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美好理論與現實仍會有段差距，雖然不像過去一名A或O就能造成區域性混亂，但那味道仍會產生一些困擾。

至少對霸圖來說是如此。

也不知是巧合仰或彼此影響，霸圖的選手們味道都特別強勢哪怕是個Omega。

再說生活作息相近導致所有人發情或易感時間都差不多，若剛好遇到有比賽的日子，光在選手通道上遇見，對手嗆咳幾聲是小事，有些個敏感的連眼淚都停不住。

但這種事情又不是多穿幾件衣服沖個澡就能解決，韓文清只能黑臉皺眉領著霸圖加快腳步，彷彿扛著個生化武器。

韓文清是個典型的Alpha，有著良好的體格與高侵略性氣味。

但他又有些特別。

看著同為Alpha的霸圖隊醫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連把膠囊塞進藥袋手都在抖時，男人深深的嘆了口氣，嚴肅的神情帶參雜幾分無奈。

「隊長，水。」
相較於抖得險些弄掉藥袋的隊醫，宋奇英泰然自若地將水杯遞與韓文清，好配著服下藥物。

霸圖隊員個個氣味強勢，如今其中之最韓文清發作起來，眾人紛紛作鳥獸散，唯獨宋奇英仍然留在男人身旁。以其氣味鈍感的程度，青年甚至覺得那股若有似無的味道聞起來特別地好。

「嗯，謝謝。」韓文清起身，然後換對方坐下給隊醫檢查。

宋奇英現在也正值易感期，身上的木質味比起霸圖多數人要平淡許多。

但那並不算問題，問題在於對方接收氣味的感知好像頻率不太對。

據他本人宣稱，在進霸圖之前幾乎沒怎麼覺察到那些氣味，甚至還以為自己是對氣味不敏感的Beta云云。

至於會知道對方如此遲鈍的原因，是某次比賽結束，韓文清情緒高漲，使那接近烈火焚燒檀木的氣味濃烈的連隊友都受不住。

只好先讓韓文清待在休息室，由其他人去買效果其實不大的抑制劑順便讓男人冷靜下來。

而在眾人愁著，讓誰去送藥時，就見宋奇英彷彿對那幾乎足以把人拍昏的氣味毫無知覺般，手拿著便當說要給隊長送飯，同時還一臉茫然的問，附近有人烤肉嗎…？

「隊長，這幾日也沒比賽，張副和我討論過了，我們都認為你可以減少抑制劑的用量。」

宋奇英吸吸鼻子，室內充斥著烤肉炭火般的香氣，熱愛烤肉的他總忍不住多嗅幾下，換得霸圖隊長的一記瞪視。

思及其他人的評語，青年納悶蹙眉，他真不覺得這味道有什麼不好，哪怕是天天聞也不成問題。

他和韓文清講過這事，對方卻叮嚀他別講出去，否則別人估計會撥通電話呼叫救護車將他載走。

「即使副作用影響不大，長期使用還是對身體健康有疑慮，反正隊裡也已經漸漸習慣——」男人不贊同的目光顯然不能阻止宋奇英繼續講下去，「副隊和我想要說服你，在俱樂部的時候，就別用抑制劑了。」

因為宋奇英的聲音將注意力從回憶抽離，這才發現隊醫不知何時離去。看來言飛當時還原現場的模仿實在太過成功，讓人印象深刻以至於出神半晌。

「……我總得出門，一直待在房裡讓你送飯成什麼樣子。」說完，韓文清才反應過來，這小子為什麼整個早上一直待在自己房裡？沒其他事情做了？

或許是Alpha的天性，在密閉的私領域空間會下意識的排斥另一個Alpha的氣息，這與情感上的喜好無關，更接近天氣熱而自然會流汗的感覺。

韓文清用指背揉過鼻尖，視線停在一臉無辜的青年身上。

從剛才服藥之後，自己灼燒的氣味稍變和緩而接近烈陽之下曝曬的枯草味。

但房內的味道卻依然帶有一絲嗆人…而且正逐漸變得濃烈。

「沒說你不能出門，就是讓大家慢慢適應。」
想到捏著鼻子拔腿狂奔的白言飛，宋奇英覺得這話由自己講來相當缺乏說服力。

抬頭瞥眼時鐘，吃飯的點早就過去了，訓練即將開始。
在隊醫這兒花的時間比預期得久，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吃飯。

「⋯慢慢聞不到隊長的味道了，我覺得挺可惜的，畢竟我很少能感知到那些。」
剛剛才聞著所謂的烤肉香呢。宋奇英想著想著，總覺得今日較往常來得更餓，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下意識釋放信息素的行為。

「……。」這房裡也不可能藏其他人，韓文清根本沒仔細聽青年在感慨什麼烤肉味，他只是愣怔於充斥並侵占四周的氣息。

帶有些許刺激性的味道，確實是從宋奇英身上傳出。但卻又讓人難以置信，畢竟當隊友也不是一日兩日，霸圖隊員們都知道青年的味道是接近沉木的香氣，在各種濃郁強勢信息素間可算是難得清淡。

雖然隨著時期或思緒不同，氣味與濃淡會有所變化。但也沒從聽誰說過宋奇英是胡椒味的…！

沒忍住的抬手掩在臉前。「奇英，你今天有沒有服抑制劑？」

「抑制劑？若非比賽或其他特殊場合，我平時沒在使用了。」

本身氣味並不顯著、且對於他人氣味鈍感的青年，不久之前才遵循隊醫的建議，非必要的場合不再服用抑制劑。

畢竟是藥三分毒，能少用自然是少用。

宋奇英吸吸鼻子，渾圓的眼底盛滿茫然困惑，「我的味道聞起來有什麼異狀嗎？我的感覺和平時沒什麼不一樣。」

你的鼻子是裝飾品不成？
雖然明白感受信息素並不全然靠嗅覺，但直覺反應還是想讓對方先從鼻子開始檢查就是。

韓文清的手指在床沿無意識的以略微急燥頻率敲點出聲。

「你的味道變濃烈，而且有些嗆人。」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韓文清起身準備撥電話讓隊醫過來，卻臨時找不到手機而神情又黑了一個層次。

「可能是受到隊長的影響，Alpha和Alpha之間的互斥反應？我認為不必太在意，身體自然產生的反應罷了。」

推測畢竟無法解決問題，青年從口袋拿出自己的手機交予韓文清，將聯絡一事交由對方處理。遞過手機的同時，手指碰觸到男人手心，宋奇英為自己不受控的反應倒抽一口氣。

空調仍在運轉，屬於年輕拳法家的氣味卻愈發霸道地充斥整個空間，青年不解地眨了眨眼，看向男人的目光帶著幾分無措。

「隊長，抱歉，我無法控制住這個。」
他該出去還是待著好？

「你……待著。」加快手速撥通了電話讓隊醫上來。

韓文清背對著宋奇英想著自己到外頭等著。雖然剛服過抑制劑但可扛不住與另一個Alpha共處，尤其是對方的信息素幾乎是毫無壓抑、全然釋放的情況。

韓文清對氣味的敏銳程度與反應基本在正常值，所以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那檜木焚燒般的氣息再次復燃。

他沒忍住咋舌，卻被猛然的從後方撞擊，身軀差點前傾又被一雙手給拉穩。「宋奇英！」

自己都能嗅得到自身的氣味，宋奇英知道情況要糟，不料韓文清也同時發生狀況，空氣中的香氣倏地變濃，與他的信息素混雜在一塊。饒是素來鈍感的青年也被薰得頭腦發暈，迷迷糊糊伸出雙手，一把環抱住身前的男人。

「隊長—」...香。
宋奇英翻開韓文清的衣領，鼻尖湊上腺體，鬼迷心竅地蹭了蹭。

「操。」當那溫熱氣息貼上脖頸時，某根神經隨即斷裂。

『碰——！』一陣巨響引起了騷動，但早於那扇搖搖欲墜的門映入眾人視線之前，猛烈的信息素氣味幾乎襲捲掠奪了所有新鮮空氣。

除他們所熟悉，屬於韓文清的氣味外，還有一股陌生辛辣的氣息竄出，且絲毫沒有退讓之意。

等到隊醫戴了三層口罩與其他人匆忙趕到時，看到的是韓文清、霸圖隊長、象徵霸圖靈魂的他，面色鐵青、額角青筋清晰的，用力想把巴在他身後的青年給拽下來。

而那找死的人…似乎就是他們霸圖的未來。

「宋奇英！給我鬆手！」試著拿手掌去抵他的臉，卻無法擺平那名平時表現出敬畏之情的青年。

兩人同時摔倒在門外的地面，宋奇英緊緊擁抱韓文清，任對方如何掙扎都不肯鬆開。

「不要。」
除卻眼底幾分迷惘，青年神情較往常更為認真且嚴肅，「我喜歡隊長的味道，非常喜歡，我不會輕易放開你的。」

無視韓文清愈發難看的神色，忽略周圍其他人的圍觀，處於異常狀態的宋奇英逕自將臉埋回霸圖隊長頸側，親暱磨蹭，全然饜足模樣。

聽到對方的胡言亂語下意識深吸了口氣差點沒被那胡椒味給嗆著。

韓文清將手抬起，在眾人沒來得及勸阻前，狠給了宋奇英一手肘。

隱約聽到一旁不知是誰感慨了聲：這下可真痛云云。

這樣敲下去青年沒昏也終於懵了，眾人才回神過來七手八腳的湧上前幫著兩人站起，怕是下一個挨拐子的是自己似。

胡鬧一番的宋奇英則挨了一針強效抑制劑，被給扔自己房去了。

韓文清這才看著自己房門並頂著周圍小心翼翼的好奇目光，按著眉間，感到無比頭疼。

宋奇英躺在床上，被重擊的腹部仍隱隱作疼，自己方才一番作為也還歷歷在目，他翻來覆去，實在無法冷靜下來好好休息。

估計要被隊裡其他人八卦好些陣子了。
捲緊棉被，青年維持著額頭壓緊枕頭的姿勢，認真反省自己鬧騰出如此意外該是多麽不應該，以及若是在外頭，甚至換了個對象，這樣的事態該有多大的危險性。

陷在自己思緒中的宋奇英完全沒有注意到外頭動靜。

「……。」看著被雙手遞到自己面前的棉被枕頭，韓文清開口就想叱責一句胡鬧。

若不是隊醫跟在一旁連連點頭，這話絕不會嚥回口中。

最後他只是拿了寢具，敲響那門然後不等回應的逕自推門而入。

畢竟高劑量抑制劑跟麻醉差不多，宋奇英怕是還要好一會才能下床蹦踏。

「奇英，好點了？」將寢具扔在床尾再轉頭去看著人，面對青年的困惑，韓文清只省去頭尾的說隊醫認為讓彼此習慣才是長久之計。

……但見鬼了，自己在霸圖都十年了也不見誰真習慣自己的味道。

「我好多了，但這話應該由我來問隊長才對——隊長，你還好嗎？」

藥劑效用未散，宋奇英略顯遲緩地挪動身子，後背靠著床頭、雙腿縮至膝蓋抵上胸膛，竭力將自己與韓文清寢具之間的距離拉到最遠。

他可不敢想像再鬧騰一次的後果會是如何。

「隊長，我很抱歉，剛剛的意外⋯⋯」
青年眉間擰成團，周身包裹著濃濃的懊惱氛圍。

「沒事。」見對方一臉喪家犬的模樣是又有些無奈跟來氣，手掌一抬壓人腦殼用力揉了幾下。
平時全霸圖上下估計只有隊寵摩詰能享受到此等待遇。

「信息素的影響有時候難以預料。」
彼此都施用了抑制劑，現在空氣中能聞到的木質香竟有些相近。
只是一方近似陽光曝曬後麥桿的氣息，一方則帶有些許微辣的餘韻。

但估計宋奇英那奇葩嗅覺，現在肯定什麼也聞不到。

「再如何難預料，不該發生即是不該發生，更何況這是沒理由發生的，我確信這裡面一定有什麼沒被掌握住的問題，只是苦思不著。」

腦袋試圖抬起抵抗韓文清的力道，宋奇英在確認對方並不會減弱手勁後，果斷放棄嘗試，下巴重新抵上膝蓋。

「——隊長，Alpha會被Alpha吸引嗎？」吸了下鼻子，青年緩緩提出自己的想法，「你並不是氣味最強烈的人，但我從沒嗅到其他人的味道過。」

「……我怎麼知道。」把手收回，似乎在對方語尾上揚的詢問中聽出了什麼意涵。

依照現在的普遍認知，無論是Alpha、Beta、Omega，都可以自由選擇交往對象。

除非雙方彼此都帶有好感，否則因為氣味盲目昏頭的事已經甚少聽說，甚至罕於所謂一見鍾情。

「在易感期的情況下說這些都不理性。」自己並不對此直接否定或加以定論，只是以雙眼回望青年。

「如果需要，我們可以之後再談。」

需要什麼？
宋奇英陷入思考，好半晌才又開口：「⋯我想我需要答案，愈快愈好，畢竟這樣的事態不能讓他再度發生。」

這攸關面子和尊嚴。
韓文清的，宋奇英的，可能還有霸圖戰隊的。

除此之外，青年還有個疑問。

「為什麼要等到易感期之後？隊長是擔心我的理智不夠清晰嗎？」

想起方才的事態，要是連比賽或訓練也因此調整——宋奇英坐直了身子，神情肅穆緊張。

「不單純是你的問題，我也需要考慮這整件事情。」揉著眉間斟酌用詞。

「既然我信息素的味道能夠對你產生影響，那以一般Alpha跟Omega情況來說，代表我對你也有相當好感。」彼此都是Alpha並不成問題，而是這份感情自己並未覺察。

「易感期的情緒較難控制，我認為結束後才是比較合適於釐清。」

關於自己有沒有喜歡上後輩這件事。

「易感期過去之後，會比較好釐清嗎？」
宋奇英對此感到懷疑，但韓文清說得不無道理，他嘗試說服自己，這個問題是能夠再往後擱擱。

關於好感⋯等等。
青年詫異地瞠圓了眼，終於反應過來，韓文清不但對於他提出的問題做出了不同的理解方向，還給予了出乎意料的反應與答覆。

「等一下，隊長，你這話的意思是你也對我的味道有好感？」晃晃腦袋，宋奇英有些混亂，「不對，一切要留待易感期之後再下定論。」

心頭流淌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欣喜，青年眨眨眼，連忙將不慎流露出的情緒按捺住。

「……這時侯就又明白要謹慎了？」見對方反應覺得有趣般上彎唇角。

其實仔細想想這也不是什麼太意外的情感，只是被前後輩、隊友等相近的情感給掩蓋。

「倒是你，純粹是喜歡烤肉才對我的味道有感覺吧。」食慾有時確實容易和其他慾望混淆。

這句話似乎逼急了青年，只見他蹦了起來，又因為藥效與纏住他下半身的棉被而叭搭一聲摔回床面。

哼…。
韓文清發現自己又不自覺笑了一聲，但在那可憐兮兮的視線望來時恢復時平時眉頭微蹙的表情。

「躺好，睡回去。」不容質疑的下令，如榮耀中毫不遲疑地拳法家。

總會有結果的。
在這煩人的生理週期結束後，他們會找到答案。

然後或許在下次易感期時，彼此都不再需要任何抑制劑。
因為有一個他陪伴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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