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叫了救護車，然後外婆插了鼻胃管了。
其實，插鼻胃管，也是早有預想到的，若說來的措手不及倒也不至於。

上週六，回外婆家探望外婆，狀況就不是太好。連粥都不吃，也不說話了。
雖然不曉得是因為失智才不說話，還是因為沒進食。
娃蒂說，外婆雅培牛奶還會喝，但午餐、晚餐的粥都不吃。

看到外婆那樣子，老實說，心情真的很差。

兩年前，外婆倒下。
媽媽他們假日輪流照顧，我家做生意，六日沒空去。
我想，小時後是外婆養到幼稚園的，一個月一天，去顧外婆，盡點心，也可以分攤媽媽的煩惱。

一開始還只是需要用四腳拐杖，攙扶她去廁所、到客廳吃飯，煮午餐給她吃，下午媽媽就來了，晚餐媽媽會煮。

這時候的外婆，還能聊天，雖然她一直喊腳痛，但至少還能行走。
後來，已經無法走去廁所，也買了便椅放在房間。
攙扶她上便椅，上完廁所替她擦拭。
後來，上廁所一直來不及，不曉得是因為動作來不及，還是因為失智。就開始包了尿布。

去年，請了外傭幫忙照顧，是輕鬆了一點。

照顧的一年來，一開始還沒什麼想法，但越到後面，就越想逃避。
個性使然，我習慣性會壓下所有負面情緒，如果我這時表現出想逃避的心態，不就增添媽媽的煩惱。
起初，是以分攤媽媽的煩惱為出發點，當然跟外婆感情深也是原因。

想逃避的原因不是在於身體付出的勞累或是外在因素。
講白點，小時候外婆幫我換尿布、洗澡、煮飯、擦屁股，現在換我為她做這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真正原因是，每當回去，看到的是越來越枯萎的老人，越來越退化。不斷聽到她喊痛，但又無能為力，好像有種，妳做的這些，都毫無意義一樣的無力感。

雖然，也知道她只會越來越退化，畢竟年紀也83了。

我是個晚輩，當然外婆的事情上，我只是負責幫忙我媽分攤，主要還是在長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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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過去在外婆家的日子，外婆還是一頭黑色短短的捲髮，聲音宏亮。
小時候最喜歡吃外婆煮的排骨粥，下午就窩在外婆房間睡覺。

大一點，讀書時候，偶爾回外婆家，總是一直問要不要吃東西，一直拿出來。

還記得幾年前接近過年，外婆還跑去燙頭髮、染頭髮。
還帶著表弟去參加里長舉辦的銀髮族下午茶喝咖啡聚會。
還記得提醒阿姨去領重陽蛋糕、節日拜拜。

阿姨常說，阿嬤記憶還比她好。

近幾年，跟舅舅陪著外婆去醫院領藥、回診、做檢查。

一開始還固執，不願意拿拐杖，只肯拿雨傘，也不願坐輪椅。
後來，臥床了，也無法再去醫院了。

外婆偶爾會講起外公，即使外公過世這麼久，她還記得她們結婚的那天和外公的年紀。
還有外公載她回鄉下......

我也記得外公。

這週，大概因為這件事情悶著，一直覺得煩悶。
本來長輩他們的共識是，不做侵入性治療，
進行基礎療程（吃藥、吃飯）。

大舅也簽了放棄急救。
大舅也說，雖然早有共識，但簽的那一剎那，他也有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長照，難。
理性和感性的掙扎更難。
正因為沒有正解，才為難。

是說有種輪椅，像是載著馬桶（便盆）…可以放在長輩床邊，來不及去廁時很方便…如果要外出時也滿好用的…
現在政府也有弄長照諮詢之類，有需要或許能去看看？

真的很多時候心裡關卡才是真正過不去的…尤其當長輩固執起來時……

Freedy: 後來就買便椅放在床邊了。
輪椅、氣墊床也有買，電動床有申請。

去年就已經臥床包尿布了，剩下的就是心理關卡的問題。
就是，大家的出發點都是對病人好，都沒有錯，可是又都能其中找到反駁的地方。

長照的各個期間內，都有不同要面臨的壓力...

星期六家族群組上說，星期一，安寧團隊中午會過去，希望家屬能在現場，好討論未來方向。

爸媽會過去，舅舅們也會過去。
上網查了一下，安寧團隊的內容，其實就跟長輩們的共識原則差不多。以減輕外婆的疼苦為首要原則，不急救、不開刀、不氣切等等侵入性治療。
80幾歲了，也不需要再這樣折騰了，也沒體力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