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敬那反覆無常的空之女神。
雨勢沖蝕著墓園的泥面,少年將上好的酒淋在看不出名字的碑上。
國家孕育了聖女,並殺死了她。
儘管沒高潔到那種程度,
他的生命也是一樣嗎?
01
「你在做什麼?」
年紀尚輕著起紫黑色軍服來就有模有樣的黑髮青年靠近窩在樹下死死盯著手中物的幼主,後者專注到沒發現他的身影,在他出聲時嚇了一跳。
袖口的荷葉邊玲瓏地覆著手背,貼身的純白制服裁剪得宜,一、二班生專用的高貴設計彷彿生來就是為了他定制,在輕飄飄的燦金色髮下散發天生優雅的氣息。
即便如此,金髮少年彎起堇色的眼來對他露出的笑容就如往年一樣那麼的平和近人。
「你來的正好!從貴族生那邊聽來的做法,用閃耀草做的護身符,意思好像是,在遙遠的地方取得勝利、喔。送給穆拉。」
小巧精緻的護符傳遞著主人掌心的溫度被塞到他的手上,巧手如他手上還是有少許繡針刺傷的紅點,穆拉盯著他的雙手一會後把另一隻手覆蓋在對方的手上。
「帝國男人不該玩針線活吧。」
「別這麼說嘛,穆拉是在擔心我嗎?一點小傷而已啦。」
「……只是覺得你沒搞清楚自己的身分,還講的自己不是一二班學生似的。」
「嗚~目前來說還是比較習慣平民的身分嘛……先不說這個了,要一看到它就想到我喔?」
又是從哪本少女雜誌裡亂學的臺詞,穆拉一面想著一面把護身符揣在心窩。
「只是離開一個禮拜而已,會有其他人擔任你的護衛,沒必要這麼花心思送禮。」
「嗯~護衛不是穆拉就感覺不對……嗚嗚嗚,好煎熬的一個禮拜啊。」
「笨蛋,哪有這麼誇張。反正你只會趁我不在幹些明知會給周遭人困擾的勾當吧?」
對於他的暴言,對方回以不懷好意的臉紅,「忽然罵人是因為害羞了嗎?雜誌上說軍官男生罵的越大力代表收到禮物的心情越開心喔,好像這種屬性叫做傲嬌。」
「……小心我等一下就拿去丟掉。」
「咦咦咦不要嘛~穆拉好過分!」
後來,在忽然爆發小規模戰爭的國境中,青年把護符謹慎地貼在軍服內側,提起范德爾流的大劍衝劈開血路。
02
攤開的時報上列著一排排的名字,奧利維爾的指尖以過分的執拗反覆確認過每一列文字。
穆拉·范德爾的名字不在悼念名單上頭。
終於確信這個事實使他緊繃的雙肩小幅度的放鬆,隨後又因為報平安的電報中同樣也沒有對方的訊息而沮喪了起來。
叩響的敲門聲使他回過神來把時報翻面,回頭對不甚熟悉的護衛提起虛假的笑容。
他痛恨著這個軍國,痛恨著他們中任何一個人可能會像聖女一樣受國家孕育出被期望的姿態,使用完畢後折損於戰場或革命。
即使如此不希望誰消失於這個世上,他卻感覺名叫奧利維爾的少年正一點點地被從奧利維特·萊澤·亞諾爾的軀體中殺死。
03
呼吸著因為擁擠人群而顯得燥熱的空氣,穆拉抬頭將和平的蒼穹收盡眼底,任由回鄉的人潮推擠他前進。
在純淨的空色下,血霧揮灑的戰場就像夢境一樣。
他從未小看戰爭,只是回到帝都後再度切身體會到,
和平真好。
忽然撞進他懷裡的人緊緊抱住他,力道使他衣服內胸口的包紮感覺有點裂開,穆拉痛的齜牙咧嘴。
不用低頭看也知道撲抱的來者是小他三歲的主子,只是他張望了一下,周遭好像沒有像是護衛的人跟著。
「護衛呢?」
「我偷溜出來的。」奧利維爾悶聲說。
「喂。」
「穆拉……」
捧起那張埋在自己胸前的臉,呼喚自己名字的表情難以言喻的悲傷,穆拉呼了口氣卻覺得這比硬是掛出笑容好多了。
無數的訊息從那聲輕輕的呼喚中流瀉,死別只要有一次母親就足夠的痛,穆拉反省了下果然再怎麼沒空也該發張電報,抹開主子有些下垂的唇角。
「……抱歉。」
「我怕你不會回來了。」
「我知道。」
托爾茲名校的學生在月臺抱著軍服青年親暱的蹭蹭令人有些側目,雖然知道再這樣下去不太好,卻覺得難以在這種狀況下推開對方。
奧利維爾將每個模糊不清的痛苦訊號埋葬在近乎胡鬧的撒嬌中,逐漸扼殺還有幾絲天真爛漫的平和幻想。穆拉看著他磕磕絆絆,感覺總有一天他會背對著光披上亞諾爾的紅,變得工於心計。
只要埃雷波尼亞還是軍事帝國,常在戰場的軍人就永遠不會停止戰爭。
只要奧利維特身上還有皇族的血脈,庶出的皇子就永遠不能只是奧利維爾。
不知道是不是那張漂亮的臉帶來的錯覺,穆拉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主子對自己抱有的情愫,或許沒有因此反感的自己也有相同感受也說不定。
但是他從未想過戳破那層蓋在兩人之間的紗窗。
因為即使我們不願意承認,但愛本來就什麼也拯救不了。
與從軍服取出的閃耀草護符一起牽起那隻綺麗的手,軍人閉上雙眼在指甲上落吻。
「以女神的名義起誓。無論多少次穆拉·范德爾都會回到奧利維爾·朗海姆身邊,僅憑這張常勝的護符,我的敗北就只獻予你。」
這份誓言,只要能保護面前的人這張還稱得上純淨的坦率笑容就足矣。
我不知道為甚麼連續三篇都想用殿下的笑容收尾,完全無法控制。 還有謎一樣的一直以穆拉視角進行(… 當下如果不寫之後就不會寫,所以雖然閃軌進度會很慘,搞不好還是立刻寫下想寫的東西比較好 柏霖大大好魔性,每句感覺都能當題目,我不能再看他ㄉ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