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交流,與 fragrant_puppy
天南城此刻人聲喧鬧得很。
道觀法事與天南某個貴人的壽宴之日撞在一塊兒,遠道而來的信徒與受邀之眾在天南城擁擠著。
鶴青好不容易穿出人潮,蒼白著臉走進人聲鼎沸的客棧。
她奉命來取昨日貴客落在這兒的東西。

堂裡的人在桌前嘮嗑,取著瓜子的時候說了聲這間客棧昨日來了許多富人招待來的藝人、捧著絲竹或琴可風雅的很,個個都美如天仙。
頓時哄鬧聲四起,鶴青面無表情的走上樓梯,一步一步的在客棧的走廊上行走。
latest #25
成心蝶獨自在廂房裡忙活了好一陣子,妝點著細緻妝容的小臉蛋上,看不出太多情緒。
左右擺了擺頭,成心蝶確定自己綰的髮髻,雖然看上去有些鬆,但沒有太大紕漏,也就不甚在意。

起身,回過頭望了眼桌上的琴與面紗,她深吸了口氣,調整好氣息,這才掛上白面紗,順了順同色調的絹質襖裙,將披掛在一旁的大袖衫攏上,好遮去過於貼身的衣裙,最後才抱起琴。

踏出廂房,阿貴一如往常沉默地守在門口,見自家姑娘出來,自然地動手帶上房門。
正準備領著成心蝶準備往樓下走,這才回過身,便看見迎面而來的女人,他下意識地往一旁避了避,讓那姑娘好在這較狹小得過道上通過。
成心蝶迎著那人,同阿貴一起默默的站到了一旁,雖然白面紗遮去了泰半的表情,但她仍習慣性地在眼裡堆了絲笑意。
鶴青沿著廂房上的梅蘭竹菊走,客棧格局可大了、由方位與雕飾綴成的房名五花八門,一眼看不盡、只能一間一間尋。
她走的不快,視線自房牌上轉開,看見迎面而來是男女兩人。
走廊是窄了些,只能容得兩人並肩,見著他們在等著自己,鶴青的步伐踏的快了幾分。
她禮貌的沒去瞧白紗下的臉,堪堪一眼只記住了男人身後少女領口對襟圓潤的白色玉珮,明黃色的流蘇被理的柔順,抵在少女摟抱的木琴上,在木質紋理上四散開來,特別灼眼好看。
在錯身而過時鶴青頷首致意,沿著廂房一路走遠。
與女人擦身而過,阿貴看了眼後頭得成心蝶,在後者頷首之後,他二人才緩緩向樓下移動。在阿貴得護送下,成心蝶避開前頭那些伸長脖子想看清她面貌的眾人。

這純粹是成心蝶得習慣。
即便今天出錢的主子讓她到自宅演奏,她也不習慣受到人們的注視。
她不是在隔壁小廳裡演奏,就是像現在這般,在舞台後方,一個用紅羅紗布簾子隔絕開來的地方。
樂師本就不是這場演出得主角,樂曲才是,而了解這一點的人,實在少得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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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坐定,架好琴,成心蝶撇了眼一旁的舞者。
隨著大堂上的嘈雜漸漸降低,徒留下窸窸窣窣的聲響,她頷首示意,女舞者回以一嫣然笑顏,纖纖素手一抬,隨著她叮咚琴音,翩然轉入舞台上。
成心蝶看著面前茜色薄紗上印著的窈窕身影,手上托挑勾剔沒有停過。

梅花三弄,王大人最喜愛的樂曲,每回她來,都被指定得奏上一曲。
今個兒帶來的古琴,清淨且內斂含蓄的音色,用來彈奏這一曲,最合適不過。
她右手挑起的空弦音,音色深沉渾厚,左手同時輕巧觸弦,引出幾個音,輕盈飄逸,高遠空靈,二者交融使其樂曲如泣如訴,深邃卻也細膩。
突地,一道男聲絲毫不客氣地劃破這一片清脆晶瑩的琴聲。
發出聲音的是個在場眾人都不曉得他何時被邀請進來的大漢,滿臉通紅,想來也是趁著酒意才敢這般放肆胡鬧:

「聽說這小娘子漂亮的緊,可得出來讓大爺看看啊!」

成心蝶黛眉輕攏,卻仍沒有停下手邊的動作。
梅花三弄要彈得清秀,才能將冬日裡,梅花高潔的神韻氣質展現出來,在力度上的把持更為重要。
是以,她將一門心思全放在了指尖上頭,即便外頭再鬧,她樂音依然清晰靈動,柔和含蓄,未受到任何干擾。
但嘈雜聲卻是越來越大,那漢子不罷休,站起身來筆直地就往成心蝶所在的後台來,一旁幾個小廝向前去阻攔,他也不管主位上王大人愈發鐵青的臉色,將人甩開後,逕自走向舞台。
「姑娘,攔不住了。」

阿貴見狀,趕緊向成心蝶知會一聲,後者沒太多遲疑,悠揚的琴音嘎然而止,她抱起琴,撇過臉,在阿貴的掩護下就要上樓。
大漢一瞧,怎麼能放過?舉步朝著她倆來,幾個小廝不屈不饒撲了上來,又不敵大漢人高馬大,借酒不僅壯膽,力氣也莫名大增,三兩下便把湧上來的人給撂倒。

成心蝶本想出手,但見他動作也就是個常人,稍微力氣大了一點,也非什麼武林豪傑,想著別給人惹麻煩,便收回了念頭。
在一片混亂的人群之中,提著氣腳下步伐靈轉,不沾衣角的避開眾人,來到二樓才敢鬆懈。
她自二樓睨視著樓下的騷動,黛眉未鬆,轉向甫擺脫人群氣喘吁吁上樓的阿貴說道:

「鬧夠了我再下樓。」

旋身,本就鬆動的髮髻在方才那陣混亂中更是搖搖欲墜,橫在上頭的鏤空雕花水晶釵,隨著她這舉動噹啷落地,主枝兒倒了,其他的也再也支持不住,如瀑般的青絲剎時自腦後披下。

眾多的不順全碰在一塊,惹得成心蝶心裡頭的不悅升到最高點,暗暗啐了聲,雖惱,卻又無處發洩,彎下身子,拾起簪子後,臉色頗糟的進了一旁的廂房。

阿貴自知也幫不上忙,撇見底下的騷動還未結束,摸了摸鼻子,繼續投入人群,想早點幫助姑娘結束這一場鬧劇。
鶴青在房裡尋到貴客落下的玉珮,恭謹把它給攢在手心,用紙包好納入懷裡,這才摸索著黃銅色的鑰匙、確認沒有疏漏什麼,輕巧的將門給落鎖,由更上層的客棧拾著階梯而下。
從剛剛待在屋裡開始,一直聽見古琴奏響的樂曲從底下遞來,隔著屋子、聲音悶悶的,卻抵不住那樂聲本身美妙,幾個撥弦音如珠玉玲瓏響在耳際、情與曲纏綿,化為音樂細細訴來。
她起了點好奇,人聲卻躁起來,數秒後樂曲便嘎然而止。
鶴青立在長廊的另一端,剛剛錯身而過的女子急匆匆的走上來,抱著琴往空置的廂房內鑽。
離得遠了還能望見那流蘇細碎,搖曳著飄進包廂裡。
畢竟是請來的藝者,許是被突如其來的事情嚇著了。
鶴青往樓下撇了眼,人群翻騰毫無秩序,轟天的吵雜看來短時間內無法平息。
思索良久,她準備下樓梯的步伐頓在上頭,幾個思緒流轉,終是立於那廂房前,望著坐在裡頭休息的儷影,敲響了門扉。
叩叩。
聞聲,成心蝶轉過頭,看見門口站著的女人,素白著的小臉上鑲著一雙黑色眸子,較為寬大的衣裳,遮去她泰半身形,玄色的外衣,青絲如瀑,看上去,明顯的就剩下那張標緻的臉蛋。
歷經方才的混亂,成心蝶實在沒能好好捋出太多思緒,只道她這身打扮,非王大人家的丫鬟,……還是這房間的原主子?
思及此,成心蝶撩起面前遮去些許視線的髮絲掛於耳後,又將擱置在身後圓几上頭的古琴重新抱了起來,最後,白紗下的面容撐起了抹笑意:

「是我失禮了,無意擅闖姑娘的廂房,打擾了。」

屈膝施了個禮,嘴上這般說道,成心蝶抱好琴,舉步就往門口走來,打算就這麼離去,還別人一屋子清淨。
身後的聲音還熱鬧著沒停歇,鶴青搖搖頭、在少女步來前輕道。
「此處非我的廂房。」
她把對方當成需要照顧的年輕伶人,特意放慢了點語速說話、確定她字句都能聽得清晰,又怕對方其實是嚇著了,清冷的語調盡可能的柔軟。
「下面還亂著,稍作休息也無妨,...只怕妳嚇著了。」
這兩日天南本就龍蛇交雜,對一個女孩子家是危險了點、忖度著自己能為她做些什麼,鶴青注意到剛剛對方撩髮的動作,又覺太過唐突而立在原地。
在對方出聲的那一刻,成心蝶就止住了步伐。
佇於原地聽完對方一字一句的言語,面紗下的容顏莞爾道:「是嗎?」僅這二字。

毫不客氣地回身,將琴又給放回圓几上,成心蝶落座於妝台前,攢在手上的水晶釵先放一旁,動手摘下自己的面紗,然後說道:

「姑娘也別站在那呀!」她的話輕輕淡淡的,沒有多餘的情緒「樓下的人不曉得還得折騰多久,你也進來坐會兒吧。」

明明自己也是佔用的,成心蝶的態度卻好似這裡是她的廂房那般自然。
語畢,成心蝶也不再管那人的舉動,摘下面紗後,動手整起後頭的長髮。

她先以指頭耙了耙,將部分的秀髮收攏整齊,欲要綰成髻。
左右擺弄了好一會,好不容易在雙手協調配合之下,整出了看上去簡單大方不失莊重的模樣。
不過就在拿起桌上的髮釵固定時,怎樣也看不清合適的位置,她試了幾次,髮釵不是在髮髻上搖搖欲墜,就是直接滑落。
【半夏_淨清道】鶴青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鶴青在後面看著她的動作許久,直至正在綰髮卻屢屢失敗的時刻才走向前去,從懷裡掏出自己的半月木梳,輕輕按下少女的手。
「...這髻一個人不好簪。」聲音淡淡的,木梳嵌入墨褐絲緞間梳理,一縷一縷梳整了握在手心上。

她面無表情,長睫垂下來細細審視著髮絲。
等因碰亂而鬆散的髮絲都收攏了,鶴青放手讓青絲披回肩膀上、用指尖挑開了分層,緩慢的分為幾股,捲著樣式時手又快的很,幾個交錯後拎起少女放在一旁的水晶簪,試探幾個角度後斜斜的插進去,立的剛好,簍空的尾部綴在髮間。

又花了一點時間將細小的髮絲給藏進髻裡,這才大功告成,鶴青左右看了下、縮回手,將木梳收回懷裡。
當對方的手觸上自己的,成心蝶雖然有些遲疑,但仍乖巧的任人擺布。
她本是不輕易讓人碰的,深褐色的長髮更是她的禁忌之一,這女人卻能如此輕易跨入這道界線裡,她還沒有太多情緒。
興許是以木梳整理頭髮時,感覺是舒服的;也可能是她綰髮時的動作輕巧,沒給她太多不適;又或許是今天糟心事太多,她無心管那麼多,能快點結束一件是一件。

後腦上的動作伶巧,成心蝶自銅鏡裡,望向身後專注的人兒,一抹好情緒突然躍上心頭,連帶著牽動起嘴角上揚的弧度。
外頭高照的艷陽,將窗櫺的模樣印在她倆上頭,那一刻她靜靜地、乖巧地坐在原地,欣賞那人行雲流水般的動作。
在後頭那一串動作停下之後,成心蝶先是抬手,輕觸著自己的髮,以指尖探索著髮髻的輪廓,稍稍略略,不敢太過施力,深怕碰壞了別人的用心。
隨後她回過身,微微仰頭,由下而上直直看入那女人的眼裡,一如方才她擅自作主,將這房間挪為己用那般強勢,噙著笑啟口,連話語間都聽得出她多了幾許愉悅:

「姑娘是客棧的人?多謝你幫了個大忙。」
對方轉過身來時,鶴青略彎下身、指尖捏著對方被面紗壓歪的額前瀏海幾個撥弄,挽回髮間。
一串動作做完了才與那人對視,看進那雙在陽光下偏灰色的眸映著自己的倒影,唇瓣的線條依然沒有鬆動,只是又直起身來回應少女的疑問。
「我是淨清的,僅是舉手之勞而已。」

她沒打算多說些自己的事,側耳聽見外面的聲音已稍歇、以這場壽宴的主人的震怒作終,有幾個腳步聲急匆匆的踏來,鶴青往旁一站,安安靜靜的讓出視野,使少女能瞧瞧廊道的景色。
淨清?原來……,成心蝶尚未在心底構成一個句子,樓下的那聲怒斥,以及隨後紛沓而上的步伐,早就分散了她的心思,面前的女人往旁邊一站,取而代之出現在門口的是阿貴急匆匆的身影。
看到成心蝶摘下面紗後的面容,以及屋內他方才下樓前未見過的身影,他僅是一愣,很快的他想起上樓的目的:

「姑娘,解決了!」
「是該解決了!老爺子一怒,誰做事還敢磨蹭。」成心蝶收回視線,雙眼微歛,重新將面紗覆上,遮去自己泰半的容顏,從容起身取了一旁圓几上的琴,再將自己坐過的椅子安回原位,她才緩緩走向阿貴,臨走前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停下腳步,回過頭說道:

「姑娘若不嫌棄,就留下來聽上一曲吧。」白紗下嫣紅的唇揚著笑意:「我沒什麼好本事,權作為答謝吧。」

語畢,成心蝶便在阿貴護送下離去,下了樓之後她先於眾人面前施禮,為方才的混亂致歉,後在王大人爽朗洪亮的笑聲中,回到紗幔後頭的位置上,奏起另一支曲子。
【半夏_淨清道】鶴青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鶴青的眉眼低低,聽著兩人一來二去的言語,稍稍改觀了認為眼前少女柔弱的需要人照顧的印象。
若她是枝花,看似軟刺的稜角也利著,這讓她微微放下心,抬眼對上回過頭的心蝶眸光。
離法事結束還有一個時辰,她望了眼窗外天光,這才在少女身後靜靜拾級而下。

她混在人群開外立著,不甚顯眼,隔著層層張望的眾人,看白紗掩面的她臻首微垂,輕輕吐氣,輕靈的曲音立刻就逸了出來,飄渺間帶著化不開的纏綿,清幽婉轉,就那麼聽了一曲。
成心蝶專注在指尖的遊走上,面容上沒有太多的神情,她只想靜靜的,將這一曲奏完。
她承認,她比往常要再用心一點,雖然她自個說不上來,是不是因為方才所說的那份致謝。

清音悅耳,悠揚繚繞,嫻熟的琴技好似架構起一道山澗潺潺清泉,過會又如幽林間鶯鳥清脆啼聲,最後她的手一轉,琴聲裊裊四散且逐漸轉弱。
倏然間,一道清風走過眾人,上了舞台,拂起那道隔著後台的紅紗幔,成心蝶抬眼,恰巧看到站在眾人之外,那道清麗卻顯深沉的身影。
她噙著笑,但好似就那麼一瞬,曲終,待她再次抬眸之後,人群裡便失去了那道身影。
優雅的,婉轉的,仿佛最寧靜的夜里的一抹月色,又仿佛最清幽的樹林深處淙淙流過的泉水,引人入勝。
她待在原地聽盡了少女的回禮,音色與技巧著實漂亮的很,鶴青有些入神。
紅紗幔天,清風揭開的一瞬她與心蝶對上眼,沒有錯過對方嘴角清淡的笑。
她以為是嬌花,沒料到花是猜對了,花種卻是刺葉玉蘭。

這樣就好。

鶴青放軟了目光,在那曲的餘音落下來的剎那便起步往外客棧外走。
隱沒人群中,不一會兒就簇擁著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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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美麗的心蝶與心蝶中答應與我的交流,女孩子間能說說話感到非常美好、可以跟心蝶美人有個一面之緣也覺得很榮幸 ....!
為了映景忍不住去找了很多古琴的音樂來聽,配上心蝶的形象覺得又美又仙,從頭到尾跑的都很開心,謝謝謝謝
我以為我會搶到頭香的OAQ
不過我還是先繼續去跑圈!!!
謝謝鶴青姊姊(擅自叫的很親近,結果被打飛)幫我綁頭髮 ((並不是你
真的覺得女孩子之間,雖然只有一點點互動,但是還是香香軟軟的
謝謝謝謝謝謝鶴青中的交流,我會說很多遍,我與心蝶才是榮幸的那一方呀~
兩位小姐姐都好美好仙 看著看著覺得連手機都是香的(說人話
雙手送上小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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