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Breeder連線索取了這個犯人的基本健康資料等，並不存在相關可能疾病，而這可怕的天氣外加Omega這種脆弱的性別，抬頭看了下周遭，遠處忙碌的犯人依舊在勞動，他被孤立在鐘塔附近……
這個人是被霸凌了吧。
這樣不好。

眼角瞥過一名剛做完勞役準備休息的犯人，就命令對方過來協助，將犯人扛起。
倒楣的犯人在搬動昏迷者時發現對方失禁的痕跡忍不住叫罵起來，自己裝作沒聽見，大步走在前面，絲毫沒發現這個要送去醫護室的的無意識犯人就是之前在浴室搞得自己大吐特吐的元兇。

對某些人來說，最讓人惱怒的，莫過於快下班時，又迎來了新的工作──還是個不怎麼愉快的麻煩。
即便隔著口罩，卻隱隱約約能聞到些許的臭味，該幸好衣物尚是乾淨，否則也進不了這門了。
來者看不出有明顯外傷，雖意識不清楚，但也不見有過於痛苦的表情及舉動，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大概是在環的處罰下所造成的暫時性暈厥。
出於這原因，也無須什麼治療，放著任他睡一覺就行了。
陪同來的警衛守在一旁，連看護都用不著他，正打算拿本書打發時間。

「呼嗯。」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輕刑犯宋儀從輪姦情節的春夢中轉醒。
沒有入牢前，落日後反而是宋儀每日最過於活耀的時段，夜夜笙歌、寐寤流連於相異的床第，天天睜眼都是不同漆色的天花板。
生活與性緊密不散，沉溺在複數氣味中孜孜求樂。
Glass room打翻了一概日程，套下環被沒屌豆腐捏在手心上，就像兒時把玩的黏土小人，濫摔的指間從未存有一絲善念。
「好想做愛。」
糊塗地說著榮登榜首的心願，下體半硬地撐起被單，直接在看護人員旁把擱置在床緣的手探入雙腿間靜靜揉撫。
簡直就是反射動作。

原本是蹲在一旁的地上伸手小心逗弄醫生的寶貝寵物犬，牠模樣帶有幾分警惕，不敢完全靠近，卻又因為好奇友善的瘋狂搖著那短尾巴。
突然聽到奇怪的聲音，而這個醫護室裡只有三人，狐疑地抬起頭就見到某個先前躺在地上可能被其他囚犯霸凌的犯人已經愉快地打起手槍了。

「嗯……你這樣很危險喔。」略為尷尬地站起身子往人床邊走去，刻意用身軀擋住醫生的視線，友善提醒；「你這樣，會被醫生轟出去的……」還刻意壓低了嗓音。

眼裡尚留惺忪，不至昏沉到識不得那頭鎏金捲髮。
幾日前這傢伙的晚餐還近膚親熱地噴向自己打招呼。
宋儀見Ace捱著床鋪，想也沒想就抽手捉住榻邊搖晃的手腕，手間的溫熱滑膩順勢沾抹臂上。
「你不會再吐我滿身了吧？警衛先生？」
眼睫狡獪地搧動，青年啟唇道，猝生的香氣提醒著臉孔竄上狐疑的Ace。

聽聞動靜，視線轉移至病床處，入目的是警衛的背影。
雖然有達到一些阻擋作用，但暴露的手肘依稀能看得出病床上的人的動作。
看來是沒事了。
「兩位這是在調情嗎？」想著將他們趕走自己就能下班了，問道。
「醫護室可不是旅館，開房間的話外頭自便。」語罷，又重新將注意力放回書上。

還未反應過來對方說的吐滿身這事是指什麼，醫生的話語就傳入耳中。
「不是的！醫生你誤會了，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一手還被人拉著，連忙轉頭對醫護室的主宰者解釋：「我們只是普通監獄關係，就像我跟你一樣。」
似乎越說越往奇怪的方向走去，無意識的伸手揉了下鼻頭。
過敏？
奇怪的感覺。
因為本身的體質上的問題，對信息素反應的緩慢，所以一般人發情的狀態那種暗示性的鈎撩是感覺不到的，等真正覺得被針對可以稱得上攻擊時，身體的抗拒機制變得可怕。
「醫生，我好像……不知道是不是過敏了。」遲鈍的，說不上的怪異，只是皺著眉頭。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知道會藉由耳上的Bleed-N1傳遞到Breeder在醫生需要時，給予全數資料。

被急欲撇清的感覺真不是滋味。
癟屈下唇，靠著床頭不作聲，腦內幻燈片開始回放昏睡前的過程。
下體部位皮膚相貼的張力點醒宋儀，劇烈電擊帶給肉身極大負擔，導致後續連串災厄已超出人類能清醒承受的範疇。
「我想去洗澡，可以？」比起病床上斜著頭覷向醫者的青年，Ace似乎更需要接受醫護人員的協助。
也就是說，這裡已經沒自己的事了，對吧？

沒理會對方所說的監獄關係，緊張引起的胡言亂語罷了，倒是對從Breeder接收到的訊息感到有意思。
居然有人對他人信息素過敏。
「症狀不明顯，也沒什麼大礙，離開他等等就好了。」抬起手指向警衛身後，「你的過敏原來自別人的信息素，那個就是造成這情況的元兇。」語氣淡薄的彷彿不關自己的事……也對，確實不關自己的事。
現在只想著如何把這兩人趕出這裡，好讓自己被延誤時間盡快結束。
從椅子上站起來，向病床走去，在一尺遠處停下說道：「能否洗澡我不知道，但這裡沒有盥洗的地方。」
這裡的犯人作息都有著嚴苛的規定，不是自己所能決定的。
「如果二位沒事了，我是不是能走了？」
已經離下班時間又過了一小時，能有加班費嗎？

聽著醫生的話語明白那送客趕人的暗示，而自己一手還被犯人給抓著，突然想到弄得手臂黏膩的為何物時，倒抽一口氣想要手抽離又顧忌著不想弄得太粗暴。
突然外頭的悶雷大響，接連下起的暴雨。那是光聽聲響都覺得可怕的大雨，伴隨一陣陣的雷聲，常在這種炎熱夏季中出現的情況。

「醫生，那個……傘？」話語越說越心虛，瞥見門口旁只有一把醫生私人的雨傘，照他那種性子與潔癖是不可能外借的，所以後頭的話語也未說全。
與醫生雙目直視著總覺得有種涼意，神色尷尬只能自我解圍說：「這種午後雷陣雨不會下太久的，那就麻煩醫生讓我們再待一下，不好意思。」神情間都透露著緊張與小心，觀察著對方的表情。
一邊覺得陷入麻煩不擅長應對的處境，突然想起是誰導致的，而那種原因。

「你是不是被霸凌啊？大熱天一個人失禁躺在那裏。」

相較於與醫生對話的遲疑畏懼，冷不防就對犯人出口詢問，可稱得上直白。

到底是什麼構造的腦袋才會推導出這樣的結論？
他是愛擔心人的少根筋老媽子嗎？
神色不置可否地鬆開搭在身肢的桎梏，黝目兜圈子掃視澄藍下精緻高挺的臉孔，Ace就像美國連續劇裡會出現的模特洋人，眉羽間充斥自信耀眼的光彩，朗空內的清明未曾嚐過挫意，絲毫陰霾也無。
措辭直接到欠缺禮節的程度，生來大概沒受過人刻意勸懟。
「他的下手可重了。」
沒道盡且平鋪的語句，聽來模稜兩可，卻隱藏了事實的原意。

聽到人的回覆覺得有些沉重，但語氣也是平緩：「我覺得這樣不太好，必要的話跟我們獄警談談。」
關於溫室以及Breeder，從構想中是被告知能消除封閉監獄管理階層的腐敗，禁止那些獄警凌虐犯人的行為發生，但現在犯人與犯人間的問題無法避免。
不可能直接要求對方說出是誰，也不打算與Breeder調資料去查下手的是誰。
如同在學校時期，過於強硬自以為是正義的老師介入霸凌後得到往往是最糟的結果，所以除非對方開口要求，不然是不會干涉。

「如果要換牢房，或是其他的話，你再跟我說。」抬頭時目光有幾分憐憫不知這樣的行為舉止在他人看來是多麼愚蠢。

「你發情期的話，可以協助隔離的。」

「但是，休息時間也被堵得很慘啊。」頓時造作的悽切揉上皺攏的眉頭，毫無破綻的演技說明青年早已是說謊的慣犯，信手捏造故事把辨明是非的雙眼糊層逼真的假象。
「睡覺時間也不能好好休息，好痛苦。」欲激起人氾濫的同情心，連徹夜尻槍的腐敗事實都被扭曲成博取同情的籌碼，眼袋下確實地掛著兩抹灰紫。
「如果讓我跟著你，是不是就有機會讓他們離遠點？」青年刻意把臉埋入被褥，細聲如蚊吶虛弱無助，內心卻猖狂譏笑逐漸信以為真的警衛。
一切僅為一瞬邪念興起的遊戲，宋儀仍熱衷地投身演出，想儘快在熱忱不知險惡的赤子之心割劃無可挽救的創傷，屆時定能飽嚐懊悔與仇憤相織的淚水－－就從這對無畏直視的礦藍裡屈辱地敲落。

「是誰？」面對人的哭訴皺著眉頭神色哀傷的詢問，未直接同意。

因為清楚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處理得完美，因此不想隨便答應眼前犯人的要求，深呼吸一口氣，外頭的雨聲讓這氣氛更加沉重。
直接開口表明：「你必須給我相關名單，我不會直接對他們出手，但能盡量讓你和那些人的作息錯開等，關於細節我會跟前輩，另外一位獄警討論。」
自認這是最好的安排，雖不是悲天憫人但總是希望周遭的人都不要出什麼可怕的事情，或許是有幾分不安，害怕面前這個因為輕罪被關入的輕刑犯有輕生的傾向。

該死的，是該想到他會特別問是哪些傢伙。
不過即使現在瞎掰亂槍打鳥波及到無辜的人，也難以和自己牽扯上利害關係；私慾加諸於人的同時毫無懺悔或是存有良知激起的同理心。
貪玩根本不分是非；尚為年幼的孩子無端痛宰在地面爬行的螞蟻，徒手捻起屍首仍能露出最為純粹的甜蜜笑容，與宋儀此般行逕如出一轍。
青年適切地讓脆弱的情緒湧往面部，抬首一瞬徹底蛻下常態性尖酸刻薄的嘴臉。
「錯開？不可能，他們是分散的一群人，每晚每日都想性侵我、蹂躪我，根本就是惡魔！」
繃緊聲帶嚎鳴著斥責，宋儀屈指狂躁地抓扯捲翹的髮根，眼白滿佈血絲讓精神崩潰的擬態顯得幾可亂真。

愈發激動的話語近乎喊叫，伴隨著窗外滴答雨聲更顯得惱人。
太吵了。
「安靜點。」未把目光從書上移開，自顧的發表著意見。
「我想你需要冷靜。」再嚎叫下去，或許用針線能縫上他的嘴。
這場雨還要下多久？
招來自己的愛犬將其抱起，還不忘拿桌上的紙巾擦拭牠的四肢與腹部。
右手無意識的順起牠的毛，以消除內心的煩躁。

戾吼於隽秀的寒聲下戛然而止，雷隆挾雨席捲大地的聲響登時清冷地明晰斥耳。
蓬毛亂撒於視界中，插蓄下睫的眼眶驟然轉紅，數粒苦淚掙出眼角淋濕了顴頰。
「Ace，我求你。」抽噎地汲著鼻水，宋儀撐起身挽握Ace雙手臂肘，宛如乞食的狗兒。
「明天就帶我假釋出門躲一天，就一天，我會好起來的、求你。」
操起英文就是連篇哽咽地嘟囔，標準八點檔求人戲碼，對外國人不曉得管不管用？

那是被急迫的要求作出決定，似乎拒絕眼前這人他下秒就會去一頭撞死。
怎麼辦？
並未給自己過多的思考時間，況且這周的假釋名單在前幾日就已出爐，這個犯人叫做宋儀，他確實也在名單內。只是按照規則的帶他出去放鬆情緒一日，不太可能有什麼大問題。
在這情況之下，只好同意了請求，這也都按照工作程序。

「好吧。明天你的外出假釋由我負責。」

未等到對方回覆就聽到有人推開了醫護室的門，是另一名獄警同事他穿著兩件式的雨衣，手裡還拿著兩把傘，他看到自己打招呼並提醒要換班這事。
完全沒注意到這時間點已經到了換班，也因為暴雨而遺忘了交接這事。好在對方脾氣也不錯，只是拿了傘給自己說著趕快休息吧，而他會負責把犯人押回牢房。

「那麻煩你了。醫生抱歉打擾了你那麼長的時間。」一心想著要趕快回辦公室將另一份資料拿給交接的同事，導致走得有些倉促，未再多看犯人一眼就離開了醫護室。

需要作秀矇騙的人已離去，宋儀飛快地抹拭淚水，舉手投足沒半分憔弱，好似水粒是無意間滴沾而非自淚孔湧出。
待Ace走遠，即刻央求渾身濕濘的獄警准許他至澡堂清洗。
男人卻面有難色躊躇於抉擇，眼見他神色消極將要開口拒絕犯人提出的要求，宋儀竟是旋身面朝醫師討救兵。
「醫生，患者不淨的回牢房裡，要是失了個人衛生起了什麼病灶，會進而增加你的工作量吧？」掌握住對方只想省事的心態，搬出衛生的理由，想讓一身素白的男人出聲說句維護。

本想著兩人走了自己便能下班，沒想到會突然提到自己。
不過對方所說的話他自然十分認同。
髒——多麼令人無法忍受的字眼。
「獄警先生自個看著辦吧。該怎麼處理我無法介入，規矩是不能不遵守的。」起身將桌面整理好，邊說邊移動著，好減少等等下班還要收拾的時間。
話鋒一轉，又像是站在對方的立場，「不過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傳染病或其他問題，似乎也不是我們可以負擔起的？你說是吧？」略瞇起的雙眼似笑非笑。
獄警聽聞也面帶難色，折衷道：「雖然不能讓你洗澡，但簡單的擦拭還是可行的。醫護室碰巧有毛巾與清水，如何？擦完就趕緊跟我回去。」

陰晴反覆，慣於聽命行事的獄警除了難以適從外，充其只能任由提議擺佈。
「你！快點處理完，然後趕快回去。」
宋儀看著男人揮臂惡聲粗氣地指劃著自己，僅是答以輕謔的咯咯笑吟。
不轉身避遮，細指妖冶地勾拽褲帶，腿間桃色莖管順著蔽衣的褪去一寸寸裸曝；直到褲底塌落腳根邊才停下搧誘，下體微翹著性致的徵兆。
「濕毛巾，拜託你了？」
無視警衛眼神發直頗具怒意，宋儀赤腳踩著地面在醫生的座邊站定，前端振晃險些抵擦寬袍垂洩的衣擺。

眉頭不明顯的跳動了一下，這麼厚臉皮也是不常見的了。
從抽屜取出拋棄式的紗布巾丟給對方，碰巧蓋在那裸露的私密處，簡單的做個遮蔽效果。
語氣平淡，指向廁所：「如果你的手是裝飾品，我不介意將他們從你的身體上拔下來做點綴……或者成為學術研究的自願者，醫學界會感謝你的貢獻。」

宋儀聽過的威嚇不比招呼語少，自然也聽解得出話中之話，言賅之就是叫人自行處理。
唯一難以平復的是，在這監獄裡遇見的人似乎都不大沾色，個個活像身縛齋戒，連點葷腥的玩笑都避之如蛇蟒。
大概首領是個沒屌豆腐，才會有這群部下嗎？
不以為意地聳動肩部，他就這樣讓下體撐鼓醫療用布，大搖大擺地踏入洗手間；幾道與雨聲相異的水流聲漏洩後，宋儀再次空著下半身悠晃回原位著上長褲。
離去前，警衛禮貌性朝醫生點頭致意，青年也有樣學樣，嘻皮笑臉地上下搖晃腦袋，也不管醫生連餘光也沒瞧向他。
帶上門後，才算是歸還了醫療室原先的寧靜。

待人離去後，取來消毒酒精，將他們觸碰過的地方皆噴灑了一遍，念叨著要找人來將被躺過的床單拿去洗了。
一切就緒後，才帶著自己愛犬鎖上醫護室的門離去。
「真想放自己假。」回程的路上他思忖著……整個監獄中只有一位醫生是否會有過勞的可能？
不過，明天的事，還是交給明天的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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