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越來越接近聖誕節,男人安穩坐在大廳沙發椅上看著服務人員將掛飾一一小心裝飾在銀白聖誕樹上,他咬著未剪開的雪茄,眼睛盯著那顆象徵希望的銀星緩慢升到最頂端,心情也隨著那動作起伏。
當星星被固定好在頂部時,服務人員們也放下心對著彼此相視而笑,這時男人才屈腰低頭將雪茄頭剪開,點燃後隨手拿起話筒撥了一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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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搞什麼啊你,臭小鬼終於想起老子了嗎啊啊?明天賽馬該不會要讓老子中頭獎了吧。』話筒一方傳來野狗般刺耳又豪邁的笑聲,而旁邊可聞的銀鈴竊笑也隨著傳出,似乎隱約可聞到笑語者身上的香水味,讓男人不禁皺起臉孔。
「呵,還沒深夜就開始尋歡嗎,真的很像無所事事的廢人作家會做的事,吶?亞歷山大。」不知是嘲笑或是男人刻意做出的表情,那張臉上掛著陰鬱與懷念的情緒,混雜著雪茄特有檀木香和些許蜂蜜味對話筒吐氣。
『呀~呼!愛德蒙‧唐泰斯先生,最近還過得順利嗎?可記得我?該不會忘記你親愛的妹妹的聲音了~~~』另一端的話筒被攏在作家身邊的女性搶走大聲地朝這方吐出醉言、再放聲大笑,聽起來是真的開始邁入深夜時刻的酒宴。還能聽到作家抗議著要用胸部壓臉的話就靠中間點之類的醉話,男人忍不住嘆氣,他絕對不會想去現場目睹這種像進入低階酒館的歡樂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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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記得,當然了。瑪格麗特,把話筒還給他,叫他好好講話。」他捏著雪茄朝走過來送酒杯的服務人員揮手致謝,又很頭痛似的按了按太陽穴。
是哪種情緒推動他想主動聯繫作家的念頭,其實連他本人也說不出來。有時候透過教會的木窗看出去,暮藍色夜空與明月恰好在窗框內形成一幅寂寥情景,除了海風和吶喊,他不曾覺得與在伊夫堡時有什麼不一樣,復仇的黑炎並未曾從他體內消去。
往酒杯裡倒入75ml的冰水再輕輕搖晃,他看著深褐黃色的液體逐漸變成琥珀調色,木質類香氣緩緩刺激擬似嗅覺。濕潤氣息染上一絲鬱苦再度揪緊神經,右手腕彷彿還可以感受到女人身上的絲綢睡衣質感,以及眼淚浸潤袖子的溫度。
『對不起,艾德蒙,這全都是我的錯。只有阿爾伯特....請不要殺我的兒子。』他無法拒絕一個母親像要挖出心肺的哭聲,他知道只要甩開手臂就能將女人打入更深的絕望中,但是那一刻他猶豫了、不,是艾德蒙‧唐泰斯猶豫了,身為梅爾賽緹絲愛過的那個男人給予她最後一絲希望,讓她能繼續抱擁光明活下去。
人的行為都是出於慾望。而慾與望本身無非對錯,是驅使人類生存的理由,只是帶給他人的影響是否會造成幸福與不幸。有時候,私慾帶來給他人的則是莫大的悲劇,以至於被逼到谷底的人會化身為惡意不顧一切地只會咬斷仇人咽喉。
對或不對,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將敵人的腥血混入酒精裡一口飲下再歇斯力竭地掠奪撲殺。
『......小鬼,要是可行的話老子早就做成這筆交易了。可是到時候家也不是家,而我也不再是我自己。老子只要體面的死在床上,還要鋪上上等質料的布匹和絲緞,床還要高級氣墊床,給老子撒上大把鈔票與鑽石當床墊。』
「什麼?」思緒一下子被話筒另一邊傳來的粗鄙聲音打斷。男人錯愕的放下酒杯將聽力回到上頭,但卻只聽見作家叫囂著瑪莉你讓老子唸什麼鬼東西的笑聲,和像桌椅被打翻、酒瓶砸碎一地的巨大聲音。女人高亢的嬉鬧蓋過問話,他不耐煩地嘖嘴,只好等另一邊安靜下來再說話。
他大概知道剛才醉鬼作家唸得是某位詩人的詩詞,但改編太多了根本難以從裡面獲取作家想表達的意思,但也有可能只是瑪格麗特隨手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書塞給亞歷山大要他唸出來,男人更懷疑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要特地打電話給酒豪們,也開始有了掛掉電話的想法。
他重新找回思緒想,此刻無法聽見那悄聲只對自己說話的耳語,也感受不到如瀑布般批落在自己耳間和肩膀的涓髮,那盞指引他通往崎嶇險路的燈火與名字依舊牽縈在火焰裡燒著,即使離開了月露望臺,他還是照樣往沒有光亮的地方前進,從被召喚出來的那刻是如此,現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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