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最後一次潤稿，鳳凡抬眼確認時間的當下表情詫異。牆上時鐘的指針規律走動，越過零點又三個鐘頭，早就跨入新的一天，距離她夜宵後開始實際揣摩這次配音的角色心境到現在已過四小時，錄音室沒有窗戶，令她對時間流逝的掌控力失了準確度。

無妨，時間對她來說是最有本錢揮霍的。

按下控制器的紐，設備亮起紅燈無聲運轉，鳳凡閉上眼站近麥克風，約莫五次吐息後，原本眸間的慵懶與媚態抽離了，赭紅的瞳染上點墨色深沉，眼裡似乎有千萬種情感翻湧，女人低頭端詳手裡捧著的音樂盒，最後留下在眼神裡的，是眷戀。

半晌，丹唇輕啟，出口的那卻是一道溫雅的男聲：

「沒有遺憾的一生當中，總有那麼一次悸動，會讓你明白你原來有多愛一個人，因為你我體會到這份感情，而我也希望你有，那個人......可以是我嗎？」

「跟你相處的時間不算太長，但我已經為你想過很多，我沒有什麼才能，稱得上特別的只有寫歌。」

「我唱不出感情，嗓音學不會音律，你總笑我五音不全....但我能寫歌作詞，一首、十首、百首，我可以簽你喜歡的聲音然後讓他替我唱歌，把那些歌都公開，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有多愛你。」

「我會做的夠好，那些歌能永遠的被唱下去，只要歌在，我的愛也就在。」

這幾段獨白來自某部正要製成廣播劇的演藝圈愛情小說中阿法男主對另一個梅格女主的感情，鳳凡手中的音樂盒即是故事當中兩人的定情物，她向作者要了一個印象道具，用來讓自己更好入戲成為男主。

這幾句話應當足夠做回饋給作者的試音參考，鳳凡眨了眨眼回神，本被濃郁情感淹沒的雙眸褪去混濁，恢復猶如紅寶石般的剔透清明，整個人也脫離角色緩和情緒。移步至控制台邊，將方才所錄好的音訊擷取出來製成檔案，女人從不特意做什麼後製，向來只交乾音，而通常那也都足夠好了，會有更專業的工作人員將音樂鑲入。

仔細檢查完成品沒什麼問題後，就直接寄送檔案，她走出錄音室伸展了略為僵硬的四肢，拉開了筋骨後饜足的嘆起一聲女性獨有的銷魂呻吟，此時黎明天光穿過簾子透入客廳，鳳凡掀起窗簾一角窺探，已經能看到零零點點的市民在街上晨跑或購買早點的景象了。

收回視線，她開始考慮起吃點什麼樣的早餐，還有吃完要不要睡個覺之類的瑣事，不經意間看到疊在茶几上的書本，正是方才錄音的主體小說精裝版。

有五本，還都挺厚，但是每本書都被貼上不少螢光標籤，假如有人翻開來看，還會發現夾有許多密密麻麻的備註，都是鳳凡研究對話認真做上的筆記。

動手給自己沏了壺茶將身體陷進沙發內，撥通手機給專賣中式餐點的早點店，鳳凡是老主顧，年邁店長一聽聲音就曉得是誰。

「鳳小姐，一樣的餐點嗎？」

「嗯，麻煩了。」

「好咧！」

切斷通話，啜飲熱茶的同時思緒又回到小說內容上，絕色面容滿是不以為意。

嘛，文人就是矯情，什麼全世界？哪能有那麼轟轟烈烈。

要我，能有那人的話，我就只為我的伴侶做屬於她的歌，只為她唱那些歌。

等待外送早餐之前，先把抑制梅格信息素的藥粉吃了吧，昨天的藥量到現在效果差不多結束了。

鳳凡擱下茶具，隨手從茶几下的抽屜取出藥包，拆開後望著粉末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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