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y、Lucas!come here!」自記憶裡的熟悉力道緊擁他肩頭,Lucas連手中握上了冰涼鋁罐來自他們慣喝的那個黑啤牌子都不知道是何時的事。肩頭上的力道有些沉,沉得他幾乎移動不了半分,他看著另一端忽地逆光,將施予他肩頭力道的男人的樣貌遮蔽了起來而模糊。
眼眶酸得他幾乎要哽咽,就算看不清樣貌他還是知道坐在他身邊的人,而某個瞬間肩頭上的力道忽然一輕,他便徹底清醒。
自夢。
數不清的十來個夢一直都有同樣熟悉的存在,或者他們一如既往,或者又來自失去一切的那一天。Lucas從病院床鋪起身時肩頭上的槍傷因拉扯而泛出尖銳疼痛,時近深夜無論是哪都已寧靜萬分,他也只輕吃了聲痛捂上肩頭待疼痛緩過。暗房內只窗外微弱燈光或者車路經時一閃而逝的微光勉強照亮病房。
最初銬在床頭的手銬早已解開,大約是兩天前出席軍事法庭後的事,出於人道尊重下軍方不再上銬,但他活動範圍仍舊侷限在病院附近,門口監守看管的軍人24小時輪替,出於人道下的釋放不過是薄弱假象,他依舊被冠上莫須有的罪名哪裡也沒得去。
出院後Lucas的身份仍處於管制,三天需自主報到一次,一次未到立即通緝,就是這麼沒有人情彷彿他是假釋出獄的重刑犯。
口袋裡的鑰匙是家門鑰匙,在大哥與他妻子離婚後兩年Lucas不敵大哥的熱情邀約終搬回家,記得大哥剛新婚時他才對人說他一光棍不好打擾一家人的幸福才搬了出來,孰料嫂子堪受不住男人長期出軍家裡只有她與孩子的孤寂而離家,最終談下來的贍養費與小孩監護權讓大哥存款幾乎坐吃山空。
大哥似乎並不懊悔,他說了句,「大家還在家就在。」特別樂觀,彷彿金錢不是問題。那時候孩子年紀還小,是黏人的時候。他倆兄弟幾乎長期在外禦敵孩子也幾乎長年是給認識且信得過的親戚幫養,孩子還小時幾次回家大哥抱小孩,小孩都嚇得大哭沒認出眼前的人是她Daddy,是到後面又長了些、有了識人的意識與記憶力,才開始會黏大哥、會想大哥,甚至他還記得小女孩甜甜地喚、緊緊地抱緊大哥時那麼一大塊頭的男人啊,幾乎要流淚大哭。
手上的鑰匙驀地沉重,但他勢必要轉開門,回家,面對如今失去Daddy的小女孩。
他的Li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