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想要一路睡到中午,但迫於山上兇惡的鳥鳴聲和姪子一副要動用十字固定的樣子,穗摘道真不得不從床上爬起身子,並在監督下將棉被折成豆腐狀、收進櫥櫃內,當然過程中他頻頻打呵欠。
總算是梳洗完後,道真才走向店門前將鐵門拉起,接著再將木製的立牌放到店門口,開店的程序就算是完成了。
走回櫃檯,將高腳椅調整到舒服的位置,他便坐下來開始打盹。
「早安。」
差不多是等開店的男人完成開張程序走回店內,原本待在對街、拖著行李箱的重町三郎就跟在後頭一起進來,在男人恰恰尋到最舒適的打盹姿態時出聲。
他彷彿看見對方剛冒出來的睡眠鼻涕泡破裂的樣子。
「我要投宿,還有,頭髮翹起來囉。」
「今日店休......哈啊、嗯 ? 哦。」
剛好在快要睡著、開始想說夢話的時候,陌生男人的聲音狠狠擊碎了他的美夢,道真摸了摸翹起的頭髮,倒也沒打算整理的意思。
可惡,還以為今天也可以睡一整天的。
「要住幾天 ?」
很顯然方才他的理智正在和睡眠慾望搏鬥。
緩慢從櫃檯的抽屜找到登記用的板子,上面的紙張顯然擺了很久都沒被填滿過,除了紙張有些發黃以外,大概還有一半的欄位是空的。
「想住哪種房間 ? 我們這邊是和式......也有附露天溫泉的那種,不過那個打掃起來很麻煩啊。」
「這個嘛--那就打掃起來最麻煩的、附露天溫泉的那間吧?」
連黑色粗框文青眼鏡都藏不住的戲謔感滿溢出來,揚起笑容的男人自己掏出鋼筆,在看起來泛黃程度相對輕微的空白欄位,簽下重町 三郎這個名字。
「請幫我結算三個月的住宿費。」
「......哈 ?」
穗摘道真一瞬間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例如把打掃起來最麻煩的露天溫泉房間住三個天聽成三個月之類的。
「這間旅館鬧鬼喔 ? 而且不附餐,需要的話用裡面的廚房,還要煮我的哦 ? 確定嗎 ? 三個月嗎 ? 山腳下只有便利商店跟柑仔店喔重町先生?」
看了眼單子後,道真感覺有些焦急了起來,很顯然的,他正在試圖用些方法讓你不要住那麼久、甚至是直接打消了住宿念頭。
「欸,是這樣嗎……」
戴著皮手套的修長指頭捂著下巴,名為重町三郎的男人思考起來。
仔細瞧瞧,後梳西裝頭、休閒襯衫、黑牛仔褲,腳上套的是皮鞋而非運動鞋,怎麼看都像是隨時準備回公司報到的上班族或不幸被外放到偏鄉的公務員,背後也只有一個黑色中型行李箱,怎麼看都不像能在這裡住上三個月的樣子……
「那麼,」
重町三郎露出了小虎牙,笑得和剛才一樣調皮。
「改成半年吧,附溫泉的鬼屋可不是隨處可見又可住的,肯定會是珍貴的體驗呢。」
「......殺了我算了。」
比起怨恨對方,他更希望這間民宿的梁柱馬上因為年久失修斷掉壓在自己身上讓他從打掃半年附露天溫泉的房間解脫,他將下巴靠在櫃台的桌面上,看起來像在掙扎一樣嗚咽了好一陣子,活像個小孩子在鬧彆扭,大約過了五分鐘,他才從抽屜再拿出計算機,按了按數字後將計算機遞給你。
從來沒看過那麼壯觀的數字,但對於道真來說比起錢他更喜歡安穩懶散的半年。
「大概是這個價格......啊,要是感覺不喜歡,山腳下的話有間不錯的店哦,需要的話可以推薦,還可以帶你過去。」
然而,重町三郎這個男人彷彿是老天派來懲罰穗摘道真,為了讓他苦惱哀怨不如意而生;他不過瞄一眼計算機上的數字便彎下腰,在他看不見的櫃台底下打開行李箱。
一疊鈔票被拋到深陷絕望的民宿老闆面前,蓋著銀行印鑑的鈔票不是假貨,是確確實實散發油墨氣味的真貨幣。
「多的不用找了,小費。」
雙手抱臂,他期待的模樣並非因為要住進鬼屋而興奮,而是民宿老闆從迷糊到震驚、慌亂,最後因絕望而恍惚起來的表情太過有趣,毫無慈悲地單方面宣布延長刑期、不,住宿時間。
「那麼,我的房間在哪裡呢?」
「謝謝惠顧......。」
穗摘道真連清點都沒清點,也不確認是不是假鈔,他像是只想逃避接下來半年的厄運一樣,將鈔票放進櫃子裏頭,便搖晃著身子下了高腳椅,拿了掛在後頭的鑰匙以後,便往民宿不見底的走廊過去。
「走這邊吧。」
他有瞬間起了把對方像是鬼故事一樣關進房間裡一勞永逸的念頭,但僅僅也只是想,雖然吃一輩子牢飯好像還不錯,不過進了牢要做工作吧,又不是蠢了,半年跟好幾年他還是會算的。
一路走到了走廊的最底端,道真花了點時間才把拉門打開,房間是傳統的榻榻米地板,屏風和復古的花瓶與幾張掛軸倒是給房間內增添了不少高雅的氛圍,穗摘道真脫下鞋後走進房間,為你打開了另一扇通往外頭的拉門,透過白色的石子鋪墊襯托,露天溫泉的黑色顯得特別醒目,但裡頭並沒有水。
「晚上的話可以看見月亮,因為很久都沒人住,所以水的部分我晚點再處理,這原本是雙人房,不過情侶要來這裡度蜜月的話,是我我都要分手了。」
回到了入口處,道真仍然沒收起他緊蹙的眉頭,不如說看見溫泉本身讓他更鬱卒了。
揮揮手目送老闆離開房間,重町再度打開行李箱,這次掏出了偵測竊聽器與針孔的儀器,以及一塊從廢棄硬碟拔下來的強力磁鐵。
他拿著儀器繞了房間幾圈,無論天花板角落、屏風頂端、花瓶內部,連那個乾掉的溫泉池石堆縫隙也沒放過,確定完全儀器沒有反應後又換成磁鐵掃過一輪,這才鬆了口氣。
這時他才想起什麼,收拾儀器關回行李箱內,兩手空空地回到入口處,朝著面色始終沒有好轉的老闆招手。
「老闆,你剛才說這裡鬧鬼,能說說怎麼回事嗎?」
重町雙手合十拜託著,做出與他外表和年紀都不符的可愛模樣。
「我第一次住鬼屋呢,不介紹一下我未來半年的同居人嗎?」
「鬧鬼......? 啊。」
穗摘道真看了眼你的表情,花了點時間才想起來他剛才說過的話,雖然鬼故事倒也不是沒有,從客人那邊蒐集來的也不少,他也不害怕就是了。
「我想想,後面的山吧,地處偏僻也不會有任何人來,聽上個老闆.....就是我老爹,他說以前很多客人來住了之後都會上山,要從我們店後面的石子路上去比較穩。」
「不過,上去了之後沒有再下來就是了,你懂的吧 ?」
道真一邊說,邊從櫃子裏找到一條檸檬味的硬喉糖,拆開後拿了顆放進嘴裡,正想收回櫃子內時才想起什麼,將糖往你遞去。
「我好像沒說過我的名字,穗摘道真。」
「聽說很多客人都會回來這裡住,就是這樣的鬼故事。」
嘛,一部分是瞎掰的就是了。
「啊,是這樣嗎。」
接過硬糖吃進嘴裡,融化在口腔內的酸甜黏膩讓重町挑起一邊眉毛,囫圇著嚥下。如果是這種等級的故事,作為經常幫警方擦屁股的倒楣偵探他倒也見過不少,只是--
「原來如此,來這種地方度蜜月是想找離婚藉口吧,有意思。」
他掏掏口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對方。
「這裡果然是個很有趣的地方呢,穗摘先生。」
名片上寫著警方合作機構 松井偵探事務所 重町三郎。
「如果是這樣的鬼故事,穗摘先生,我也知道一些唷。」
指尖抵住嘴唇做出噤聲動作,重町仍然笑著。
「我不介意分享一些,但是大老遠跑來這裡,作為客人的我累了,能夠立刻準備溫泉嗎?」
「......誰知道呢,偶爾兩個人上山,只有一個人下來的也不少哦,是不是真的呢。」
道真抬起手,遮掩住了嘴,透過他那不是很積極的掩飾,你瞧見了那之下揚起的一點笑容,而他接過了名片,並且收進抽屜之中。
「上山前打不定主意的人總是會在我這裡得到答案,然而知道的事情太多不是件好事的,偵探先生。」
他跳下了椅子,到你的面前。
「這半年請多指教,我喜歡有故事的人,說不定你意外的是我中意的客人呢。」
「啊,不過,對於一些故事,我可希望你低調點,這裡的鬼可是很可怕的哦、我這就給你準備。」
然而您知道的也不少啊,重町沒說出口,只是瞇起眼。
「那就拜託你了,穗摘先生。」
重町揮了揮手像是想驅散些什麼,也許是口中他討厭的黏膩酸味,或是故事本身的謎團,也或者他只是覺得悶了。
「等會要不要一起泡澡啊,說不定我會想起些跟溫泉有關的小故事呢?」
「哈,各種方面的坦誠相見嗎 ? 可以啊,反正我很閒。」
真直接,不過道真倒也不是有潔癖還是面對同樣是男人會害羞的類型,高中的游泳課換衣服、還是打鬧的時候被脫褲子才是真的尷尬,跟那個比起來這根本不算什麼,想遠了,他搖搖頭甩開不堪的回憶,便走向了通往二樓的樓梯,對著上面喊了誰的名字讓人幫忙顧櫃檯,待有回應後才將視線重新放回你的身上。
「那我去放水,你在這裡等我一會。」
語畢,穗摘道真也沒多浪費時間,往剛才的走廊過去,你隱約透過一點回音能聽見他在研究如何放出熱水和儀器博鬥的聲響,過了段時間才回到店門口。
「好了。」
他說得很簡短,從一身的灰塵可以看出道真剛才經歷了一段不算太愉快的過程。
從前一天深夜就帶著輕便行李出發,幾乎徹夜未眠的重町才跨過拉門就開始脫衣服,外套、襯衫、白色直筒襪、長褲,最後是毫無情趣和個性的白色內褲;腳尖被水溫燙得縮回,又緩緩浸入,最後坐進清澈池水中的重町隨手將眼鏡向上一推,靠著邊緣將身體往後仰。
「啊……活過來了……」
打理過的瀏海全散開來,遮住了半張臉。
「鬼屋的溫泉真不錯啊……」
穗摘道真先等你進了溫泉後,開始脫下衣服,等到發現因為戴著手套動作不太利索後,他才咬下手套,褪下衣服將其放在放置衣物的竹籃內......當然是沒有折好。
也沒特別用毛巾遮掩,一進溫泉他就是一絲不掛。
「想多了,不是真溫泉,燒水的、燒水的。」
他不忘潑自己家溫泉冷水,先蹲在旁邊試了試溫度,並且把手中裝有黃色小鴨的木製臉盆放入水中,自己才進了水中,讓水淹過肩膀。
「我比較在意故事,重町先生有什麼好故事嗎 ?」
「沒關係,至少水夠熱,那麼明天去弄點入浴劑吧。」
黃色小鴨被拎起來掐捏,發出可愛的聲音。
「突然想來個泡泡浴呢。」
也許等會無論說什麼,對隔壁那位來說都不會比在露天浴池洗泡泡澡的善後工作更恐怖,重町自顧自地捏鴨子,看著空木盆漂流。
「--對偵探來說不算是好故事,姑且隨便講講、您隨便聽聽。」
將稍微滑落的文青眼鏡和瀏海往上撥,重町將黃色小鴨放回木盆裡、指尖推著任其遠離。
「雖然也是間溫泉旅館,但那家的格調和價錢都不是平常人住得起的:全預約制、不收現金和信用卡額度太低的客人,但是他們宣稱只需跨過那扇大門,所有的待遇都是天國級的。誰知道呢,我可不認識住得起那裡的人。」
「--不過告訴我這件事的傢伙認識呢,哼。」
那聲低哼暗藏的情緒,輕飄飄地融入熱氣和濺水聲中。重町稍稍停頓一下,便繼續以慵懶的姿態和口吻說下去。
「好像也是這樣的場景吧,但天色要再暗些,霧氣更濃厚些。」
「有個傢伙獨自泡著澡。」
「當他覺得差不多該起來的時候,從被霧氣蒙蔽的浴池另一端,有個木盆子漂了過來,裡面放著冰涼的清酒和小杯。不得不說這種攬客方式挺吸引人的你試試?我聽著都想來一杯了,那傢伙當然也是。」
「霧氣那端有個隱約的人影,他覺得大概是服務生吧,總之舒服地享用了酒。」
「小酒瓶倒乾了也不過兩杯多一點的量,然而就那麼巧,在他想著『再來點多好啊』的時候,又一個裝酒瓶的木盆子漂過來。」
「等他又一次喝乾了,第三個木盆又會穿透霧氣來到他面前。」
「他泡得舒服、喝得滿意,覺得這服務不錯。於是他朝那個人影喊了,『讓我看看你的臉吧』。」
「姑且就不論這個當下光溜溜的傢伙有沒有抱持邪念,事後的說法是,他想給小費,所以想看看這個服務生是誰。」
「泡泡浴……清理起來很麻煩的啊,我們店裡不能用泡泡浴哦?只是有味道的入浴劑倒還好。」
這是個謊言。
店裡當然並沒有這種規定,單純只是穗摘不想打掃,如果是平常的浴池,說不定親愛的姪子還會幫忙清掃,但他完全可以想像泡泡浴之後姪子一臉想要掐死自己的表情。
「嗯——讓我想想,如果是個摳腳大漢還蠻可怕的,嗯,很可怕,不過故事鐵定不會是那麼簡單的對吧?要是跟我說這樣的故事,沒準我會生氣呢,難得地。」
他把臉埋入水中,再稍微起了身,或許是因為水溫過高,總讓人感覺有些暈眩。
「那裡根本就沒有人嗎?還是那人沒有臉?不會是這樣的吧?」
穗摘道真嘗試思考著答案,但他也明白,這些故事的始末不會是他能夠輕易得到的答案,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喜歡了。
「我知道我猜不到的,不是嗎?」
木盆子在水面上漂浮晃蕩,堆得小山高的紅色花瓣染紅波紋。
白霧聞起來充滿蜜一般的甜膩氣味。
木盆子在水面上漂浮晃蕩,空盪盪的,沒有酒壺和小杯。
白霧被晨間清涼的風吹拂、蒙住了重町的臉。
「--我倒是很喜歡摳腳大漢這個結局喔?」
霧氣掩住重町面容的瞬間,被堆到頭頂的眼鏡彷彿畸形的角;是因為霧嗎、因為讓人放鬆的熱水嗎、還是因為說故事的原因,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
「說到哪了,給小費?」
「對方沒有回應,但是又有一個木盆漂了過來。」
「木盆裡,放著,剛剝下來的,」
「新鮮的人類臉皮。」
穗摘道真沉默了剎那。
只是一瞬間,但那個瞬間,他連呼吸也停下了一瞬,甚至連身體都毫無動靜,沒有激起任何的水花。
然後在那過後,他從喉嚨深處擠出了笑聲,有些沙啞,但發自內心。
「哈哈、還真是不錯的小費,我挺喜歡的,怎麼樣,要給我嗎 ? 小費啊。」
他伸手推了下木盆子,順著水流漂到你的面前。
「說真的,我還以為你要說、那人影從一開始就是具屍體之類的......不過這不比泡在水塔裡的可怕。」
「然後呢,那背後的故事怎麼樣 ? 噓、讓我猜猜,剝下了臉嘛......我猜是情殺、或是愉快犯 ?」
霧氣被逆風吹散了,露出重町食指抵住嘴唇的禁聲模樣。
「--兇手沒有被逮捕。」
「負責偵辦案子的某位警官,在故事最後是這麼跟我抱怨的。」
「泡得有點久了,有浴衣嗎?」
重町雙臂上舉伸展身體,同時打了個大呵欠。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要咖啡牛奶,然後悠閒地睡一覺--至於浴池的清理和棉被就拜託你囉,老闆?」
那瞬間,頂在重町頭上的好像不是眼鏡而是角呢。
「我想也是。」
如果犯人被逮捕而全盤托出,那麼故事也會少了一些色彩,像是電視新聞總會分析犯人的動機、是不是和宗教有關或是聽信書籍等等……總之,真相往往沒故事本身那麼有趣,和偵探不一樣,他是個聆聽者,可不希望真相被釐清。
「浴衣的話放在房間櫃子裏面……你是鬼啊,居然捨得這樣對待坦誠相見的民宿老闆。」
他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霧氣還是因為要做體力活而出現的淚水讓雙眼有些模糊。
「棉被在廚櫃裏面,沒有咖啡牛奶不過有牛奶和綠茶,你可以混著喝。」
「如果我是鬼大爺的話,就會賴在池子裡要你拿浴巾跟浴衣來、要你擦頭髮、伺候穿衣、按摩身體,還要你把牛奶綠茶調好送過來。」
把任性客人會幹的事情挑著說一輪,溼答答地踏進房間的重町打開櫃子找毛巾擦頭髮,在榻榻米踩出一排腳印,還任由黑框眼鏡啪搭一聲掉到地上。
「或者我可以請坦誠相見的民宿老闆悠閒的再泡一會,等我從行李箱找出泡泡浴劑?」
這不是奧客的程度了,重町完全就是在欺壓穗摘。
「嗯 ? 什麼 ? 你要相信一個剛剛起了殺意的人幫你按摩嗎 ? 我可以用老媽從泰國寄過來的辣油嗎 ?」
道真看起來已經完全放棄了思考,他帶著笑容說的話大概是很認真的。
不過錢已經收了,這是不爭的事實......看來他暫時間不要碰那筆錢的好,等姪子不在家隨時可以退回去。
「啊,對呢,如果引發了刑事案件,這個旅館就再也不會有人來住......」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我這就去拿。」
像是要說服自己一樣,道真重複了一次話,才起身擦乾頭髮和身體,重新套上衣服出了房間。
「......杏仁味的綠茶。」
在房間口呢喃了什麼,才見他往櫃檯的方向過去。
呀謝謝卡卡卡中的交流,我對的很愉快 ! ! 然而才第一個交流米蟲....我是說道真已經往奇怪的路線走了真的大丈夫(
重町的反應都很有趣 ! 居然連講故事都跑到了好開心 ! 謝謝交流哇!
然後下一次的交流直接變成有生之年系列(渾蛋)
謝謝摩蘇打中(何)的交流!因為老闆的反應很有戲所以重町玩得太開心了真的很抱歉!如果有朝一日老闆忍無可忍可以扛到山上去的沒有問題!(…
才不是沒有問題吧問題大了wwwwww
這是什麼矛盾大對決嗎,鬼的對決之類的(不要
對.....面對主線.....對
咦不過我還在考慮要不要解這次的主線(X
中之沉迷於遊戲(好 二刷那隻戳中萌點所以正在磨刀霍霍
雖然這邊也沉迷帝都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