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利-布朗失蹤了。
熾熱的爐火溫暖了木屋,人群三三兩兩地窩在一塊,捧著協會分發的熱可可或薑茶取暖。一旁,齊那羅會長正和一群男男女女討論著搜救策略。他們的面貌各有所異,臉上那認真的神情卻是相差無幾。
珍捧著薑茶,杯裡原先暖熱的茶飲已然透涼。
她望著木屋裡的落地窗,暴雪在窗外咆哮,眼界所及之處只有一片狂亂的雪白。
珍若有所思地瞥向一頭捲髮的男子,將茶杯抵至唇邊,卻又改變主意似地放下。那雙細長的手指撿過一旁滾落的筆,在純白的茶墊上慢慢地書寫。爾後,她起身,悄悄地、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朝男人行了個屈膝禮。
「抱歉了,齊那羅先生。」她輕聲低喃,聲音的末尾隨著她的身影轉淡,直至消失無蹤。
至於齊那羅會長發現珍留下的任性便條而頭痛不已的那點事兒,就又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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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中,一個淡藍的身影快速前行著。
珍的雙腳騰空三十公分,快速開關著穿牆能力,奮力在暴風雪之間穿行。她的手中提著一盞油燈,還得小心不讓它滅熄。
就像珍一直認為的:穿牆、漂浮、隱形的確是最實用的能力。在她漫長的人生旅途中,這三種能力不曉得領她度過多少難關。
現在也不例外。她甚至不必戴上防風眼鏡或擔心風雪淹沒自己,只要掌握快速開關能力的技巧,再大的風雪都不成阻擾。
她由衷感謝這種能力。
她當然知道隻身一人出來冒險有多麼亂來。但看這雪勢,要是繼續在木屋裡枯等下去,她親愛的教子恐怕就要去天堂找他的生母了。那是她絕不想見到的。
快點,要穿梭得更快一點!
快點,要移動得更快一點!
快點,要再快點,要再更快、更快、更快!
老嫗緩緩張開有些蒼白的唇,從身體深處拋出聲響:「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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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上校迷迷茫茫地醒過來時,他差點又昏了過去。
雪白,和更多的雪白。
冷,和冷到無法動彈。
他努力用那仍不甚清晰的意識,回想他究竟是怎麼來到這滿是銀白的鬼地方的。
對了,他散步散得太遠,離奶奶他們有一大段距離。他還記得,自己那時衣服穿得不夠,還打算回渡假村多拿條圍巾和套件更厚一點的外套再繼續散步。
然後?
然後,暴風雪就開始了。
他在雪中奮力前行,試圖憑靠自己的能力回到集合地。
他幾乎成功了,如果他沒有絆倒,並撞到那顆該死的石頭的話。
他躺倒在地,只濛濛地看到遠方那隱隱約約的燈光。
好像有什麼東西朝這裡來了?不過他沒來得及看清。
風雪就這樣將他掩蓋,直到剛剛。
啊,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他抖著手,將腰間的軍刀奮力往前一插,試圖將它立起。但不論他再怎麼使力,他也再沒力氣站起身來了。
奶奶,如果剛剛那是你的話,拜託多帶件外套來。
這裡好冷。
再度失去意識前,布朗上校迷迷茫茫地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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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閃爍的,那是什麼?
珍被一道銀光反射到眼睛,疑惑地想道。
待她再前進個幾尺,她便看清了那物體。
那是一把軍刀。
一把她再熟悉不過的、全警局唯一一把劍柄上了銀漆的軍刀。
它在風雪中搖搖晃晃地佇立著,彷彿下一秒就會倒下。
「做得很好,你撐住了。」珍撫摸著軍刀的銀柄,輕柔地說。
她彎身,奮力地撥開重重積雪。顧不得雪花拍打在臉上的觸感,將能力關閉,全心全力要將這惱人的銀白撥開。
一絡鴨黃色的髮絲沾黏著鮮血出現了。
然後是高挺的鼻梁、毫無血色的薄唇、穿著算不上暖和的身軀……。
那是夏利-布朗。
是的,那是她的教子,夏利-布朗。
珍直接將人打橫抱起,雙腳浮空些許,一邊奔跑著一邊用能力加成速度。
夏利的體溫很冰,珍解下自己肩上的斗篷罩在他身上。
再撐一下,快到了。
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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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那羅會長在屋裡來回踱步。
距離史提勒女士的消失已經過了十分多鐘了,可那總是笑盈盈的女士卻仍不見蹤影。
他捏了捏眉間,重重地嘆氣。
不是都說了請有意願協助搜查的夥伴和他們一起行動的嘛……
他滿面憂愁地望向窗外,並毫不意外地看見肆虐的暴雪,和忽明忽滅的一點火光。
……火光?
他身旁的女子率先做出反應。琴衝向大門,讓珍和她懷中的男子能順利進來明亮的屋內。珍感激地朝她點了點頭,隨即將布朗上校緩緩放下。
「教子正失溫得嚴重,請替他保持溫度。」她嚴肅地向琴說道。
「我知道了,我去聯絡護士!」琴點點頭,立刻起身奔向木屋角落:「護士小姐--!」
「史提勒女士,請恕我這麼說,但--」齊那羅先生急急地朝珍走來,卻被珍打斷了話頭:「訓話還請稍後,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照顧好教子。」
「……我明白了。」男子點點頭,轉身尋找能幫上忙的人手。
珍始終待在原地,以令人莫名懾服的口吻指揮全局。
她月白色的眼眸看似沉穩而可靠,卻隱隱流露出一絲誰也察覺不了的焦躁。她望著面容慘白的青年,內心暗自咆哮:撐住,夏利,撐住!
為了你那可愛的生母,撐住!
為了你那敦厚的生父,撐住!
為了你還未經歷的種種,撐住!
撐住,夏利,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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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上校迷迷茫茫地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棕紅。是一塊塊木板拼湊而成的棕紅。
他的身旁爆開一陣歡呼,他甚至還沒搞清楚狀況。
「夏利。」熟悉的嗓音柔柔地喚著他。布朗上校轉過頭,看著他那滿面風霜的教母--這可不是假話,他的教母看上去狼狽極了。
「呃,奶奶?」他想起身,卻施不上力:「這裡是……?」
「集合用的小木屋。」珍說,「沒事了。雖然有很多想問你的,不過你還是先休息吧。有事珍明天再問。」
她起身,拍了拍他鴨黃色的髮絲,在他的額落下一吻:「晚安,夏利。」
「……抱歉,奶奶。晚安。」布朗上校不傻,光看珍略顯憔悴的面龐,他也或多或少明白發生了什麼。
珍背過身,看向那扇窗。許久,她輕聲道:「看,雪停了。」
說完,她雙腳一軟,癱倒在地上,沉沉地、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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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後,珍和夏利健康出院,而齊那羅會長卻得了感冒。
「哈啾!」捲髮男子又抽了張面紙,滿臉的莫名奇妙。
「哈啾!」
噗首的是珍留給會長的字條
希望文法沒錯
,有錯還請無視之 然後真的很對不起會長
超怕被官方黑單(((
但是會長很可愛,沒關係,值得
(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