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各式的人群面對再錯肩，停留在耳裡的歡笑沒有讓二虎顯得孤寂或尷尬，相反的被此刻氣氛渲染，整個人都像沾滿了蜜一樣的甜。連同藏不住的笑意，半張臉藏進紅色圍巾中仔細觀察四周有沒有他的身影。

…一見到面就送出去嗎？還是回家前？不管什麼時候這一袋都很顯眼啊。

懊惱自己沒多帶一個背包，也煩惱對方知道禮物的本體會有什麼反應，畢竟這麼明顯。
——在這之間突兀閃過告白兩字，卻被自動跳過。內心自嘲的一笑，怎麼可能呢。

．

時間默默的推進至超過了約定時間，還是尋不到蹤影後便打開手機的聊天軟體。

『我到了，在市集門口。』跟平時一樣傳出一條語音訊息，注視幾秒都沒出現＂已讀＂的字樣。

應該是在路上了吧。

為對方也為自己找個理由，並更加專注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尋覓，內心只保留想要見到他的心情。眼看著多種陌生的面孔好似過了許久，心急的再拿出手機，時間裡的個位數也只不過增加了三次。

嘖一聲，對自己焦躁的樣子感到好笑。緊握包裝袋的手輕輕搖晃，另一手掌握手機隨時注意訊息。

因為靜立在原地身體的關係讓熱氣緩慢的消逝，已經可以感受到微微的涼意貼在膚上。但在這種時候二虎心裡居然還是在擔心那位還沒出面的他是不是有穿暖一點。

「還是一見面就給他吧。」小聲自語。

．

時間終於過了半小時，逐漸焦躁的二虎播起第一通電話。

「您所播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掛斷。

第二通，
「您所播打的電話暫時……」掛斷。

第三通，
「您……」掛斷。

眉頭越皺越深，為什麼沒接電話？出門了嗎？路上發生什麼事了？

為什麼沒接電話……？

回到聊天軟體，帶著些微著急的語氣一次次對著手機出聲。

『你出門了嗎？』下午５：１９。

『到哪了？看到了打給我。』下午５：１９。

『現在有點飄雨，你小心一點。我還是站在門口，你一來就能看到。』下午５：２５。

先是手指感受到雨滴飄落。微微的隱沒在人群中消失，並沒有誰對於它們的存在而產生不一樣的舉動。同樣的二虎也依舊站在原地，唯一變的就是雙手緊抱包裝袋在懷中，雖然那些雨不會造成什麼影響，但還是下意識覺得這樣安全些。

每隔幾分鐘就播打一次電話，但同樣都是那冰冷的聲音重複敘述對方沒有接聽的事實。到底是怎麼了…不安的想法開始湧入腦中，在怎麼樣說服自己還是控制不了那些負面的畫面出現——突然他甩了一下頭，不會的，不會發生什麼事。

『你怎麼了？怎麼都沒看訊息？』下午６：３０。

『沒事吧…？』下午６：３１。

出賣了內心的想法，二虎都沒發現體溫偏高的他在現下手指末端已開始發涼。
努力的不讓自己往那方面想，但還會有什麼理由演變成這樣？

如果不是外在因素的話…

他不想赴約？

背脊冒出冷意，心臟也狠狠的抽了一下。

腦內自動的繼續往下回想，近日對方的疏遠感也慢慢在腦中清晰。在學校是，每夜的通話也是，兩者的次數在前幾個禮拜都慢慢減少，直到近日已經是完全變成不見蹤影。本以為只是變忙的關係，哈，是被他察覺到了？發現了吧。

在意識到喜歡上他後控制不了內心的私心，那些充滿意圖的觸碰和語句不被發現也難吧。

緊皺雙眉閉起眼睛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心臟好痛。

不過比起他發生了什麼事，寧願是因為他覺得噁心才不赴約。……就這樣吧，就讓我以為是這樣吧。

二虎慢慢的蹲下來，懷裡依舊抱著包裝袋，只是裝著禮物的袋子已被捏的皺爛不堪。不去理會周遭的男男女女異樣的眼神，就這樣蹲在市集入口旁的柱下，本來不覺得孤單和尷尬的氣氛又慢慢的籠罩在他身上，與人群區隔。

什麼時候雨停了，在夜晚七點鐘代而落之的是雪花細屑，落在因低垂著頭而毫無防備的後頸。冰涼的感覺不及現在二虎的體溫，原來手腳冰冷是這種感覺，他每天都這樣該有多難受。

到現在滿腦子都是他。

心臟裡也都是他。

「好想見到他。」

．

『我希望你安全的。』下午８：４０。

凍的發麻的手指緩慢的敲下這幾個字。

繼續傳訊息他會覺得噁心吧。

右手下意識伸進口袋卻掏了空。啊啊，都忘了現在已經不帶菸了，明明已經快要習慣沒菸的生活，居然現在又犯菸癮。

內心嘲笑一下自己的沒用。但現在沒有抽菸，為什麼嘴裡還是有苦澀的感覺？

．

大衣逐漸被雪花掩蓋再溶解入侵，浸溼的感覺從肩膀開始傳入。在這裡待了多久？因為市集熱鬧的氣氛還是存在，讓人搞混了時間。

已經沒有知覺的雙腳使二虎難以站起，憋了一口氣才好不容易回到高度。內心像壓了一塊大石悶得無法用力起伏，只能輕輕的呼吸著，頭部的雪片也蓋得他做不出表情，只能讓垂額頭傳來的悶痛逼著二虎放棄最後僥倖的心態。

．

『我回去了，晚安。』下午１０：００。

．

拖著一片薄雪，拖著不同的心境。

單獨的背影出現在充盈著歡樂幸福的街道上，帶著聖誕歌謠的旋律往家的方向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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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針輕躍，十二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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