂,與衣料類似的色彩令牠難以用視覺發現,但那尖銳前肢戳著肌膚的感覺,和其後濃重妖氣的白絲,都帶給人一股顫慄。
又是一陣強風,一片飄過的竹葉瞬間遮蓋了目光,視野中重新出現光明的剎時,令的胸前出現一女子,正以軟熱身子依偎著他。她的髮絲衣襟皆捲著迷人的香氣,似薰香高雅,又似脂粉魅惑,混在一塊沖的人頭都昏了。
「奴家已經等了您許久……鼎鼎大名的軍人大人,奴家狂妄地想要霸佔您的整個人哪。」
她說得柔軟,抬起頭來給了厄除一個赧然又美麗的笑容,簡直能勾去萬千靈魂似的。
這時,令身後的少女似乎動了一下,僅是輕微的一下,之後又沒了動作。
狂風吹著他的長髮,髮間的銀環也被吹起,在月光下折射著光芒。
那小巧的妖物沿著他的身體向上爬,一個物體晃過眼前,竟是瞬間出現了一名女子。
蛾眉螓首的尤物用盈滿了款款溫柔的眼望著他,絳唇勾起,吐露著奉承且貪婪的話語。
女子好聞的香氣在他的身邊圍繞,溫香軟玉在懷。
被風帶起的香氛侵略了四周,無處不是她的領地,無人不是她的裙下臣。
是否被誘惑
沢木令望著眼前的女子,的確是娉婷玉立的美人。
不過再怎麼美,也是用人類的血肉堆積起來的虛妄之物。
放下了沈睡的少女,讓她倚靠在了一旁的竹子邊。
「看來,您就是近日人們口中所說的怪異吧。」
指虎從袖間滑出,他伸出了武器暗藏的小刀,橫在對方吹彈可破的白皙頸子前,附魔的咒文閃著灼眼的紅光,替對方的瞳眸也添了一層妖艷的彩。
沢木令一反往常的溫和,嘴角不再上揚,銳利的眼神打量著眼前的美人,吞噬了如此多的人類,又是在對方的地盤裡,當真是十分的不妙。
「唉,奴家真是難過,今兒個的貴客們怎都如此掃興呢?」
絲毫沒有被令的威嚇嚇到似的,美人皺起的眉頭看來仍是撫媚,好比心絞痛的西施般令人揪緊胸口。
「不過,認真起來的軍人大人也是令人移不開視線哪⋯⋯真是越來越讓奴家想讓您成為自己的腹中物了。」
白皙纖指撫過厄除面頰,緩緩往下,最後停留在脖子上脈搏最明顯的處所,茜色的指甲玩弄般地在肌膚上畫著圈。
「您說的沒錯,奴家便是那眾人口傳的怪異,絡新婦呦。既然您都知道了,那麼捕獵男性為食物為奴家本性,想必您應該同樣清楚吧?」
喔呵呵。瞇起了眼,女子笑得很是愉悅,兜著圈的指尖停下,壓緊脖肉最為柔軟的一部分,若是任她往那兒戳下,後果恐怕是凶多吉少。
沢木令拉開了女子在自己身上兜圈的手,面容並未有絲毫鬆動。
「就此情況看來,看來要勸您收手是不可能的了呢。」
厄除手舉著小刀,刀尖直指眼前堪比嬌花的女子,硬是和對方拉開了一段距離。
他知道妖物還是會忌憚附魔咒文的,咒文的紅色光輝閃動,上頭的文字時不時的顫動。
事非嚴重,他也實在不想用咒文解決事情。灼燒的手感傳來,他習慣的將武器握的更緊。
「本人並未奢望能您大發慈悲,不過,還請您務必答應讓我身後的這位小姐先行離開。」
他不卑不亢的開口,在竹葉的窸窣聲中也沒被掩蓋。
「令先生真是太見外了。說要讓我先離開,其實是想與美人獨處吧?」
一個聲音響起,清冷平淡就如往常,像是無視場面緊繃的氣氛,自說自話似的。
一個白裡參紅的身影從林間竄出,在月色下散著淡淡珠光。其速度極快,精準地以鞋跟在那張姣好臉龐上一踩,再跳回厄除身邊。
待回過神來時,方才還笑得玩味的女子已經飛了數步之遙,身子倒臥在地上。
她緩緩站起,身形卻逐漸失去人類的樣貌。
「喔呵,沒想到小貴客也這樣對待奴家⋯⋯真是,一個一個都如此不解風情哪。」
待她站穩之時,已全然退去了偽裝的外皮。下半身轉為蜘蛛的八足,腿部長滿絨毛、腳跟則尖銳不已。張開的血盆大口滿是尖牙,原先美豔絕倫的美人不復存在,只剩下惡意的妖物——絡新婦。
「看來,奴家只能用力量叫您們屈服了⋯⋯哎呀,真是可惜了,這就無法保證二位能留下完整的屍骨了。」
「我是不會離開的。令先生,這種時候,多一個戰力總是比孤軍奮戰要來得好。」
薰乃也在軍人身旁站好了腳步,即使面對怪異真身也毫無膽怯。手上雖是沒有武器,但從方才矯捷的身手,看來普通的少女似乎也並非泛泛之輩。
「——要來了。」
前方的妖氣逼人,做好了攻擊的架勢往兩人這邊衝來。退治魔物的夜晚揭開了序幕。
沢木令有些驚訝的看著身旁的少女。
不是幻影,不過——也不是人類。
他目光轉回了顯現原型的絡新婦,那妖物嘶牙裂嘴,和少女平靜的面容成了對比。
他不禁想起了那人所說的中國古諺——果然,是物以類聚嗎?
他們三人,在這片纏滿了絲線的竹林裡。
「……薰乃小姐,還請您務必小心。」
最後,他也只能無奈的笑著,如是說。
使用此BZ遊戲作為規則。令與薰乃的血量為一百,絡新婦則為一百二五。
動作順序為薰乃、令、絡新婦。
攻擊值15
由薰乃最先發動攻勢。她跨開雙腳,踩在地面殘葉間的步子卻不聞聲響,很快地連身影都化作一道白影。
隨手抓起的一把碎葉灑到絡新婦的臉上,趁她試圖撥開時,直接跳起身來,以腳上最堅硬的膝蓋直擊面部,讓絡新婦是一陣悶哼。
雖攻擊因擋在臉上的前爪,效力有些打折,但薰乃並不心急,馬上就與其拉開距離。
「令先生也是要小心哪。」
直到結束攻勢,又跳回到厄除身邊時,她才不慌不忙地說道。
攻擊值26
沢木令聞言一笑,對方的攻擊雖然簡單,不過對付恢復蜘蛛原型的妖異顯然也是有用的。
雖然對方因為恢復原型而視力減弱動作遲緩,然而八足尖腳,以及足以把他們一口吞下肚那長滿細密獠牙的口卻不容他們怠慢。
他裝上了同樣附有驅魔咒文的鎖鏈,跟著揮舞指虎的動作一同帶出,帶起了一陣罡風。
不同於看起來不怎麼強壯的手臂,他的出拳十分的重,指虎上的銳利凸起擊中了絡新婦的面部,醜惡的妖物發出了憤恨的尖叫,卻是無力捕捉那兩抹對她來說太過於迅速的身影。
攻擊值8
對象兩人
「喔呵⋯⋯您們都往臉這兒打,真是壞心眼哪,以後叫奴家該怎麼出去見人呢?」
女子——只剩下上半身仍是人形的她抹了抹臉,言詞雖是溫婉諂媚,大口卻發出尖銳刺耳的笑聲,響徹夜空。
「來吧,我的孩子們,讓他們也感受到奴家的痛楚。」
輕輕屈身,向前指出的二指帶出了細白的蜘蛛絲,往薰乃與令二人身上纏去。他們很快地反應過來,或撕裂或剖斷,沒有任由身子再次受到綑綁。但竟有不可計數的小蜘蛛從中竄出,在衣物裸露出的肌膚間爬行,咬嚙著神經,處處留下小塊紅腫。
攻擊值7
「嘖——」
抓起仍肆意竄爬身上的小蟲,薰乃先是確認令與自己都沒有遭受中毒效果,才皺起了眉頭。雖說攻擊達到的傷害算不上大,但在心理層面造成的影響——那股蟲子特有的尖銳前肢戳著肌膚的觸感依舊揮之不去,令人泛起大片雞皮疙瘩。
還穩定著心神,這次薰乃就沒打算上前攻擊,僅是拾了幾顆石子,往敵人那方扔去,看來是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
攻擊值:26
由於幾乎包裹全身的漆黑制服的阻擋,蜘蛛難以竄進他的衣服裡,他也不敢貿然抓起身上的蟲子,只是又向絡新婦跟前去。
他重拳揮出,左手的指虎已經上手,內心思付著要如何有效的打倒對方。
攻擊值35
攻擊落空
見小蜘蛛對兩人沒起什麼太大的效果,絡新婦完好的半邊臉嘴角扯動,卻是動了火氣。
妖物張口吐出一團尚未成絲的黏液,往兩人的方向飛去,一紅一黑的身影堪堪閃避,便看見方才站立的那處已被黏液溶解,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異香以及蒸騰的青煙。
「哦呀——打偏了呀………」
半面桃花半面羅剎的妖物嬌俏卻詭異的笑了起來。
「下次……便沒那麼好運了……」
妖異的瞳眸大睜,白皙的皮膚上破開了細密口子,它睜開了蜘蛛的四對眼,眨也不眨的盯著眼前的異客。
攻擊值35
薰乃在昆蟲的複目上看見了自己睜大眼的模樣。
方才能躲過那擊算是僥倖,若是正面迎下的話,光是看到化作一片黏濁的地面就知道,他們可能會連屍骨都不留。
意識到這事令薰乃不禁毛骨悚然,也喚醒了求生的本能——得要在被殺死之前,先做個了結。
有股熱意在左手處累積,尋找著突破口。她褪下黑色手套,原先平滑的指甲變了樣,轉變為突出而尖銳不已。
那代表著什麼,薰乃再清楚不過了——她衝向敵人前方,卻在要接觸到的剎那沒了蹤影,只聽見絡新婦淒厲無比的尖叫,聲音中混雜著各式人聲,就像是過往遭到吞噬的生命也跟著哀嚎,聽來不禁令人寒毛直豎。
片刻之間,薰乃又回到了令身邊。白髮上還夾雜幾撮碎葉,衣袖上也沾染些許泥土。原來是她在絡新婦未注意時溜到她的下身,對著那兒進行攻擊。
她偷偷藏起沾滿了蟲子黏液的手掌。
攻擊值17
一個箭步向前,他揮去了因為女孩的攻擊而發狂嘶吼的絡新婦所
帶來的小蜘蛛,他回頭看了一下方才發出猛烈攻擊的少女。
「薰乃小姐!妳還好嗎?」
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被那黏液濺到,要是留下個傷口也是不好的,那可是女孩子的手。
似乎忘了對方是怪異的厄除並沒有忘了現在的處境,將鎖鏈像鞭子一般的往蜘蛛哪兒揮去之後,他還是忍不住出言關心。
攻擊值17
對象兩人
「我沒事——」
甫把手上的黏稠液體甩乾淨,回覆軍人的話都還來不及講完,對面就傳來刺耳的咆哮,難以用任何聽聞過的聲音去形容,唯一能想到的詞彙僅有無以名狀。
隨絡新婦的大爪一揮,強烈的風壓向兩人襲來,逼得他們不得不舉起手試圖擋下。但極度凝聚的氣流彷彿擁有實體,打在身上雖沒有造成明顯傷口,隱隱作痛的皮膚卻訴說著真實受到的傷害。
話雖如此,也能明顯感覺出絡新婦已是風中殘燭。八腳毫無章法的到處亂踩、長滿尖牙的大口也在不停的張合之間流出腐蝕性的濃液,將底下的土地蝕出坑坑洞洞。
或許終結之時已經近在眼前。
攻擊值21
用力一揮,將仍殘留身上的風刃打向一旁,薰乃再次上前進行攻擊,猜想著這是否會成為最後一次。
她縱身一跳,趁著敵人還未察覺自己來到略高的地方,再順重力向下,鞋跟重重落在方才下方的攻擊造成的傷口正上方。
「呀啊———」
絡新婦的叫喊忽地變回最初聽聞的女音,仍是那般的動人,可又叫得無比悽慘,即使是才與其搏鬥一番的薰乃,竟然都感到一絲心生不忍。
蜘蛛的八腳顫抖了數下,無力再支撐身軀,重重跌落地面,揚起一片塵土。
薰乃重新將手套戴回,抬起頭來看向後方不遠處的軍人。
他們都清楚,退魔的戰鬥結束了。
戰鬥結束
總結:
絡新婦血量負二
令血量七十五
薰乃血量七十五
對於那淒厲的叫喊沢木令僅僅是眉頭皺了一下,接著搖了搖頭,和少女對上視線。
「薰乃小姐比我想的厲害呢,要是沒有您的話,這事能不能圓滿解決還不好說呢。」
他重新揚起笑容,對於女孩是怪異的事情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是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亦或者是根本就不在乎?
他走向了躺倒的女郎蜘蛛,就像尋常的蜘蛛一樣,瀕死的她軀體緊縮成了原本的三分之一大小,花容月貌似乎也在隨著生命緩緩逝去,露出了原本的面貌,漆有著漆黑的絨毛食口和八顆渙散的大眼佔滿面容。
「您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不過抱歉了,此刻也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著了。」
嘴角依舊是淡淡的彎起,他的眉眼放鬆,和方才冷酷的樣子截然不同,輕柔的男性嗓音不慍不火,似乎他並不是一個斬殺怪異的厄除,而是一個月下吟詩的書生。
白髮的少女沒有回話,僅是靜靜聽著垂死的妖異懶散說道。面容逐漸恢復昆蟲的模樣,連著嗓子也退去了那股做作的妖嬌諂媚,僅剩下樸素溫婉的聲音。
「⋯⋯奴家也沒什麼好說的。您們說的都對,奴家魅惑了大量男性,取他們的首級為食,令帝都上上下下充滿不安之感。」
她越說越是聲音薄弱,不難想像終結的時候已到,卻仍執著地動著口。
「但,那就是奴家的本性——絡新婦本就是食人的怪異,人類與妖物從根本上就是不同。不知軍人大人是否有深切體會過這點?而——我的小貴客哪。」
「妳也是如此,妳是嗜血的魔物,若是繼續與人類共處,說不準哪天也會步上與奴家相同的路哪。」
「——小貴客,妳可得想清楚了。」
語畢,八目望向遙遠的所在,焦距再也對不準,口腔也不再動過,完完全全地停止了活動。
頓時妖氣散去,圍繞竹林的結界碎得殆盡。或懸掛葉尖、或鋪滿地面的蜘蛛之絲全成了晶亮白粒,在吹颳的涼風下飛向夜空,融著清輝好似一條淡白的月亮道路。
方才開始就始終不發一語的薰乃,直到這時才開了口。
「她說得並沒有錯。」
剛套回手套的指尖輕輕抓著紅裙。即使以黑布在外頭做掩飾,攻擊後留下的昆蟲體液味仍十分明顯。
——藏不了的,終究。不管是現出尖銳指甲的手臂、還是身為怪異的身分。
「我的生命建立在他人的血液之上,就算能抑制一時,終有無法敵過本性的一天——或許我真不該妄想還與人類共存。」
她看回令,雙眼的瞳色從未如此赤紅,簡直像散著妖光,那已經明顯不是人類所有的顏色了。
「您說是吧,厄除大人哪。」
「我不懂薰乃小姐的意思。」
他信手攏了被風吹亂的前髮,轉頭回望對方,不似東洋人的眼眸流轉著當空灑下的月光。
「有那個物種的生命不是建立在其他人的犧牲上呢?」他垂眸收起了武裝,再次的看了看絡新婦消失的那處土地,才又回頭。
「我並不認為人類比其他物種高貴多少,說不定某些人類造成的殺孽還遠比怪異造成的多呢。」
「覓食存活是物種的天性,而解決禍事是我的職守。而在我看來,薰乃小姐並不是什麼害人的怪異,我和您的關係也並不是什麼厄除和怪異……」
他輕輕的笑了起來,摸了摸少女如春雪般的髮。
「在我看來,您就只是一個會為了一個客人,讓自己身陷險境的好女孩。」
「您辛苦了,不論是方才,或者是過去,您一直都很努力呢。」
越發鼓噪的晚風吹打著竹葉,他的聲音卻聽的清晰,不似帶有假意。
好女孩、嗎?
連著輕柔撫著頭頂的大掌,已不知多久沒有這樣被人對待了。薰乃靜靜地聽聞令的言論,那不禁令她想起過往還能被人以玫瑰稱呼的日子、仍生活在錦簇的花叢中的日子。是那麼美好,卻遙遠而不可及。
自己是沒有再回去的機會了,脫離了原先人類的身分、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但,是否有用別的形式重溫往昔美好的可能呢?
此刻令的舉動或許就訴說了答案。
片刻,薰乃歛眸,恢復了平時的瞳色,她開口的語句平淡,似乎還帶有一絲戲謔。
「令先生若老是這麼心地善良的話,當心哪天我真餓了,就向您討血喝啊……當然,這是開玩笑的。」
她也笑了,唇角的弧度再輕微不過,但薰乃想對方應是不會錯過的。
沒有了結界隱約的壟罩,真實的月光灑落進林間,打落兩人身上。如此明亮、如此皎潔,薰乃想,也許能再被人以玫瑰之名稱呼的日子不遠了。
兩人大致的處理完現場離開竹林時。已經是午夜時分。
看著白髮的少女向前融入了月光之中,沢木令也跟著轉身,走向了那位處偏僻的十紋軍部。
今日月色大好,沒有路燈也能看得清前方,心情不錯的他卻也同時煩惱著。
雖說是解決了那絡新婦,不過違反宵禁也是事實,該怎麼辦才好呢?
腰包裡,銀質的指虎和昂貴的槍械撞擊,發出叮叮脆響,沐浴在冰輪之下的靛色髮絲也像是月光石一般,悠悠的閃著光。
等警戒的命令撤出後,去喫茶店吃塊蛋糕吧——微笑的厄除暗暗的盤算著。
好的,再次感謝令中ㄉ交流!!!終於把這三個交流在六期結束前跑完啦!!
我們好勤勉!
嗚嗚嗚這樣說好感傷啊!期待更多的薰乃 哦,記得我一直都在……
(很噁
rei0712: 不要難過 休止期是什麼能吃嗎 我是一路六期到明年七期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