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個月前城堡內還沉浸在萬聖節氣氛之中，直到她接獲通知要監督學生們換下橙色與紫色的佈置、掛上各種彩球彩帶又要立起聖誕樹，這才注意到時序已經悄悄來到冬季，但級長的工作並未因為寒假即將來臨就畫上休止符。

"潔諾比雅一如往常準時赴約，身上的制服黑袍在今日換成了舞會禮服、褐色長髮點綴有銀光閃爍的髮飾。
「久等了。」今晚對其他學生來說是盡情享受音樂和美食的一夜，不過身負級長責任的少女必須先完成例行工作後才會考慮如何度過舞會時光。"

「晚安，你今天打扮特別漂亮。」理查德讚美著搭檔，同時希望跳舞時眾人的目光能聚焦到潔諾比雅身上。

今年是以級長的身分參加而特別訂製稍微昂貴的禮服，不同於女士們的款式多變，他貼身舒適的晚禮服依舊是單調的黑灰色，只能用配件點出差異。

「跳完舞可以稍微喘口氣了。」已經閉口的他在空中寫出句子。畢竟現在還是聖誕假期，工作告一段落自然要犒賞自己。

「謝謝你，我很開心能聽到來自紳士的讚美。」沒想到少年會出聲稱讚自己，以過去半年的共事經驗讓潔諾比雅認為理查德只有在重要時刻才會開口。既然搭檔給足自己面子，她也不會冷顏待人。「塔爾頓今晚有什麼計畫嗎？」

「跟以往一樣與朋友們跳舞。」雖然今天得多跳一首曲子、多開口講話相當累人，但如果付出勞力和忍受不適就可以維持個人良好評價的話，理查德甘願多花心思。

"短短幾句交談理查德一直語出驚人（對潔諾比雅來說都是十分意外的內容），為了避免失禮，少女轉頭看向會場、忍住不顯出訝異。「聽起來會是充實的一晚。」
正好斯托克教授的致詞也落下句點，接著響起學生們的掌聲是舞會即將開始的信號。

「享受當下，玩得盡興才沒遺憾。」他寫完後依照禮儀伸手邀請夥伴入場，「該是我們表現了。」
事前有練習加上搭檔個性嚴謹，理查德不怕舞步出錯反是擔心自己的狀態，可能是氣氛使然感覺潔諾比雅比平常還要健談，一來一往嗓子很快會撐不住。

少女輕提起裙擺對舞伴回禮，與第一聲響起的音符同時起舞。即使舞步一樣，每個人踏出的步伐距離也不是完全相同，多虧舞會之前的練習讓潔諾比雅大致記住搭檔的習慣，不至於在舞池中央慌了腳步。

「雖說這件事情會破壞興致，但請容我提醒一句：別忘了今天晚上還是要巡邏。」
節日晚會過後偶爾有玩瘋的學生引發零星狀況，她不敢篤定今天也會是溫馨平靜的夜晚。
行雲流水的舞蹈依然持續著，裙襬劃出弧度時他們還有餘裕擔心其他問題。

「……很棒的夜晚。」理查德嘴角上揚了一點。與其犧牲睡眠在空蕩的走廊無所事事，他更樂意邀請頑皮的學生勞動服務，在流傳千年的壞孩子名單上增添幾行名字。

聽起來理查德可能在心裡已經描繪了不少場景，但潔諾比雅不想多問他人盤算，除非知道眼前少年即將做出損及自己利益的事情才會干涉。而現在不過是談話聲中有一點弱不可聞的異音，要裝作不仔細的人繼續順著音樂跳舞對少女來說又未嘗不可。

「是的，截至目前都很完美。」潔諾比雅確實很滿意這段佳節時光。「會場內秩序良好、晚會氣氛也不錯，連我都有種不想結束的心情。」

想讓女伴到樂曲尾聲依然在中心閃耀，無非是要減少過多的注目以及盡早讓雙手自由，雖然前者不是理查德的意願但少聽句嘮叨也不錯。
「不如在掌聲中退場。」他意有所指地說，不管是級長工作或是這場對話。只是短短閒聊卻對不常工作的聲帶造成負擔，沒有飲品潤喉也只能嚥下唾液舒緩不適感。

這次少女沒有忽略搭檔的異狀，立刻收起笑容回到平日的嚴肅表情。
「領舞的時候說話就只有我們自己聽得見，別人不會以為你無視我。」潔諾比雅早有聽說他不常說話的緣由，而平時能不開口就絕對不出聲的人今天卻異常勤於回話，可能別有原因。

「謝謝你出於禮貌陪我聊天，但請不要勉強自己講話，塔爾頓。」
她並非不善交際，即便整天說場面話也不會感到疲憊；平日在級長辦公室裡甚少閒聊是想專心做自己的事情，今晚變得健談純粹因為理查德先對自己釋出善意，若是她毫不領情就太過無禮了。

即使擁有複雜精確的語言，人類依然會產生誤解，缺乏聲音的理查德自然了解話語的重要性。潔諾比雅誤會自己逞強很正常，但勉強的行動也是抉擇利害後的選擇，他一直是抱持正向的心態——不過此刻沒必要向對方解釋，他們並非為了當朋友才進行交流，不需要袒露太多自我。

「遵命女士。」順著舞伴的意願，直到曲子結束他始終保持微笑。

他們是伴隨樂曲起舞，最後一個舞步也和音符一同在樂譜終止線前踏下，結束於無聲。
「辛苦了，塔爾頓。」潔諾比雅依照禮儀向舞伴行禮，讓對方送至舞池外。「願你今日擁有美好的夜晚。」

「你也是。」
理查德在空氣中寫下道別，功成身退的身影淹沒在因下首曲子興奮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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