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寥寥幾子的棋盤，師父突然颯爽地起身，打算去看看莫迦功課如何，趁今天天氣還行先進山，只見莫迦提著袖子，屏息默下經詩。

「小迦子──」
聽見聲音，莫迦放下筆墨，抬頭看向師父，「師父，我在默天問，師父，這個屈原是誰？他的筆下宏偉廣闊卻又無奈。」
師父翻了翻莫迦的抄寫，一個彈指全燒掉了，「他是個眾人皆醉我獨醒的人，太狷介了，不要學他。」
師父想了一下，才又開口「他呢、就是精神潔癖，看不慣世界迂腐破敗，他沒有活著改變世界，就自殺了。」

莫迦倒吸了一口氣，師父瞥了一眼莫迦的表情，「所以才叫你不要學他，活著、試著影響這個世界一分一毫，就算改變不了全世界，你也可以改變一個人、或一個決定，那就足矣。」張望了一下莫迦的書房，女孩子的書房太空曠了，盤算下次要買點甚麼來裝飾一下，「跟師父進山吧。」
莫迦跟上師父，這時候的莫迦十四、五歲，頭頂剛好在師父下巴，才出門口就看到石獅子在外頭滾，石獅子看到有人開心地要靠過去，卻被師父喝住，「阿虎、坐下，顧家。」

阿虎耷拉著腦袋，莫迦走過只是搔搔阿虎的石頭腦袋，才快步跟上師父。
「我帶你去設香案、擺祭壇，祈求一切平安，感謝萬物付出與回饋，讓世界維持平衡。」

莫迦還不知道，師父偶爾犯二，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在教導「大道」，卻又融合了太多，不單純只是道，而是整個世界，用潛移默化的方式，讓莫迦記住這個世界。

「師父、今天是甚麼日子嗎？不然怎麼要上山？」
「今天？今天是穀雨前兩天。」師父折下一枝枯枝，「因為我現在有空，想到先教你怎麼祭天，祭天沒有一定要在何時，有空隨時都是好日子，至於進城的時候都在特定期間內有慶典，是因為人們一年下來就固定某些時間有空，特別是豐收後。」

徒步而行，為了展現我們卑微渺小，尊愛天地。

師父設了香案，點了清香，一邊解釋，「你的心念若足以直接傳達天地，你可以不需要香案、不需要清香，只要你的心意。」
香煙裊裊，或許，人們的祈禱真的能跟著青煙，上達天聽。
莫迦跟著師父一句一句地唱，拗口饒舌的發音，後來，師父讓莫迦對著山中一汪池水練習，直到那一汪池水有了靈識。

這時候，師父的那盤棋已經接近尾聲，不管是哪一個顏色的棋子都沒佔到上風，未到最後一刻還沒有輸贏。

後來，那汪池水因為意外，從別人身上染上了殺意，師父抽空會為他頌唱清心咒，偶爾奏首靜心曲。

炎夏之際，風雨交加，狂風怒吼著衝了過來，那汪池水被影響了心情，那天，師父進城來不及回來，莫迦愁眉望著天色。
永遠師父帶著智元趕來，卻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小石獅，嗚咽鳴叫，「壞事！」永遠師父領著智元又衝進雨中。
那汪池水恨著，恨著人們從他的身邊帶走他喜歡的動物們，又對他予取予求，那麼理所當然的神情。他卻沒記得，曾經有獵人到他的身邊紮營，對著他撒了第一杯酒，還有莫迦，對著他唱祭歌對著他又跳又笑，感謝他的付出，只因為他沒辦法進城看豐收時巫女跳的舞。

「莫迦──」莫迦回頭，雨裡似乎傳來永遠師父的聲音，說起來、也一陣子沒見到他們了，興許是聽錯了吧。
莫迦在雨中吼著清心咒，狂風卻捲著利石而來擊中莫迦，莫迦短暫的暈眩，還要繼續開口，衝入口的卻是冰冷的水，那汪池水因中斷的清心咒而再次瘋狂，池水知道有人落水了，但是他不知道、他看不到，掉進水裡的人是誰。
「莫迦！」
「小迦！」
永遠師父及智元，卻沒有見到莫迦。

而在城裡的師父，很隨意的捏了一朵花卜卦，直到花瓣落地，捏壞了還留在手上打算用來卜卦的花瓣，踩著和莫迦相似的法寶一路疾行，卻沒在池水邊看見莫迦的身影，永遠和智元在地上吼著甚麼，師父卻一句也沒聽進去，一抬手，掐指立起土擋，「風來──」劈開池水，從水底撈出只剩半口氣的莫迦。
「我的小迦子愛你、敬你，他哪對不起你了！」
師父向池水伸手，向後一撈，風捲著池水的核心，當師父張開的手慢慢收緊，風壓縮著那池水的心，「而你，這樣給小迦子回應。」
「伴嵣！」永遠師父在地上吼著，他們多年老友，知道他想做甚麼。

「小迦子剩半口氣了，」師父的聲音冷漠，踩著法寶落到土地上，一抬手又立起土堆擋雨，師父把池水甩到地上，「還不清醒。」
智元趕緊過去探了探莫迦的鼻息，拉起軟軟的手腕，皺眉回望了永遠。
失去了壓迫的池水，才慢慢地成形，有朝一日，他會成龍，或是成了鎮守這一方的精靈。
永遠師父唸了一句佛號，「差點犯了殺戒，可惜了修為。」
「不用幫他可惜。」師父臉色很糟，看著莫迦漸弱的氣息，先捏碎了一株老人蔘，塞到莫迦嘴裡吊命。

那汪池水才看清楚，那時候落水的人，是之前為他祝禱的莫迦，該是眼眶的地方一滴一滴的水珠向上飄，然後散在空中，「煉我，讓我聽著他的心跳，跟他在一起，我會安分，我會沉睡，我不會再醒來了。」活著太痛了，有意識太痛了，只能眼睜睜看著生命被捕獵，然後抓狂的差點殺了自己也熱愛的生靈。

師父毫不客氣地抽出池水核心發光的水珠，那形體沒了中心支持隨之散形落地。
「伴嵣。」永遠師父拉住好友的手。
「我知道我在做甚麼，那是我的徒兒，我們不算常人，這世界平衡已經干涉得太多了，不差這一點。」
師父嘴裡呢喃著，「小元過來，幫我抱著小迦子。」
智元看向永遠師父，只見輕輕頜首，才應聲「是。」伸手接過莫迦。

師父把池水煉成一顆像菱形石頭一樣，下方是簍空的，一縷一縷的光芒從縫隙間露出來，而剩下的那一些，拋回池水中，微微的光芒慢慢的淹沒在水底。
師父把池水別在莫迦胸前，咬破手指，在莫迦臉上塗了些圖騰，走在前頭，向天地吼著、唱著，虔誠的唱誦讓風雨也繞開他們的身邊，雨打在腳邊，智元揹著莫迦，第一次，他為了私情而求。
後來，莫迦醒來，看到趴睡在床邊的智元，『小元，好久不見。』然後伸手去摸摸他的大光頭，智元從椅子上跳起來，看著莫迦的手抬在空中、一臉詫異，做壞事被當場抓包。
「小迦、你回來了呀。」
莫迦笑彎了眼，沒有多問，指腹摩娑胸口前不夠雅緻的石頭，果然是師父的審美觀。

後來，師父教了莫迦泡香湯，然後一邊笑著說這像不像煮人蔘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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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自己也好難過哦...

莫迦的師父叫伴嵣(讀盪或堂，雖然堂我找不到)，我是喊他伴嵣(盪)，不要問為什麼，師父自己選的 (皺眉
原本就是要在名字裡面塞半仙，這有原因，以後再說，師父自己說自己以前姓唐，所以就變伴嵣... (抹臉
智元是之前松下問童子的小光頭，我超愛青梅竹馬設定，所以就、莫迦有個小竹馬智元~智元的師父叫永遠，沒錯，也是永遠師父自己選的 (皺眉

害我都不敢講出來師父們的名諱，默默覺得被師父們整，中之心好累

你們這兩個二貨...村人們喊的時候都不害臊，我都替別人感到害臊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