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不能再逃避。
然後她回到學院、去了趟圖書館借了點書。
與往常不同，她沒有用移動陣來往，而是徒步走過。
肩上晃呀晃的白色尾巴也是平常沒有的。
貓打了個哈欠，輕瞇起眼休息著。
絲毫未受晃來晃去的尾巴影響，流楓靜下心細想上次所發生的事情，蛇虺不會憑空出現，從舞會的食物桌為聚集地開始發散，那麼狀況一定是一一

有人帶著牠們進來、避過耳目。
輕瞇起眼，不過是有人混進來還是、被控制的呢？
似乎是從轉學生出現開始的。
不過她也曉得、單憑那股黑暗氣息、是無法去定奪一個人的好壞的。
有很多情況會造就難以厄除的黑暗氣息。
果然還需要、更多的情報一一

滴答。
水滴的聲音和術法的爆擊聲。
祈安跳下她的肩膀，發出低吼。

言瑀霓幾乎是、她最大限度的體力，用盡全力地奔跑。

在她背後，數名手握兵器的學生和行政人員緊追不捨；她似乎只是附加目標，逃逸在彼此前方的不明金屬液體或許才是那些人追逐的重點。

因為早前正想前往白園的她，便是撞見了顯然失去自我意識的行政人員正在「處理」那金屬液體，在還沒反應過來時，對方的武器便直直往自己的身體招呼，憤怒的羽鴞在振翅後伸出腳爪抓破對方握緊武器的手，接著發出高聲鳴叫。
迅速拉開彼此距離，僥倖躲過攻擊的她不住地喘氣。

這些人是怎麼了——？
她深切地有種、自己似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畫面，因此成了那些人攻擊目標之一的感覺。
而被攻擊的金屬液體則是斷斷續續發出微弱的嗶聲、亂碼猶如當機般快速閃過，像是在暗示些什麼。

那應該、是一種情報使役。
她不太理解為什麼這種東西會在學院內四處逃竄，可直覺告訴自己，這個使役所保存的情報，應該不是普通重要。
要不，這群人並不會追成這樣。
可明明都是學院內的人，到底為什麼——

狀況過於混亂，讓羽鴞掩護金屬液體跑在前方；那條藏在領口裡、有著幻武靈核的項鍊微微透出光輝，可她卻選擇抽起符咒，一路上且戰且跑。

失去自我意識的行政人員與學生，究竟發生什麼事，她並不清楚。
但那枯槁的臉容與無法溝通的狀態，卻由衷地讓她感到毛骨悚然。

宛若喪屍。
而現階段的狀態，連她自己都沒個底。

在言瑀霓就快喘不過氣時，她幾乎是奮力一搏般地停下步伐、猛地回過身，將手中的水符甩出去後濺起滿地水波，大聲喊道：「霏狄姆、繼續往前飛！」

敵方已然迫近，她的額角沁出汗水，沒有太多時間讓她糾結之後的走向：「風起呼嘯、化型而破敵，利刃去！」

能撐多久、是多久。

流楓瞇起眼，看清展翅過來的鳥兒是屬於誰的，旋即喚了聲，「祈安！」貓心領神會，在跳出去的時刻體積變大，往言瑀霓跑去。

而同時、她也朝那個方向奔去。

「過來！」她吹了聲哨，這句是對羽鴞說的，可同時她的速度也不慢，逐漸接近的同時，她也看見了在羽鴞前方、斷續跑著亂碼的金屬液體，幾乎是立馬得知那是情報使役，她來不及細想，直接將使役截取收起，腳步不停往言瑀霓的方向前進。

不對、那個是……

此時祈安已經跳到言瑀霓面前，對著似是“敵方”的人低吼，不時伸爪拍掉迎來的暗器，但牠卻沒有主動迎擊，而是轉頭看了言瑀霓一眼，金色的眼瞳彷彿在傳達什麼；「瑀霓、蹲下！」流楓喊聲，在對方反射性蹲下的同時擲了張符咒，在瑀霓的法術效果之下貫了層冰氣，濺出的水花立即結冰，還向上生長成冰柱，稍微阻擋他們的動作；與此同時，流楓也到了言瑀霓身旁，一把拎起人丟到祈安的背上，自己也跳了上去，下秒便遠離原地。

羽鴞聽見哨聲，看見那抹眼熟的楓紅髮絲後發出高鳴、振翅往來人的方向飛去；待身下掩護的情報使役被流楓收起，牠隨即迴身加速、飛回自家主人的身邊。

帶著罕有的急切與憤怒。

巨大的白貓王落在眼前，藍紫色眼眸微愣地對上那雙金色眼瞳；言瑀霓只聽見莫名熟悉的聲音要她蹲下，幾乎是下意識回應，在她動作後、原先驅動的水咒與風術被疊加了冰霜效果，眨眼間冰柱橫生，暫時將彼此隔絕；在這短暫的空檔，她被人一把拎起、接著撲到溫熱的毛絨身軀之上。

什麼情況？
身下一晃，當她意識到自己被流楓拎到白貓王身上時，祈安早已騰空躍起；因為剛才的劇烈奔跑，使得她仍不停喘氣，焦急的羽鴞在一旁不斷打轉、發出一長串咕嗚聲。

「霏狄姆、沒事，妳剛才、做得很好、！」
喘著氣將羽鴞攬進懷裡，言瑀霓看著底下失控的行政人員似是有意繼續攻擊，藍紫色眼眸顯然溢滿驚慌與不解、還有其他不明情緒；在稍微平復吸吐後，她抬頭看向流楓，語句有些斷續地不安詢問：「謝謝老師，可是老師，那群人、那群人不是校內的行政人員麼？還有學生，怎麼突然就……、？」

變得彷彿像喪屍一般？

底下的那群人似是有意繼續追上，流楓瞇起眼，接連丟了幾個阻礙法術下去，聽見言瑀霓的問句，她沉吟半晌，最後開口。

「被人控制了。」

祈安在她的要求下往彼岸水的方向飛，似乎在思考怎麼解釋比較妥當，然後又轉了話題，「下次碰到類似情況不要硬碰硬，最好讓小朋友載著妳跑。」

再丟了個爆裂法術過去，流楓趁煙尚未散去，讓祈安往散步的教室過去，隨性找了一間，她掃了眼教室，「瑀霓，小心囉。」在冷冷的說完教室名之後，門像是在顫抖般的打開，在那瞬間流楓拎著人進了教室，變小後的祈安也鑽了進來重新跳到她的肩上。

下了層守護結界後，流楓望向滿臉不安的言瑀霓，「好了，跟我說說剛剛發生什麼事吧。」微靠在桌子邊，流楓伸手輕拍了拍對方的頭，一如往常的雲淡風輕，恍若事情能夠很輕鬆解決。

可其實、她知道、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怎麼……會被控制呢？

錯愕地看向流楓，還沒整理好思緒，對方在叮囑裡的代稱又讓她一愣；言瑀霓頓了頓，意識到流楓所說的小朋友指的應該是霏狄姆。想起剛才驚險的狀況，藍紫色眼眸便微微低垂。
其實，她那時候早已做好自己會被送保健室的心理準備。

畢竟在那個當下，必須先保全的、是情報使役。

可她並沒有將這些話說出來，只是在流楓往下丟術法的時候、低聲道了歉。

用著宛若會被微風吹散的音量。

越過彼岸水，在流楓與白貓王的帶領下、言瑀霓被拎進某間教室；站穩身體後、她感受到身邊結界的力量感。

這裡、是安全的。

下意識伸手覆上對方拍過的地方，言瑀霓偏頭思忖，而後將始末道出。

「是在去白園的路上發現不對勁的。」蹙緊眉頭，她組織著字句、緩緩道：「一開始，我看見『那些人』在追逐不明的金屬液體，有些被破壞了、有些則持續逃逸著，它們一路不斷發出嗶聲，被攻擊的地方也跑著亂碼，當『那些人』察覺到我的存在，便轉而攻擊我，所以才會發生衝突。」

不自覺將羽鴞抱緊，言瑀霓不安地詢問：「老師，那個金屬液體是情報使役吧？哥哥曾提過，情報使役有很多種型態，而且妳剛說、『那些人』是被控制的，可他們明明就都是校內的行政人員，有些還是學生……如果有很多人都被控制了，那、教師呢？」

思索著對方說的話，被放在水晶中的情報使役不斷朝某個方向扭動；依情況來看，每個情報使役各自承載著一些情報，合起來才是完整的。

她揉揉額角，感受到對方的不安，她下意識想開口安慰，不過卻發現不該過度保護。

小朋友需要成長。

沉默了會，流楓開口，「我不能跟妳保證。」她很誠實，「不過情況沒有那麼嚴重，我們會想辦法處理的。」流楓拿出手機，指尖流利地打字，最終送出，分別發給教師群以及自家搭檔，另一份是通知醫療班。

眼神落回眼前嬌小的女孩，「我可以先送妳回去，還是妳想留下來？」

不管哪個答案都是對方自己的選擇。

她可以察覺到自己設下的結界正受到攻擊，這地方也不能待久，龜縮在這只是坐以待斃。

「即使妳選擇離開也不會被責怪，畢竟現在我無法跟妳保證這地方是安全的。」言下之意是留下來的話可能很危險。

後援將至，但是情報不足，誰也無法保證接下來的發展。

對上那雙認真的金色眼瞳，言瑀霓陷入沉默。

她很清楚，現況並不樂觀，沒有人能夠預測這個走向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
也曉得、這不是那種能以死板的正確解答去解決實際問題的教科書式應對。
她知道自己的不足之處是什麼，可正因為知道，所以才不斷地去學習。

想起自家兄長的背影，言瑀霓咬緊下唇。

她不是、也不想成為溫室裡的花朵。
她不想要每次都待在兄長的羽翼或他人的庇護之下，而自己卻只能遠遠地被放在後頭。
不想要待日後的某天想起這段經歷，只會懊悔當初的她選擇退縮不前。
不想要、讓未來的自己討厭現在的自己。

……如果連這一點事情都退縮的話，那一直以來的努力，究竟都是為了什麼？

與懷中的羽鴞對看了一眼，言瑀霓抬起頭看向流楓，「不回去。」

「我沒有這麼脆弱，我可以做到我能做到的事情。」藍紫色眼眸沒有一絲迷惘，她堅定道：「所以請讓我留下。」

眼底閃過一絲讚賞，流楓微勾起唇，「記住妳這時的決心和話語。」伸出手輕撫了撫對方的小腦袋，流楓傾身，在對方耳邊低語，「接下來、需要妳跟小朋友的配合……」

反擊即將開始。

※

「數到三就往外衝，記得我剛剛跟妳說的話，一、二、三！」流楓一把拉開教室門跳了出去，祈安下秒變大接住她，在外圍堵的那些人想去追捕另一頭正想走的言瑀霓，卻被流楓的話語吸引了注意力。

「在找這個嗎？」站在貓的背上，晃著手中水晶內的情報使役，流楓挑釁似的看著那些被控制的人們，「想要的話就過來拿啊。」

十足十挑釁的話語。

果然那群人被吸引了注意力，紛紛朝自己奔來。

向言瑀霓投了一個眼神，流楓隨後讓祈安飛離了彼岸水，後頭跟著一大串的被控制的人。

收到流楓的眼神示意，言瑀霓回過頭拋高懷中的羽鴞，後者在不斷振翅的過程中拉長身形；她躍上巨大化後的羽鴞背部，拿出早前流楓所給的儲存用水晶後指示道：「霏狄姆，追上那些情報使役！」

快速振翅而去，羽鴞在閃過建築物與樹叢之後，倏地壓低身體、與地面縮短距離；部分因早前受到攻擊而顯得有些遲鈍的金屬液體感知到羽鴞接近，反應似乎是慢了拍般、頓了下才選擇轉往反方向逃逸。

「霜降雪落、凝結而散佈…」看見又要逃開的情報使役，倚靠在羽鴞身上的言瑀霓及時發動法術：「冰柱起！」

高低不均的冰柱橫生、瞬地將金屬液體圍了一圈、使其無法逃脫；躍下羽鴞，急急跑到冰柱旁邊，言瑀霓把緊握在手中的水晶靠近情報使役，後者則被水晶直接吸取。

收起水晶，言瑀霓再度回到羽鴞身上，讓羽鴞朝其他逃逸的情報使役飛去。

金屬的流光閃進她的眼角。
　　猛然回身用結界撞開想朝衝上來的行政人員，縈煙沉下臉色，菫藍色的雙眸望進對方那雙無神的瞳孔中。
　　她想起幾分鐘前收到的簡訊，內容恰好和眼前的狀況不謀而合。
　　望了眼地上明顯頓了下的液態金屬，若沒猜錯，這應該就是簡訊上提到的傳報使役，那麼、是從學院外溜進來的，還是學生的傑作呢？
　　——不管是哪一邊，應該都不是敵對的那一邊，她這麼推測。若是從學院外溜進來，這種程度的情報役還能穿過學院結界，多半不是帶著惡意來的；而學生也沒有那個能力和這學院為敵……除非是自家學院出了間諜。
　　腦海浮現某個女孩的臉，古怪又讓人感到有點熟悉的氣息讓縈煙感覺很不對勁，但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前不久的茶會中，對方也很安分地沒有動靜。
　　思考了半秒，暫時將這問題放到一邊去吧。

看看眼前中招的行政人員，雖然不明白是怎麼中招的，但既然連行政人員都中了精神控制，那問題肯定很大條。
稍微回憶了下簡訊內容，裡頭只記載了幾個重點，目前知曉被控制者不只一人，而內容又寫著不要接觸被控制者……沒想錯的話，若施術者是利用接觸的方式來傳遞控制術法，像這樣的傀儡可能會越來越多。
——總之越快處理完越好。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請讓被操控者見識你的鋒芒。』銀色的線從她的雙手中拉開然後畫出型體，縈煙揮動了手中的兩把改造剪刀，畫出了幾圈銀色的弧度——而後，她擺出了迎戰的姿態。

地上一灘液態金屬像是有意識地知道危機來臨，移動速度瞬間加快了好幾倍。僅是瞄了眼，她選擇不去理會迅速逃走的液體。被操控著的傀儡像是被牽引一樣意圖追上去，但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只見有道黑影從傀儡面前閃過，最後、一道銀光切過傀儡頸部， 他的動作也猛然頓了下。
她在行政人員的背後，看著對方的身體開始歪斜，彷彿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的頭部，在身軀頹然傾倒後才跟著掉下。緊接著，大量的血液噴灑出來，灑在腳下的一片草地上，鮮豔的紅幾乎整個被暗沉的墨綠給掩藏起來。

「真是抱歉了……這筆帳就跟暗算你的人去清算吧。」用惋惜的眼神看著地上的屍體，然後縈煙看見草地突然翻了起來，往上抽高後覆蓋住沒了生命跡象的行政人員，最後又平復下去，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似的。
這邊解決了一個，還有多少必須清理呢？

乘著羽鴞，言瑀霓握緊手中的水晶，藍紫色眼眸不斷留意地面上那金屬液體的動向。

巨大化的霏狄姆沒辦法鑽進較為細小的空間裡，這在追蹤情報使役上、反而是種拘束。
可她自己的體能卻又……

腦海猛地閃過早前與流楓的對話，言瑀霓收緊手心，眼底溢滿不甘與認真。

誰先對自己設限，這場追逐戰誰就先輸了。
況且現階段這群失控的人們，腦袋裡可沒有所謂的生死觀念。

下令讓霏狄姆化小，收到指令的羽鴞一邊振翅往地面落去、一邊逐漸縮回原先的大小；待言瑀霓躍下牠的身軀後、牠警戒地在小主人身旁打轉。

「霏狄姆，我們……？！」

不遠處的草叢發出窸窣聲，接著緩緩從中爬出一名皮膚異常枯槁的學生；混濁無神的眼瞳盯著她倆、唾液像是不受控般地流出，毫無意識地發出似是痛苦的呻吟。

這個人的目標很明確，是盯著自己、而不是因為情報使役的關係。
跟一開始遇到的狀況不同。

領口裡的幻武靈核再度晃動，她抽出冰符後、抬手要羽鴞別靠近，腳步則往後退了退。

「對不起，我不能變成你的替死鬼。」蹙緊眉頭，壓下心底那莫名翻騰的罪惡感，言瑀霓發動手中的符咒：「冰花。」

冰藍色的微光顯現，從中化出的飛雪朝異樣的學生襲去；霜雪逐漸爬滿對方的身軀、將之凍結。

還沒能緩口氣，一直在身旁打轉的羽鴞猛地發出高鳴；幾乎是瞬間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她咬緊下唇。

還有「人」，正朝這裡靠近……。

另一邊，流楓成功以手上的情報使役，吸引了一群被控制的人群。

讓祈安落地，流楓拿出輝映，在自身周圍佈下結界，冷眼看著不斷攻擊結界的人們。

以結界為中心，蔓延出的光藤在他們腳下，「以光為引、地為家……」她開始吟唱，可是外頭的人們似是沒感覺到壓力，仍在繼續攻擊。

然後、她劃破手指、繼續吟唱，腳下的結界伴著金色的血液繼續轉動，但是情況還是沒變。
流楓的神情漸漸凝重，站起身，停下吟唱，在遲疑幾秒後張開手掌，然後水晶落下。

原本溫和的光藤像是突然爆走般，藤蔓纏上他們的腳，將他們的身軀往土裡拖，一直到滅頂為止。

可是好久好久，流楓都沒鬆開輝映。

隨手揮去臉上的冷汗，她站起身，從空間裡掏出一小包水晶給祈安叼著，再放上護身的術法。
金色眼眸對視著，最後祈安像是妥協了般，低聲喵嗚後往反方向奔去。

「既然你們想死的話，我就成全你們。」倚著輝映站起，她看著被自己手上“情報”吸引來的另一波人群。

然後、踩著符咒變化的符鳥迎面而去。

像是被此處的紛擾勾起神經，更多的聲響從遠處傳來。
將心神轉回周圍，她接著看見幾個身影搖搖晃晃地從遠處慢慢靠近——就和剛才那人一樣，呆滯地，行動。然後、她隱約感覺到數量還在逐漸增多。
如果是其他人，對這種沒完沒了的情況會怎麼做？
勾了勾嘴角，她想到了某個火精靈，如果是他的話，搞不好會把場面弄得很誇張？
「迦尼亞，看在今天天氣不錯、空氣濕度也剛好，賞臉幫幫這些可憐的孩子吧。」說著慈悲的話，縈煙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口中呼喚的是幻武兵器的名，她將兩把改造剪刀合在一起，然後橫在胸前。

刺眼的銀色光芒比起平時還要更加閃爍。
『流水之音，疾風之影，我是你的主人，你順從我之命。與我簽訂契約之物，展現你隱藏於水波之後的風之面容。迦尼亞路修斯，重現風翼。』
將剪刀重新拆開，此時縈煙手中的武器卻已經變成另一種型態。白色的雙刀上刻著銀藍的花紋，似是襯托著刀鋒的鋒芒。
『龍捲，災厄歸來。』將刀鋒對向了人群，就在語畢的下一秒，空氣猛然炸開。
水流於氣旋炸開的中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凝聚，伴隨著幾乎刮痛皮膚的氣流，增長成了巨大的水龍捲。

類似的把戲她曾在上一次的燄石怪任務中用過，但、她能肯定這一次的威脅性還要高出許多。
也許正因為對象是人，才必須更加慎重對待吧……
狂暴的風挾帶著水珠打在她的皮膚上，暗藍色長髮雖然是飛散的，卻也已是整個濕漉的狀態了。在風壓中硬是把眼睛睜開，她幾乎能想像出自己的眼睛可能已經整個發紅。
——但不能就這麼結束。
狂暴的龍捲猛地衝出，瞬間吞噬了大半景物、連同那些雙眼無神的人們，碰都還沒碰到風壁就被撕碎了四肢、而後捲進氣旋之中。

在這一帶的建設被毀得更徹底前，她突然鬆懈了操縱龍捲的手，緊接著又在完全散開前，加重力量。
好幾段詭異的悶響在空中迴蕩開來，然後、快有十幾公尺高的龍捲就這麼凝結在半空中，連同四散的傀儡一起。
直直望著凝成冰柱的龍捲的最高處，縈煙手中的雙刀猛然消散。呼出一口長氣，她垂下了發痛的雙手。
低下頭抹了把臉，她突然感覺到許久未有的一股疲憊感。
是不是該想辦法和其他人會合了……？

他是在任務途中臨時接到消息、匆匆解決後才趕回學院的。

腳下的移送陣尚未消散，言禹皓眼明手快的一把撈起差點被狀態明顯不對勁的行政人員攻擊給波及到的學生；才剛暫時設下結界讓孩子能稍微喘息個，幾灘金屬液體卻突兀地迅速閃過。

那就是、簡訊內容中所提到的情報使役麼。
類液態型，就算有心人真想處理掉，也有一定的難度呢。

盯著似是有意想衝撞結界的昔日同僚，他微微挑眉、深沉而不明的情緒在眼底翻騰；也許是想讓學生安心般，言禹皓在通知情報班後收起手機，伸手稍微拍了拍孩子的肩：「沒事，先將你送回保健室。」

移送陣自結界內綻開，待送走學生後、他瞄了眼銀光消逝之處像是位於目前所在位置附近的水晶塔；還在思索這其中的關連性，便突然聽見轟然巨響。

注意到好幾處劇烈的力量波動，撤下結界後的言禹皓偏頭閃過異變的行政人員朝自己射來的長劍；褐色眼眸連眨也沒眨，將手裡由爆符所化型而出的武士刀直直甩出去，連著肩頭肉將對方釘在牆上。

溫熱的血液自大理石牆面緩緩流淌而下。

腦海一瞬閃過那抹楓紅色的髮，他將視線別開鮮豔奪目的紅，轉而抬起頭，看著不遠處那醒目的巨大冰龍捲，眉頭微微蹙起。

在這種會大量消耗精神力的狀況下、延長戰對我方並不優勢。

只要有空隙、即便只是一瞬的時間，皆有被突襲的可能性。

而他必須、再快些，才能趕緊……

毫不戀戰地脫離此地，言禹皓動身趕往目測離自己較近些的冰柱所在之處；可越接近目的地，毀損的花草與建築所揚起的煙塵混著水氣越趨濃厚。

褐色眼眸掃過這片殘疾，在看見了站在其中的縈煙後、言禹皓隨即跑向對方。

「縈煙小姐。」沒有忽略縈煙的疲態，大概猜出這些冰龍捲可能是出自誰之手的他看向對方、擔憂問道：「還能走麼？」

另一邊的言瑀霓抓緊符咒，藍紫色眼眸不斷在四處來回掃蕩。

她一直覺得、還有人，可卻分不清楚究竟是哪個方向。

拭去額間的冷汗，就在她顧盼四周時、一道黑影快速閃過；還沒能反應過來、敏感的羽鴞便直直往前振翅撲去、似是想將對方擋下。

慌亂中，她對上了一雙有些熟悉卻冷淡的金色眼瞳。

「霏狄姆、不可以！」意識到來者是誰後、言瑀霓焦急的出聲阻止羽鴞、深怕羽鴞的腳爪會抓傷對方：「這是流楓老師的貓、不可以！」

腦袋空了幾秒，直到有人靠近自己，她才回過神。緩緩轉過頭，縈煙看向了來人，「……我沒事。」又過了片刻，她才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誰。「瑀霓的情況還好嗎？」
她有些在意學生的狀況。

祈安一路沒引起太大動靜的跑來，沒想到一來就被算是自己人的羽鴞暗算。

與其主人相同的金色眼眸掃過，牠沒鬆開嘴裡咬著的小袋子，只是往旁邊一閃，送了羽鴞一掌，沒用多大力、也沒亮爪，只是將羽鴞巴飛而已。

懶得理有點懵逼的羽鴞，牠躍上言瑀霓的肩膀，將袋子放到對方手心，輕輕喵了一聲，然後將她手上的、放有情報的水晶叼走。

金色眼瞳只是回頭望了一眼，然後身軀變大，不知用什麼方法讓嘴中的水晶閃著光芒，周圍被騷動引來的、被控制的人群轉而追向白貓，白貓一路輕盈、一邊破壞建築物製造騷動、一邊引著人群，漸漸消失在言瑀霓的視角。

「……瑀霓？」聽見對方提起自家妹妹，言禹皓明顯一頓。

在這個沒課的時間點，她應該是待在家裡的……難道、！

迅速抽起手機聯繫，他的臉色隨著不斷重複的嘟聲越趨下沉；末了幾乎是抑制不住腦海裡那些糟糕的可能性蔓延。言禹皓按著抽痛不已的額角，他深吸口氣後、嗓音微啞道：「我的錯。」

將心底因擔憂而翻湧的焦躁硬生生壓抑下來，言禹皓褪去左掌的手套，在綻開移送陣後、他低低喚了聲纏焉；數條鋼線從袍服袖口垂散而下，他直接徒手跩住鋒芒未褪的幻武兵器，鮮血自手掌與指尖那不規則的割痕裡流出、跟著落進移送陣中、綻開朵朵血花。

「妳現在的狀況如果落單，遇到突襲應該會有些吃力吧。」任由鋼線消散，他面無表情的戴回手套，「走麼。」

法陣仍在緩緩轉動，褐色眼眸深沉的看不清眼底深處所翻攪的情緒。

另一邊，流楓擋下往還搞不清楚狀況學生的攻擊。

「這邊現在不安全，我先將你轉移到醫療班。」眼前學生也掛了點彩，不過現在的她沒有時間、也沒能力幫他包紮，「這裡有我們，會沒事的。」她展開移送陣，示意學生踏入，「你稍後……」

她已經忘記這是她送走的第幾個學生，在一路蒐集情報、砍那群昔日同伴的同時，她才發覺真要砍殺的話沒有盡頭。

敵在暗、我在明，他們也無法掌握到底多少人被控制、誰被控制、以及解決控制的方法。
至少、短時間她做不到。

遠方的力量波動讓流楓曉得她不是一個人在努力，她咬牙，從解決被控制的人群轉為引開他們、將驚慌逃竄的學生轉移走。

許是奔波及擋下攻擊耗了太多力量，她向學生交代事情的同時，竟有些恍神。

「老師、小心後面！」驚慌的學生拉回她的神智，可是這時反應也來不及。

她催動法陣送走學生，只來得及在結界被破之前身子一偏，混亂的力量擦過手臂，失序的力量在手邊炸開，終究還是受了點傷。

如果那下她沒偏了偏，那應該手臂沒了吧，她想。

痛覺刺激她的神經，用無受傷的手撐起身，她依著流到地上的金色血液重新布下結界，簡單掃了眼傷勢並止血後，她曉得目前不能再用傷手戰鬥。

重新站起後，她挑釁地舉起手上裝有情報的水晶晃了晃，然後再度跑了起來。

這場混亂，可還沒結束。

起先縈煙只是隨口問問，然而言禹皓的反應卻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某種暗潮在言禹皓眼中蔓延，她有種感覺——不應該將對方放置不管。
她知道方才言禹皓將血染上傳送陣的用意是為何，但她不清楚在那短短幾秒之間、這人到底都想了多少東西。
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腕，縈煙很認真的盯著對方的雙眼，「走。」
無關乎自己的狀況，只是覺得自己一定得同行。
否則，她無法想像如果等等看見的是非常糟糕的狀況，言禹皓會做出什麼事。

顯然沒煞住速度的羽鴞被貓掌揮到旁邊，牠甩甩腦袋後，困惑地飛回小主人身旁。

佈下仍有些不穩定的結界想隱藏自己的氣息，言瑀霓看著白貓離去的方向，擔憂地握緊被交付到手中的水晶袋。

她曉得流楓和白貓刻意將異變人群所引走的用意，可是這個數量實在是……
老師她、真的不要緊麼？

猛地發出鳴叫霏狄姆的再度打破自己的思緒，怪異而斷續的粗啞咿唔伴隨著羽鴞的高鳴一起傳進耳裡，言瑀霓緊繃地將身體轉向聲音處；看著不斷朝自己移動而來的、那些落在四周沒有跟上白貓的異變者，她下意識將手覆上那滑出領口的幻武靈核。

不行，這個結界、還是沒辦法完全隱藏住氣息。
他們跟剛才那位學生一樣、都是衝著「人」而來的……

然後、她發現一件吊詭的事情。
明明那些異變者只差幾步便能攻破自己的結界，可只要他們甫一靠近自己，便會被莫名的力量震開。

是這袋水晶的關係麼？

對上那雙認真的菫藍色眼瞳，極力壓抑住自己情緒的言禹皓朝縈煙微微點頭：「不要逞強，安全重要。」

他不確定事態會不會真如同他內心所想。
在這個混亂的狀況下，沒人能保證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移送陣的光輝隨著施術者的意識蓋過彼此身影，不到幾秒的時間、他倆便被傳送到一處有著不少樹木與草叢的碎石步道；幾乎是在瞬間感受到周遭那股混亂與莫名熟悉的力量感，言禹皓直接伸手將面前嬌小的女孩拉進懷裡，用左臂遮住對方雙眼的同時、右手抽起腿掛裡的黑槍，朝四周那零散異變者的腦袋直接扣下板機。

毫不猶豫。

他沒有注意到，在這個過程中、自己的褐色眼眸逐漸被藍紫色染去；言禹皓只是漠然地舉起幻武兵器，然後冷眼看著溫熱的血液遍布在碎石之上、緩緩滲進石縫裡。

留意到跩在懷裡的水晶袋正隱隱散出穩定的力量感，還沒搞清楚為什麼那些異變者會被不明的力量震開，一個移送陣猛地出現在自己腳邊；剛意識到來人是誰，便被從中踏出的身影拉進對方懷中、遮住雙眼。

「妳在傻什麼！這不是妳應該待著的地方！」

自家兄長的聲音混著一連串的槍響自頭上傳來，認為對方將自己否定掉的言瑀霓不甘心地掙扎出聲：「你應該要相信我！」

奮力掙開兄長掩住自己眼睛的手臂，言瑀霓倔強地抬頭看向對方；可當她在看見兄長已然轉換的藍紫色眼眸後、她卻愣了許久。

望進那雙眼、除了憤怒，還挾雜著太多她無法辨明的情緒。

從自己背後感受到的、兄長那急促的心跳，似乎間接宣告了對方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冷靜。

全都是、壓抑來的。

另一邊，正兜著一群被控制的人群的流楓與跑回來的祈安會合，貓後頭跟著的人與原本追擊她的人匯流，人數並不少。因為有血為引的結界，被圍起來的她一時不會有什麼危險，不過被大量且混亂的力量攻擊，結界被破也是遲早的事。

邊兜著人群邊思考對策，早先的經驗讓她曉得這群人除了銷毀情報外，就是找下一個寄宿體。

精神力總會消耗光的。
她不敢去想像、如果這裡不是學院、不能復活的話，會是什麼情景。

瑀霓不曉得怎麼樣了，雖是讓祈安將人引過來，但不代表不會有漏網之魚。

閃過阻擋去路的人群，她皺起眉頭，原因是感受到了自己設在言瑀霓身上的結界正遭受攻擊。
雖力量不足以打破結界，可是還是……

「祈安。」輕喚了聲，金色貓瞳與之對視，沒有一方想要退縮。

「祈安。」流楓再喚了聲，帶了些急迫和不容置疑。

最終貓還是退了一步，轉身往言瑀霓所在的方向再度跑去。

流楓嘆了口氣，低低地說了聲抱歉，然後直視結界外像喪屍的人群。

是該盡快解決了。

縈煙目前的狀態看起來較疲倦、瑀霓也找到了，現在就只剩……

待那些異變的人群一個個倒進血泊之中，言禹皓冷著臉將黑槍插回腿掛裡。

他在想，自己可能真的有點動怒。

察覺懷裡的溫暖隱隱顫著，意識到自己的情緒與壓迫感外顯的他按著抽痛不已的額角、眼底閃過一瞬歉意；沒有忽略自家妹妹身上那熟悉的力量感，言禹皓在深吸幾口氣後、鬆開手臂，讓對方能好好地站在面前，嗓音微啞地詢問：「流楓呢？」

「妳身上有她設下的保護結界，這袋水晶也是她的，妳們怎麼沒在一起？」

對上那雙藍紫色眼眸，言瑀霓下意識避開兄長的眼睛，瞥頭道：「最一開始我被異變的人群追逐時，受到老師的幫忙才得以脫身，在交談後我向老師要求留下，所以我們就分開了……老師在之後將多數的異變者都引到自己那裡去，而我則在這些空檔去回收情報使役。」

想起早前驚險的情況，言瑀霓不禁蹙起眉頭；顧不上剛才的彆扭，她急切地看向自家兄長，指著剛才白貓離去的方向、擔憂道：「哥哥，老師的貓不久前又引了些這裡的人過去，她那邊的人太多了、我怕她會有危險！」

聞言，言禹皓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好不容易壓抑下來的情緒，似乎又要翻騰而起。

在沒有目的地的狀況下，移送陣無法指定地點空間跳躍至對方身邊。

不行、會來不及。

沒有太多猶豫，讓霏狄姆再度拉開身型，待自家妹妹躍上羽鴞的身軀，言禹皓隨後小心地將縈煙拉起。

「反追回去。」他冷聲道。

只要再一下就行。
只要再一下、他就能趕上，所以千萬不要出事——

另一邊，決定要加快腳步解決亂況的流楓收起了輝映，然後召出火舞、單手拿著雙刀。

她的時間不多、多變的情況不允許她繼續當著誘餌、帶著一大串的異變者。

誘餌變成獵人、反守為攻的時候到了。

她抓破本就還沒癒合的傷口，冷眼看著金色血液沿著手臂滴下，「以血為引、以器為基，火之盛、燄之怒，災厄降臨。」以她為中心圍了圈兩樓高的火柱，映著火光的她看不清面容，凡是想要靠近的人都被火焰吞噬、殘骸則是被土地吸收、送到遠處的保健室。

她很明白、這個法術毀滅性強、但消耗的精神力、也是很大的。

所以、不能再拖了。

「爆。」她吐出最後一個字，火柱依言向外爆散、身為施術者的她雖然不受爆炸影響，不過龐大的消耗也讓她鬆開握著武器的手，單膝跪地，劇烈喘息著。

而爆炸過去後、留下的一片廢墟，再遠處還有零星的異變者、搖搖晃晃往自己而來。

試圖平緩呼吸、望向緩步而來的敵人。
還不行倒下、還沒結束。

在鳥兒飛翔之際、祈安也正往言瑀霓所在的方向跑去。

幾乎是用著疾速奔跑，而在途中碰見飛行的羽鴞時，牠緊急煞停、變大身形，朝上空低吼了聲，也不等回應，徑直往回跑，往她所在的地方。

確認她所在乎的人無恙，現在牠能做的、就是將援軍帶回。
正因為了解她的想法、才更焦躁。

再一下、再一下就能一一

在看見白貓後、羽鴞加速振翅緊追而上；像是呼應那聲低吼，霏狄姆發出高聲鳴叫。

他的心頭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破聲響與遠處炸開的熾熱火光猛地一震。

讓羽鴞盡量壓低飛行，越靠近目的地、那混雜著燥熱氣息的煙塵與瀰漫在四周的異變感越趨濃厚；受到大範圍焰火攻擊的建築已然燒成一片廢墟，言禹皓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

當看見那半跪在煙塵之中的人兒，幾乎是在瞬間、他從羽鴞身上一躍而下。

「纏焉！」

沒漏掉四周那零散的異變者，在躍向流楓之時、言禹皓同步甩出鋼線，纏住離她最近的那名異變者，手指則隨著落地的動作用力一扯，他同時冷聲道：「閉上眼睛！」

鋒利而不規則分佈的幻武兵器瞬地將其支解。

溫熱的血液挾雜肉塊墜地的悶聲濺滿土地，濃烈的鐵銹味混著煙塵撲鼻襲來。

迅步出現在對方身邊，藍紫色眼眸掃過對方身上的傷勢；殘破的衣袖與觸目驚心的傷口、使他目光愈趨深沉；任由鋼線消散，言禹皓從空間跩出備用黑袍後，直接蓋到對方頭上，接著抽起腿掛裡的黑槍，對著剩餘異變者的腦袋扣下板機。

羽鴞降落在他倆後方，鮮少見到自家兄長近乎抓狂的言瑀霓只是更小心地將縈煙扶下羽鴞的身軀、不去看那些逐漸被土地覆蓋的屍首。

抿緊唇，她走到流楓身邊，原先想將早前對方給予的水晶袋歸還其主，可在看見對方身上的金色血漬後、言瑀霓抽出小包包裡的紙巾，顫著指尖輕輕地拭淨。

她不是因為這些膽顫心驚的畫面而感到害怕。

而是當她深切地意識到自己不論再怎麼想要努力、卻依然無法替旁人分擔些什麼、還得讓他們分神顧慮時，那種恐懼與自責怎樣都揮之不去。

在聽見熟悉的嗓音後，她瞬間有種鬆口氣的感覺，下意識依著對方的話語閉眼、接下來便是濃厚的血腥味、以及突然罩上來的衣物。

貓湊到自己身邊、一語不發，應該是正在鬧脾氣。

「你……」流楓的聲音與槍響重疊，有人小心翼翼捧起自己的手擦拭著，她眨眨眼，稍微感知下情況、也知道了是誰。

待槍響告一段落，她用沒受傷的手拉下蓋在身上的衣袍，緩慢眨眨眼適應光線，視線轉向低頭認真擦拭血跡的女孩，認真看了下對方有沒有哪裡受傷，「沒受傷吧？做的很好。」她開口，話語溫和，伸手拍了拍言瑀霓的小腦袋，表示讚許。

接著、她抬頭看向走來的那抹黑色、藍紫色的眼眸。
「你來了啊。」最後、她說。

搖搖頭，言瑀霓垂下眼簾。

她不覺得自己有像流楓說的那樣。

化小後的羽鴞睜著黑瞳來回看著她倆，發出像是擔憂的低鳴聲。

「嗯。」

將黑槍插回腿掛裡，沒阻止自家妹妹的動作，言禹皓沉著臉看向流楓。

拿回自己的袍服後將其丟進空間，視線掃過她們三個；原先似乎想說些什麼，可在沉默半晌後，他按著額角、長嘆口氣：「妳們、都先回醫療班治療。」

話語中隱隱帶著擔憂與催促，他繼續道：「好好休息，我在這等紅袍。」

「……」吁了口氣，流楓沒多說什麼，拉著言禹皓的手借力站起，卻在看到血色滴落猛地抓住他另一隻手，微微的光芒閃過，「你受傷了。」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情報我會請其他藍袍轉送，你也一起去醫療班。」流楓直盯言禹皓的藍紫色眼眸、毫無退縮，語氣不容拒絕。

「我不是重點，而妳、別再嘗試使用精神力探查。」

微晃了下手，言禹皓抽回被抓住的手腕；聽出流楓話語裡的堅持，他蹙緊眉頭道：「來妳這之前我已經通知情報班了。」

極力壓下心底的焦躁，他嘗試緩和情緒、委婉地向人兒解釋：「可以理解麼，這裡要有人等，而妳與縈煙小姐目前需要的是治療和休息，處理完我就會過去，好麼。」

哦？你不是重點啊？

流楓笑了聲，可是笑容裡沒有笑意。
「你……」她正想回話，眼前卻閃現了移動陣的光芒，出現的、正是臉上戴著面具的紅袍。

明白此時不是交談的好時機，流楓略過言禹皓，率先拿出蒐集情報的水晶遞給紅袍，交談了幾句，然後退回，而在經過言禹皓身邊的時候，她聲音極輕的耳語幾句，就走回言瑀霓和縈煙那兒，抬起沒受傷的手撫了撫瑀霓的腦袋讓她不要擔心。

試著緩和呼吸讓自己平靜些，流楓看著旁邊緊繃著的小腦袋，「不會有事的。」她說，也不知道在保證什麼。

這場混亂可能已經到了盡頭，可是他們之間的，才正要開始。

……？

深沉地看著對方的背影，言禹皓轉而回頭與情報班交代了些後續事宜；待那抹深紅在接手相關情報而離去，他將掌心朝下、移送陣隨即展開。

一一一一

感謝小夥伴們一起對文呀嗚嗚嗚嗚有生之年能看到拉線真是太好了（什麼情況）

不過最後那邊好像要吵架了怎麼辦怎麼辦算了要吵就吵吧（豁達什麼）

沒意外的話、應該會寫那之後的事情、應該

歡迎交流約對文哇我們還有劇情三的死線呢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麼 （醒醒）
辛苦流楓中和縈煙中了，辣邊辣個劇情三let it go喔掰咘 （喂），等等等等流楓中不要豁達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