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rti023

沒有料到這樁的譚莉維亞先是一愣，這個空隙使得對方成功抱上自己的腰身，譚莉維亞連忙推了推休伯特，臉上掛著略顯僵硬的微笑這麼開口：「怎麼、難不成又收到情書了嗎？」

譚莉維亞十分清楚自家閨蜜的性子，愛搭訕人卻會因收到情書而手忙腳亂，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這麼調侃對方了。

「……這次是當面……。」糾結的他並未注意到閨蜜的異狀，休伯特雙手掩面，語氣裡是滿滿的懊惱與無奈。

「就昨天在彈琴的時候一個算老客人的小哥哥突然上來，然後、然後就被……」

他窘迫地站立原地，剩下的幾個詞忽然沒了音。當時舌與舌相觸的奇怪觸感還存留口中，雖然已不是初吻但還是令人感到些許厭惡。

「他讓我今天晚上給他答覆……。不過這次還是不要讓鄧尼斯來比較好吧？每次拒絕完他都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手指捲著淡金的髮絲，蹙著眉小聲嘟囔。天知道上次鄧尼斯念他念到他覺得耳朵幾乎長了繭！

「所以說我該怎麼辦嘛……」他蹲下身，無精打采地抱著頭，整個散發出怨念似地說道。

*彷彿整個人散發出怨念似地

然後就被告白？然後就被毛手毛腳？無論是猜哪一個，似乎都無所助益。

「如果不交給鄧尼斯的話，你能搞定嗎？」她並沒有給與直接的建議，而是這麼問道。

「我也不知道……畢竟之前除了要搬家那種嚴重的以外我都是讓他來。」這麼說起來，自己似乎真的沒有當面拒絕過人。

「啊，說到這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薄紙，上頭花花綠綠的，似乎畫著些什麼圖案：「他還塞了這個給我，好像是最近來巡迴的什麼什麼馬戲團的門票。」

「不過這個好像不重要齁。」說著又垂頭喪氣地把票塞進口袋。

「哎呀、」譚莉維亞輕輕地挑起了秀眉，「你在我面前拿出來不就是為了邀請我去嗎？」

「嗯？喔喔，好啊！一起去！」他臉上一亮，又直起身來拉住對方的手搖晃：「好久沒去馬戲團了！起碼有70多年了吧？啊啊，那真的是很厲害呢－－」

「啊，不過，」他像是想起什麼，那唇又撅了起來：「又拒絕人家又拿人家的票是不是不太好啊……？」

「會嗎？」譚莉維亞輕聲反問，而後又道：「既然是作為心意的體現贈予你的，就代表希望被你所使用吧。」

「那麼這個行為何錯之有？」像是狡詐的騙徒般玩弄詞彙，將一切描述得再自然不過。

「好像……也沒有錯！太好了，明天一起去吧！小姐姐的票我會付的。」似乎是真心為了這事而興奮難耐，連平常總會抗拒許久的請客也一口答應。

「那麼，該怎麼拒絕比較好呢？果然還是直接和他面對面然後扇他一巴掌嗎？唔，好像又太過了……。」休伯特偏頭沉思，最後還是放棄似地朝你詢問：「譚亞小姐姐長得這麼好看總有被告白過吧？通常小姐姐都怎麼拒絕人家呢？」

聞言滑過一縷幽光的紅眸暗了暗，她道：「沒有喔。」

「……」他終於察覺了閨蜜臉上不同以往的表情，沉默了會，最後提議：「要不，一邊散步一邊想好了？吹著風應該比較好想吧。」

「喔－－親愛的休休。」譚莉維亞伸手輕撫著對方的側頰，「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擁有眾多追求者，並且也有那份勇氣向你示愛的。」

她朝休伯特微微一笑。

「……譚亞小姐姐你笑的我好毛啊……。」他感覺背部爬過一絲寒意，畢竟對方給自己的“戀愛建議”他也聽過挺多遍的了，他不禁聯想到其他方面去－－天知道譚莉維亞可能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

「哎呀、真是失禮。」譚莉維亞秀眉輕蹙，作勢忿忿的模樣，她捏了捏休伯特的鼻尖後收回手。

「也是有那種情況的不是嗎？」她那素白的指尖捲起一縷墨色髮絲並梳至髮梢後，雙手抱胸，嘴角含笑地道：「因為競爭者太多，反而沒人敢真正上前的情況。」也不知道說的是真是假。

「好痛痛痛！噫小姐姐你有必要真的捏下去嗎！？」這頭，自作自受的人兒捂緊了鼻頭，眼底的神色卻更多的是調笑而非嗔怪。這只是他們正常的相處模式罷了。

「唔，有嗎？」不過譚亞小姐姐都這麼說，應該是真的吧？反正他沒遇過就是了「這樣聽起來，感覺追人的那方也蠻辛苦的呢。」

「不過我還是得拒絕他才行。」強調似地將這句補上。

「嗯，有這番覺悟就好。」譚莉維亞彷彿說著孺子可教般地輕輕頷首，又道：「那麼休休打算怎麼拒絕呢？」

她笑吟吟地用那紅榴色的眸子看著休伯特，道理用想的確實很簡單，但做起來嘛……譚莉維亞覺得不如寄望在另一位身上。

「唔......總之這種時候應該先讓他死心對吧！」

他像是發現新大陸般激動地雙手握拳，眼神彷彿在閃閃發光：「譚亞小姐姐，不如我們假裝是情侶如何呢－－！」

譚莉維亞甜甜一笑，用輕柔的語氣道：「你想得美呢。」

「況且也沒有人會相信吧。」她接著歛下了雙眸，「誰不知道你這傢伙膽小得很，明明怕成這樣卻還總是去勾搭人，你這叫自作自受喔。」說到後面語氣裡滿是調侃。

「嘛，我想也是。」其實根本也就沒有期望過對方可能會答應這事兒－－倒不如說要是對方真的答應，他反而才會驚慌失措。

「那、那種事我也知道啊……。」眼神游移，他自知自己的行為舉止本就矛盾不已，「我只是想多交朋友而已嘛。像譚亞小姐姐也是我勾搭來的不是嗎？」雖然要是對方要求發展成肉體關係他也不會拒絕－－只有戀愛不行而已。

「你說得好像我很好追的樣子？」譚莉維亞輕輕挑起秀眉。

「要是譚亞小姐姐好追的話現在我煩惱的對象就會換人了。」他不禁失笑道。

似乎是還算滿意這個回答，譚莉維亞伸手輕輕地撫了撫休伯特的髮頂，稱讚了句：「真聰明。」

「那麼、」接著話題一轉，道：「確切的日期是？」她指了指對方手中的門票。

「我看看……」他抽出門票仔細查看，最後在右下角的小字找到對方要的答案：「似乎是……等等，今天！？」他是打算今天接受完我的答覆然後立刻帶我去嗎！？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白痴又過度自信的人啊……

「啊啊啊一個小時之後就要開演了！我們是不是提早到會比較好？」他手足無措地在原地直打轉，這麼久沒去了，他還真忘了該準備些什麼。

「哎呀、」譚莉維亞偏了偏首，「一般不是都會延遲幾分鐘後開場嗎？」就她過往參加表演會的經驗都是如此。

「不過遲到的話確實可能錯過精彩的表演呢。」她接著抓住了休伯特的雙肩，問道：「一項一項來，首先你知道地點在哪嗎？」

「就是酒吧出去，左轉，直走十公尺左右，然後右轉到岔路再右轉一次的那個廣場。」之前到處閒晃時有到那裡去過一次，沒問題的，他還記得。

「很好。」譚莉維亞嘴角微揚，接著拍了拍休伯特的胸口，「帶上手怕和小費，其他看你還想準備什麼，我們就能出發了。」

「唔，那些的話我都帶在身上噢。小費的話這些應該夠？」從口袋中掏出平常基本攜帶的份量，聽著錢幣在掌心相互撞擊的清脆聲響。

「那就走吧。」譚莉維亞出門時一向準備萬全。

－－話說回來，送票的人會不會不死心地前來邀請休休一起去呢？

休伯特很明顯地完全將這個可能性拋於腦後。

時已入秋，街道上的紅楓在樹梢發著顫，些許飄落的楓葉繞著悠閒散步的人們俏皮地打轉。紳士淑女們時而輕聲細語，時而喧嘩歡笑，人來人往的英國街道在秋風吹拂下，宛如一幅大師的精湛畫作。

習慣性地站在馬車經過的一側，休伯特翻看著門票，像隻雀鳥般吱吱喳喳地表達內心的雀躍。他的腳步歡騰，比手畫腳地描述好幾十年前他記憶中的馬戲團。

直到他撞上了一名穿著白紗裙的女子，這才發現他們已然抵達目的地。

「小姐姐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買你的票！」他將門票塞入對方手中，奮力擠向人群，轉眼便消失無蹤。

平心而論，休伯特是個很好的陪伴者，譚莉維亞站在原處，無視那名女子的目光順理自己那頭鴉羽色的長髮。

這是她第一次像這樣用走的來到表演會場，她更熟悉上流階級的那些宴會、拍賣場或歌劇院，譚莉維亞見過的馬戲團表演更是團員們前去她家進行布置，賣力討好她與父親。

當休伯特終於從人群中帶著票氣喘吁吁地回來時，長長的人龍已經開始準備進場了。

他喜歡平凡與喧鬧，喜歡婦女們庸俗的濃妝和她們高聲談論的八卦，勝過貴族們的華美服飾與輕聲細語的優雅；喜歡男士們罵罵咧咧地批評賽馬的結果，勝過貴族們勾心鬥角的壓抑與毒辣。

他不明白上流社會，他只享受他所喜愛的一切。他知道譚莉維亞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但那又如何？她是高貴的，但也同時是親人的，她令他欣喜，是他所喜愛的一切之一。在他的認定中，這就夠了。

猛然作響的音樂使休伯特從難得的認真沉思中甦醒，不知何時開始，馬戲團漫長的準備過程似乎已結束，幾匹裝飾著華美羽飾的白馬繞著場地奔騰，矮胖的主持人揚了揚禮帽，公式化地說著開場詞。

「要開始了。」他低聲說道，卻絲毫掩飾不住他話語中的興奮。

譚莉維亞並不知道身旁的友人想了什麼，即使明白對方的想法、理解對方的觀念，她仍然是她。

與休伯特穿過壅擠的人群來到指定的座位，她撫了撫裙襬上的皺褶後輕輕入座，傳進耳裡的是那一貫的開場白，譚莉維亞不由得歛下了雙眸，這或許是除了那些故人之外能夠帶給她親切感的事物了吧。

聞言，譚莉維亞的嘴角輕輕挑起，「休休，你最期待哪一項表演呢？」

「飛刀和空中飛人，一定要選一個的話選飛刀。」裹著黑色手套的細長手指指著節目表上頭的照片示意道：「感覺在靶上的小姐姐很厲害呢！有機會的話我還蠻想試試被釘在靶子上的。」

聞言譚莉維亞卻是先笑出了聲，道：「和休休很像呢。」

「被小刀子們追逐著，而後身陷它們構築出的架式中動彈不得。」她如此調侃。

「……你的意思是說追求者們是刀子嗎？送我票的小哥哥聽到會哭喔。」被對方的回應堵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畢竟那的確是他現今的處境。

「我是飛刀表演的話，鄧尼斯是什麼？」擅長拒絕的另一個自己又會被比喻為什麼？他有些好奇。

擅長躲避的話……跳火圈？

她輕輕挑起唇角，回應了句：「何不直接問問他呢？」

「……」他的眼神漂移，沉默了一會才小聲低喃：「……我不是很想問他。」

而且鄧尼斯肯定有聽到自己剛才那句跳火圈的吧？他才不要放那傢伙出來讓自己受難呢。

「那譚亞小姐姐會是什麼？」笑著切換話題，他想努力讓自己的友人從鄧尼斯的事上頭轉移注意力。

「怎麼？」譚莉維亞不禁笑了聲，「你做了什麼會惹怒他的事嗎？」

「除了讓他退治那些情敵外。」她補充道，可見休伯特的目的並未成功。

就讓我成功一次會怎樣嘛？他對於轉移話題失敗這事兒稍微有些氣餒。

「好像也沒什麼？不過他本來就不太喜歡我。」斂眸，似乎並不是很能理解鄧尼斯的想法。

猛地挺直背脊，金髮男子蹙了蹙眉，語氣緩慢，卻顯得無比高傲：「請不要擅自揣測我的想法，休伯特。還有，跳火圈那句話我可不會當作沒聽見。」

接著，他轉過頭，對著譚莉維亞歉意地微笑：「他的行為舉止要是造成您的麻煩，深感抱歉。今日還麻煩伊努斯里小姐忍受他的聒噪了。」

突然，他抱住頭，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似地小聲喊叫：「啊啊啊我又沒讓你出來，給我回去！跳火圈那個晚點再說啦！真是的，開個玩笑都不行嗎？」

「呵呵－－原來是用跳火圈形容嗎，那麼鄧尼斯就是獅子囉？」譚莉維亞用指尖輕抵上自己的唇瓣，然而那清脆的笑聲依然自指間洩出，「你們的關係其實非常好吧？」

接著又道：「許久不見，鄧尼斯，你最近過得如何？」

「不，我們關係不好喔。」他認真道。

「是不好－－不過我更好奇為何您會產生我們關係不錯的錯覺？」他露出紳士般的微笑：「一如既往，感謝您的關心。」

「你們是如此地有默契，並且一直陪伴對方，讓我很是羨慕呢。」譚莉維亞淺淺一笑。

「鄧尼斯喜歡馬戲團表演嗎？」她最終還是換了一個話題。

默契與陪伴？羨慕？

『我們有嗎？』鄧尼斯和休伯特同時在內心想道：『那傢伙不過是蠢/惡劣而已吧。』

「不討厭。以前常常和人一起來。」藍紫色的眼底有些波瀾，鄧尼斯直視著眼前的表演，嘴角仍掛著笑，但似乎參雜了些許勉強。

「喜歡就喜歡，不討厭是幾個意思？拐彎抹角的傢伙。」手肘支撐在膝蓋上，休伯特蹙著美，不滿地嘟囔。

不過……和人一起？他以前明明總是自己來看表演啊？

休伯特覺得自己大概永遠也弄不懂那人渣真正的想法。

*眉

見狀譚莉維亞伸出手指點了點對方的眉尖，用半抱怨的語氣狡黠地道：「好了，難得跟我出門看表演，得開心一點喔。」

「這份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她收回手，眉眼帶笑。

「我很開心喔！非常！」他趕忙澄清，往譚莉維亞的方向又靠近了些：「能和尊貴的譚亞小姐姐出來玩實屬我的榮幸－－或者我該學他稱您為伊努斯里女士？」他淘氣地朝對方眨了眨眼，故作正經道。

「得瑟的小傢伙。」譚莉維亞輕輕一笑，彈了下休伯特的額頭後將目光放回面前的表演，見那踩在一顆大球上的小丑們互相拋接瓶罐，身旁的觀眾跟著發出陣陣驚嘆，又在他們失足跌落時爆笑出聲。

在享受這個氣氛的同時，又覺得自己格格不入，或許這是以記錄者的角度觀看世界不得不面臨的境遇吧。

看到小丑跌落於地，休伯特沒有笑，只是短促地驚呼了聲：「嘶－－感覺好痛，那位小哥哥沒事吧？」

他總覺得小丑是悲涼的，也許是唱過太多描寫喜劇背後無奈的歌詞的緣故？他總覺得小丑誇張的濃妝背後流著不為人知的眼淚。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每次欣賞馬戲團時，只要輪到小丑演出，他總會閉上眼睛。

『休伯特總是很多愁善感呢。』一個輕快的、不屬於他或鄧尼斯的聲音閃過腦海，那咯咯的笑聲令他毛骨悚然。

誰？

太陽穴一陣抽動，他感到頭幾乎要裂成兩半般的疼痛；心跳加速得飛快，他用力按壓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卻發現自己無法呼吸。他的瞳孔猛然收縮，吃力地轉頭，在闔眼前最後一秒，他掙扎著望進了友人寶石般的紅眸。

「救我」他的眼神彷彿在訴說著。

接著，他就這麼昏倒在地。

－－又直直地坐起，仿若沒事人一般朝女子笑了笑：「抱歉，讓您見笑了。」

榴紅自然接收到了對方傳遞的訊息，然而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情勢陡然轉換，「如果我向你詢問休休的情況，你會給我他沒事以外的回答嗎？」

譚莉維亞略帶無奈地望著面前的友人。

「唔，他只是昏倒了？」被搶先說出想說的語句，鄧尼斯先是一愣，又稍微思考了會才回覆：「可能一時半會醒不過來吧。反正他也死不了。」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他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不勞煩女士擔心。您還是專注於表演吧？」他的嘴角彎起溫和的弧度，眼底隱隱閃過一絲不明顯的慍色。

那個只會逃避的廢物。

*眼前精彩的表演

「看場表演還能暈倒？」譚莉維亞輕輕挑起秀眉，「怎麼、是哪個環節刺激到他了？」

「免得之後遇到相同的情況我依舊如此茫然。」

「一定要說的話，回憶？」鄧尼斯似笑非笑地攤開節目表：「要細說具體有什麼的話……嗯，我想這張表單上所有節目都可能使他倒下喔。」

「就是如此脆弱呢，您的朋友。」掩嘴輕笑。

「那麼來看表演不是明顯找死嗎。」譚莉維亞不禁為休伯特的遲鈍心生一股濃濃的無奈。

她接著道：「那麼接下來就由你陪我囉，鄧尼斯？」

「他似乎並不知道這回事。」食指抵在唇前，他狡黠地笑笑：「也請伊努斯里女士對他保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會很難過的。」

「這是我的榮幸，女士。」將對方的手拉起，輕輕吻了吻她的手背。

見狀譚莉維亞挑起了唇角，「你可比休休來得高明許多。」

她順勢勾住了對方的手，拉近兩人的距離後在對方耳際輕聲呢喃道：「什麼時候你才會改口稱呼我為譚亞呢？」

「您過獎了，比起他來，誰都顯得高明。」捲了捲髮絲，清淺的笑意始終掛在唇邊：「不管是現在，還是從前。」

「至少休休很努力了。」這一句為對方辯護的話語更像是某種調侃。

她接著道：「鄧尼斯，你的回答呢？」

果然還是逃不過她的耳朵嗎？

鄧尼斯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轉頭，將額頭印上對方的。極近的距離下，雙方的鼻息交錯，榴紅與藍紫對視，時間彷彿就此凝結。

眨了眨眼，他忽然漾開微笑，低頭啄了啄女子的鼻尖，接著便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等那傢伙終於學乖，保證再也不找死地搭訕別人，我想時機應該也就近了。」

譚莉維亞會因這個曖昧的舉動而羞怯嗎？顯然不會，她深知對方的習性，早已褪去全然單純的她自然不可能如此天真。

不過她還是配合地彎了彎血眸，道：「那個死腦筋嗎？我看可是任重道遠。」而後伸手輕捏對方的臉頰，「你們兩個老愛吃我豆腐。」

「那可得怪您的姿色過於優美了。」挑眉輕笑，他並不否認。鄧尼斯的原則向來是有花堪折直須折，美食當前，哪裡有不享受的道理？

「這個讚美我就收下了。」譚莉維亞毫不客氣地說著，眸子裡盈滿自信的色彩。

她朝鄧尼斯眨了眨紅榴色的瞳眸，「不過可別只顧著看我，否則那些賣力的演員可是會失落的喔。」

「節目哪有小姐好看呢？」仍收不起喜歡調戲人的本性，也許這正是他們的通病？

雖說如此，但淑女的叮囑倘若無視可就不知趣了。鄧尼斯慵懶地將視線轉向舞台上的演出，這才發現表演已接近尾聲了。

沒看到飛刀表演，那傢伙肯定很失落吧？

撐著頰，他面無表情地俯視著演員。不同於休伯特的感性，鄧尼斯只覺得這種表演不過是譁眾取寵的猴戲罷了。

他真搞不懂，怎麼會有人妄圖以這種東西來取得自己心上人的芳心？

更令人厭惡的是，那傢伙還傻傻地接受了。他到底在想什麼？

鄧尼斯覺得自己大概永遠也弄不懂那蠢貨真正的想法。

譚莉維亞用那雙紅榴色的眼眸注視一切，彷彿欲將其收攬於記憶迷宮般地細細凝視每一個瞬間。

直到盛大的表演隨著人群的掌聲逐漸落幕，先前賣力討好觀眾的演員一一上台謝幕，譚莉維亞象徵性地跟著拍了拍手心，目光這才移向身旁的友人，「鄧尼斯？」

「我在，女士。」經對方一喚，這才回過神來，朝她微笑道。

握住她的手，輕巧地拉起女子的身軀。鄧尼斯尾隨在譚莉維亞身後，湊到對方耳邊，小聲說道：「我想等等那位送他票的男人應該會在門口堵人，到時還勞煩女士配合我演出了。」

譚莉維亞保持著溫和的笑容，柔聲道：「要是讓我惹上麻煩你和他都死定了。」

一旁不知道他們談話內容的人們似乎被她臉上的微笑攝走了心神，直到被女伴用腳跟重重地踩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還請您放心，我相信您與他結為友人此事便是您今生最大的麻煩。」不知算是調侃或是安撫，同樣溫柔的微笑掛在他的唇邊－－這次換那些女伴們停滯了呼吸。

誰也不知道，這不過是兩名惡魔之間的對談罷了。

+

那男人看見"休伯特"的身影，急沖沖地朝他奔去。

"休伯特"病懨懨地攙扶著女子的手臂前進，看到男人的出現，他慘白的面孔勉強勾起微笑。

「我親愛的休伯特，這是怎麼一回事？這女人是誰？」男子操著一口矯揉造作的倫敦腔，皺著眉，上下打量著譚莉維亞，似乎對於這不知名的女人竟膽敢染指他的甜心而感到不悅。

「我沒事的。」"休伯特"說完，猛烈地咳了起來。他微蹙雙眉，仍試圖把話語斷斷續續地拼完：「剛剛、咳，在會場、咳，突然身體不甚舒適－－抱歉，」他轉頭，又是一連串的咳嗽。他接著說：「幸好遇到這位小姐，她好心地照看我直到表演結束。

「是的，」那男人看上去仍十分不悅，「但你怎麼能拋下我自己來欣賞演出？並且還向我稱讚其他人的好？還有，這小婊子到底是誰？」

在友人與對方對峙的過程中，譚莉維亞始終垂下眼簾，在心底為鄧尼斯的演技爆笑了好幾回，當他假咳時更是暗自捏了把對方腰間的肉－－不要突然破壞平衡啊！

當話題轉到自己身上時，譚莉維亞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空氣凝結才抬眸望向那名男子，滿臉疑惑地道：「這個像是被掐住了嗓子的公鵝是在對我說話嗎？」她朝靠在自己身上的友人這麼問。

聞言，鄧尼斯斂了斂眸，故作悲態道：「很遺憾，我想是的。」

抬眸，他那冷冽的視線掃過男子，隨後也滿是不解地看向譚莉維亞：「也許有哪間農場不慎忘記關上柵門才讓他有機可乘？恕我愚昧，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

看著他們一搭一唱，男子不禁惱羞成怒：「你……！你知道我是誰嗎？居然敢這麼說我！」他一個箭步向前，憤怒地按住譚莉維亞的雙肩：「肯定是你這野姑娘對休伯特灌輸了什麼吧！？快放開他，他是我的！」

「好啊。」譚莉維亞微微一笑，而後將靠在自己身上的友人推給了對方。

藉此拂開對方搭於自己肩上的手。

鄧尼斯眉頭蹙了一瞬，卻也沒有反抗，勾著對方的脖子，笑吟吟地倒進對方懷中。

男人身後便是暗巷，他措不及防地被鄧尼斯的重量壓倒，兩人雙雙倒在杳無人煙的巷子裡。

鄧尼斯跨坐在男人腰間，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男子。藍紫色的瞳眸閃過冷冽，唇邊卻綻開了和煦的微笑。他的手輕柔地沿著男子的脖頸曲線撫弄，口中的聲音溫雅和緩，卻掩不住語句裡的高傲與不屑：「我尊貴的先生，我是不知道您是怎麼想的，但我可不記得我曾說過『我屬於您』這事？」

「當然，看在您如此勤勉的份上，我也不一定會拒絕－－」鄧尼斯按住男子的頷，使對方被迫注視著他的變化。與他的雙眼同色的鱗片一片一片地往外冒，佈滿了他的臉龐；雙腳收束成條，手臂轉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涼涼的鱗片。

那是一條蛇。一條渾身散著不祥氣息的毒蛇。蛇旋繞上男子的頸，分岔的舌輕觸著對方的喉結。空靈而優雅的聲音似是自蛇的身體四處發出，一聲聲輕笑只讓男子感到萬分恐懼：「－－只要您能接受這樣的我。」

「再喚我一聲甜心如何？我親愛的先生？」

譚莉維亞的這個舉動自然是帶著那不時冒出的惡趣味－－喔、他惹出來的事情當然由他親自解決囉。

抱持著這等事不關己的想法，譚莉維亞以看好戲的心態注視一切，在鄧尼斯化身為蛇時暗暗地讚嘆了句，紅榴色的瞳眸在蛇身上流轉了圈，微笑不語。

望著男人倉皇逃離的背影，鄧尼斯恢復人形，抿著唇，他不甚愉悅地撢了撢衣物上的粉塵。

「雖然我一開始就知道他一無可取，但還是想著要實驗一下，」他突然開口，埋怨似地說道：「但我沒想到連我裝成做重病的樣子他都不為所動。奇怪了，那蠢貨到底為何捨不得拒絕那種人？」

「而且還會被區區一條蛇嚇跑，我還沒試變成人面獅身獸呢……。」雖然應該也變不出來就是。

「溝通必須建立在雙方的意願下。」譚莉維亞輕輕地道出這句，「要是對方聽不進他人的話語，那麼無論說再多都是枉然。」

「經過這次經驗後他應該不敢再糾纏了吧、」她微笑地說著，接著又這麼開口：「但不知道算不算違反保密原則。」

「我可不是夜巡者。」鄧尼斯勾起嘴角，聳了聳肩：「況且，協定主要是針對人類，這可與我倆無關，是吧？」

夜幕低垂，鄧尼斯慢悠悠地步出小巷：「好吧，反正這破事兒可總算解決了－－」他面部表情一滯，蹙起那對好看的眉，緩道：「他醒了。」

「我還來不及請你喝杯咖啡呢。」譚莉維亞的神色顯得有些失落，要是被另一個人看見指不定會氣急地大吼一聲差別對待吧。

「若是小姐想要，那這副身體不還他也是無妨。」輕笑著，他朝女子走近：「要是待會他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還請小姐千萬手下留情－－他這個月的薪水已經快見底了。」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似乎也能看到休伯特的反應。

「既然是親愛的鄧尼斯的請求，那麼就這樣吧、」她朝對方甜甜一笑，「要是逼得太緊把他榨乾了可是殺雞取卵呢。」

「那我可得感謝小姐的賞臉。」他挑眉，微微欠身道。

「小姐可真是精明。」要是休伯特聽到說不定會哭出來吧？他彎眸微笑，卻也沒有要制止對方的意思。

時候不早，鄧尼斯向來是見好就收。執起譚莉維亞的手，正如他們這場小約會的開場，他輕吻在女子手背：「那麼，我親愛的小小姐，有緣再會了。」

「今天很愉快，感謝。」鄧尼斯將手置於左胸前，紳士地頷了頷首。

下一秒他全身失重似地跪倒在地上，頓了幾秒才又緩慢站起。

金髮男子扶了扶額，藍紫色的雙瞳佈滿迷茫，似乎花了好幾秒才弄懂自己目前的所在地。

「咦？你們看完馬戲團表演了嗎？唔哇好晚了，我到底昏了多久啊－－」休伯特懊惱地望向不遠處正在收拾行李的戲班們，小聲喊道。

像是想起什麼，他緊張兮兮地環顧四周，朝譚莉維亞悄聲道：「送我票的小哥哥呢？等等遇到他該怎麼辦……」

「他不會來了喔、」譚莉維亞朝休伯特微微一笑，「永遠。」似乎絲毫未覺自己的這番話有多麼恐怖。

「啊啊－－真是個美好的約會呢。」她主動挽上休伯特的手臂，對於先前發生的事情秉持風淡雲輕的態度，微揚的嘴角卻是彰顯著她的好心情，「回去吧？」

「誒？今天譚亞小姐姐大半時間都和那人渣待在一起吧？明明從來沒說過和我的約會美好的說！？」不滿地抗議道。雖說如此，他還是聽從對方的建議邁開步伐。

他不在意鄧尼斯是如何拒絕人家的。反正若是譚亞小姐姐想講的話，我總會知道的吧？他想。

遠方，茜色的天渲染上夜，街道點綴上點點燈光，一男一女的影子在光的照耀下拉得老長。在前往酒吧的路上，男子的喧鬧始終未停，為這天的約會作結－－雖然絕大多數都是懊悔和埋怨就是。

總之休伯特可以保證，回去之後，他是絕不會再彈起那曲悲傷的《卡農》了。

謝謝交流！！！

這裡也大感謝ｗ休休真的超級可愛
鄧尼斯也超級帥的

是譚亞中不嫌棄
我是一邊對一邊覺得休伯特根本毀氣氛小能手
然後鄧尼斯他真的只是個人渣而已 (你生的

譚亞小姐姐才超正的好嗎 欺負休休的時候整個想跳起來大喊再多一點 (等等#

等一下再多一點是開啟了什麼開關嗎

休伯特本來就是抖m哇 (哪裡不對

而且他啞口無言只能嚶嚶嚶的樣子我很尬意 (ㄍ

這邊很喜歡對鄧尼斯很好然後壓榨休休（壞＃

感覺譚亞和鄧尼斯有種妲己和莉莉絲相見歡的感覺(什麼比喻

休休只好：

可以ｗｗｗｗｗ
休休簡直食物鏈底層

食物鏈排行：譚亞>=鄧尼斯>鳥類>休伯特/鄧尼斯變成的各種動物>>>>>>>>>>>>>休伯特(淦#

等等原來排在這麼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