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都搬到家裡後，幫桐生把被單和毛毯先洗過，也進烘衣機烘乾後，整齊疊好放在沙發上，也差不多是晚餐時間了，由於也沒什麼時間準備晚餐了，很乾脆的打電話叫了壽司外送回來，兩人和很久以前一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配晚餐，唯一不同的是此時的自己會稍微注意與桐生之間的距離。

雖然很想去坐地上，但那麼顯眼的避開桐生感覺好像不太好，而且要是被問起為什麼不坐沙發，自己也答不出個所以然。

談感情真的是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就算知道對方只把自己當成兄弟，心裡還是會忍不住胡思亂想，例如說現在——室內空間、近在咫尺的桐生，在意的幾乎吃不出壽司的味道，滿滿的都是桐生的味道迴盪在鼻息間，難以讓人冷靜下來，要不是剛才在賣場被桐生各種舉動的洗禮，現在大概很難定坐在沙發上。

「怎麼了，你不吃嗎？」在外頭待了一整天也有點累了，加上路上還打過一架，導致現在的注意力通通集中在填飽肚子和眼前的壽司上，在連續夾了四五個之後發現錦山幾乎沒有動筷才抬起頭來問，嘴裡的東西都還沒吞下去。

現在的情形跟過去在錦山家打混的時候很像，只是現在多了過去所沒有的距離感，兩人中間還隔著要給自己用的被單，而且被單另一頭的錦山整個人縮在最邊邊，看起來有點委屈。

啊，大概是太擠了吧。畢竟本來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沙發根本沒有多大，再加上被單，兩個人擠一張單人沙發的確有些勉強，自己身為客人應該要早點注意到這點的。
「…位子太小的話我坐地上好了，抱歉。」說著站起身打算到旁邊的地上坐下。

「啊、不是這樣。」說著便反射性伸出手抓住桐生的衣角，桐生回過頭，投以困惑的眼色，面對桐生實在想不出什麼能夠搪塞的理由，最後決定以最敷衍的答案回應：

「總之…你可以坐沙發，坐地板不舒服吧。」說完便放開了，既然明確的表達出意見了，就不必再勉強他做決定。桐生這種體貼的地方真的是讓人既可惡又心暖的。

小插曲結束後才慢慢調整心態，要是刻意離桐生太遠貌似也不太好，說不定會讓桐生誤會成自己討厭他。免免強強往中間靠過去一些，碰到了放在兩人中央的棉被和毯子，深呼吸一口氣後才繼續動筷，慢慢把壽司往嘴裡送。

「？喔……」聽到錦山這話也就坐了回去，一臉不解地看了他幾眼，不曉得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和緊張什麼，但是從他的表情中卻又讀不出什麼來，只好又把焦點放回桌上的壽司。

後來彼此都沒有說話，安靜的時間就這樣持續了幾分鐘，雖然自己本來就不是個話多的人，但相對聒噪的錦山也是一句話都沒說反而讓自己感到有些尷尬，依過去在錦山家的習慣自顧自的跑去廚房開冰箱，裡頭還有上一次沒有消耗完的酒類。
「不介意再陪我喝一杯吧？」擅自就拿了幾瓶酒回來，也放了幾瓶在錦山面前的桌上，在對方說好之前就先開了一瓶。

…這傢伙認真的？經歷過上次的事情，還想跟我喝酒？
露出狐疑的表情看了桐生一會兒，雖然又怕自己做出甚麼事來，但只要控制好酒量，應該不至於發生像上次那樣的事情。
「啊啊、當然。」也拿起了桌上的酒開始喝了起來，這次不像上次喝得那麼快了，畢竟心裡有需要顧及的事。

其實上次荒唐的事情過後，隔天早上起來時對桐生留下了一句「忘了吧。」，這種在他面前坦露出心意、還哭得那麼悽慘，讓自己根本不想回憶起來，桐生的話應該也是一樣的吧，對自己沒有那種意思的桐生。
酒好像比上次更苦澀了一點，並不到難以下嚥，配著壽司慢慢的將桌上的食物往嘴裡送。

醉意總會使人卸下多餘的包裝，進而表現出平時不會展現的那一面。
錦山一直都是個善於隱藏情緒和想法的人，重逢到了現在也有幾個月，他和過去沒變及改變的部分也差不多摸透了，卻越來越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麼，除了上一回的兩人酒會，儘管情況有些失控甚至是荒唐，卻終於能稍微碰觸到他的內心。

但是第二天什麼都還沒問，錦山就告訴自己要把它給忘了，當下自然是答應了他，之後也對那件事絕口不提，可惜記憶不是說丟就能丟的，那天所發生的種種至此還記得清晰。

這一回提議要喝酒除了排解尷尬的氣氛，或許一部分也是抱持著說不定能再次藉著酒精去了解錦山想法的僥倖。
……真的是老了啊。以前自己可以豪無神經劈頭就問的事情現在竟然想要依靠酒精，該說不愧是歲月的洗禮嗎，在這種事上反而不敢貿然行動了。

心裡感慨著灌下了一瓶酒，但是沒有對話何來互相理解？配著酒的同時腦內拚命想著話題，卻也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最終能反映出消耗多少腦力的只有眉目間越來越多的皺摺。

經過了段沈默，自己先開了口和桐生搭話。
「在想什麼？」試圖尋找話題的時候，將視線從電視螢幕轉到桐生身上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不曉得是在煩惱什麼事情。

說起來，從見面到現在，除了上次喝酒之外，似乎都沒有真正的去好好了解桐生，一昧的因為感情的事情不斷逃避，以自己的想法去解讀桐生，雖然這傢伙的表情真的很好讓人讀懂他的情緒，但這麼多年過去，他的心裡肯定...多了非常多自己沒法明白的事情吧，沒有什麼東西會和過去一模一樣。

「抱歉，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
是啊，沒什麼會和過去一樣，以前能夠簡單開口詢問的事情，現在說出來就覺得尷尬，兩人的關係這麼微妙的情況下，問這種問題感覺特別的失禮。

酒果然很恐怖，界限與理智都會隨著酒精逐漸變得模糊，行為也變得更大膽起來，但現在和上次不一樣，仍保有著清晰的思緒，在注意到不妥後立刻收回了原本的問題。

「……。」轉過頭看了錦山一眼，隨後視線馬上又移回手中的空酒瓶上，沒問倒還好，被錦山這麼一問反而什麼都答不出來了。
——自己究竟是想了解錦山的什麼？

在那次酒後彼此之間的關係既不像從前那般如親兄弟的單純，也不同於十一年前那樣是必須做出了斷的敵人，那麼現在究竟是什麼在牽引彼此？友情？親情？……還是其他的、更複雜的情感？

從重逢後就依稀感覺到，自己對錦山除了兄弟情誼外似乎還參入了許多雜質，不像過去那般清澈，但一直摸不透那是什麼，而那一次的酒後曖昧更讓自己逐漸搞不清了，為什麼被曾經兄弟擁吻不會想要推開甚至不希望結束，為什麼會心甘情願地讓腦內被錦山的氣味所佔據，而造成這一切的真的只是酒精的攪和嗎？

……似乎不該喝酒的，明明應該被醉意逐漸朦朧的思緒偏偏唱起反調思考起先前從來不會想的事情。
「…搞不懂啊。」過了良久終於說出了句話，但不過是在自言自語，對話根本不成立。

腦袋打結時習慣性的拿起一支煙，想著或許抽根煙能讓自己冷靜下來釐清思緒，隨後看看坐在沙發另一頭的錦山，想起他並不贊成自己在室內抽煙，「我去陽台抽根煙，一會就回來。」說完就自顧自的移動到陽台去，還不忘多拿幾瓶酒，留下被自己種種行為弄得一頭霧水的錦山一人在沙發上。

好像被刻意的遠離，果然是因為剛才說錯話的關係吧。
拿起酒瓶將它乾了，一個人的沙發變得和以前一樣寬敞，更往中間坐了一點，拿起桌上的壽司慢慢往嘴裡送，看向陽台後決定再開一瓶酒，少了一隻手沒辦法固定瓶子，用腿夾著固定底部，才能將瓶蓋轉開。由於動作實在不怎麼好看，通常在家以外的地方都不會這麼粗魯地做。

「搞不懂嗎。」低聲地重複桐生剛才說過的話，這點對於自己也是一樣的，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要從桐生身上獲得多少才會滿足，如果這份感情不就此打住的話，到最後肯定彼此都會受傷的吧，強烈到令人失去冷靜思考的慾望，會招來什麼樣的結果，自己再清楚不過了。

——就像需要錢的那個時候一樣。
都已經是幾歲的人了，要是再重蹈覆徹，那豈不是會被過去的自己給看笑話？那樣的話...決定了。

乾下一瓶酒，起身收拾桌上的空瓶，雖然不到喝醉，但還是想稍微動一動讓微醺的腦袋更加清醒，收拾過後順便去看了一眼冰箱，酒還有非常的多，有點後悔那時候為什麼要買這麼多給自己添麻煩了。

不知道桐生要抽多久才會回來，現在也差不多到睡覺時間了，先幫他把沙發鋪好棉被，按按肩膀轉轉脖子，將近期使自己混亂的事情理出了結果後，整個人變得比之前更清爽了一些，帶著輕鬆的心情離開客廳，去浴室洗個澡。

一支菸的時間不長也不短，也讓剛才因為酒意而雜亂的思考迴路逐漸清晰，混亂離去後取而代之的是酒勁過後的睡意，畢竟剛剛灌了不少瓶。

現在搞不懂但總有一天還是會理解的吧，心急也沒有用，要做的僅僅就是珍惜彼此相處的時光罷了。想到這裡才意識到剛剛什麼都沒解釋就跑出來抽煙，似乎對錦山有些失禮，熄了菸後收拾剛剛拿出來喝完的空酒瓶回到客廳，才發現錦山已經離開沙發邊，棉被替自己鋪好了，桌上的東西也都被收拾乾淨。

「…睡了嗎。」看看電視櫃上頭的時鐘，時間不早了，自己也挺睏的，打算也去浴室梳洗這才聽見裡頭傳出的水聲，看來錦山是洗澡去了。
從認識以來錦山洗澡總會花上至少一小時，乾脆在等浴室的時間就先鑽進沙發上的被窩裡小睡片刻，反正待會錦山出來會叫自己起來吧。
新棉被的味道混合著錦山家熟悉的氣味讓人安心，不用一會意識就在現實與夢境中載浮載沉。

雖是少了一隻手，但洗澡時所做的保養一點也沒少，因此都會花上比以前更久的時間。
兩個小時後才換上睡衣從浴室裡出來，頭髮還沒完全乾，將毛巾還披在肩頸上防止水滴到地上，到了客廳，就看到那傢伙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

「桐生。」走到沙發邊。拍拍他的肩膀幾下，沒得到任何反應。
「睡死了嗎...喂、你還沒洗澡喔。」抓著單肩輕輕搖桐生，仍然沒有回應。

「...」桐生這傢伙，有這麼快熟睡的嗎？印象中好像不是這樣...可能是喝多了，也隨著變得好眠。
最後再搖搖桐生幾下，還是沒有睜開眼睛...現在的話，稍微做點什麼也沒關係吧？反正剛才都決定之後要認真的收起這份感情了，最後...任性一下是可以的吧？

嚥下口水，也上了沙發，為了想在桐生不知道的時候偷偷越最後一次的線，隔著今天買的棉被，趴到了桐生身上，可以的話其實是想撐起身子的，無奈一隻手根本做不到這點。

從眼角、臉頰、嘴唇、下巴，最後是耳朵，輕輕的撫摸過去，桐生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你這傢伙真的長得很帥，聲音也很好聽...」從以前就這麼覺得，只是在染上感情的眼光前，這些對自己而言都不是這麼明顯。

這些優點，再加上他一身的男子氣概，無論是誰都會輕易的被他擄獲，友情和愛情都是。
「...我對你而言，到底算什麼啊？能為你賭上性命戰鬥的人，肯定不只我一個。」
自己也只是他這身魅力下，被捕捉到的其中一人而已，在他人生中算不上特別，在上次聽到他說著尾道事件時，他與他人互稱兄弟，就明白了這點。

「完全搞不懂你在想什麼...會突然來接近我，該不會也只是因為我們立場相同而已吧...」同樣都是必須隱瞞身分過生活的人，會讓人產生親切感也是無法避免的。
桐生仍然睡的很安穩，不由得靠的更近了一些。

「這之後...我會拿捏好我們彼此該有的距離。」就算再怎麼卑鄙，再怎麼想不擇手段達到目的，這些都不是用來獲得感情的方式。
「所以，這是最後一次了。」

指腹輕輕摸著桐生的唇，缺乏保養而有點乾燥，卻有著能勾起情慾的魅力。
靠過去又一次親吻了桐生，這次的吻不是被意識模糊的酒意下驅使，也不是傾瀉感情，而是完全清醒、單純是為了能夠讓這份感情，從此埋藏做的紀念。

不捨與他分離，蜻蜓點水的吻持續了很久，直到鼻息間只能嗅到桐生與今晚的酒味，才緩緩的分開。
「我...」話說到喉頭哽住了，低頭把臉埋在桐生的胸口，耳根子這才慢慢的紅了起來，遲來的羞澀把最重要的一句話給擋下來。

慢慢深呼吸，重新抬頭看著桐生，直到心緒冷靜下來，才又重新開口：
「我...我喜歡你。」

伸手抱緊了桐生，埋在他的頸肩，還未乾的頭髮此時也弄濕了桐生的臉頰。
都是最後一次了，真希望時間能停在此刻。
冒出了天馬行空的想法，連自己都感到可笑，悄悄的親了一下他的側頸，這才撐著身子跪坐起來。

「抱歉啊、好像做過頭了。」明知桐生聽不到，卻還是向他道歉。
終於這一切都畫上了好看的休止符，挪動身子準備離開。

——統統都聽到了。

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錦山所說的每一句話，全部都聽在耳裡，其實原本逐漸被睡意帶走而渺茫的意識因感受到錦山壓上來的重量漸漸被拉了回來，就在錦山伸手撫上自己的臉的同時完全清醒了，卻錯失了讓錦山知道的時機，也因為錦山接下來的行動都是以「自己不知情」為前提，決定繼續裝睡不打斷他。
而這短短的幾分鐘大概是桐生一馬的一生中最難熬的幾分鐘，同時也是釐清最多事實的幾分鐘。

或許就像錦山所說的，會為自己賭上性命戰鬥的人不只有他一個，這一路上也結識了許多有恩於自己的人，有兄弟、有摯友、甚至是能夠稱之為家人的人們，當然對他們也是有還不完的人情與說不完的感謝，然而錦山對自己來說是更特別的，超越恩人或兄弟的存在。

這是因為彼此的立場相近嗎？否。就算今天兩人的立場完全不同，自己或許還是會選擇站在他身邊吧，僅僅因為他是錦山彰——理由就是如此簡單。

在錦山說出喜歡自己的那一刻，心跳硬生生的漏了一拍，同時也終於明白自己對錦山情誼中的「雜質」到底是什麼。

啊啊……原來如此，那不是什麼雜質，是「喜歡」啊——
為什麼如此簡單的事實會現在才明白，還是因為陰錯陽差聽見錦山主動的告白才意識到，這份遲鈍連自己都不敢恭維。

「抱歉啊、好像做過頭了。」錦山說完這句話就從身上離開，這才悄悄睜開眼睛，看見他背對著自己正要離去。
「這是最後了」他剛剛確實有這麼說，在他離開後一切就會劃下休止符，就像第一次在花店見面交付向日葵的時候一樣。

——這份感情還沒結束，也不想結束。

「…錦。」在他的手碰上房間門把的同時開了口，後者同一時間也停下了動作僵直在房門前，腦中已經幾乎組織不出完整的句子，就算已經太遲了、就算錦山已經徹底放下、就算自己對他而言已經不再是特別的了也無所謂了，想著這些的同時人已經移動到房門前，從背後緊緊地抱住錦山。

「啊…」那低沉嗓音的呼喚，讓腦子頓時一片空白，緊接著就是從背後傳來的溫暖。
該說什麼才好？桐生是不是聽見了剛才所說的？如果不是的話，為甚麼要抱自己？
——如果是的話，那又是為甚麼要抱自己…？

這氣氛又一次發狂了，從逐漸升高的體溫到彼此過度靠近的距離，全部、全部都不正常。
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個被打碎的決心，桐生這好像在抓住什麼的舉動，狠狠的扯斷了名為決心的繩索，真的是…太狡猾了。

「桐生…」被他從肩膀緊抱著，沒辦法轉過身好好看到他的表情，真想知道桐生是以甚麼心情、什麼理由選擇在此時此刻抱住自己的。
只能聽見呼吸聲的幾秒後，又一次由自己先開口劃破了空氣的安靜。
「都聽見了嗎？」手掌輕輕覆蓋上桐生的手背，慢慢地從手背撫摸到手肘後停了下來。

「…啊啊。」老實承認自己裝睡偷聽了。
也知道這個行為實在不怎麼可取，錦山或許也會因此不開心吧，但是這次很慶幸自己有選擇這麼做，否則這份感情或許一輩子都不會被挖掘出來。

「錦……」對於自己脫序的行為錦山不躲也不藏，反倒伸手一路摸了自己的手肘，隨後環抱著他的雙手收得更緊了點，把頭也埋入錦山的肩窩，稍微蹭了蹭那還帶著些許水氣的頭髮，感受他的體溫和屬於他的氣味。

「我的這份感情…不討厭嗎。」肩頸被桐生給蹭癢，同時也覺得被他碰到的地方特別的熱，其實從他的舉動，已經可以讀出桐生的意思，卻還是拋出問題想聽聽桐生親口回答。

「如果不討厭的話…喜歡嗎？」答案都這麼明顯了，再稍微大膽一點也是可以的吧？重新摸上桐生的手背，小心翼翼、慢慢地單方面和他十指交扣，掌心清楚地以感覺描繪出桐生手背的骨骼紋理，十分粗糙之外也給人很多的安全感。

可是…要是真的聽到桐生說出了喜歡兩個字，理智和意識真的能夠保留得住嗎？這可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的情感，即使是這幾個月的時間才釐清，也難擋他在心裏所占的份量和影響力。

「啊啊…。」對錦山拋出的問題再一次給予了肯定的答案，然後稍微鬆開了環住他脖子的力道。
「…錦。」已經不曉得這是第幾遍叫著他的名字，對不善表達的自己來說，千言萬語比不上一個行動。用沒被錦山所扣住的那隻手緩緩摸上錦山的臉頰，把他的臉往自己這兒微微地側過來：「我喜歡你。」語畢，在他側過來的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吻。

「…！」大腦的迴路出錯了，光是聽到一句桐生表明心意的話語，空氣逐漸開始變得稀，心跳和呼吸都亂了節拍。
結果竟不只是這樣，為了想表達他的意志有多堅定一般，在臉頰上落下青澀親吻，這瞬間更是感到理智正分崩離析，此刻眼淚也不受控地掉了下來，完全無法思考究竟是高興地哭了還是緊張地哭了。

桐生正抱著自己、親吻自己、傾訴心意。
連作夢都不會夢到的場景，確確實實的發生了，當大腦勉強地接收到這些曖昧的訊息，身體微微顫抖且躁熱了起來，還沒能來的及給桐生任何回答，就在混亂的大腦及熱到幾乎讓人窒息的錯覺之下，直接失去了意識昏過去。

「…？喂、錦！」在親吻他的臉頰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隨後錦山突然像斷了線一樣癱軟了下來，一時沒反應過來差點把人給摔了，好不容易才穩住重心。

「……哈啊。」用手背輕輕拍了拍錦山的臉，後者早已沒了意識，臉紅得像發了高燒似的，就結果而言似乎不壞…但這個反應還真是在自己預料之外。
稍稍抹掉錦山臉上的淚珠之後把人給抱起，移動到他的床邊安置好，確定被子都有好好好蓋妥之後又觀察了一會他的睡顏才轉身離開房間。

「…晚安。」雖然想必錦山是聽不見了，還是在關上門前悄聲道了晚安，隨後也到浴室梳洗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