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僕役居所的後院,頂著太陽拔起一根根雜草。不遠處還能見幾個零星囚犯在舊屋附近做事。
拎著再也匯集不出一滴水的空壺,法彼歐在陽光赤熱的花圃晃悠,向著舊屋通往僕役居處的小磚道,如果沒有男孩腳上隨步伐鋃鐺的環銬,景象彷若漫走在自家庭院。
雖然也想好若被盯梢士兵攔下的說詞,便是為手上的空桶再斟滿壺滋潤,但這條道沒有眼線,不如說舊屋這裡的警備鬆散驚人--想著這幾日發生的事,以及剛才的遭遇,法彼歐不打算繞回另一側取水。
隨意張望的視野餘角捕捉到草叢晃動,定睛瞧看,是名與雜草烈陽奮戰的女僕,猶疑一下,決定趨前。
而且,法彼歐的確也不知道這側哪裡可以裝水。
「您好,小姐?」
「嗨。」摩絲友善的回以笑容,「怎麼了嗎?」
她看對方手提著壺,興許是為了找水。摩絲用圍裙把沾著草液的手擦了擦,問道:「你在找打水的地方?」
依著女士的詢問,法彼歐低頭看了看髒污斑駁的鐵水壺才又抬頭回應:「一部分,不過幫我指條遠路會好些,我不想趕時間,好嗎?」
「沒問題。」摩絲依舊笑笑地說,她站起身來指著前方,「我帶你走去吧,既然不想挑最近的,另外一個很適合花點時間迷路。」
她率先走向前方,拐了彎進了一條空蕩的走廊。摩絲小心翼翼地四處查看,確認附近沒有人,這才朝男孩揮揮手道:「走這。」
對方的主動令法比歐不自覺挑眉,聳聳雙肩,跟上替他開路的女僕。
廊道的遮蔽讓空氣涼爽許多,隨意看幾眼領路者那頭凌亂,乃至自己頸後也有的汗滴,法比歐忍不住說道:「找頂帽簷寬大的帽子或許會好點。」
「讓自己太好過容易被找麻煩。」摩絲解釋的說:「好帽子太少,人卻太多,領錢的那些僕役寧可曬死幾個下人,也不可能把帽子分出去的,自己用布包著還比較實在。」
她眨著眼回過頭來問道:「謝謝你的關心。你可以叫我摩絲,我方便怎麼稱呼你?」
「…我想我一直都忽略這點了,一般來說是這樣。」聽著細心解說,法比歐喃喃一句後才對上摩絲那對銀灰:「法彼歐,我叫法彼歐——我想這比編號好唸多了,可惜軍人的腦子恐怕單薄地只記得住數字。」
「我沒怎麼學過算數,對數字向來不大在行,比起來名字好記太多了,法彼歐。」她回過頭來看了對方幾眼,沒有避諱直視。
走廊走到底了,摩絲領著他又拐了一個彎。她的話題倒沒有轉來轉去,直接了當地問起她好心帶男孩走來走去的目的:「你剛才是在舊屋那邊澆花對吧?可有遇上那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呀?」
摩絲的直接圓滿方才法彼歐不重要的違和,年輕的黃服囚犯勾起理解的莞爾,「有的,摩絲小姐,這也是我想繞遠路的原因,它們讓我有些困惑,您知道查爾斯.李蘭這人到底是來這裡幹嘛的嗎?」
「說是服刑,但他自由的彷彿有錢貴族來渡假小屋——」頓頓話鋒,法彼歐指腹輕敲唇沿繼道,「我想您是想知道我有沒有從他言行得到任何的新鮮事對吧?」
「是呀,你要知道我的工作不是刷刷這刷刷那,就是煮煮小點,一點刺激也沒有。」她皺了皺鼻說,轉眼又笑了:「可有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嗎?那來自帝國的帥氣小生,總能蹦出幾句華麗句子,我就想聽聽幾句,看能不能把自己薰陶的聰明點。」
「來來、跟姊姊說吧!姊姊這裡可有薄荷糖可以吃,你跟我說點八卦,我就給你。」她從圍裙掏出一個比巴掌還小的玻璃罐,看來是為了自己消暑而準備的。
「嘿、貪圖眼前小利可做不了大事——但反正我也沒要做什麼大事,就說吧。」漾紫的眼睛咕溜一撇那罐甜美,「華麗的句子我倒是沒聽過,他跟我提起的是關於前幾天鬧鬼的延續,」
原本空下的手輔助提壺,讓沉鐵的重量平均分擔,「他堅持那攝影大師不可能是鬼殺害的,因為他來本旦港的第一晚就見過那個鬼,是個左手慣用者,這與被揪出來的兇手不同,不過說到底,現在也沒人能證明那個被抓出來的傢伙慣用手是哪一手啊——」
「說回來,那個主導的軍官,傑克指揮官的態度真的很像藏著什麼……」
「啊?他見過那個鬼?」摩絲驚訝的說,「鬼怎麼見的著呢?不都透明的,怎還能看見它用左手拿東西呀?他怎麼知道左手是鬼的慣用手的?」她不能理解的皺起眉頭,丟了一大堆問題全劈哩啪啦的過去。
不過說到指揮官,她努著嘴看起來有點猶豫,神情像是想講但又覺得不該講,只聽她刻意避開藏著的話題,詢問道:「我跟傑克指揮官實在不熟,我在這一整天都沒見著他,他今天可做了什麼嗎?」
沒道破摩絲又一股違和襲來,法彼歐指節輕輕敲打鐵桶,「想做什麼不會只是今天才做。摩絲小姐應該不會少聽之前關於傑克軍官的傳聞吧?像是那個在不尋常的時間、從不尋常的地點出現之類的事。」
「還有李蘭先生也有提過——…」突然束語,杏似的眼眶彎進笑意,直勾向摩絲示意。
「李蘭先生提了什麼呀?」摩絲好奇又急躁的問,看對方一副自己不說,他便也不開口的陣勢,她只好把手上的糖罐塞到對方手裡,又弱弱的說:「你要答應我不能跟其他人說哦?被人知道了,我搞不好就會被消失了。」
她不安的看了看四周,小聲地說:「在鬧鬼的那晚,我看見他鬼鬼祟祟地,似乎是從教堂和醫院後方的岸邊回到東邊的軍官住宅……你說他是不是可能做了什麼?」
笑意滿溢出嘴角,法彼歐毫不客氣的倒出兩顆糖,剩餘連同封好的罐子叮噹還給摩絲,「謝謝。不用擔心,這件事我已經從別人口中得知了。」
清涼的香氣自糖衣便透出,丟進嘴裡含著,那陣氣息更是沁入心脾,腮幫子因糖體而鼓起,卻沒阻礙口齒的清晰,法彼歐再次啟口:「嗯…我不知道他真正是做了什麼,但我贊同他是有做什麼的論點,先說說李蘭先生跟我說的,」
「他提到了屍體上肯定有些線索,然而究竟是誰見過屍體?昨天深夜集合時,有個二等兵出聲說傑克軍官是第一個發現者,依他話語我想他有機率也有見過屍體…總之傑克軍官對此發言看起來很震怒,那傢伙被打的頭破血流,再加上他處理這一切的方式看起來十分草率——當然不能排除那只是因為在"我們"面前。」舌頭撥弄口中的糖珠,瞇眼享受甜膩沾上後的滋味。
摩絲有些意外謠言傳得比她想像來的快,但她依然滿臉茫茫然的模樣。
「唉、傑克指揮官到底為什麼要幫著兇手呀?正正當當的檢查不是很好嗎?」她不理解的說,然而話題進展太快,她都忘了剛才問的到底有沒有解答:「啊你剛才有跟我說了李蘭先生怎麼知道鬼是左撇子的嗎?」
「原因也許要挖開傑克指揮官的心或腦才會知道?或是去試探離他最近的人,」隨口回應摩絲拋來的問題,畢竟一切核心對他而言不痛不癢,「不過那樣太危險,不建議那麼做。」
「啊啊,李蘭先生說他看到的鬼是左手持刀,而且他還懷疑是來殺他的——哈哈,所謂的鬼,不就是人們對於無法加以解釋的東西,一言以蔽之的稱呼嘛!」
咬碎已化開不少、僅存的一小點薄荷糖,滿足吞嚥後,舌尖舔舐上下唇表:「所以說,除了屍體,李蘭先生還提起了追捕時發現的腳印,照理說量測其大小可以算是糾舉犯人的一項依據,但他說沒有聽說任何人做了這件事,覺得一定是這裡有人在計畫些什麼——而我比較好奇的是,攝影師真的是被刀子殺死的嗎?直到我們看到被抓出來的人與物,沒有人提起過死因啊。」
「唔、這麼說來疑點真的很多呢,可惜我沒辦法接近指揮官或著那個死掉的沃爾德先生。」摩絲認同的點頭,眨眼又嘰喳的問起:「李蘭先生又怎麼知道會有腳印的呀,他看到啦?」
她的手指抵著下巴又說:「不過如果鬼的腳小,穿大鞋子不就可以了?大腳也可以穿跟鞋啊,李蘭先生提到的測量大小真的有用嗎?」
聽著摩絲接續的猜疑,法彼歐又翹起愉快的唇弧:「我不知道,所以又回到我最初的問題——查爾斯.李蘭究竟是什麼來頭?來這裡做什麼的?」
「的確量測大小沒辦法精確鎖定犯人,不過最最至少可以刪去塞不下那大小的腳型,所謂的追查也就是各種刪去法嘛,當然要是我要做什麼,才不會"意外"留下蛛絲馬跡給人抓呢!」像是刻意映襯話題,法彼歐舉起左手,原本確實交還予摩絲的糖罐不知何時又回到男孩手上,硬糖敲打罐壁的聲音依舊叮噹清脆,不打算遮掩滿臉得意的法彼歐,剝開罐蓋,又弄出兩顆糖,「無論如何,那位李蘭也在盤算些什麼是肯定的,在監視的接近之前,他留下最後一句話提到的是關於月底逃脫的傳言,他說,那是假的。」
摩絲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對方拿著的玻璃罐,「啊!什麼時候?」她訝異地喊了一下,但隨即又被對方的結尾引走。
「傳言是假的?那還真可惜,原本我還想說有機會看看是誰有辦法逃出這座島。」她托腮的感嘆道,「不過他怎麼肯定是假的?傳言是他開頭的?」
「逃跑被抓回來估計就是直接處決了吧,也有可能是他跟上面合作要來個紅鬚月尾大掃除呢——反正也與我無關,摩絲姐姐想知道更多的話,用"身分"去接近也許更快?就算李蘭不是核心,也是最接近核心的人,」再次把糖罐還回,並刻意捧起摩絲並不光滑柔軟的手,壓上罐身安進女僕懷中,頗有要她好好握有之意,「不過,凡事都持保留態度最妥當,在這龍蛇雜處的紅鬚港,即便是看起來像剛脫離槌石頭、挖沙堡的傢伙,再怎麼說也是重刑犯,所說的話信個三分最為實在——」
「差不多就是這些了,再多我也不知道還能講些什麼,啊、我看到前面那裏是不是就是能裝水的地方?」
「唔,就是前面了。」摩絲點頭的說,她把玻璃罐緊緊的放進懷裡,一副深怕對方又摸走的樣子,「謝謝你的提醒,法彼歐,你也是。你有辦法自己走回去嗎?可以的話我得先回去剛才那裏了。」
「可以的,謝謝您的帶路,以及陪我整理思緒,當然還有——薄荷糖。」晃晃三指間被捻緊的糖果,法彼歐抬手向摩絲道別,「祝好運。」
將硬糖攢進褲側袋口縫中,瘦小的囚犯拎著空桶自顧走往前方汲水處。
「嗯,你也是呀。」摩絲微笑揮手,踏著快步從轉角消失。
謝謝~~~交流辛苦了!多謝法彼歐跟摩絲玩捏!
謝謝摩絲中的開的交流!&辛苦摩絲跟摩絲中被我跟豆子拖著玩這麼久U////U
摩絲好可愛、吃了糖又吃了豆腐中之爽
(軍官就是這人ry
我必須坦白 ..... 其實摩絲是在裝可愛,她平常說話一點都不可愛 (爆
謝謝讓摩絲獲得情報哇,又有新的素材可以寫劇情惹~~
可以陪小屁孩起舞就足夠可愛惹!!!期待摩絲中後續的劇情^////^
不會~摩絲做的食物還是有品質保證的ww安全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