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雙腿交疊地坐在時代廣場的麥當勞中,窈窕少女把玩著一頭粉髮,那初綻的櫻色不似真人。
靜默而面無表情的她與群情激昂的人群形成對比,神情既無熱情、亦無鄙視,而是純然的不在乎。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
孤身一人的。
『九——』
倒數喊聲似乎混雜著煙火躍躍欲炸的細碎聲響,領結上的麥克風自動將這些聲音錄了下來。而她毫無興趣的在思考與歡慶新年無關的事。
五周年。五年了。
石田先生並沒有足夠的幸運,活著和她的女兒一起來到紐約陷入冷凍睡眠。
但她還是進來了,為什麼?
孤身一人的。
『八——』
每天每天她都在自問。
何不捨棄這條一無所有的生命?
何不陷入真正永久而非冷凍的長眠?
迷迭網路不過是文明的苟延殘喘,Devine也是石田花音的苟延殘喘。她沒興趣,沒興趣和別人打好關係,她早就失去了她最喜歡的那個人,也失去了最喜歡她的那個人。
『七——』
「————」
忽地她察覺到周圍的騷動。
剎。
倒數未完,一切的思考和感官,一切熱鬧的歡騰即刻中止,如被拔斷電源的收音機。
……七十二小時之後。
少女在混沌的意識中透過備份再生,領結上的錄音模糊錄下細碎的爆炸聲響,卻失去了那夜的反覆自問。
異樣。違和感。不對勁,有什麼東西不對勁。
有種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在身上。
在夜空中伸出手來,打歌服般的歌姬手套她從來不脫下,對樞機會在各處廣播的道歉與建議毫無興趣,她只是端詳著自己身上的異樣。
一片冰藍色的六角形單元片忽地於指尖展開,映著與打歌服同樣的色調。
模模糊糊的,她好像理解了什麼。
——二零四八片單元片很快的組成了她心中所想之人的樣貌。
石田先生。早逝的石田太太。小學的同學們。
秋葉原的電器街景。文明未崩時舞台的模樣。
還有她最愛最愛的青梅竹馬Yase。
虛擬歌姬般的少女有點想笑。所以她就笑了。
柔軟的櫻唇勾著的笑容既無冰冷嘲諷,亦無好玩之意,純粹是,覺得非常好笑而已。
儘管如此,喉頭也沒流洩出一點聲響。
啊啊,太好笑了。
讓模仿著Devine的花音得到了模仿的能力?
忽然,她覺得這世界有那麼一點有趣了。
有趣的她毫不在乎樞機會的罪過與疏失,不如說這才正好吧?
要是沒有革命的話——哪算的上真正的文明。
她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了。那就是在一旁看著。聽著。錄著。
石田之氏已是多餘之物,她捨棄了它。
Devine。歌姬,作為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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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err is human,to forgive is devine
犯錯是人性,寬恕是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