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都不能倒下被刀解,這是走下去的唯一信念,即使這是夢境、甚至可能是脫離夢境的唯一方法,他也不想這麼做。
「嘿!還差得遠呢!」一個揮手,刀尖就這麼砍向了迎面而來的勁敵,敵太刀應聲倒下,而他也因地面和鞋底關係而滑到前方,只見粟田口中的雙胞胎弟弟之一的平野正努力對抗著,因此想也沒想的替弟弟擋下了一刀!
「平野?怎麼了嗎?覺得不舒服?」需要先回去本丸休息嗎?這裡有我和其他人就可以了喔?一連串的嘮叨關心脫口而出。
「鯰……尾……哥……哥……?」虛弱的喊出口,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
為什麼哥哥會在這裡?他真的還在夢境裡嗎?還是這是現實他在出陣?
「哥哥怎麼……在這裡……?其他人……誰來了?要怎麼……回去……?」疲勞的身體導致大腦無法正常運轉,不知為何知道這是夢境,卻被逼真的痛感和不該出現的人搞混了。
他蹙眉,這孩子是不舒服到這地步了?
不過,他仍然耐著性子的跟人解釋,「我們在出陣喔?骨喰、前田、亂他們都在後面喔!哎平野,你還是休息一下比較好吧?」悄悄的扶穩弟弟的身體,「果然早上不該拉著你來吶,抱歉呢平野沒察覺到你不舒服。」
出陣……?「不是夢……?」怎麼會有如此逼真的夢?
「不休息……想回去……」可是現在這樣回的去嗎?不安感和恐懼感一直沒有消失過。
對於弟弟的問題僅是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不休息嗎?可是……」他擔心這樣下去,會不好吶?不過這也是平野難得的要求,這孩子平常總是相當乖巧的沒有要求些什麼,倒是現在都出來了。
把有些虛弱的平野護在身後,「既然這樣,我們就速戰速決囉!」
骨喰——他喚了猶如半身的兄弟,只見對方一個動作流暢和自己一起共同殺敵。
骨喰哥哥……?不……感覺不對……可是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不過如果這是夢境,出現什麼好像也不奇怪了,畢竟鯰尾哥哥都能出現了,其他哥哥自然可能出現。
雖然真的很累很痛,但本來就不是那種只會躲在後面被保護的人,所以還是努力的揮舞著本體跟上哥哥們的腳步。
然而沒過多久就發現敵方的數量幾乎沒有減少,在這樣下去根本撐不住:「哥哥……殺不完……」
「啊啊、到底從哪裡冒出這麼多?」這未免太異常了吧?還是因為他們都太無聊了才不斷出來啊?不管了,先把這一批都清理掉再說!
面對於不斷冒出似乎沒有源頭似的時間溯行軍也不為所懼,亦不知何為疲倦。半強制性地讓平野先休息,接下來就交由他和其他人處理。終於眼見貌似最後一把敵大太刀已被消滅,他才有空喘口氣。
然而、
「……騙人的吧?」
「……」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為什麼、他會在這裡出現?!
那個人,他想過可能不會出現,在本丸等他們回去;也期望過像鯰尾哥哥一樣出來保護自己;想過各種情形和他的各種神態,就是從來沒想過他變成如此。
啊啊,原來如此。
難怪他會感到不安,難怪闖入這裡的都是粟田口的,難怪他們無法離開。
所謂撕心裂肺的痛就是如此吧?
他知道他該做什麼,卻什麼也做不了。
他做不了。
那是除了主殿和前田以外最敬重深愛的人啊!
那是會在他們絕望痛苦時陪伴在身邊的人阿!
然而現在呢?
他們再清楚不過了,對方的樣子是闇墮狀態,他們只有一種選擇,若是不動手,那麼換來的就是他們力竭而亡,永遠沉睡於夢中。
不可以動手!怎麼可以動手!
天平的情感方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動手吧!親手送他上路,若是他還有理智,他或許會希望動手的是他最愛的人。
理智如此告訴著自己。
情感與理智吵著想要占上風。
不過很快他不用再糾結了,那個人的身影瞬間在眼前放大,他的本體出鞘朝自己揮下,很明顯是上前想要殺了自己。
血滴落下來,身體比腦子反應快,出陣磨練出的本能與求生意志讓他在刀子碰到自己前就已經將自己本體送到對方身上。
時間彷彿定格於此刻。
他聽見那個人說謝謝;他聽見其他哥哥們叫喊的聲音;他聽見時間溯行軍不甘消散的怒吼聲。
最後聽見的,是他不知道怎麼說出口的道別聲,感覺很遙遠,卻又在耳邊響起。
「永別了……一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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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才能緩緩張開沉重的眼皮,臉上的濕潤顯然是淚水,微微轉頭看向一直待在自己床邊的人:「鯰……尾……哥……」
他是打算去田當番的時候經過平野的房間門前聽到裡頭傳出痛苦的呻吟才發現到這個狀況的,他的弟弟像是在發惡夢但怎樣也叫不醒,本來正欲要起來去找燭台切殿下或大俱利殿下其中一位來幫忙看一下他的弟弟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時,平野就漸漸醒來了,他也才發現對方看起來在夢中哭過。
「發惡夢了嗎?」他坐回去,伸手抹去弟弟臉上的淚水。
「啊……嗯……」愣愣的任由哥哥動作,半晌才艱難的開口問出那個問題:「一期哥……他現在……」
「……。」面對弟弟的問題他瞼下了眸,一期一振前往遠征之事已是人人皆知並且……他嘆氣,那種情況是他最不願想下去仍不願去面對的。
同樣的,作為哥哥因被問及這件事而變得難以啟齒也是件可笑的事情。
「來!去洗把臉!這樣下去可不行唷,不能讓其他人擔心呢。」
末了,強行轉移話題,對方是平野應該不會像兄弟那樣容易看出自己所想。
「嗚……」其實哥哥沒有說出口,但是對照夢境中的場景,他已經知道結果。
的確不希望讓哥哥們擔心,因此連哭聲都壓抑著,並且拼命的逼自己接受現實。
良久,情緒才勉強平復,沙啞的向一直陪在身旁的哥哥道謝:「謝謝鯰尾哥哥一直陪著我。」
收起了一時塞滿在胸口的情緒,他露出如同往常一樣的笑靨並且用力地揉了揉平野的頭。
他一把的站起,「嘿咻,這樣的話,陪我去田當番吧?我正愁著沒人陪呢——」
「好。」起身去梳洗後隨著哥哥的腳步離開,無論如何,至少,還有其他哥哥在……
≡≡≡≡≡End