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最後一口午餐,沃爾科夫收拾餐盤,和精神嚮導一起離開了餐廳。
距離下午的課程還有很多時間,他的腦中浮現回房間睡午覺和出門散步兩個選擇,或許是被戶外和煦的陽光感召,少年選擇了後者。
從宿舍出發,哨兵沒有為自己設定目的地,不過他知道自己不會走出塔的範圍,沃爾科夫保持著悠閒的步伐享受陽光,然後,在經過嚮導宿舍時,他眼尖地捕捉到一團白色羽毛。
那是一隻小小的雀鳥,沃爾科夫說不出品種,不過那不是非常重要,他知道那是某人的精神嚮導,卻一時想不起是誰的。
只移動視線,哨兵知道周圍沒有其他人。牠的主人在哪兒呢?
豐滿蓬鬆的白絨球,牠是雪糰,跟外表十分符合的名字,圓滾滾的黑色眼睛和沃爾科夫對視,拍動翅膀落在對方肩膀上。
不怕生的山雀用小爪子在肩膀試探的踩了幾下,接著蹦跳貼近對方的脖子,撒嬌的磨蹭。
「啾。」清脆的鳥鳴在耳畔響起。
——求摸摸!
雖然沃爾科夫聽不懂雪糰的意思,基於人類對可愛動物的本能,他還是照著小鳥的意思輕輕摸了摸牠的頭。
「你的主人去哪裡了?」
少年腳邊的苔原狼好奇地繞來繞去,想要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在主人的肩膀上。
雪糰舒服的瞇起眼,光摸腦袋還不夠,微微張開翅膀,頂著對方的手指,要對方揉揉肚子,纏著對方摸了好一會兒。
即使聽得懂少年的話,也裝作沒聽到。
——主人?牠才沒有什麼主人!
雪白的山雀從沃爾科夫肩膀往下跳,像球一樣咚地落在苔原狼的身上,沿著狼的背脊跳跳跳,跑到狼耳朵旁磨蹭。
「啾啾。」換個對象撒嬌。
「真是隻親人的鳥……」
不對,這是精神嚮導,會是因為這個緣故才這麼親人嗎?但他的阿瑪塔就沒這麼愛撒嬌啊。果然是個體差異?
耳朵被磨蹭著,覺得癢的阿瑪塔動了動腦袋,牠仰起頭想看看到底是什麼在自己身上,但以狼的視野範圍完全看不見,牠困惑地轉了兩圈,最後維持一個偏頭的動作坐在那兒。
沃爾科夫看著覺得好笑,他半蹲下身。
「你是誰的精神嚮導?出來找人的嗎?」
雪糰沒站穩咕嚕咕嚕的從苔原狼身上滾下來,暈呼呼的原地轉幾圈,搖晃腦袋清醒後,又朝少年的方向蹦跳。
振翅飛至少年腿上,繼續求摸摸。
至於剛才對方問的話,嗯,裝作聽不懂。
沃爾科夫苦笑著把不停湊過來的小傢伙撈起。他總覺得這孩子好像刻意忽視他關於主人的詢問,是錯覺嗎?
「阿瑪塔。」
他捧著小鳥兒遞到狼鼻子前,讓他的精神嚮導嗅聞,然後在牠張口要含下去之前拿開,擺到肩上。
「不可以吃。好了,我們去把牠的主人找出來。」
雪糰對湊向自己的狼鼻子感到很好奇,正想往前蹭蹭,就看見狼張開嘴,黑漆漆的好像很有趣呀!牠正要往狼嘴巴裡蹦跳,就被少年捧到肩上。
——想進去玩!
雪糰低頭直盯著狼,想找機會進對方嘴裡,因為注意力都放在狼身上沒聽到少年的話,不然牠大概會激烈的抗議不要回去。
薩維諾坐在樹下看著不遠處的同學們在自主訓練,他不懂大家為什麼喜歡格鬥之類的訓練,光是看就覺得累。
不過室友不在房裡,他也不想一個人待著,便找了個能看到操場的位置看著人群,熱鬧的地方讓他比較安心。
才剛開始接受訓練,哨兵還不太懂得如何運用自己的感官接收到的資訊,相較之下他的精神嚮導就熟稔多了,阿瑪塔以小鳥兒身上的氣味為線索,一路嗅聞,最後帶著一人一鳥來到褐膚少年的身邊。牠像是訓練有素的獵犬般在少年的腳尖前坐定,不時用鼻子指著他。
褐膚白髮的外表相當有記憶點,沃爾科夫記得他的名字。
「門多薩。」他試著把肩膀上的雀鳥抓下來。「這是你的精神嚮導,對吧?」
愣愣地看著乖巧坐在他面前的狼,毛絨絨的看起來好可愛,被少年的聲音喚回神。
薩維諾抬頭看向奶油色短髮的少年,他知道對方是同班同學,在新生舞會上被抱起來轉圈圈的那位,不過想不起來對方的名字,只知道是很繞口的俄文。
雪糰看到薩維諾的剎那就知道不好了,他拍拍翅膀躲開沃爾科夫的手,飛到對方頭頂停留,小爪子緊抓對方的頭髮。
——絕對不下去!
「啾啾啾啾啾。」非常抗拒的鳴叫。
雖然雪糰常常離家出走,但在別人面前這麼排斥他,還是讓薩維諾本人感到尷尬。
「......嗯。」撇開視線小小聲地回應,對比之下苔原狼更顯得乖巧,讓他很羨慕。
小鳥突如其來的行為變化讓沃爾科夫一下摸不著頭緒;好吧,現在他知道他剛才的感覺不是錯覺,這隻小傢伙真的不太喜歡牠的主人。
「等一下、你別跑……別抓我頭髮,別躲!」
啾啾叫著逃跑的鳥兒恰好在沃爾科夫看不見的位置,他只能憑著叫聲和觸感捕抓,一時間手忙腳亂,原本做好在等待的狼也看向他,時不時抬起上身又踏回地面,似乎是想幫又幫不上忙。
真是越來越尷尬了,薩維諾趕緊起身幫忙,伸手想抓住亂飛的雪糰,不過才剛碰到雪白的毛糰就被牠脫逃。
雪糰對別人溫順會撒嬌,但面對牠的半身可就是毫不客氣了,牠撲向薩維諾一陣狠啄。
——讓你礙事!擋路!走開!
「嗚、雪糰別這樣。」痛得淚眼汪汪,試圖拉開距離閃躲。
——好兇!
直到剛才為止都只看過小鳥好奇和撒嬌的樣子,眼前的畫面讓沃爾科夫一陣錯愕。
回過神來,他覺得應該先阻止單方面的傷害,沃爾科夫從後方悄悄伸手,迅雷不及掩耳地像抓蝴蝶一樣對著雪糰合起曲拱的手掌。
被沃爾科夫捧握在手裡,雪糰愣了下隨即又恢復愛撒嬌的模樣,磨蹭對方的掌心。
「謝謝。」松綠的眼眸裡泛著淚光,看起來隨時都會落淚,他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道謝的同時意識到自己還不曉得對方的名字,不好意思地說:「呃......抱、抱歉,我不記得你的名字。」
「啾!」
「牠是雪糰。」雖然被自家精神嚮導狠啄,還是乖乖地當翻譯。
「你可以叫我尤里.伊萬諾維奇。」
他不介意薩維諾不記得他,畢竟才開始訓練沒多久,哨兵和嚮導碰面的機會又不多。
「牠叫做雪糰?真是個適合的名字。」這團白色的小毛球和雪糰的名字名符其實,沃爾科夫心想。但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呃,你……」
你還要嗎?這樣問也不對。又不可能真的不要。但就這樣送回去,似乎也不會有好結果。
沃爾科夫想了想,把雪糰放進了口袋裡,然後拉著薩維諾坐回去。
「你們感情不好?」
「尤里.....」呃、然後是?記不住別人的名字真的很尷尬,而對方接下來的問題更讓他難以回答。
他說不出口,被自己的精神嚮導討厭這種事情怎麼想都很丟臉。
看了眼在沃爾科夫口袋,雪糰在裡面扭來扭去。他越想越覺得自己在給對方添麻煩。
想不到解決辦法,只好僵硬的轉移話題:「你的精神嚮導好漂亮,我可以摸摸牠嗎?」
雪糰從口袋裡探出頭,咬著口袋邊緣爬出來,在沃爾科夫身上蹦跳,繼續向對方討摸摸。
「當然。」
沃爾科夫把雪糰撈到離薩維諾比較遠的那側,接著呼喚自己的精神嚮導過來。白色的苔原狼聽話走近,站在兩人面前。
「牠叫做阿瑪塔。嗯,你先等牠自己靠過來,等牠跟你打招呼之後再碰牠。」
白狼看著沃爾科夫,像在徵詢他的意見,沃爾科夫用掌心碰了一下薩維諾的肩膀。
白狼看著,然後,也用狼掌拍了薩維諾的肩膀兩下。
「現在你可以摸牠了……啊,放心,牠的腳掌沒踩過髒東西。」
「阿瑪塔。」軟糯的喊著苔原狼的名字,伸手輕柔的撫摸,好羨慕別人家的精神嚮導都如此乖巧。
雪糰撲翎飛到沃爾科夫的頭頂,蹭了蹭對方的頭髮,又用爪子踩了踩,試圖在上面築巢。
「啊、對不起。」察覺到雪糰失禮的行為,趕緊伸手抓住絨毛糰,這次他用雙手緊握住雪糰不讓牠逃脫,並把牠強制送回精神圖景裡。
咬著下唇,緊張的絞緊衣擺,因為尷尬得不知所措,隨意找了個藉口向一人一狼道別:「我、我還有事先回去了,再見。」
試圖用精神力將雪糰限制在精神圖景中,不過薩維諾還不熟悉精神力的運用,所以雪糰很快又脫逃了。
凝聚出實體,再一次離家出走!
薩維諾鬱悶的蹲在路邊,把臉埋在雙臂間。
雖然被小鳥抓亂頭髮會讓沃爾科夫有點困擾(畢竟他花了不少時間梳整齊),也不至於生氣,他覺得薩維諾過度反應,但人都跑了,也沒機會解釋。
和薩維諾分開之後,沃爾科夫去操場和正在休息的熟人打了招呼,寒暄幾句,他們又要繼續開始充滿熱血的訓練,沒有要參加的沃爾科夫便先離開了。
午休還有大把時間,接下來要做什麼好呢?沃爾科夫邊走邊思考,不意間又注意到一團白色毛球闖入視界。
——咦?那不是雪糰嗎?
他和阿瑪塔靠上前去:他沒看錯,是雪糰,而且薩維諾不在旁邊。
「你又跑出來了?門多薩呢?」
展開翅膀往下滑翔,雪糰停在阿瑪塔腳爪邊,試探的往狼爪上踏,並向阿瑪塔磨蹭撒嬌。
「啾。」
——來玩!
阿瑪塔看著雪糰,低下頭,用鼻子頂了頂,把小毛球頂到頭上去。
沃爾科夫蹲下身子,看著狼頭上的雪糰,他輕輕揉了揉雪糰的頭頂:「離家出走?嗯?這麼不喜歡門多薩?」
雪糰扭了扭圓滾滾的身軀,調整好姿勢在阿瑪塔頭上舒服的窩著,看來對這個特等席非常滿意。
瞇著眼享受沃爾科夫的搓揉,對於離家出走之類的問題依舊裝傻不回應。有輕柔的摸摸、還有溫暖的狼毛,大概是太舒適,雪糰一下子就睡著了。
已經陷入自我厭惡、處於放棄狀態的薩維諾,決定把雪糰的事情拋諸腦後。
正想回宿舍休息,路上卻遇到學長姐,就被抓去課程大樓幫忙做雜工。
「這隻鳥也太放鬆了吧。」
沃爾科夫失笑。怕雪糰就這麼睡一睡掉到地上,他再次把牠撈進口袋,然後拍了拍阿瑪塔的側臉。
「走,我們再去找門多薩。」
阿瑪塔開心地蹭了蹭沃爾科夫的手,牠似乎把這當成一個遊戲了,找倉鼠遊戲之類的,正符合狼的狩獵本能。
他們在附近繞了一圈,阿瑪塔一路追蹤薩維諾的足跡,來到了嚮導課程大樓前。
「這下麻煩了。」
按照塔的規定,如果沒有事先申請,哨兵不能進入嚮導的課程大樓。沃爾科夫想了一想,決定在外面等個十分鐘,如果人沒出來再考慮。
——也可以請人轉交或是叫人出來,不過門多薩好像對於自己的精神嚮導不聽話的這點很尷尬的樣子……
要不是親眼看見,真難想像口袋裡的可愛小鳥會這麼不乖。沃爾科夫一邊撫摸雪糰一邊想著。
幫忙把學長姐們課堂的教材搬到教室,自己一個人樓上樓下來回跑了好幾趟,接著還被指使到大樓外面拔雜草。
明明就是學長姐們被罰勞動服務,薩維諾卻傻傻被拐騙,還乖乖地聽學長姐的話,拿手套和塑膠袋走到外面。
剛踏出課程大樓,就看見沃爾科夫和阿瑪塔,雖然剛才見過面,他還是禮貌的向對方點頭打招呼,然後戴起手套蹲在路邊拔草。
已經睡翻的雪糰乖巧的躺在沃爾科夫口袋裡,像絨毛布偶任人搓揉。
正想上前向薩維諾搭話,看他很忙的樣子,沃爾科夫止住腳步,卻又因為覺得奇怪而踏上前去。
薩維諾在拔草,就他所知拔草這項活動只會出現在勞動服務中,但這個時間進行處罰很奇怪,而且他印象中的薩維諾不像是會惹事生非的人。
沃爾科夫蹲在他旁邊,他直直看著薩維諾:「你為什麼在拔草?」
有些雜草紮根太深,他用兩隻手都拔不出來,為難地盯著這株草,思考是否該去借鏟子或鐮刀之類的東西。
因為太專注,直到沃爾科夫出聲才發現旁邊有人。
「啊......」愣了一下才回答:「學長姐說新生必須幫忙整理環境,他們說今天輪到我,得在下午上課前把這附近的雜草拔乾淨。」
說完又繼續和雜草奮戰。
「整理環境?」沃爾科夫不解的歪了歪頭。「我們哨兵新生都沒有要整理環境,怎麼會叫嚮導來做這種事情?」
「而且既然是輪值,不是應該公佈在所有人都能看見的地方嗎?你會不會是被耍了啊?」
「......」
聽完沃爾科夫的話,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被騙了,而且被騙很多次。現在他是該反省自己太笨,還是抱怨學長姐太壞?
唯一可慶幸的是他不用再操心這株不願挪地的小草,脫掉手套無言地嘆了口氣。
「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大概還在辛苦的拔草。」
起身拍拍黏在制服上雜草,問道:「剛剛看你站在大門口是在等人嗎?要不要我進去幫你找人?」
「喔,其實我是來找你的。」
沃爾科夫說完,以盡可能不吵醒雪糰的輕柔動作把牠從口袋裡拿出來。「阿瑪塔和雪糰玩得很開心,謝謝你。」
雪糰正在睡覺的話,應該就不會像剛才一樣暴起攻擊了吧?沃爾科夫抱著這樣的想法,小心地把薩維諾的精神嚮導交還。
「草就別拔了吧,你以後也別再聽學長姐的話了,他們又不是長官,沒資格命令我們。」
沃爾科夫認真地看著薩維諾這麼說。
小心翼翼的接過雪糰捧在掌心上,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能觸摸到柔軟的山雀,大概沒有人跟精神嚮導的相處模式像他一樣慘。
把雪糰送回精神圖景中,他再次向沃爾科夫道謝:「那個、謝謝。真抱歉讓你又跑一趟。」
同一天裡讓對方看到他的各種窘況——被自己的精神嚮導攻擊,還有被學長姐騙來拔草,大概是糗態都被對方看盡了,也無所謂丟不丟臉,他反而忍不住和沃爾科夫傾訴。
「嗯......其實我、我還不習慣這一切,很多事情也搞不清楚。不管是教官、學長姐還是精神嚮導之類的,都讓我覺得不適應。」
——不適應。
沃爾科夫在訓練開始很早之前就來到了塔,雖然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靜音房休養,休養的時間他還是可以思考讓自己做好心理準備,也可以摸索和精神嚮導相處的方法。如果沒有多出這一段時間,或許他也會跟薩維諾一樣不適應。
不過,他記得課堂上曾經教過,精神嚮導就是半身,那四處跑跳的動物是自己內心的體現。那麼,跟自己的半身水火不容的原因會是?
「那,先從我開始適應起?」沃爾科夫抬頭,碧眼直直看著薩維諾。「我是尤里.伊萬諾維奇,你可以叫我尤里,或是銀狼,這是我的綽號。」
「現在你記得我的名字了,換你。」
「銀、銀狼。」雖然有點緊張,但還是像學生一樣乖巧的覆誦。
「我的名字是薩維諾.門多薩,小名是諾多。」他感受到從沃爾科夫身上傳來的善意,溫和、友好的情緒,他喜歡這樣的情感波動,很舒服很安心。
「我的精神嚮導是銀喉長尾山雀,牠叫作雪糰。」
薩維諾看起來比剛才放鬆了,沃爾科夫臉上的微笑加深,他把在後頭玩地上草屑的阿瑪塔叫過來:「我的精神嚮導是苔原狼,牠叫做阿瑪塔。」
「我可以叫你諾多嗎?」
「嗯!」松綠的眼眸亮起了光,互相叫綽號和小名,這樣他們是朋友了嗎?
薩維諾看到阿瑪塔眼睛變得更明亮了,他對乖巧的苔原狼印象深刻。
「銀狼跟阿瑪塔感情很好對吧?真羨慕。」
「可以算好吧?」他本來以為和自己的精神嚮導相處融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直到他看見雪糰與薩維諾的相處才知道不是這麼回事。
「你……有對雪糰做過什麼讓牠不高興的事情嗎?」
瞪大雙眼拼命搖頭,從他第一次見到雪糰時,牠就已經是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只要有機會就想離他遠遠的。
他看著沃爾科夫和阿瑪塔,想起了之前和尼爾教官在會談室的對話,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像對方傾訴。
「尼爾教官曾說過,雪糰不喜歡我現在的樣子......」
緊抓著自己的手臂,身體微微顫抖,雖然他在尼爾教官面前說過要改變自己,但實際做起來可沒那麼容易,他還沒辦法放下過往。
「我、我很害怕在安靜的空間獨處,但是我也不想給其他人添麻煩。」聲音顫抖、松綠的眼眸充盈著淚水:「雪糰牠討厭我只是害怕,但什麼也不做。」
「可是我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
不需要嚮導的能力,沃爾科夫也能看出薩維諾的不安與緊張,他一定是鼓足了勇氣才能說出這些話吧?
但沃爾科夫無法理解他的煩惱。他皺眉思索,想著該怎麼安慰眼前的人比較好。
「我不知道你為何恐懼。可是,你不是一個人呀,你有雪糰不是嗎?」
雖然課堂上教過精神嚮導就是哨兵、嚮導的另一個自己,沃爾科夫其實有點把阿瑪塔當寵物看待,他很難把外型跟自己完全不同的某樣東西當成自己的分身。
所以,對他來說精神嚮導就像是陪伴者。
「不要害怕給別人添麻煩,人活著就是會給別人添麻煩。」他想起祖母對他說的話,就這麼對薩維諾說了出來。「更何況,你長得比我高,能做的事情比我多!」
嗯?
他愣愣地看著沃爾科夫,含淚的雙眸頓時充滿了疑惑,腦袋裡反覆思考對方的話。
——長得比較高、唔。
原本低迷的氛圍因為沃爾科夫的一句話而改變。
雖然薩維諾還是懵懵懂懂,但總覺得沃爾科夫的氣勢很有說服力。
「啊、好的。」把對方說過的話都默默在心裡覆誦一次,當然也包含了最後讓人感到難理解的身高發言。
「銀狼,謝謝你。」今天各方面來說都受到了對方很多關照呢。
「不客氣,同學之間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苔原狼繞到薩維諾的腳邊,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褲管。見薩維諾似乎不再那麼低落,沃爾科夫也很滿意安慰的成效,他順勢給了薩維諾一個安撫的擁抱。
「你會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沒有好起來的話可以來揍我。你知道我的名字。然後我再幫你去痛扁那些不好的事情。」
苔原狼的磨蹭、少年的擁抱都讓薩維諾打從心底感到溫暖,或許生活猝然轉變不全然是壞事,成為嚮導來到「塔」,他才能遇見如此溫暖的人。
沃爾科夫的聲音不只是安撫,而是給予力量,讓他充滿了信心。
一切都會好起來。
他漆黑的精神世界裡出現一道光撲通落入河流中,光芒閃爍的星星緩緩落入河底,停在另一顆星子旁。累積一點、一點的溫暖,將讓這條河未來星光閃耀。
「我才不會揍人呢。」也給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他勾起嘴角笑道:「不過以後肯定還會給你添不少麻煩,要有心理準備喔!」
「哈!沒問題。」
薩維諾終於笑了。
沃爾科夫隱隱感覺到有什麼變得明亮、穩固。這樣,薩維諾的小山雀會更喜歡他自己一點嗎?
「所以說,朋友就是……」
沃爾科夫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遠處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教官洪亮的喝斥:「那邊的哨兵跟嚮導!分開!」
少年咋舌,他差點忘了這個地方像是三十年前的高中對待男女學生一般,哨兵與嚮導連牽個手、擁抱一下都會被訓斥。沃爾科夫趕緊放開薩維諾,免得他被自己一時的不謹慎牽連。
「抱歉,是我的錯!」他對薩維諾道歉。「趁教官來罵人之前快走吧!我也要回去上課了!」
語畢,沃爾科夫狼狽地逃離現場,阿瑪塔甩著尾巴跟在他後面,揚長而去。
被教官的大嗓門嚇得差點跳起來,雖然知道教官誤會了什麼,但聽了沃爾科夫的提醒後還是決定早點溜走,畢竟他也不想無辜挨訓。
經過一番談話他感到身體輕盈,踏著愉悅的步伐、哼著輕快的歌曲離開了。
✤Savino
7 years ago @Edit 7 years ago
謝謝銀狼中,各種感謝
諾多真的是給銀狼各種添麻煩,最後還讓銀狼心理輔導了,諾多能跟銀狼當朋友真是太幸運了
銀狼說話很有氣勢,身高那句發言我真的笑超久
(每看一次笑一次
銀狼中的點子都超有趣的,圖也超美麗
(舔舔一百遍
謝謝諾多中陪我對了這個交流
雪糰……雪糰好可愛,我也好想搓揉雪糰啊銀狼這個大爽人
我個人很喜歡最後被教官喝斥那邊,結果這個人其實自己也還沒適應,笑他(欸
標題的六等星是視星等中人類肉眼能看見的極限,覺得這個時候的諾多還像是六等星一樣藏在夜空裡,以後會發亮發熱!很榮幸能成為其中一顆星星XD
Chisz:
他就是……敢瞧不起他的通通揍爆(好兇)謝謝你喜歡身高那段發言,我也覺得很好笑wwwww也謝謝你不嫌棄圖><我其實不太會畫景……!
yrw:
教官喝斥的那部分也很好笑,雖然劇情裡諾多各種哀傷要哭哭的狀態,不過其實滿多部份都很歡樂!!!(中之一直笑
銀狼中的點子都超棒的,圖真的很美麗,標題六等星的意涵我也好喜歡
雪糰雖然賣萌很可愛,但牠也是製造麻煩的源頭,二度離家出走XDD
相較之下阿瑪塔真的乖巧又聽話,還能幫忙找人簡直太可靠
Chisz:
這個時期的諾多真的跟現在差好多XD我對諾多的印象是從一起抓作弊那時開始的,真的覺得稍微參與了少年成長物語(?
阿瑪塔簡直要被我寫成狗XDDDDDDD不過真的也是因為他們感情好才這麼聽話吧,不然狼很難馴養的
看到一年前的諾多想到十年後的影帝覺得真是男大十八遍XDDDD是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呢實在滿為諾多開心的
銀狼和阿瑪塔也好可愛喔!!! 很認真的想安慰人但身高的說法實在忍不住讓人失笑XDDD 很萌www
Zoryaybek: 真的是男大十八變XDDD做為朋友看到他的轉變銀狼應該也會很感慨
銀狼很在意身高XD是如果有人當面嗆他矮子會被揍的程度,所以他覺得諾多長這麼高明明可以做到很多事為什麼要害怕呢!(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