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過身了, 昨日, 98歲. 不知道是否急病, 問了老媽她也不太清楚.

我媽排第六, 我有五個姨媽, 舅舅排第七. 就是上一輩傳統追仔的家庭組成吧.

外公外婆有間居屋, 舅舅跟舅母跟表弟一起住. 有很多磨擦, 舅舅早年搞生意也問外婆借了一大筆錢. 那個單位兩代的隔閡很深. 舅舅假期寧願外遊, 也不願逗留.

補上樓上, 生意失敗了, 雖沒有甚麼欠債問題. 但母子關係超差. (我沒聽說外婆有追數

外公自從一年前左右痛風入院, 怕痛又懶得運動雙腿, 結果出院時不能走, 半年前出院時直接換到住老人院.

那時候回家吃飯時, 我媽總說很難開口, 不知道要怎樣跟外公說要入住老人院. 但家裡每人都要上班, 家裡尺寸又容不下再請外傭 (當然也沒有那個錢) 最相宜又可以接受的, 只有老人院.

七姊弟也商量老人家要不要入老人院, 到入哪家老人院, 分成兩三派. 我也不知道我媽是哪派, 她是細的, 她總是聽其他人講.

這半年老人家的事搞到七姊弟也很有距離, 今年新年也就是第一年, 晚飯不用齊人, 大家也前後腳上去跟老人家拜年.

(再補充上樓, 其實新年初一晚飯是我媽那邊家族的傳統, 我懂事而來, 我媽常說就算要上班或者外嫁後, 晚飯一定要現身一下. 所以這一年我媽主動說她也不參加晚飯, 又說要由老人院帶回外公不宜時間太長, 因為無人懂照顧他的排泄等等問題....

說回我外公, 98歲老人病纏身, 行動不便不能自理, 吃一大堆藥, 住入老人院後百般不願意, 不合作等等.

那半年我看著我媽六個姊妹, 常常輪流星期一至七每天都上去餵食探望.

外嫁女才是最孝順吧

前天老媽發了whatapps, 說近來不吃飯了, 外公入院自己也有點病之類.

我問妹子, 妹子偷聽 (好吧whatapps音訊開太大聲)

外公急症入院, 說甚麼醫生提供三個方案, 一個要做手術, 一個要插喉但可能會爆肺, 最後一個是甚麼也不做. 舅舅正在回程的飛機途中, 六姊妹決定要留給舅舅落地回覆醫生.

我跟我妹說, 哪能等, 等甚麼舅舅落機不等於叫老人家等死嗎

但我媽跟姨媽無一個肯做決定

昨天早上, 我媽發來sad口的emoji, 說外公打了強心針, 能來就來. 我馬上出門會合我妹衝去醫院.

直系的七姊弟都在, 孫輩的我們不太齊人.

我媽比我想像中冷靜.

我有入去見過外公, 很整齊很平靜, 但已經沒甚麼反應.

我們在外邊閒聊, 外婆也很平靜, 我們出出入入, 大家也知道強心針藥效一過就會結束這個輕鬆的氣氛.

在我到達的兩小時後, 那一刻到來, 顯示器上出現「０」.

外婆被推到外公旁, 哭成淚人, 子系輩馬上推外婆出外邊. 留待姨媽舅父我們跟外公再說幾句.

我返回外邊, 外婆呼天搶地想見外公, 但外邊的又怕外婆哭得太厲害會血壓高會影響身體.

外婆一直哭說「他走了他走了」, 「我想入去快推我入去」

後來裡面的子系們也被叫出來, 因為外公要整理.

隔一會兒, 醫護人員說我們可以入去再看最後一眼. 那次外婆被推入去, 哭得更厲害了, 60幾年的老伴啊, 或者多少顯示自己對死亡的恐懼, 是怕孤單還是?

過程結束各散東西. 我媽比我想像中冷靜, 她雖然說不多深層的事, 但可能想很多.

現在我也眼濛濛, 外公離去對我沒甚麼衝擊, 畢竟我是孝子而不是孝孫. 但看到剩下的外婆.

走畢大半生的老伴活生生由她的生命中撕走.

我跟男人一起十多年也接受不了哪天沒有他 - 如果有哪一天, 我又會如何呢

但我可以好肯定的說, 那一天, 我一定會將決定權交給我老公.

外婆想再見外公卻被留在外面——那個畫面太深刻了

——完

98歲....笑喪...
狐外公都幾勁可以活咁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