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的真假虛實並非不能判斷,然而就如同夢境一般,令誠也害怕的是那逼近現實的可能性,即使知道這些不過都是自己的臆想,卻還是會在夢醒之時驚出一身冷汗。
拖著腳步走出大門,在烈日之下,百樓閣偌長的影子將整段樓梯籠罩在內,像走不到盡頭似的,突然就覺得有些無力便在階梯上坐了下來。
從十四層回到大廳後,嘴裡咬著繩子的狼後面拖了一大串箱子,踏出門正要尋來時的方向離開百樓閣時,初一注意到坐在旁邊的少年。
「?」圍繞在誠也周身的氣息,讓這匹灰白色的狼非常在意,於是他拖著箱子往對方走去。「嗷?」紅通通的,儼然一副剛哭過的樣子。「嗚嗚」放下咬著的繩子,初一靠過去輕輕地蹭了蹭誠也。
聽到聲音回頭看,一匹灰白色的大狼正蹭著自己。
「初一?你也剛打完百樓閣嗎、身上都是魚的味道。」也順手摸了摸狼蓬蓬的毛,聞到了和自己身上一樣濃厚的魚腥味。
「你就這樣拖著箱子回去啊?」看對方身後那一大串首尾相連的箱子,像是在拉雪橇一樣,不禁笑了一下,
「嗷。」點點頭的狼晃著尾巴,再低下前身咬起地上的繩子,用力地往自己的方向扯近一些。或許是身上沾染的味道讓初一不大想變成孩童,但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知道、藏在心裡的因素。對於情緒敏感的灰白色成狼坐在階梯上,眨著詢問的冰藍色眼睛看著誠也。「嗷嗚?」語尾微微地上揚。
...???
露出了有些困惑的神情,不能理解那個「嗷嗚?」是什麼意思。
除了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臉上還留著哭過的痕跡之外,初級狼語連學都還沒開始,自然也無法去分辨那些嗷嗷嗚嗚各自代表著什麼。只能從肢體動作以及語調的高低起伏,感覺到這應該是一個疑問句。
盯著狼眼糾結許久,才從小結界中拿出剛剛撿到的看起來很美味的野果遞到狼的鼻子前面。
「......你、餓了嗎?」
猜測是在問自己有沒有東西吃。
嗯,他剛好想吃點飯後水果。
這麼想的初一直接張嘴咬住誠也拿出的野果。胡亂的嚼了幾下就吞下肚,連顆種子都沒吐出。「………」這樣說話著實讓彼此困擾,灰白色的狼舔了舔嘴巴後,一眨眼就變成孩童。「為什麼哭了?」伸出手抹了抹面上的淚痕。
「沒、我沒有...」慌亂的擦了擦臉,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但這顯然是在騙自己、也在騙對方。然而誠也並不想因為這樣而對初一說謊:「阿、是因為...被嚇到了...裡面不是有一個掛滿了人臉的房間嗎?很恐怖,摁。」眼神有些飄移的說著,似乎在試著讓前後語句之間有因果關聯。
雖然這也不是第一次在初一面前流淚了,但因為“幻境”自己嚇自己,像小孩子做惡夢而嚇醒一般還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幻境的內容也是讓人難以啟齒。
跨物種的溝通障礙不限於食物
「是嗎?……嗯,那個房間是有些可怕。」雖然這麼說,他其實更好奇哪張臉皮是千面鬼自己的,又或許都不是吧。想起邪物第二次擺著嘲諷的嘴臉,初一就想再回去扯著對方的臉皮打。「不哭了,不是已經平安的出來了嗎?」孩童微微笑著。
「早就沒在哭了、又不是小孩子...」感覺自己像個小孩子一樣被哄著,臉紅了下撇過了頭。
雖然兩邊語境所指不同,但聽到這樣安慰的話還是讓人安心許多。
「要不要幫你帶箱子回去?」看對方似乎想要直接咬著這一大串箱子晃回與百樓閣相距甚遠的棲息地很不方便,於是開口問道,並表示自己的小結界中還有空間可以擺放,也沒有重量負擔。
「那麼就麻煩你了。」初一向誠也道謝後,把那串箱子直接扯到自己面前。其實他大可以直接拿走箱內的物品,不用拖著戰利品行走。但出於想給管理樓閣的主人添堵的心情,無理取鬧的狼才想連著箱子一同搬走。「一二三四,還少一個箱子,下次再過來拿走一個。」喃喃算著小寶箱的數目,孩童突然抬起頭看著誠也:「要去附近的溪水洗一洗嗎?阿……」前後語句對不上的初一,嗅了嗅空氣裡的魚腥,隨即又變回狼左右盼著人來人往的街道。不清楚他究竟在做些什麼。
幫著把這些小箱子都收入小結界中,聽見初一在數箱子,簡單聯想了下應該是在對應小狼的數量。
「是想帶回去給小狼們做藏寶箱嗎?」笑著問道,不然依小狼們喜歡到處藏東西的娛樂,那"王座"恐怕沒多久就會堆的像座小土丘了。
「摁、洗洗也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掉進了魚堆...怎麼了嗎?」見初一突然又變回了狼,以為有什麼危險。近來多次發生邪物出現在千蝶殿附近,遇事的第一反應都不免提高警覺。
「嗷。」聽見問句而回過頭,在嚎叫時,眼睛卻還是密切注意著街上的人群,像是要找出什麼人一樣。然而毫無所獲,初一對此有些失望。雖然只要冷靜下來、好好的思考,就會得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但是狼不願去細數逝者離去的時間。只是想著要是變成孩童的話,那人也許就認不出自己了。
「嗷嗚。」用爪子抓撓著階梯,依舊維持原形的初一只是用頭不斷地拱著誠也,就往鄰近的小溪邁步奔去。
「你在找人嗎?」上前詢問緊盯著街上往來人群的狼,但看初一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似乎是一無所獲。
「要不要幫你去問街上的...等、等一下,要去哪裡?」被推著踉蹌了幾步,連忙追著突然狂奔的狼,怕被落下。
穿過層層樹林,流水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時不時停下腳步的灰白色成狼在抵達目的地後,便一頭栽入冰涼清澈的溪水之中,濺起了不小的水花。他知道他必須得冷靜下來,焦躁與不穩重的行事可不是正常的自己。
初一在水裡緩緩地划著,有時整匹狼鑽入較深的地方後再蓄力躍出。「嗷嗷嗷。」回到岸上後,甩動全身濕透的毛,狼又變做孩童。「我在等一位故人,而她在幾年之後才會出現吧。」伸手擰乾衣袖的初一這麼回答誠也方才的提問後,又繼續說道:「溪水很涼,可以打起精神。」炎日之下,拂過溪流的風也同樣很涼爽。
來到小溪時恰見一大片水花濺起,還以為狂奔的狼沒煞好車衝進了水中,差點沒嚇死。走近之後才看到初一正悠悠哉哉划著水,腳步一軟蹲坐岸邊。
沒多久狼嗷幾聲上了岸,誠也被一旁正在抖動的超大型蒲公英甩水甩個正著。
「......摁,水真涼。」
跑了一身汗加上之前沾染上的魚腥味,能像這樣一頭栽進水裡確實是很舒服的樣子。但一想到上次被拉進水裡的事,就覺得有些可怕。
「是搬家了嗎?會再搬回來?」一邊說著一邊把腳上的木屐拎到水中涮了幾下,洗掉上頭沾上的魚鱗,洗洗手之後再捧了些水洗臉,還在猶豫著要不要下水。
「可以打電話問....摁,我是說他走之前有沒有跟你說過要去哪裡、或留給你什麼聯繫方式?」
「哈哈,不下水洗洗嗎?」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初一又想跳下去盡情的划水。心稍稍地平緩了,也許是溪水的作用吧。「………」正打算再次跳進水中時,聽了誠也的問句而停下心思,看向少年,孩童搖搖頭後,又沉默一下子才開口說:「她逝去了……我想在她找到我之前先找到她。」
天氣實在是太熱了,幾番猶豫之後還是脫了襪子想下水去消暑一下。
反正有了之前前輩傳授的淨身符,衣服濕了也能立刻用乾,不是什麼問題。
「摁...要的。」坐在岸邊把腳伸進水中四處踩踏,想探測看看水有多深,手上緊抓著岸邊的大石頭,很怕滑下去。
此處水深約
紅 50cm
黑 100cm
藍 150cm
綠 200cm
oO水真的好涼啊...這邊好像還踩的到。
很小心的踏入水中,腳踩在淺水處,沒敢再往小溪的中心前進。
「啊、抱歉...」臉上露出歉意,不知道在通常情況下此時應該說什麼話比較妥當。只是踏著水往孩童的方向走去,趴在岸邊抬頭盯著對方的臉,無法確定那沉默後面是怎麼樣的情緒。
「是最近的事嗎...你還好嗎?」關切的問道,手上則輕輕的去碰觸孩童的手,就如同方才在階梯上狼蹭了蹭自己那般。
聽話中之意是想找對方的轉世,在九泉死亡還能有來世的大概也只有當地居民,只是不知道初一想如何尋找轉世的故人,故人又是否還會記得他。
「沒關係。」感受自手上傳來的溫柔,孩童向水中的少年微微笑著。他漸漸的能試著接受在失去之後,內心餘下的那份重量,而窩裡的書信維持著對故人歸來的期盼,狼還有兩百多年去耐心等待與自發的尋找。還有一段很長的時間。
「嗯,就在前幾天。」不喜歡炎日之下、身上衣物的貼身感,孩童一邊說著,一邊扯了扯脖子上那圈已濕透的絨毛。「現在好很多了。」他打算最近到那個地方看看,即使已經沒有人住在那裡,也不能放棄居所承載的回憶。也許故人還會再一次去到那裡也說不定。
「對了!我最近有拿到新的武器!」放下心中的念想,初一又開心的說著那一天自己去領大刀時,老鐵匠贈與的禮物。「只可惜都不在身上……」
「摁、如果那位故人知道能再見到你一定也會很開心的。」見孩童臉上露出釋然的神情,也放下了心。
即使是擁有百年以上的壽命,見過無數生命的逝去,卻依然會為此感到悲傷。
「刀終於修好了阿,太好了。」而且還拿到了意外之喜。「之後總有機會看到的,而且這樣武器能輪著用,也就不會壞的太快了。」
「摁...是說你都是怎麼跟武器鋪溝通的?我之前去買十字弓時就被問了很多問題,擔心我一個小孩子買這種武器要幹嘛...你都沒有被問嗎?」看起來比自己還像小孩子的初一怎麼就不會被擋?難道是氣場問題?
腳上不服氣的踢了兩下水。
誠誠很不服氣
明明就是自己比較高(硬要比
誠誠太可愛了
「哈哈,我和鐵匠已經認識好幾十年了」看了誠也的動作,初一呵呵笑著,隨即也跟著跳下水遊玩。「他是一位只喜愛打造武器的除穢士。」細數老鐵匠堆滿武器的店鋪,從大型長刀至刺客常用的暗器都有,甚至在閒暇時,還自己配了些毒藥、麻藥或能製造幻覺的藥劑等等。「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找他!」這樣說的初一突然想到一件事,鐵扇上的針被他忘在樓閣裡了。
「原來也是除穢士!」心情瞬間開朗。oO這樣就是非戰之罪了!
然後又被孩童下水時濺起的水花噴了一臉。
......
「摁摁、好啊,最近也想試試有沒有其他更襯手的武器。」自己會的招式還是太少了,多點武器也是多點保險,不過首要的還是要先存夠錢。
說著說著看到初一不知為何突然在發呆,鬼使神差的就將自己舀著水的手兩兩相握,對準孩童"噗"的一下就將手心裡的水擠壓了出去,一小股水柱正中了初一的臉。
「...中了!」開心的喊了一下。
「啊、不是...我只是想試試看,以前看同學都這樣玩,原來是真的可以當水槍...」越描越黑。
皮!
要打水戰了
正認真的想著該怎麼向老鐵匠解釋自己忘了回收針,毫無預警的就被潑了一臉水,接著就是少年開心的聲音。「……」伸手抹了抹臉,激起玩耍心思的初一下一刻也大喊著朝誠也潑水,嘩啦嘩啦的不斷擾動水面。玩的太開心時,還直接變回狼上了岸,助跑一段距離之後用力跳下,龐大的成狼體型讓濺起的水朝天空衝的很高。「嗷嗷~」歡快的狼看著少年完全濕答答的模樣,瞇起眼睛在一旁悠閒的划水。
一看被反擊,手上也接著胡亂的對著孩童潑水,緊閉著雙眼怕進水,因此沒看到初一上了岸。
......怎麼沒動靜了?
悄悄睜眼,就看到了一大塊陰影,像烏雲一般飄過,然後是漫天的水花。
......我是在小溪不是在海邊沒錯吧,怎麼有種被浪打到的感覺。
「...太奸詐了!怎麼可以變回原形!」兩倍體型兩倍水花,還在那邊悠哉游哉的划水。
一氣之下就朝著小溪中的狼撲了過去。攻擊判定
紅黑 成功
藍綠 落空
小溪中央水深
公尺
距離沒算對,沒撲到狼反而把自己丟進了小溪中央,一米六發現踩不到底,慌張的撲騰了幾下。
「啊啊啊
」完全忘記游泳課上老師所說過的話。
攻擊失敗!
自己本來就是狼了,這樣怎麼會是奸詐呢?想的理所當然的初一抬高脖頸,繼續在水中愉快地游玩,因此沒看到誠也朝自己撲來的攻擊。灰白色的狼悠哉悠哉的划著水,聽見很大的噗通一聲才回過頭。
「!」連忙加快踏在水裡的腳步,初一游到誠也的身邊,張嘴咬住對方的衣物後,往較淺的地方拖去才鬆開口。「嗷嗚-」用頭輕輕拱了拱少年,順便用吻部潑起不少水。瞇起眼睛的狼吐出舌頭哈哈喘著,看起來就像在笑一樣。
感覺到自己被拉了起來,直到頭能浮出水面才敢睜開眼睛。
「笑什麼...又噴我水!會狗爬式了不起啊。」就不信你能做水母飄!
到了淺水區立刻回身整個人趴掛在狼的背上,狀似不滿的拍了拍對方的頭。
「...帶我游泳!」這是把狼當浮板用了。
「嗷-」頭被拍了拍,灰白色的狼也沒立刻閉起笑容,嘴巴反而一開一合的咬了空氣幾下後,再對著少年遊戲似的哼氣。正要再次游到較深的位置時,對於背部增加的重量,初一只是回過頭嚎了幾聲,就帶著誠也在淺水區附近來回游動。
一開始還很平穩,只是起了惡作劇的心之後,狼突然地潛入水裡,然後再快速的竄出水面。「嗷嗷嗷~」微微轉回頭看著仍掛在自己背上的少年,初一嚎的很開心。
毫不費力的讓初一帶著自己划水,覺得非常自在愜意。
正想得寸進尺的指揮狼板往上游方向划時,突然的一個下潛嚇得誠也緊抱著初一,隨著狼入水再快速浮上來。
「......當心我拔光你的毛噢。」瞪著回頭望向自己的狼,說出威脅似的話:「還要在你們棲息地種滿蒲公英。」雖然聽起來都很幼稚。
太弱了
顯然是不相信誠也真的會這麼做,眨了眨帶著笑意的眼睛就撇過頭的初一,大力的晃著水中的尾巴,製造出扇形的波紋。「嗷嗷。」嚎叫幾聲之後,狼背著乘客再次繞著淺水區划動,不過還是會到像方才溪水中央那般有深度的地方。
...總覺得自己一定被嘲笑了。
趴在狼的背上跟著水波前行,像在搭一艘小船似的,非常神奇。但怕對方一直馱著自己會累,繞了幾圈之後便開口道:「好啦,船該靠岸啦,丟錨繩。」一邊說著手上一邊抓了把在後頭不斷擺盪的尾巴,在水面拍了兩下,就像真的在下錨一樣。
不斷進食
阿 爺爺有辦法一邊載著誠誠一邊捕魚嗎!(太刺激
在水中活動許久,本來已吃進兔子與野果的初一都覺得肚子又餓了起來。「嗷嗚-」雖然聽了誠也的話往岸邊游去,仍時不時將頭栽進水裡,左看右看的睜大眼睛觀察那些離他們只有一小段距離的淡水魚群。鎖定最近又最大隻的目標後,狼抬起頭來看向背上的誠也,嗚嗚的低鳴中,眼裡也帶著一些歉意。
「嗷-」通知性的嚎了一聲後,就快速的鑽入水裡,去追咬那只肥美的魚。
紅黑→有咬到
輕而易舉的就咬到獵物,得意洋洋的初一帶著戰利品立刻衝向水面。「呼呼呼」嘴裡有魚的關係,狼的嚎叫聲明顯的變了。
太強了
不曉得初一為何不斷的將頭探入水中,只是回想起以前上過的游泳課...簡直像在做韻律呼吸。
「怎麼了嗎?...噗。」狼嚎叫之後猝不及防的一個下潛,雲霄飛車一般嚇的誠也毫無懸念的吃了口水。
重新浮上水面後便看到初一叼著一條魚,炫耀似的呼著氣。
「......很棒。」
紅黑 揪了一下狼背上的毛
藍綠 捏了一下狼皮
力道
好用力!!???
爺爺捕魚的技巧越來越好了
如此堅挺的毛囊
「嗚嗷!」背部的刺痛差一點就讓初一鬆開嘴裡咬著的魚,看起來很委屈的狼慢吞吞地帶著誠也回到岸上。還沒甩乾濕透的毛,只聽喀的一聲,狼一口咬死本來還在掙扎的大魚,直接丟在地上後,才大力的抖了抖身上的水。又濺的一地大大小小的水珠。
攤開手發現了
根毛
...自己好像扯的太大力了。
上岸後連忙查看狼的背部,然而毛還是太多了,根本看不出是哪裡缺了毛髮,只能就剛剛揪毛的位置伸手輕輕的揉了幾下。
「抱歉、是不是很痛...」一臉非常愧疚的樣子。
對、對不起爺爺(???
「哼哼哼」趴下身子的初一哀哀的哭泣著,耳朵都低平下來,擺出一副好像真的非常痛的樣子,尾巴卻在輕輕地擺動,透露出悠閒。「嗷嗷-」但是盯著誠也的表情,覺得還是表達自己沒事會比較好的狼又站起來,直接在原地跳來撲去,一派輕鬆且充滿活力。彷彿剛才的低泣都是錯覺。
「嗷!」跳夠了的初一停下動作後,就咬起那條魚放到少年面前,還用吻部往前推了推。「一起吃!」變成孩童解釋嚎叫的意思,他盤著腿這麼說道。
「你這到底是痛還是不痛阿...」看著狼前後極端的變化還是不小心笑了出來,能感覺得到對方是在逗自己開心。
「好阿、那我去升火。」玩鬧了這一會兒,原本沒什麼食慾現在倒也覺得有些餓了。
在附近的林地撿了些乾燥的樹枝,像之前烤魚那樣堆高,點火。「阿、你要吃生的還是熟的?」記得初一似乎還是比較喜歡吃生的。
「生的比較好吃。」連半瞬猶豫都沒有,初一直接回道。看著誠也熟練的動作,炙熱的火焰很快就燃了起來。「劈成一半……嗯……我再去抓一尾好了。」說完就要站起身,往溪裡走去。
「阿、摁...好啊。」本來想說自己也吃不完這麼大條的魚,但想到只有一半的量初一大概也是吃不飽。
一回生二回熟,很快的就把魚內臟挖出留給初一,魚肉用清水沖洗過之後從肚子的地方切成前後兩半
,然後在樹枝上戳好插在火堆旁。等初一回來一起開吃。
跳入溪裡之後,初一很快就找到聚集的魚群,心裡有著計劃的直接變回原形衝上前打散魚們,然後再去追咬反應比較慢的幾條。不一會浮出水面時,嘴裡已咬著
條細長的魚。
一條條類似秋刀魚的樣貌,滿載而歸的狼愉快地上了岸。用力甩去身上的水後,踏著輕快的腳步走到誠也身邊後就趴下來,放下滿嘴的魚。「嗷嗷。」灰白色的狼很開心地嚎了幾聲。
嘴裡自帶漁網
「好多!」驚喜呼道,都不知道狼是怎麼在嘴裡一次塞下六條魚的。被放下來的魚裡面有幾條甚至還在啪噠啪噠的跳著,其中有
條魚蹦啊蹦的
紅黑 不小心就蹦進了火堆裡。
藍綠 就蹦回了水裡。
......
不要又在這種奇怪的地方骰滿!
看到趕緊用樹枝把他們撥出來,雖然沒熟,但已經回天乏術。
正要咬斷魚骨,初一只來得及按住兩尾,眼睜睜的看著四條魚自己跳入火焰中。「………嗷」不知道該為魚的自我了結感到錯愕,還是為面前的半熟魚覺得可惜,狼無語的嚎了一聲,就低頭一口一口啃咬沒了呼吸的鮮魚。
同樣無語了一陣,但看初一盯著那些魚小小的嗷了一聲,似乎是在為這四條魚感到惋惜。
「...這應該也算炙燒吧,就是只在表面火烤一下,口感...還是能吃的!」把意外炙燒過的魚推到狼的面前,想勸著吃看看。
全都躺平了
聞言嗅了嗅面前的幾條魚,咬起其中一尾就開始品嚐。「嗷嗚。」似乎覺得炙燒的口感也不錯,初一吃的很快,那四條魚連帶著另外兩尾鮮魚,馬上都只剩下帶著一點血肉的骨架了。滿意的狼舔了舔嘴巴,在地面翻了身側躺著。
也拿起了那烤熟的魚開始慢慢的吃,吃到一半身旁的狼就翻了個身躺在地上,看起來相當愜意...特別像以前學校喜歡霸佔草皮的校狗。
沒忍住就往那翻出來的肚子順著毛摸了摸,撓了兩下,腹部的毛跟背上相比似乎軟上許多。
被摸的舒服的狼忍不住再向誠也挪近一些,夏季的溫度讓身上的毛很快就乾了,穿過樹葉潑灑而下充滿暖意的日光。躺臥的初一眨了眨漸漸蒙上睡意的眼瞳,隱約間似乎看見了誰正向自己揮手。「呼。」抬起頭來,改成趴臥的姿勢,狼凝視著閃亮亮的水面。
吃飽了不是想睡就是開始想東想西,心情一放鬆方才在百樓閣裡遇到的幻境又浮現出來,不免就感到有些不安。
「初一...你有去過現世嗎?」隨著狼的翻身,也看向了前方映著波光的水面。「水裡有什麼嗎?」
「……在孩子們的年齡時,有去過。」就原本的姿勢化為孩童形態,初一趴在細小的石子與雜草上,沉默不過三十秒就開口說。「已經是很遠的事了,你想回去現世嗎?」細細思考著對方的問句後,提出自己的反問。「水裡?沒有,只是想起一些回憶而已。」大概是覺得石頭戳在人類肌膚上很不舒服,初一坐起身來,拍了拍還附著在衣物與手臂上的小石子。
「咦、所以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嗎?」雖然問題是自己問的,但沒有想到初一是真的去過現世。
「摁...有點想回去看看,雖然可能也沒什麼好看的啦,也才離開沒幾個月、但還是...」說著說著停頓了下來,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描述此刻內心的矛盾。
想知道自己離開後,是否有任何變化,亦或根本沒有任何影響,想來其實這也是一件蠻自虐的事,然而這樣的念頭一旦滋生,就再也壓制不下來。
「阿、那你對現世的印象是什麼?...一百年前的!」
「有想念的人事物對吧?」看著誠也,初一這麼說。「一百年前看到的現世,本質上與九泉並沒有明顯的差別。」他想了一下誤入現世的那五年,與待在九泉百年來的生活做了一點比較後才回答。「當然不包括由除穢士們帶來的變化。」突然想起最近出現了不少新穎的事物,初一接著補充道。
「摁...算是吧,雖然現世的人也沒辦法看到我們了、不過這樣也好。」如果會被看到的話自己根本不會考慮回去這件事。
聽初一的描述,一秒反應道:「就是原始社會...呃、不是,就是還沒有現代科技的樣子對吧,那你會好奇現世現在的變化嗎?有電、有網路...還有飛機!」
「否則會捨不得離開……」把視線放在自己長長衣袖上的紋路,眼裡蘊含著記憶的孩童輕聲地說出這句話。「如今的現世想必有著極大的變化吧?電與網路……最後那個是什麼?」因為誠也的語句而升起好奇,初一看向對方後,說出自己的疑惑。「在天空飛的雞?」微偏著頭問道,印象裡的雞是不會飛的。
「阿、不是那個雞,是一種會在空中飛的機器、就是...」拿了根小樹枝沾水在乾燥的石頭上描繪飛機的形狀。「機身中間是空的有座位可以載人,兩邊是機翼,也就是翅膀,但不是像鳥類那樣鼓動翅膀來飛,飛機起飛靠的是引擎推力,就是一種人造動力裝置,然後機翼透過上下氣流的變化就能產生向上的升力,飛機就能飛起來了。」然後又在飛機下面畫了幾朵雲,雲下面還有半顆地球。
「起飛之後會飛到雲層上面,飛機可以飛很高很遠,不到一天就可以飛到地球的另一端。」滔滔不絕的講著現世的科技,很開心的樣子。
地球、引擎還有那可以載人的機器,雖然有認真的聽著誠也詳細說明,初一仍舊茫然不解,不過還是慢慢的吸收這些來自現世的新事物。「飛的那麼高,人族不會害怕?」孩童碰了碰少年描繪在石上的飛機問道。「你有坐過飛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