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喂,阿穎,你有喜歡的人嗎?」
課間的休息時間,班上大部分的人都喜歡圍在一起閒話家常;談論的主角有時候是哪個人家的兄弟姐妹,有時候是哪位朋友的情人;總是聽別人說的葉穎難得被問到自己的事。
看著眼前幾位朋友的眼神,像是跟在明星旁邊的狗仔一樣,葉穎有些不自在的將視線移向別處。
「沒有啊,你們很無聊欸。」將頭髮撥往耳後,葉穎又拿起自己的書,擋住自己漲紅的臉。
那時候的葉穎,有一位男朋友。
他是社團的學長,算是在學校裡有些名氣的人,也許是學長持續了幾天的告白,讓葉穎原本的憧憬扭曲了本意造就成像是愛情的東西。
葉穎不敢承認兩人的關係,學長也許還是在意周圍的眼光,在公共場合裡兩人就像是關係很好的朋友似的,也不曾公開過自己已經死會了。
這也讓葉穎對他在那些時間和其他女生的互動視而不見。
「學長,我問你喔……」
那天的午休時間,葉穎從教室裡偷跑出來,和學長躲在學校人煙較稀少的地方,一來能讓彼此有些時間相處,二來也是讓對方有時間能夠違反校規去抽根菸。
「那個啊,社團裡的人都在傳你和學姐……」
「穎,我都說了,我跟她之間沒事。」學長一臉不耐煩的呼出一口雲煙,他將手搭在葉穎肩上,讓兩人挨的近些,「沒事的,別聽人胡說了。」
「可……」葉穎還沒說完,對方便像是想打斷這個話題般,粗魯的吻,堵上自己的嘴。
那是最糟糕的體驗,難聞的菸草味,卻像是薰香一樣,麻痺自己緊繃的神經。
(二)
「小青,我來看妳……」
「噓……」
難得的假日,不用打工、社團也沒有活動,葉穎帶著從店裡買回來的花到醫院探望自己的妹妹;沒有聽到以往那活潑的聲音,只有床上女孩平穩的呼吸聲,只有媽媽坐在病床旁,對葉穎比了安靜的手勢。
放好了花,媽媽帶著葉穎到病房外,她紅了的眼眶像是才剛哭過。
「醫生說情況不太樂觀,」媽媽倚著牆,眼下的黑眼圈讓她看來狼狽,她抹了把臉,慢慢的道:「……明天要動手術了,剛剛好不容易才睡著的,她從之前就開始說想要等你來,一直沒有好好休息。」
「對不起,小穎,媽媽真的沒辦法了。」一個大人就這麼崩潰的哭了出來,「手術又要一大筆費用,我真的……」
拍了拍媽媽的背,在葉穎面前,她只是一個無助的單親女人,他還能說什麼,除了「我會努力工作」以外。
就在手術後的後幾天,葉青還是等不到下一個開花的季節。
(三)
「葉穎,老師很擔心你的成績。」
高二的學生並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享受高中生活,越來越接近三年級,再不獻出自己的肝和汗水,撕榜的時候,幾家歡樂幾家愁,自己絕對會是發愁的那個。
成績有下滑趨勢的葉穎,終於還是掉到校排百名以外,看著班導把自己在放學時間留下來,在辦公室苦口婆心的拿著成績單和自己講述大人的道理,葉穎也只能捏著制服的衣角,低頭望著腳尖。
他當然知道這些事,自從一年級以後,哪個大人不是這樣說話的,連自助餐店的阿姨也送了一隻雞腿要他考試加油。
「葉穎啊,你也不是壞孩子,老師很看好你,高中加油一點……」
「好啦,老師,我下次會再努力一點的。」葉穎看了眼手錶,他拉好肩上的書包,道:「我等等還有工作,我先走了!」和老師說過幾句,他一邊揮著手,一邊離開辦公室。
才剛關上門,手機便傳來醫院的帳單明細。
「抱歉,我來晚了!!」
工作的場所是市區裡一間花店,雖然不大,但卻是許多人送禮的選擇,因為開在商業區,營業時間通常都會到比較晚,正好是葉穎能配合的時間。
「沒事、沒事,又被老師留下來了?」老闆剛送走一位客人,笑笑的說著。
「是的,對不起……」葉穎綁好圍裙的結,拉了把椅子到年邁的老闆旁邊,「老闆,你膝蓋不好,坐著吧。」
「哈哈,唉唷,年輕就是好啊。」老闆扶著膝蓋坐了下來,「抱歉啊,後面交給你了。」
「好。」葉穎點點頭,捲起了袖子。
花店裡沒有刺鼻的菸味或是醫院的藥水味,尤其是剛送進來的馬蹄蓮,特別芬芳。
(四)
母親說是找到了新的丈夫,就在老天爺帶走葉青之後的三個月。
對方是個有錢人,身世好,又有自己的房子,外表就……不怎麼樣。
外人都說媽媽出運了,在經歷過婚姻失敗後終於找到個好人家。
但葉穎並不這麼覺得,自從母親抱著自己,哭著說要他以後不用這麼辛苦。
雖然辭去了工作想要專心在課業上,但依然放不下老闆一個人在工作,因此偶爾還是會去無償的幫忙,直到找到下一個店員為止。突然間從大忙人空下來的葉穎也沒有閒著,把因為工作而漏掉的進度加倍的補回來,就算空下時間,也是為了社團的活動。
沒有時間難過,沒有時間休息,沒有時間給自己一個安慰。
「穎,我們好久沒出去玩了,暑假找個時間吧?」社團活動後,學長把葉穎叫了出去。
老實說之前接連發生了很多事,完全把對方的事都忘了,畢竟這個『男朋友』也不會主動聯絡,也沒有什麼慰問之類的,要出去也是葉穎主動約的,一般時間根本見不到幾次,頂多是葉穎偶爾傳個訊息交代一下。
今天找自己出去玩倒是稀奇了。
路過的社員聽到了學長的話,開玩笑的說:「學長,你沒約到學姐就想約阿穎出去啊?」
「欸,沒你的事,去去去。」學長搧搧手,要這個不讀空氣的人趕快離開。
「……」
等人走後,見葉穎沒什麼表示,學長笑著道:「怎麼樣,約個時間吧,我好久沒跟親愛的穎出去玩了呀?」
噁心。
聽到『親愛的』這三個字,原本應該要是欣喜,現在卻是從骨子裡感到嫌惡。
原本想要說些重話,但是見到對方的表情,心裡那塊柔軟還是過不去,只能笑的勉強,擺擺手:「抱歉,我暑假想要去考多益,可能……」
「哎呀,算了算了,你約我我都說好,我約你又不給面子,算了,當我沒說。」學長也不待人解釋,轉頭就想走。
「欸、等…等等……」葉穎急的向前跨了一步,拉住對方的手:「我、我知道了,我空下來,我暑假除了上課的時間都空下來給你!」
見人滿臉笑容,葉穎也迎合似的笑了出來。
在放暑假前,葉穎把老師給自己的報名表撕掉了,只因為要實行自己脫口而出的謊話。
(五)
失眠的問題越來越嚴重,葉穎卻不敢求助任何人。
不想看醫生造成母親或是朋友的擔心,問問學長?想想還是算了吧。
本來放學的時候想看花店的老闆知不知道該怎麼辦,人家都說老人家吃過的鹽比別人吃過的米還多呢。
人到了,卻不見老闆的身影,花店的門口就剩那把葉穎常幫老闆拿出來的椅子。
「不好意思,請問老闆在嗎?」葉穎將身子探進店裡,接應的是一個陌生的男性,並不是接替自己位置的工讀生。
「我就是,有想買什麼花嗎?」
「……那個,我想找原本的那位老老闆……」
「啊,我爸他退休,回鄉下去了。」陌生人似乎是老闆的兒子,應該是來接手花店生意的,「欸,你不會就是我爸常提到的年輕人吧,之前在這裡打工的。」
「啊是,我之前是在這裡工作,我是葉穎,你好。」葉穎向對方欠身,禮貌的自我介紹後本想打聲招呼就離開的,卻被年輕老闆留了下來。
「我爸他常常跟我說到你,說你很乖、很勤奮,是個好孩子,要我多學學你,哈哈!」他一邊給店裡的花澆上水,爽朗的大笑幾聲,「他還跟我說,店門口那把椅子一定要放在那裡,這樣你偶爾經過的時候才會想起他。」
「真是的,放在那裡,多佔位置。」年輕老闆說完話,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問道:「啊,對了,你找我爸什麼事哇,我幫你打電話問問?」
「……」葉穎攥緊了書包的肩帶,笑著搖了搖頭:「不,沒事了,謝謝你,我先走了。」
自己在老闆的印象裡,也許是正向的人吧,葉穎還是希望,那個在老闆眼裡熠熠生輝的年輕人,能永遠笑著。
(六)
在失眠的折磨下,還是選擇靠藥物去解決了。
瞞著母親跟繼父,找了天放學去一趟藥局,不過安眠藥被列為管制藥品,頂多買到的都是助眠藥劑而已,而且對方看到自己還是學生,問的小心翼翼,像是怕買這個要拿來做什麼傻事一樣。看著藥局給的助眠藥品,葉穎對藥物還是有些抗拒,不過為了改善失眠的症狀,希望可以不用到就醫的地步。
回去的路上,葉穎在人群中似乎看到了學長,在人海間乎隱乎現。
大概是因為自己的感情而產生了依賴,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出現也好,想和對方說說話……
葉穎打住了腳步。
是學長沒錯,還有旁邊的學姐,自己也沒有認錯。
無數次的在心裡確認過,甚至站在他們身後,給學長打了電話;對方卻是直接掛掉了。
聽電話那頭聒噪的斷線音,不知道聽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站在原地多久,直到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才知道自己潰堤的眼淚有多嚇人。
(七)
「哈啊……」不知道是第幾次在夜裡驚醒過來,睡也睡不好,像是翻個身都會清醒;入睡是更不用說的困難,躺在床上數的羊都能開一座牧場。
藥劑的使用量越來越龐大,日漸蒼白的臉色也讓周遭的人都注意到了,每次被問到,也只是笑著敷衍過去。
雖然說注意力無法很集中,還有頭痛的症狀,但睡不著的時候葉穎都拿來讀書,就算吸收不多,硬塞還是能塞進腦袋裡的,不過馬上就會忘記;這也導致他必須花上比別人還長的時間去讀那些範圍。
體力也不比以前,原本能跟上的舞步,現在做個幾套動作就氣喘吁吁,雖然本身就不是擅長運動的人,但這要比以前還糟。
眼看暑假就要結束了,離大考的時間也所剩無幾,焦慮、煩躁、壓抑、無助,腦袋似乎只會跑出這幾個情緒一樣讓人困擾。
學長也從這所學校畢業,見到的時間大概只剩下螢幕間的訊息而已。
自己扔掉的藥劑空盒最後還是被母親發現了,她大聲的喝斥葉穎為什麼沒和她討論,說什麼也要帶葉穎去醫院掛號。
母親的氣色比以前好了很多,昂貴的胭脂在她臉上特別好看,當她再度抱住自己時,頸後的香水味,是唯一讓人懷念的。
(八)
在經過醫生的診斷後普通的助眠藥劑已經不是解決的方法了。除了開安眠藥的處方箋外,就是建議葉穎要適度的舒壓和一些改善心理狀況的方法,畢竟他還是學生,怕副作用會影響學習,醫生也建議藥量不宜過多,經過短期或長期的治療後,能不吃是最好的;同時也建議他去學校的輔導室,也許能有幫助。
哪有那個閒情逸致呢。
安眠藥是對睡眠有些幫助,但是副作用讓葉穎早上會有嗜睡的症狀,讓早自習的考試成績都不盡理想,偶爾還會有頭暈的情況。
「剛服用就有這些症狀,再吃還得了。」葉穎是這麼想的。
考試的時間排的滿滿的,早自習、午休甚至是課後時間,不要說要去輔導室,連出教室上廁所的都很緊迫。
藥的副作用實在是心理跟身理上的折磨,後來葉穎乾脆不吃了,也沒有再去醫院定期檢查。反正也過了這麼久,他從不認為自己有問題。
他還好好的,只是失眠而已。
(九)
某天,這個名存實亡的『男朋友』放學後在校門口堵人。
留下來晚自習的葉穎走出學校時已經很晚了,手機沒看過幾次,並沒有看到學長要來找他的訊息。
邊走邊背著英文單字的葉穎還差點直接路過在校門口大聲喊他的學長。
「欸,穎,你沒看訊息?」學長把葉穎帶到附近的公園,晚上這裡也只剩一些情侶或是出來運動的人。
看了看手錶,已經挺晚,再不回去是要讓母親擔心的。
自從去看完醫生以後,母親對自己的行蹤或是狀況有很強的控制欲,也許只是不想再失去一次。
葉青的死大概是母親最自責的事,責備自己的無能。
葉穎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幫不上忙,任何人都幫不上。
「欸,穎,別心不在焉的,回答我。」學長把葉穎的注意力喚回來,葉穎也只是笑了笑,請對方再說一次。
「我說,你是不是沒有心思在這段感情上了?」
「啊?」對方的話讓葉穎發出疑惑的聲音。
這下可好,葉穎大概知道他接下來想說什麼了。
老實說接下來學長的話他壓根兒聽不進去,腦裡的雜音都是對方以前對自己說過的話;說到底,對方也只是想要回頭跟自己說些像是委屈求全的話來給彼此有個交代罷了。
學長很聰明,知道如何保護他自己。
「……所以,穎,分手吧。」學長講了一大串,重點還是放在最後呢。
已經知道的結局,就像是老套俗氣的電視劇一樣好猜。
所以呢,他現在應該要像裡面的女主角一樣灑狗血說不要走?
不對,應該是女配角;那種被網友攻擊說是阻礙他們戀情的配角。
(十)
聽到的當下要說不難過是騙人的。
好歹每一段感情都付出過真心誠意,葉穎不懂如何談情說愛,但該有的沒少給過;也許是中間發生的一些事,導致自己沒有放太多心思在對方身上的關係。
或許就是因為自己沒有給對方安全感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吧?
原本想要說出責怪對方的話,想到這裡,葉穎吞了回去。
人家說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就會希望對方幸福,這種在臉書上看到的語錄系列對現在倒是真的有點幫助。
——起碼能讓自己好過點。
「我知道了。」想到之前學長跟學姐走在一起的畫面,就像旁人所說的那樣登對;或許在這場名為愛情的戰爭裡面,自己注定要敗下陣來,不過這樣也好,對方能夠明正言順的去追求所愛,自己也不用再聞那令人難受的菸草味。
「祝你幸福。」
那個人像是在生命裡消失一樣,帶著葉穎他虛偽的祝福。
(終於打完了)
「阿穎,你真的沒有喜歡的人嗎?」
大家撐過了考試的折磨,到了畢業那天,似乎是有人對著喜歡的人告白,大概是豁出去了吧。
班上都在嬉鬧起鬨,朋友也再問了一次之前的話題。
葉穎看著自己手裡的畢業證書,笑著搖了搖頭:「你真的很無聊,就說沒有了。」
在升大學前的暑假,暫時不用學習的葉穎慢慢的去接受治療,但還是得服用藥物才能入睡。
一直到現在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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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如果有室友,他絕對會被投訴說為什麼半夜不睡覺
好想衝破次元障壁抱緊小穎
希望小穎在旅店可以快樂一點
可惡我讓阿修帶小穎去吃遍美食小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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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哭了
失眠真的很難過欸,很有共鳴的抱一下穎QQ
拋棄渣男也是好事啦可以迎向更好的新人生!!TOT
fakepoem:
失眠真的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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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也要抱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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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手(走開
渣男都需要被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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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wwwwwwwwwwwwwwwww(抱一團
等穎找到更好的對象時就到渣男面前炫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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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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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揉成一團((住手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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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面前放閃笑他把不到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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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跟!!都跟!!
吃完海底撈再去吃涮涮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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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夠了
其實一直很想約小穎去吃夜市
但小穎男神氣息太旺盛中之不敢靠近( dammy691827:
什麼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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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是看到ㄋ的室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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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約都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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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想他是不是要睡掉剩下的五天了嗚嗚嗚
那、那我私你哦
是說被手機砸到ㄉ穎好可愛
還有整篇看下來也跟著改叫穎ㄌ
les_0: 這首歌也太適合了吧我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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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當初應該讓他唱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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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手機砸到居然可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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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常常這樣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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