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要我們一起……工作。」思考了會該使用何種字詞較恰當的潘西·凱徹停頓了下才繼續開口。
然而她並不是個擅長與人一同工作的人。

不過比起其它人，與裘德·丹傑羅一同工作，至少她不用嘗試的多做太多社交。

「我知道。」因為分配小組時已經有人來照會過名單，這位小姐也不是什麼生面孔，裘德雖然不習慣與很多人相處，一兩個倒是比較無所謂。

「上頭說先採指紋，還是血跡反應？」裘德頓了頓，接過報告書翻閱。
「證物有一點年代，嫌疑犯者為自首……」低聲喃喃自語著。

「血跡反應。」過來找丹傑羅前，她已先看完了報告並花了點時間將提神的第三杯咖啡喝下。

等待對方查看報告時，她隔著塑膠證物袋看了看棒球棍的大致外表。
除了明顯被隨意擦拭過的痕跡與略些生鏽的陳舊感外，剩下的線索只能等待會進實驗室才能知道更多。

對整個案子感到莫名的反胃的她想起了當時擔任志工時的所見。
無聲的嘆氣後，潘西將目光放在遠處的實驗室路標上。

「死者DNA應該有建檔，血跡採樣時一併作份檢體好了。」裘德合起報告大致決定方向，餘光看了同事一眼。
「妳還好嗎？」覺得對方臉色看起來不算好。

「沒什麼，走吧。」小幅度的搖搖頭並將腦中與此時無關的事物逐出，她率先一步往實驗室的方向前進。

「球棒是鋁合金還是木製複合呢？或許我們可以從它的凹陷角度計算出當時犯人擊打死者所使用的力道有多重……」低聲說著像是自言自語的話，跟在潘西身後。

「鋁合金。」簡短回答了手上頗有些重量的棒球棍材質，拿到證物前她猜想的本是隨手可得的木製棒球棍……沒想到會是已經有些生鏽的鋁合金，雖然35年沒有生鏽光已經很不錯了。

但為什麼是這個時間點？

「待會我先拍照歸檔。」將手上的東西放下並套上實驗室白袍，潘西的內心是有些疑惑，不過很快也過去了。

「了解。」穿戴起口罩手套等裝備，準備刮取球棒的血液做檢驗。
工作時他習慣放下感情，小組作業時更是如此；雖然對同事瞬間的迷惑表情感到猶疑，但是她看起來很年輕，或許只是不習慣而已。

將頭髮撥至耳後並戴上口罩與手套，進入實驗室後將棒球棍取出並拿起備好的相機進行歸檔的攝影。

再次的嘆氣後，潘西覺得今天自己沒有在狀況上——也許是跟他人合作有關。
兩年了，她還是沒有習慣。

「凱徹小姐，妳身體不舒服嗎？」這可不是裘德在關心同事，內向的他想到的是或許對方不喜歡與他一起工作，雖是沒自信的想著、說的話卻與心中念頭相反。
「如果這麼不舒服，先去休息、這裡交給我來就好了。」略為顫抖的聲音倒是完全映照出裘德內心所思。

潘西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灰藍色的眼睛仍什麼情緒也沒有的看著對方。
「上頭很少讓我小組作業，我有些……緊張。」語氣中帶著無奈與抱歉，她並不希望造成丹傑羅的困擾，尤其是自己聽出字句之後的情緒。

「——抱歉。」重新低下頭繼續作業前，她還是說了聲抱歉。

原來如此，不是討厭我嗎？
「沒關係，妳可以當我是台會說話的儀器就好了。」裘德說著機械化的語調，努力扯出一個微笑。
「我想採集血液做DNA的比對，確認上面沾有的血液與案情有關。」

確認相機裏頭的照片後將相機放到一旁，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她僅能小幅度點頭表示。

「我去準備工具。」

「是的，凱徹小姐，需要我幫忙什麼，還請您直接吩咐。」裘德想起老科幻電影中的機器人，分明是人類的聲音卻刻意裝得機械感十足，聽起來有些滑稽，就像現在的自己一樣。

「你讓我想到R2-D2。」特意裝出機械感的聲音讓潘西不禁被口罩遮住的嘴角上揚了些，語氣聽起來也稍微輕鬆了些。
「——機器人先生，這是你的工具。」將發光氯與其它工具放至兩人中央，她打趣的稱呼著對方。

「噗呵。」哏被理解讓嘴角不聽使喚的勾起，盡力抑制不謹慎的笑聲接過工具。
「謝謝妳，其實我也很緊張。」跟對方不同的是裘德只是不擅長跟異性相處而已。

聽見了那聲有些壓抑的笑聲，今天的社交讓她決定工作結束後去吃一個蛋糕。
「我也要謝謝你，丹傑羅。」將裝著發光氯的罐子旋開，並將一旁的棒球棍放好。

「？」為什麼也要感謝？自己什麼也沒做吧。裘德歪頭看了潘西一眼……僅只是迅速瞄過去，無法得知對方口罩底下的情緒，況且這麼做會影響接下來的工作，他甩了甩頭。
「血跡陳舊經過擦拭可能影響檢驗結果，如狀況許可我會多取幾份樣本交叉比對，到時再請凱徹小姐協助……一、一起核對。」
臉瞬間漲紅發熱，這像是約會宣言的問話是什麼？只是在協調工作，同事潘西凱徹又剛好是個年輕女孩而已，冷靜冷靜冷……

「怎麼了嗎？」聽著對方的話最後落於一些結巴上，潘西轉頭並微微傾著看了過去並把語氣放的不那麼拘謹。
她不懂發生了什麼，不過對方有些發紅的耳朵成為今日的第二個一閃而過的疑惑並多眨了幾下眼盯著。
「太悶了？」

「呃、嗯？……對對，我、我出去透個氣。」拔去手套解開口罩，大口呼吸實驗室外的新鮮空氣。
「把她當成梁那傢伙不就好了……」想起某個亞裔自來熟的同事，心情輕鬆許多。

目送對方出去透氣，自己則轉開發光氯的罐子並抹了一層在棒球棍被特意擦拭的那些痕跡上。
雖然她可以直接打開螢光燈進行下個步驟，不過既然是小組工作還是等待吧。

「……抱歉。」回來時探頭看潘西進度——幾乎沒有進度。肯定是因為自己跑出去的關係吧？
「繼續，確定是血跡的地方多取幾份採樣。」裘德在口罩下的耳根還是紅著，動作倒是俐落許多，或許是身為前輩若工作不力丟不起這個臉。

「好。」待對方回來並指示後，她才將螢光打開。
縱使擦去了，但明顯有凹陷的地方正強烈發出螢光的藍且布滿了球棒前端。
拿起準備好的工具，並照著剛剛對方所說的在確認是血跡的地方多採了幾分樣。

她蓋上試管蓋子之後放到了試管架上，並將螢光燈關掉。

「好，接下來調三十五年前的報告出來……呃。」1985年左右DNA鑑定的技術才逐漸普及，而案件發生的年份在1983年。
「啊啊……早知道別提DNA把檢體直接交出去給法醫科處理不就好了，看來我得去找受害者的陳年老骨頭來分析才行。」裘德一臉絕望，嘴裡念念有詞。碎念了好一陣子才想起自己正在分組作業，輕咳了幾聲、才開口說話。
「凱徹小姐，關於這些檢體、妳有什麼想法？」

潘西小幅度的歪頭看著唸唸有詞的對方，倘若對方不提起她也差點忘了這點。
不過相比絕望，她倒是覺得今天大概沒辦法準時下班了。

「等指紋採完去法醫科那邊拿柯爾．懷特的骨頭回來？」潘西沒有太多想法，她認為那些血跡應該就是屬於受害人的。

「DNA是我提的，骨頭給我處理就好，經手的人員太多也可能影響準確度。」把屬於自己該處理的部份檢體排列整齊收妥歸檔。
「妳如果有事可以先回去。」

「——那到時候報告我來寫。」她本想說留下來陪對方一起做完檢驗，但在出口前她遲疑了。
這樣說似乎不太恰當，而且就如對方說的可能會影響準確度。

「沒關係、到時候再說，年輕女孩子早點回家。」話剛說出口就後悔了，自己像個囉嗦的老爸，而現今性別平等的社會這樣的發言是否有些不妥？
裘德小心翼翼地用餘光觀察潘西的表情是否有異。

「你也是，丹傑羅。」抬頭看了眼接近六點的時鐘，預期外的準時下班讓她再次確定了去吃一塊蛋糕的心情，最好還要一杯適合的咖啡。
有人這樣如此說，潘西其實內心還是有難得的小開心。

「你喜歡什麼口味的蛋糕。」將東西擺好並取出相機的記憶卡，臨走前她開口問了句。

「栗子蒙布朗。」裘德正看著手機確認時間，頭也沒抬的順口回應；話落下時他沉默了一會，口罩後的耳根臉頰又漸漸紅了起來。
「嗯、咳咳，那個……」問這做什麼？不會是要買來當點心吧？「今天辛苦了，謝謝妳。」
如果這女孩真買蛋糕來，我、我可是會付錢的！－－裘德心裡這麼想著。

潘西決定下班前繞去附近街區的咖啡店，希望會有栗子蒙布朗。
「希望你會喜歡隔兩個街區那家的蛋糕……還有咖啡。」她記得那裏的拿鐵與焦糖瑪奇朵不錯喝，遲疑了下最後選擇揮揮手後便關上實驗室的門離開。

「等一……」門關上才恍然想起什麼的出聲要留住對方，卻已來不及。「我不怎麼喝咖啡啊……算了、乾脆便宜那傢伙。」
滑手機送出一條訊息給某個吃貨華裔同事，裘德把用過的手套口罩丟到垃圾箱，脫去白袍前往情報科，準備申請重新勘驗受害者骨骼的書面資料。

待你忙完一切並回到辦公室的位置上，裝著栗子蒙布朗的透明盒與有些冷掉的熱可可、以及一張紙條正放在桌上。

『我問了同事，他們說你喜歡熱可可。』

回家路上的潘西．凱撤，手上的紙杯裡是難得的熱可可。
她仍不喜歡這種甜滋滋過頭的飲料。

「這是可可不是咖啡嘛！你又來了！」某個亞裔男性抗議道。
「……啊。」慢半拍看到紙條的裘德，露出一臉對方難以見到的抱歉表情說：「不然這個蒙布朗分你吃？」
亞裔男性說著不用了氣呼呼的回家去，裘德將對方噴出的可可擦拭乾淨，才坐在位子上獨享蛋糕。
「這麼有禮貌的女孩真少見哪。」不久後，裘德也熄燈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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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裘德中陪我跑案件二的交流~兩個人的互動好可愛呀

感謝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