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著掛出營業結束的牌子．

a23518413: 「這位客人，真抱歉，本日營業時間已經結束了。歡迎下次再度光臨，到時候請務必品嚐我們的咖啡和甜點，還有新調酒師的手藝。」
他在閉店時對門外的客人道歉，現在店裡只剩下他和Isaac，那位已經「新」了一會兒的調酒師。

偷偷站在一旁看好戲，可惜客人就這麼被關在門外。他是臨時接到通知而且還是這位Black老闆親自打電話，照理說要營業應該是Dan通知他才對，掛掉電話後Isaac大概知道是為了什麼，不就是記仇嘛。
正面迎接考驗不逃避是他的原則，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這。
「這麼想跟我獨處要說啊。」他一開口盡是戲謔。

「有些話只有Dan不在場時才能說，你也該明白吧。」Isaac顯然知道今天不是來上班，所以安然入座客席。他則逕直走進調酒師的領域，在吧台下方的酒櫃裡翻找了一輪，才在新添置的好幾瓶基酒後方拿出屬於他的那瓶威士忌。在矮短的玻璃杯裡放進冰塊，添入琥珀色的酒液。一杯放在自己跟前，也沒問對方喜不喜歡威士忌，便把另一杯推到Isaac跟前。
「我不會問你『新工作做得習不習慣』這種廢話。我想讓你知道的是，這裡不是那家Corner。不管你以前和Dan是怎樣的關係，總之——我希望你以後能檢點些。」

撐頰聽著那些話，腔調嚴肅、正經；令他只想打呵欠，他很努力地忍了下來。桌上那杯威士忌代表什麼，思緒靈活如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晃了晃，讓冰塊敲擊古典杯；瞧著杯中晃動的琥珀色液體緩緩啟口：「檢點？你的意思是我在Corner不檢點囉？」唇揚淺笑，他完全沒看Black；語氣中的調侃意味也無半分遮掩成分。

「從你第一天來到這裡的行為看來，你離我認可的『檢點』還有一段距離。」他也嚴正表明了自己對這個態度輕浮的男子有所要求。
「不只是對Dan，對著客人、員工、還有那些入世未深的工讀生也是。Dan偶爾會得意忘形、不懂分寸，而你擔當夜間的工作，尤其需要自重。」他把受眾範圍放大一些，以免他對Dan顯得偏頗。醜話說完，他喝了一大口冰涼的威士忌。熟悉的酒香給予他一份安定感，又處於上司訓責下屬的情景中，他在言語間更少了點顧慮。
「一時三刻讓你改，確實有些困難吧。你在外面是怎樣亂來，我管不著，但在這裡，你決不能讓別人以為這裡還會提供『那種』服務。」

瞧瞧這人一副說得義正辭嚴的模樣，他完全不了解Dan怎麼能受得了。
瞥了Black一眼；他又把目光放回酒杯上。「所以，什麼是檢點？」Isaac看似有禮地開口詢問。
自重？Isaac聞言只是微挑眉；自重這種詞都說出來，看來是真的很不滿，Isaac在心底嘲笑對方的小題大作。
「我怎樣亂來？」杯裡的冰塊漸融再不喝掉這威士忌怕是會太淡；他杯就口仰頸乾了那杯威士忌。
「這位Black先生你看見我在外面怎樣亂來了嗎？」將手中空杯放下，他抬眸直視Black：「請問是提供哪種服務？」Isaac面上依舊帶笑，嗓音溫和；只是反問得尖銳。

在裝傻嗎？反正像這種輕浮的人，在外面的社交生活肯定是亂七八糟。他好不容易讓Dan規矩下來，可不希望Isaac又把他帶壞，更不希望的——是Isaac對Dan太放肆。
不過說到以前Corner有沒有提供『那種』服務⋯⋯Dan是極力否認的，但事實是不是那樣，他也無從猜測。
他垂眼看了看Isaac那一口清乾了的酒杯，不禁嗤笑一聲，又給他倒了半杯。
「有哪些服務？更深入的，不如由你來告訴我吧。畢竟我不算是那店的VIP，但照你們店裡的風格⋯⋯」他忽然想起首次見面就對他舉止親密的Ivan：「⋯⋯肯定有帶出場外的服務吧。店家有抽成嗎？抽多少？」

Isaac就這麼凝視Black良久直到對方把話說完，他沒回答Black的話，而是又乾了那半杯威士忌。
Isaac酒量極好只喝同一種酒對他來說都不是問題；對方要把整瓶給他也沒關係。
就他觀察下來這個Black像常人一樣帶有偏見；如同一些家長或某些老師，有錯的話一定是成績差的學生，彷彿這個世界只有他們自己心中所塑造出來的那種人才是正常的。
「你是控制狂吧。」雖然用吧卻是肯定句。
Isaac移開視線；手指像在彈鋼琴似有節奏地輕敲桌面。
「什麼風格？我資質駑鈍，帶出場外的服務是什麼？可以請Black先生直接了當告訴我嗎？」他的確是在暗諷對方說話拐彎抹角。
「怎麼？你也問過Dan他要多少錢嗎？」

「那傢伙的服務態度沒有好到讓我覺得可以問他價錢……老實說，他幾乎每次都想辦法激怒我。」
他回想起多年前與Dan的初次會面，那人囂張地表示他並不是那些用錢可以收買的人。當時他為此生了有點悶氣，現在回憶過來，卻不禁讓他輕笑一聲，嚴厲地抿起的唇角泛起軟化的弧度。
他為自己的空杯傾倒酒精，本來只剩小半瓶的威士忌已經見底了，但他的興致還沒完盡。從口袋裡取出幼身雪茄，點燃。他一邊抽著，一邊在酒櫃裡翻找，這才知庫存的威士忌已經喝完，他將就著開了一瓶小祐送他試味的燒酎。
「你不要忽悠我。一家男公關店……怎可能沒有將公關帶出場外⋯⋯然後提供更親密的服務。」他給杯子換了新的冰塊，倒入澄澈的日本燒酎。「Dan不常告訴我有關過去的生活，大概是隱瞞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吧。你和他多交集嗎？」

「那麼一定是你的態度沒好到讓Dan想服務你。」光是這樣面對面談話，就讓他想嗆嗆Black了；還好那時他沒遇到Black，否則他大概又得闖禍。
看來Dan也算是狠角色把這人吃得死死的，瞧瞧那抹笑；甜到膩死人。
鼻腔竄入菸草味，他往後靠著椅背，身體微微下滑；坐姿顯得慵懶不得體，在跟所謂的老闆對話時。Isaac瞄了一眼日本的燒酒；他在心裡算著酒精濃度能不能讓他喝下這杯酒，當然表面上他完全不動聲色。
「我不否認男公關店會有帶出場的服務，你情我願下的性愛也是有的。」他話說的直白，「但是，那又如何？如果公關不願意就不會跟客人走。」因為這樣就認定他會亂來？那他怎麼不去譴責那些一夜情或是婚外情的人？
「他不常告訴你不表示他過去亂七八糟；愛他就給他一點能保有隱私的空間，控制狂。」他乾脆放棄那種拗口的稱呼。
「你想聽哪種交集？」

「怎麼，你和他有很多種交集嗎？還輪得到我挑？」
Dan在Corner的同事到底是有心包庇，還是Dan確實清白，他也說不準。但說到有關Dan以前的事，各種各樣的，他都很有興趣知道。
他為Isaac清空了的酒杯添入新的冰塊和燒酒，氣氛稍為緩和，已經脫離上司訓導下屬的場景。現在他更希望能從Isaac口中多聽一些關於Dan的往事。
「不如談談你和Dan在Corner共事時的事吧——酒也來仔細試一下，之前我和朋友在日本旅遊時，他特別中意這個品牌，還和批發商談了個優惠的價格。聽說喝燒酎時可以加冰塊、也可以加熱水。你要是不喜歡喝冰的，下一杯就喝熱的吧。要是覺得合格，我們也能進點貨。」

「嗯……這個很難說。」故意不把話說清楚甚至還表現出一臉為難的樣子，事實上他跟Dan的交集不算多、交流更是少，但他就是不想讓這個控制狂好過，惡質也是他的個性之一。
看著酒杯中新倒入那的燒酒；和方才琥珀色液體不同是純淨、清澈的色澤，光聞酒香他就知道這是支好酒，仔細評估後他端起酒杯淺抿一口，讓酒液在口中微溫後才慢慢吞下。「別忙了，冰的在口中含久點就好。」他出聲要Black別再想溫酒的事，他只想快點談完然後回家。「合格，做成調酒會是另一種風味。」Isaac在關於他專業上的問題，他回答從不馬虎。
「共事的事，你又想知道哪方面？」勾唇，對於Black一直想知道Dan的過去一事感到好笑，年紀比他大的男人談起戀愛卻比他不成熟。

同是烈酒，他還是更喜歡威士忌那種醇厚。但燒酒能做成怎樣的調酒？他皺了皺眉，把那瓶燒酒遞到Isaac跟前：「在大批購入之前，不如你現在就來做一兩款吧。」
他從吧檯後方走回座位上，手裡做了個「請」的手勢，理直氣壯地讓Isaac無償加班。

「關於共事的事情⋯⋯大概就⋯⋯哪位員工、甚至客人，與那傢伙特別親近？親近到一個超越界限的範圍⋯⋯」根本和職業上的事情不大有關係，只是更傾向人際關係上的事情。他乾咳一聲，壓下嗓子說：「你們當男公關的，對性都很開放吧？我說，都有一起玩到床上去嗎？你們⋯⋯」

嘖，就是要他調酒是吧？現在是怎樣當499之亂的員工嗎？「加班費記得給。」他才沒那麼好說話，更別提他體內燒灼的酒精熱。
捲起衣袖，直接來兩款簡單的調酒，透過將燒酒與薑汁汽水以1:1比例調和，完成後以檸檬皮塗抹邊緣增加香氣。
再接著以燒酒45ml為基底，混入約30ml的檸檬汁、15ml的白橙皮酒，最後添入能使酒風味更為溫和的鹽巴少許。
端著兩杯酒走向Black，「要哪杯？」

聞言，輕哼；將兩杯酒置於桌上，彎身靠近Black 耳旁：「像這樣嗎？」帶著酒香的氣息吹拂在Black耳際。原來當男公關都很開放？Isaac直起身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像這樣不管誰都勾引誰都上床？你對男公關的見解？」

靠太近了。男人溫暖的呼息噴在他耳上，讓他打了個哆嗦。他乾咳一聲，想要坐遠一些但又怕被看成是退縮，只能硬著頭皮留在原處。
「男公關什麼的……難道不就是那種不檢點的人？」他頓了頓，忽然平靜下來：「但是，也許……偶爾也有些人會需要那種不知檢點的傢伙吧⋯⋯咳，別說這個了，來看看你做的調酒。」
氣氛有些尷尬，他只好馬上把話題轉到調酒上。加了薑汁汽水那杯應該會是年輕人、包括Dan也會喜歡的口味，他則果斷提起了酒精較多的那杯，輕舔杯沿的鹽巴，再喝下一大口調酒，添加了檸檬汁後口感清爽得多，味道渾圓，亦有他喜歡的餘韻。這讓他對另一杯也產生了興趣。清酒天然的甘甜與汽水合起來挺和諧，但對他來說甜度稍高，他反射性皺了皺眉。

對方的小動作他自是看在眼裡，在心裡暗笑數聲，真是有夠愛面子。
Black那串話讓他在心裡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對Isaac來說不偷、不搶、不做犯法的事；靠自己自食其力來工作的都不該被貶低，八大行業也是職業，男公關充其量就是個工作、只是個職業稱呼。他開始不懂Dan怎麼就跟這麼個迂腐的人交往。
「老闆、Black先生、控制狂，不檢點的不是那些職業稱作男公關的人，而是人的個性。」他繞到Black身側拉起對方的領帶；腰微彎、唇帶笑與人對視：「說不定你這道貌岸然的底下正好就那麼不檢點。」語畢後，鬆開手、直起身。

體內混酒的酒精催化下，他已快不能維持理智。「別說最好，我跟Dan清清白白，沒事了吧？我回去了。」再不走他怕自己會出手，丟掉工作事小，被追殺事大。

他沒想過Isaac會碰他。距離一下子拉得極近，那綻放微笑的雙唇與他近在咫尺。
「……你喝醉了。」
他為了與對方拉遠距離，也為了別讓對方追問自己剛好被料中的不檢點的地方，只好聲稱對方喝醉。他的調酒師雙頰緋紅，眼神迷離，確實有了幾分醉意。所謂酒後吐真言，有關與Dan清白的宣言，他就信了。
「看來你也得練練你的酒量。」他有點得意地看向他那不勝酒力的調酒師，卻一邊遞上分別喝了幾口的調酒：「但自己調的酒，不嚐一下，要怎樣推薦給客人？告訴我，該把哪一款放在下一期的推薦酒單上。」

他的確醉了，不用眼前這個男人說，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在以意志苦撐不讓醉意因素而失態。瞄了眼那帶點得意的男人，Isaac冷笑了聲。「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這位幼稚的老闆。」真以為他看不出來他的目的？
手指滑過桌上調酒的杯身，「我對自己的調酒有信心。」意思就是他不需要品嚐。「況且，我是看人調，推薦？不需要。」他靠坐在桌沿。「該把哪款放下一期酒單，喝過的你……喔不，喝過的老闆不能自己決定？」半是嘲諷半是認真地說著。

他那位極度自信的調酒師即使醉了，意識似乎還挺清醒的，並且由始至終都非常了解他的意圖。
「⋯⋯兩款都放吧。」他定下這樣的結論，把剩在杯裡的酒倒掉。他還得醒著回去。
「住哪裡？我可以開車送你回去⋯⋯如果你信得過我的酒量的話。」

揉揉眉間、甩甩頭，Isaac閉上眼努力讓殘存的意志力不被酒精吞噬。他看著男人腦中思緒雜亂無章，半晌才回應對方。「走吧，你造成的結果，是該送我回去。」語畢，他站起身，手緊捉椅背。「還有，下次要放什麼酒別問我，我從來不推薦。」Isaac低語。「另外，還想找我喝酒也是可以，千萬不要再搞這些，老闆。」特別在老闆兩字加重音，Isaac就是這種即使對方是老闆或是上司他也照樣有話直說；甚至無禮的個性，只要是他看不慣的事。

「你知道嗎？你也可以喊我Black。現在已經是你的下班時間了。」這句話也表明了他不會支付超時工作費用。
關好店後，他讓Isaac隨他一起取車，確保副駕駛位置上沒有狗毛才讓對方坐下。
「你的住址？」員工住處這種事只有Dan才會記著。他在發動車子前把手機遞給Isaac，要他在導航系統上輸入地址。

「算得真精。」Isaac冷哼，也不想想是誰找他出來，又是誰讓他幾乎不能回家？
跟著去取車的他走得搖搖晃晃幾次甚至撞到燈柱或一些不明物體，好不容易走到停車處坐進副駕駛位置時他才止住那種漂浮感。
整個人窩進椅內，接過手機，以迷茫的眼吃力按著手機鍵盤；許久才將住址輸入好。「喏。」他直接把手機用力塞進Black懷裡。

「給我當心點，可別在我車上吐了。」
他檢查了路線，開車後保持緩慢車速，免得旁邊那小子吐在他車裡。目的地距離咖啡店不遠，大約十分鐘車程就到了。Isaac似乎醉得不輕，在車裡晃了一會，都幾乎睡著，連到家了都不知道。
「才幾口酒而已⋯⋯該不會要我扛你上樓？」

懶得理隔壁那一看就有潔癖的男人的話，卷縮在副駕駛座內直到抵達目的地。
Black駕車很穩，一路上沒多顛簸；想來是怕他吐在車裡居多。
「才幾口酒……是嗎？」他睜眼看向那個說風涼話的男人，偏偏就是幾口他無法招架的混酒。
Isaac強撐起身，打開車門：「不麻煩你。」一腳跨出車外時，倏地回身扯住Black的領帶往自己方向拉，一口重咬在顯眼的頸側留下齒痕才鬆手。
「祝你好運，老闆。」Isaac站在車外笑得張狂，語畢，一把關上車門，踩著微晃的腳步回家。

他愣愣地目送Isaac用歪歪斜斜的步伐走回家，頸側遺下微痛，用指頭一碰，感覺到那微濕的痕跡，他這才驚愕地回過神來。
肯定是⋯⋯醉過頭了吧⋯⋯
他在心裡把這話重複了好幾次，期間襯衫的袖口沒有停止過在頸側來回擦拭。這種帶有調情意味的「報復」，措手不及地讓熱度飆到臉頰上。
「臭小子⋯⋯」他罵了一聲，踩油把車子駛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